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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也吃不起的人参

 一林冷月图书馆 2013-04-03
秦可卿也吃不起的人参 

有位86岁高龄的教授级老药师在电视台讲人参,十分肯定地说:野山参在今天
已经绝迹!——这让我明白,眼下药店玻璃橱中被灿烂灯光照耀着的“野山参”,无一是真货!(
我不说它是“山寨货”,说不定山寨里倒还有真货。

 
 

如今见到的白白胖胖、小萝卜似的“人参”,全是人工培植的。而装在豪华锦盒中、腰肢夭矫、带着几分野气的所谓“山参”,则大半是“林下参”:即在野生环境中人工播种、自行生长的人参,却也有着二三十年的参龄。——看看标签,不禁舌挢难下:论克售卖、价逾黄金,每枝动辄数万元!

有位老朋友几十年坚持记流水账,半个世纪衣食住行的价格变化,全在他的把握之中。有一回我问他:什么东西涨价最多?答曰:螃蟹。——说这话又有十来年了,现在若再问,答案应该变成“房子”了吧?不过我倒觉得,如果把范围延伸几百年,答案应非“人参”莫属!

人参自古是名贵药材,见于《本草》著录,据说久服可令人身轻体健、益寿延年。不少人对它产生迷信,把它视同救命仙草、长生神药,价格自然非同寻常。

 
 

在中国,人参主要产于东北深山老林。那里原是满族人的发祥地,而挖参售参也曾是这个民族的专利。不过开始时,满族人向关内售卖人参,是假高丽(朝鲜族)商人之手。高丽商人极力压低收购价,一斤人参只给白银十两,还常常以价高难售为名打个折扣。

一斤人参十两银,这个价格怎么样?按白银一两合人民币400元计算,当时一斤人参价值4000元——这个价格似乎不低。然而今天看来,几乎是“白给”!

人参价格的大幅抬升,应始于清代。一来关外人参历经数百年采挖,数量大减,物以稀为贵。其次,清朝立国后,统治者生怕挖参伤了“龙脉”,严禁百姓入山挖参。人参的采挖交易被皇家高度垄断,导致价格飙升。

即便如此,人参(那时还不兴人工养参,这里说的全是野山参)在清代前期还不是一枝难求。如康熙皇帝就分几次将宫中囤积的人参发卖。康熙五十六年(1718)一次就向江南市场投放上千斤;三年后,再次投放两千多斤。替他卖参的,即曹、李、孙三位派驻江南的织造官,都是康熙信得着的心腹奴仆。

只是此时的售价,已远高于当年高丽商人的收购价,最好的人参一斤可卖到七八十两银子,最次的也能卖到十几二十两。——也就是说,最好的人参一斤可售人民币32000元,相当于一两2000元、一克54元!(按:清代一市斤为十六两,重596.8克,即一两重37.3克)

 

想起《红楼梦》中秦可卿生病,太医开药方,一剂药需人参二钱。凤姐对可卿说:“……咱们若是不能吃人参的人家,这也难说了,你公公婆婆听见治得好你,别说一日二钱人参,就是二斤也能够吃的起。”(11回)——那么是否如凤姐说的这样呢?

曹雪芹写小说的乾隆年间,参价比康熙时又大有提高。《红楼梦》第77回王夫人曾向众人说:“你们不知它(指人参)的好处,用起来得多少‘换’买来还不中使呢!”其后周瑞家的又转述太医的话:“这一包人参固然是上好的,如今就连三十换也不能得这样的了。”

  

这里所说的“换”,是指人参与银两的比价。“三十换”就是一两人参价值30两白银。照此推算,曹雪芹写书时参价已涨至一斤480两白银,折合人民币19万元!秦可卿一剂药所用人参虽只二钱,价格已逾2400元;若一日吃二斤,就是38万元,以贾家之富,恐怕也已吃不起! 

让曹雪芹想不到的是,人参价格日后如同坐了火箭!——比曹雪芹晚生十几年的诗人赵翼17271814有一首《人参诗》,前有小序,几乎就是一篇参价涨跌的经济学小论文。序中提到诗人于乾隆十五年(1750)到京参加会试,恐怕体力不支,“以白金一两六钱易参一钱”(640元一钱,170元一克),这比《红楼梦》中的参价略高些。又过了四十多年,诗人在嘉庆元年(1796)为了给儿子医病,又买一两人参,竟花了300两白银!

这人参还不是最好的。我们有理由推测,当时的上等参价已飙升至400两白银一两,即250万人民币一斤、4000多元一克!以今日金价之高,一克人参可顶十克黄金!——也就是说,秦可卿若此时生病,一剂汤药中的人参(二钱,相当7.2克)价值29600元,足可打六七个沉甸甸的金戒指!

从那时起,又是二百多年过去了。可以想见,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野山参遭到疯狂采挖,早已绝迹!老专家的判断,信非虚言。

 
 

就在这次电视节目临近结束时,主持人向观众展示了一枝野山参(目测连芦头带四肢约长二十厘米,连须则应在一米以上),老专家和主持人一再强调:这枝野山参虽非最好的,但已是“无价之宝”、“价值连城”!——我坐在电视机前,心中感到一丝悲哀:为一种神奇物种原生态的消亡,也为人的贪婪与不知节制!

   (本博客文章均属原创,本文据拙著《红楼梦贵族生活揭秘》节选改写,如有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图片来自网上:①北京电视台养生堂节目;②野山参是这样子的;③画家笔下秦可卿;④古代银锭;⑥好一棵野山参 本文转自侯会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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