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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永恒阁 2013-04-04

母亲是个极普通的家庭妇女,说是家庭妇女其实也不准确。她前三十七年是全职的家庭妇女,后二十多年就是半拉的家庭妇女,最后还是有工作单位和退休金的。这听着是不是有点乱,让我细说一下您就明白了。五八年大跃进街道成立纸盒厂她义无反顾地去了,可到五九年老祖去世家里没人看家了。之后虽然俩小的送了大妈所在的幼儿园,等我上了中专又没人接送了。再后来小妹也上学了家里没人不说,孩子中午回家没有饭吃。这样母亲的工作就是打打停停,时而上班时而在家干反复了两三次,等到该到退休年龄时单位说她的工龄不足二十年。老人家还真能磨,不管怎么说也不退。直到年近六十才高高兴兴地退了休,终于把工龄凑够了二十年。当时也没听说有人给妈妈指路,她就认准了要凑二十年工龄。这个决定给后来的调整退休金带来的好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而是几百块钱哪!就是因为有了这二十年的工作经历,不仅缓解了家庭生活压力,还开阔了眼界陶冶了情操,而且也为后来的安度晚年奠定了基础。

母亲是一九二一年六月五日出生的,十六岁就嫁到了刘家。在传统礼念的熏陶下她练就了逆来顺受的基本思路,在老人家的一生中就没跟谁红过脸。从来没因为自己的受委屈跟谁争竞过,大不了也就是躲在角落里偷偷地掉眼泪。在我的印象里母亲她老人家非常注意形象,这包括了个人和家庭的各个方面,即使条件再艰苦照样保持这个一贯的风格。用老话讲就是“顾外面儿”。帮助别人能帮多少帮多少,就是她注意形象的一部分。用老人家自己的话讲:“你妈这辈子做人就是刚强!”。她的再一个特点是不爱串们不爱传闲话嚼舌根,很少听见她在背后说谁不好,这在家庭妇女中是少有的。我这么一形容您会觉得这老太太是不是有点不太随和,其实不然,她跟我家附近的人都能说得来,而且谁家是怎么个情况她记得清清楚楚,即使到晚年依然如故一点儿不乱。老人家基本算是没文化,仅有的那点儿文化水儿,是解放后在扫盲班学的。可她从来没在这方面露过怯,哪会儿的各种票证的应用、政治学习的即兴发言、大家对时事的讨论聊天,老人家照样文武昆当不乱。说了归齐得说她的记忆力特别强,如果不是生活在哪个时代哪样的家庭,可能她老人家有什么潜能可以开发出来呢!老人家临终前,心里依旧跟明镜似的一点儿不糊涂。

也不知道是后来影视作品的勾勒,还是就是那时的记忆,反正在我脑子里就有四八年父亲病时,请来道士在家驱鬼的记忆。印象里妈是反对的,她就是不信那么着就能治病,直到后来老爸过世多年母亲还在说哪个道士是骗子。那时家里的大事老妈从来不参与,一般都是抱着孩子站那儿听。如果是请来亲友商量些事情,她只是负责招待沏茶做饭。在外人面前不会给丈夫脸色,更不可能让他下不来台,当然背后怎么劝说使性儿我就不清楚了。只要是丈夫拍了板的就从来不再说二话,肯定一切行动听指挥。象住小乘巷时舅老爷推来的小自行车,妈看我喜欢就心软了也动员爸留下,当老爸决定不要时立即就做我们的工作了。老祖在世时总愿意在炕上躺着,老爸因为这个短不了跟老祖嚷嚷。我就听见妈背着老祖跟爸说过多次:“你就甭管奶奶了,都这个岁数的人了,她愿意怎么样就由着她吧!再说奶奶从来都是要强的人,准是难受才躺下要不强扎挣也得起来”。老祖过世后老妈念叨了一辈子:“头天我还给你老祖烙了一小张饼,卷得你爸给买的天福号酱肘子,吃的挺好夜里她说惠子妈我可能不好,我说明天早晨咱们就看去。都怨我当时就没去看,怎么她说不行就不行了呢?”其实当时老祖已经八十二岁,不说那时正是困难时期,要啥没啥老人肯定身体虚弱。就是这个岁数在当时绝对也是高龄了,您又有什么可自责的呢?!还有把院子的“刀把”卖给郑家,妈本来是不愿意的,我估计她当时一来嫌地方小了二来经过几次搬家烦了。可当事情定了,此后母亲就再也没提起过这当子事。父亲去世以后母亲经常后悔说:“要是哪会早点上医院去看,你爸不会走那么早!”这怎么也成了您的过错了呢?老爷子不去看不光您说不动,他的固执又有谁能劝得动哪?再说当时医疗设施奇缺想让老爷子住院,又没有任何路子能把事情成真,最终老爷子咽气不还是在观察室吗!

