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云中谁寄锦书来

 红瓦屋图书馆 2013-04-04
云中谁寄锦书来
  我们有多久没写信了?

  以前很喜欢写信:练一手最挺拔的行草硬笔,挑一叠最平滑的竖行信纸,选一支最顺遂的墨水钢笔……这些其实都不难,难是难在,找一个最懂得的展笺之人。

  董桥曾感慨信殇:“不是邮差投进信箱里的情书,电脑荧屏上打出再漂亮的贴心话,毕竟少了几丝飘香的手泽,那只是水中的花影。”

  不如回望:

  那让我们整个学生时代做阅读理解做得苦不堪言的鲁迅,在《两地书》里那样活泼而炽热地落款“你的小白象”,然后竟然还荒腔走板地画了出来做签名档。

  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信也一改往日山林式恬淡文体:“一个月亮不拘听到任何人赞美,不拘这赞美如何不得体,如何不恰当,它不拒绝这些从心中涌出的呼喊。你是我的月亮。”而千年前世界的那一头,罗密欧仿佛中外呼应似的大喊着:“啊!那就是东方,朱丽叶就是那太阳!”

  倒是《牛虻》里的绝笔信辛酸绝望:“在你还是一个难看的小姑娘时,琼玛,我就爱你。那时你穿着方格花布连衣裙,系着一块皱巴巴的围脖,扎着一根辫子拖在身后。我仍旧爱你。”

  而那个少年绝才的马雅可夫斯基说:“我不过是个哭泣的孩子,我曾有过微不足道的欢乐,如此微不足道,如果把它们告诉你,我会羞愧得脸红。”

  最著名的情书爱好者和创作者当然非徐志摩莫属,只是爱好并不等于特长,《爱眉小札》文字仿佛甜得发腻的麦淇淋蛋糕:“今天早上的时刻,过得甜极了。只要你;有你我就忘却一切,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了,因为我什么都有了。与你在一起没有第三人时,我最乐。坐着也好,走道也好,上街买东西也好。爱是甘草,这苦的世界有了它就好上口了。眉,你真玲珑,你真活泼,你真像一条小龙。”

  一切疯狂痴傻的,到头来情深不寿。倒是那外表风平浪静,内里风雨欲摧城的,偏偏动人。

  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我,决定自己也来练练手,练一练那不痛不痒、无关风月的遮遮掩掩:可以只写几行天气景致——上海起风了,树上的嫩绿芽儿才刚刚冒了一点尖,又被冻得摔了下来,季节好像错回到秋天了,叶子踩上去簌簌落落地响;也可以再聊几句心绪近况——买到一套品相不错的莎士比亚全集,所费不菲,纸张略有点发黄,摸起来柔弱顺从,不会割破手,于是觉得今天真好。

  只有戛然而止,方得绕梁三日——这是写信乃至一切表达的精髓所在,说穿了,其中核心招式,就是用一层又一层包装,花一年又一年时间,来瞒着“我爱你”的直接表达。

  时光的车轮从没有绕过什么人什么事情,经典老片《街角的商店》变成了梅格·瑞恩和汤姆·克鲁斯的《电子情书》;后来写邮件的人也变少了,手机在握,足以日理万机,而挂了电话,删了短信,一切情与谊就消失了踪影,没有任何可以保留的凭记……

  这是社会进步,社会进步不会以一两个人的小情小调而逆转。但是,那一颗返祖的心底,仍然悄悄盼望——云中谁寄锦书来?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