从我记事起,家里的日子就从来没有宽裕过。这个家一直由她操持,可母亲兢兢业业毫无怨言。有两三个时期是经济上最难的,一个是孩子们都上学了,一个是孩子们都走了,再就是又都回来成家了。

五五年小妹出生家里一共十口人,还好当时家里多少还有点儿可换钱的东西,能够凑合着过。等到了我上初中时,按每两年间隔有一个上学的计算,起码是五个上学的。不说吃饭穿衣水电杂务的挑费,就光是每个学期学校的花费就得几十块呀!您想啊,俩初中就是十块仨小学又是七块五,书本费铅笔橡皮还没算哪!老人又特别注意形象,孩子上学起码不能破圾拉撒必须得是那么回事。当时我们所穿的衣服都是一茬替一茬,都是妈和姥姥一针一线做的。记得有一年过年时,老人给挨家儿的哥仨,每人做了一件蓝布带细白道的中式上衣,给孩子们高兴得比原子弹升空还要兴奋。因为一般情况下,都是大个的穿老家儿的旧衣服或者是翻改的,穿小了给小个的,穿破了再补上穿烂了就打袼褙做鞋,一块儿都穿上新衣裳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呀!要不永良去东北建设兵团,出发前穿上发的整身军装,老妈掉着眼泪心疼地说:“这是孩子第一回穿一身新衣裳呀!傻呼呼地还挺高兴的就走了!”俗话说:笑破不笑补,我们的衣服从来都是洗得干干净净,即使补丁摞补丁也是一样。那时棉衣服没钱再做罩衣,就在袖口裤腿和下摆处包上布。袖口的哪个叫小袖儿,我挺讨厌那个东西它把衣服的整体形象给破坏了。那时孩子们的书包都是妈给缝的,我后来学会用纸叠书包时,还时常联想起那时的书包。那会儿用的铅笔都是没有外面漆皮不分软硬的,如果有一根带橡皮头的铅笔那简直就是奢侈品。当时看见别的同学有漂亮的铅笔盒和新颖的用具,既羡慕又嫉妒心中难免升起一丝苦涩。现在想起来依然印象深刻,如果没有家长的言传身教,孩子走歪路可能就是一念之差。现在的家长不知是否考虑过这样的问题,一味地满足孩子的需求无限制的攀比,当有朝一日他失去了优越条件会是怎么样呢?

我的妈妈一直用“刚强”这个无形胜有形的思想,教育和激励着我们使我们健康成长,如今才能够成人而不是成“虫”。是父亲、母亲的千辛万苦,才使我们无忧无虑地度过了孩童时期,才有了自食其力的生存本领,才能够在世上堂堂正正地做人。说起父母亲的“刚强”,不由得想起那段最难忘的日子。那时只有父亲一个人挣钱养家,全部收入每月就是八十六块钱。不仅要养活十口人,而且其中还有八十多岁的老祖和顶梁柱的父亲要特殊照顾。如果遇到居家过日子常碰到的问题,诸如老小生病修房砌墙之类的事情,可能就是父母人生路上的一个关口!可是他们在一次向单位困难申请受阻以后,直到老就再也没有写过什么申请。母亲也从来没和任何人借过钱,可当街坊接短儿找到她时,总是不会让人家空手而归。在喇叭胡同住的一个大妈,不太遵守借钱“好借好还再借不难”的规矩,几次连续的赊欠让老妈有些怕了。看见她远远地来了就赶紧关上街门,可那棵仁慈的心绝对扛不住连声的“吕姐,吕姐!”,即使老人兜里只有四块钱也得分两块借给她,这是我的亲眼所见!到三年困难时期经济上的捉襟见肘,又加上了粮食定量这个难题。没有办法为了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们,暂时放弃了始终坚守的“刚强”阵地,跟四邻孩子少的借粮票度月关,但是绝对是下月一发就赶紧还人家绝不拖欠。当然这是我的推测,因为她老人家从来没当着孩子说过怎么难,只是看见她在灯底下点着粮票,然后收起几张就出去或者上班了。以前她是在千方百计琢磨怎么能让一家人吃好,现在是想方设法能让家人吃饱!如今想起来,哪个时期可能是老人们最为伤脑筋的时候。不过凡事都有利有弊如果那时物质丰富,就那点钱孩子们不是更得看着眼馋了吗!?不一定哪个局面就是坏事!反正我是没觉得怎么苦,反而觉得是一种不错的经历是人生不可多得的财富。

五九年初中毕业的大姐,第一个离开了父母到北安河去教小学。当时她只有十六岁,由于当时交通不方便如今不足一个小时的路,那时只有每天几趟长途车。早晚根本赶不上点,只能每周或者每月回来一次。那会儿常听妈念叨:大姐怎么不容易怎么让人不放心,大姐回家时怯得问哪!后来大姐调到电车公司才算一块石头落地。六八年因为文革推迟两年分配的大妹,要到千里以外的山东泰安电厂报到了。姥姥和四舅母也从朝阳门外赶了来,老妈见了娘家人那心酸的泪水终于止不住了,祖孙三代娘儿四个抱头大哭。虽然她经过了红卫兵大串联的闯练,可那是和同学一起个巴月就回来了,这次是只身一人又是人生地不熟怎么得了!妈的泪水一直流到了火车站,从此再也不去车站送人啦。年底在几次家庭会后三弟去了上千公里以外的山西永济,转过年小弟也顺理成章地北上黑龙江鸡西。也就是在这个期间,老爷子去的五七干校,老二去了南苑,小妹也去延庆插队。这接连不断的走把老太太的心搅乱了,那一当子一当子的事儿把老人给愁坏了。她的以泪洗面把两只眼睛的泪囊都哭坏了,以后若干年只能不断地从眼睛往出挤浓水。到后来的白内障和半失明,和这一段的伤心经历关系极大。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人就这么七零八落,最惨时家里只剩下我和老爸两口人。可怜老妈自己去人民医院做的胸腔肿瘤大手术,大姐下班才能去看看。而我要照顾媳妇月子,只好抽空去看一眼,只有小妹妹在跟前,妈当时得有多心寒哪!不仅是精神上的痛苦,经济上当时一样是苦不堪言。先是父亲错划改造只给生活费,后是发配外地的回来得连吃代带,还有长子要结婚那有什么钱哪?只好硬撑着走一步是一步吧。要不是有个“刚强”劲儿,老俩可能都挺不过去呀!

家人团聚应该是幸事,儿女成家绝对是喜事,可要是没有居住条件,又没有经济实力做依托,那可就成了难事啦!六五年有家不能归的大姐早早出嫁了。不是她也不是谁不愿意让她归来,而是由于她去了北安河上班,家里就没了她住的位置。调回城里也只能一直住集体宿舍,结婚起码能找到家的感觉。七一年远离父母的大妹妹,与同样处境的振之结合了。他们也都是要强的人,全靠自己的奋斗才有了今天的幸福生活。如果是较宽裕的家庭聘闺女怎么也得给点彩礼,可咱妈什么也没有呀!“孩子,哪会儿多少有点儿值钱的东西,为了养家糊口早在十年前就让打鼓儿的给糊弄完了。现在有的只是揪心和叮嘱,委屈你们啦,你妈太难了!”这可能就是老妈要说没说的话。闺女怎么说是嫁出去,儿子结婚是要娶进来呀!七三年作为长子我的婚事可让俩位老人为了难,别的不说,就是那三间破房的分配就够犯难的。割出一间瓦房虽然高点大点,可是东西怎么搁门怎么打?将来几个外面的回来探亲怎么住?光我参加的讨论会就有两三次。哪会儿三弟正好养病在家,在新街口清华文化用品商店旁的胡同里,整整排了一宿的队拿回来一套家具票,因为没钱只买了一对箱子两把椅子其他都作了废。一痛紧张的张罗拼凑之后,已经心力衰竭的母亲还得亲自动手操持喜宴,事后累得几天起不来炕。后来的小弟返京自建新房结婚,大弟的盖房办喜事和小妹的婚姻,虽然没让父母操什么心,可是那时的老人们已经是有心无力了。最能体现她老人家心疼儿女宁愿自己受委屈的事,莫过于拆迁哪个时期了。怎么办都难只好自己委屈自己,到小花园去抹眼泪。都说孩子的生日是母亲的难日,其实只要有了孩子,家长就要有随时经受磨难的准备。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十个指头咬哪个都疼。做老家的除了个别的以外,基本上都是在无私奉献。

母亲一辈子都爱干净、好打扮,孩子们大多都随她。当然也有个别的我就是其中之一,外表还行内在就不太随老人了。哪会儿没有那么多洗涤化装品种,有的只是蛤蜊油、雪花膏、刨花水、扑粉和口红。妈每次出门都要洗涮打扮一翻,即使是下班后再去开会,也要打扮好才能到会。老人从来不会蓬头垢面走出街门,不管是年轻时还是耄耋之年都是一样。年轻时只要是在外面见到她,都是用刨花水抿得光溜溜的头发,脸上拍上薄薄的扑粉和淡红的脸胛与嘴唇,在我的印象里年轻时的母亲都是最漂亮的。就是老人家生活已经处于半自理状态时,还是不忘每天的全身擦洗,去医院前还要先梳梳头带上不离身的拢子。就是这样一个爱干净的人,在我们小时候却要每天守在火炉旁,烘烤那已经用开水浇烫过的臊垫子,这是一种多么痛苦的煎熬呀!为了家里干净利落,经常是等孩子们睡着以后她才开始归置擦洗,她的手那时总是裂着干口子糙得剌人。有个人的手外形特随老妈,可她小时候指甲芯里老有泥就一点都不随妈了。

从一个家庭妇女到在外面工作,这个转变是全面的。由于有了那二十年的工作经历,母亲的性格同样也发生了不小的改变。变得更加开朗乐观,也有了少有的爱好。她们厂子有时发个电影票,我工作以后发的戏票,她只要有时间肯定都去。有一次发的是西养马营工人俱乐部的票,我可能是厂子加班没法陪她去,她听了去那儿走的路线就自己去了。那时不管是到哪儿都是走着去,从家到那儿起码得走四十分钟。回来老人家还很轻描淡写地说:“鼻子底下有嘴,我是连问带走到那儿正好开场。”从此哪儿的票都难不住她了。哪次去劳动人民文化宫听“花为媒”,我们娘俩最后散场后爬在台口,近距离多看了会儿新凤霞、李忆兰和赵丽蓉她们谢幕,结果硬是走回了西直门的家。难怪到了晚年,她对哪次听戏印象颇深。这个爱好一直延续到老年,坚持到了暮年这也是老人家一生的唯一爱好。那年小黄姐俩陪着老妈让她妹夫拉着去北海景山玩,问她来过没有?没想到老人家说,自己曾经在年轻时来过一次这是第二次。她说那是自己一次回娘家,路过这儿就顺便进来了一趟。那时她去朝阳门外的姥姥家都是走着去,走到北海后门差不多是路程的一半,总从门口过从来没进来过。那时的门票也就是五分钱,一想回家早点晚点都一样,就一狠心进来转了一圈。老人没有说清楚具体年代,如果按情况分析,起码是在五十年代初。因为只有那时平时家里有老祖看家,到后来尤其是五八年以后,她根本就脱不开身,只能是姥姥到我们家去看她啦!等她能够脱开身的时候,又走不了那么远来去都是坐车。可她又有坐车容易转向的毛病,一次从姥姥家回来下车就去了西外,打听半天路才找到家。所以是时隔半个多世纪才再次逛北海,这是多么悲哀的重游呀!如果没有我们这些持累,妈可能是另一种活法,她的爱好也绝不是那么单调!

老人的“刚强”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仅有一米五多的个头儿,一家人的吃的、使的、用的,全是她一个人从商店运回家。我们小的时候用的是一个小铁车,哪个车全部是扁铁做的,轱辘也是铸铁的没有橡胶套。只要一吃重推起来特别费劲,我哪会儿跟着妈推过几次,轱辘的轴要是缺油不光“吱妞吱妞”地山响,还崴来崴去真费劲。说不定什么时候轴就折了,真难为她老人家了!后来我们大了才重活有人搭把手干了。可是事情总是不断地轮回,等她年岁大了又推起了小孩车,又去买菜买肉打酱油打醋了。有时大家看她太辛苦又怕出问题,就劝她别去了,她的回答总是:“没事,我滋要能干就不麻烦你们。”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到了她将近八十岁。她的小件衣服袜子裤衩从来是自己洗,还总是说这都是顺手的事。就是下不了楼的时候,还在归置屋子墩地,用她的话讲:我在屋里溜达不如推着墩布走,又活动了还比空着手稳当。这是多么合情合理的借口,再自然不过的真实表述。您那与生俱来的勤劳本色,是任何困难也阻挡不住的。您那总是为儿女着想仁慈善良的心,是任何纠结也掩盖不了的。就是这个与您相伴一生的“刚强”,让一家人顺利克服了种种困难,度过了道道难关。在“刚强”的熏陶下,我们懂得了如何堂堂正正地做人。在“刚强”的鼓舞下,我们也和您一样知道怎么面对困难与挫折。还是在“刚强”的簇拥下,我们七个子女连同夫婿都踏踏实实地拿上了退休金,正在为下一辈如何接过“刚强”的班而努力着。也就是为了这个“刚强”,到了您的晚年,我们才知道您为此付出了多少!不说那泪水已经流干换了晶体依然要失明的眼睛,不提那双侧股骨头坏死的大胯和膝关节僵直的双腿,就那七处骨折的老伤,那会是多大的痛苦多么坚强的忍耐呀!您怎么就这么刚强哪?为什么就不能说一声,您是有公费医疗的难道就缺这点钱?!这让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只有愧疚和不安,至今心里充满了遗憾。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这样那就不是老妈了!这是老人家一生的追求与终生的实践!

有人说人的自我保护体现在各个方面,比如老到一定岁数眼睛先失明,以“眼不见心不烦”保证好心情和少思索。其实也不尽然,老母亲眼睛看不清头脑还是清楚的。只不过做事没先前考虑得细了,说话比以前更直接了。但是有一个原则依然没变,还是只说好绝不会说不好。这和毛主席号召的要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唱的是对台戏还一直也不悔改。有时因为这个还真闹了不少误会,其实这也是人老了的具体表现。记得一次大妹妹俩口带着孩子从山东过来看妈,妈在里屋躺着没有起来。这时同样多日没见的利明也来了,妈听见了他的说话声,边说着:“利明来了,我得看看去!”,边起身扶着助走器来到了客厅,弄得妹夫他们特别尴尬。其实回忆起来这事还是有原因的,哪会儿利明还真是有很长时间没来了。他前一次来时是我组织家庭会,要求每家每月给妈出钱,利明对此提出异议然后没吃饭就走了。当时妈就在里屋听着,肯定把这事记在心上了。这次就先把山东来人给搁一边,没把大妹他们当外人,照直就奔小妹夫去了。尤其是不管当着谁,总是左一个右一个地说:我大儿子好,就是我大儿子好。好象不彻底把我从哥们姐们中孤立出来,就没达到目的似的,大家没有让您给误导反而对您更加孝顺。

一晃儿,母亲已经离开我们快四年了。大家都知道您是那么地不愿意走,不愿意离开我们这些让您操心一辈子的儿女。您躺在306医院病床上过八十六岁生日时,那欲言又止的话语,依然在我们耳边回荡。您是那样地热爱生活向往幸福,惦记着所有的亲人。其实我们有件一直瞒着您的事,也可能您当时就已经清楚,现在就更明白更理解了。我们的四舅、大舅大舅妈已经先于您走了,您在那边跟他们和我爸好好聚聚吧!您就放心我们会互相关心相互提携,共同在刚强的思想指引下快乐地生活。安息吧,亲爱的老妈!

    儿 永恒  201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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