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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橹谈诗歌:诗歌是寂寞的艺术

 昵称11806201 2013-04-13

叶橹谈诗歌:诗歌是寂寞的艺术

 

  记者:当我们提到诗歌的时候,总觉得这是一种小众的艺术,就算是放在文学范畴内,相比较小说、散文,诗歌的受众也是较小的。

  叶橹:诗歌是寂寞的艺术,诗歌从来都不会“大鸣大放”。在新中国成立之后,曾经有一段时期,诗歌也出现了大跃进,全民皆诗人,但是那样的诗歌,在艺术上的水准是不高的。我相信华尔华兹所说的,诗歌是宁静中的回忆,是人类内心情感的表达,或美好,或悲伤。

  记者:那您认为,什么样的诗歌,才能算得上是一首好诗?

  叶橹:好诗的情感必须是真实的,是发自心灵深处的。在我们的人生历程中,总有一些事情,会让你念念不忘,可能是一次相逢,或许只是一个眼神,就能深刻地印在心里。这样的情感用诗歌去表达,抒发更为直接。在诗歌的写作上,现在很多诗歌看上去不错,但是你仔细回味一下,总觉得似曾相识,那是一种自觉或不自觉,对于以前优秀诗作的一种模仿,就是落入陈套了,写作太老实了。好的诗歌,必须是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要带给读者一种惊喜。此外,诗歌的语言需有张力,要有弹性,比如卞之琳的《断章》,短短四句,有人从中读到了爱情,有人读到了哲学,有人读到了唯物辩证。如果一首诗只能读出一种味道来,那就不算是好诗。

  记者:对于很多读者来说,可能会觉得,诗歌是一种难以进入的文学,简单说,就是读不懂。

  叶橹:我有时候看一些诗人的诗歌,我也会看不懂。但是这时候,不要轻易去否定。你要相信,诗人写出让人看不懂的诗歌,也是有原因的。这是一种比较艰涩的写作,诗人在写作时,内心也是困惑的。但是艰涩并不代表不好,比如我们在读最早的诗歌集《诗经》,里面《国风》的部分,大家都比较好懂。但是有一些描写巫术的诗歌,想要理解就很难,又比如说屈原的《离骚》,托马斯·艾略特的《荒原》,都是很难读懂的,可是你却不得不承认,这些都是经典之作。当然,我不否认,现在有些诗人,把写艰涩的诗句作为一种文字游戏,成为一种玩弄,这样就是对诗歌的一种伤害了。我时常说,现在读诗的人少了,最大的责任首先在于写诗的人。

  记者:现在是新诗的时代,有人说,诗歌艺术在唐代就已经达到了顶峰,后来人无法再超越了。

  叶橹:鲁迅说过的,一切好诗到唐代已被作完。这是对于旧体诗来说的,到了唐代,关于格律平仄方面,都已经到达了极致,的确无法超越。也正因为唐诗过于工整,所以才有了宋词,另外一座高峰的崛起。所以说,诗歌艺术永远都是在不断发展的,我们既然无法回到盛唐,那我们就勇往直前好了。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匍匐在旧体诗面前。我们可以回眸盛唐的万千气象,但是当我们重新出发的时候,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我们不要认为,新诗近百年,就没有经典。要知道,《春江花月夜》曾被掩埋了600多年才被发现。再过几百年,回望我们现在这段历史,有些诗人,有些作品,那就是经典。

  记者:如果让您推荐,您会推荐哪几首新诗给读者?

  叶橹:艾青的《我爱这土地》、曾卓的《悬崖边上的树》、昌耀的《紫金冠》。

  谈扬州:期待大诗人的出现

  记者:从您的眼光看,扬州新诗走过一个什么样的历程,有过哪些亮点?

  叶橹:一个城市走出来的诗人,会和城市的特性有关。扬州一直都是温婉的,诗人也是如此。历代著名诗人,给扬州赋予了太多华彩的诗篇。到了现代,扬州也有一群努力着的诗人,他们正在不断进步,也有一些闪光点。当然,我们也要承认,还没有一位大诗人的出现,我也在期待着。

  记者:您如何寄语扬州诗人呢?

  叶橹:诗歌是精神层面的艺术,但是不能脱离生活。诗歌的写作,一定要和生活有所联系。对于人的命运的关注,对于人性的聚焦,这些都是诗人所要关心的。

  谈自己:

  不能只做抬轿子的人

  记者:诗歌的发展很快,但是您的诗评,一直都很有时代感,您如何做到这点的?

  叶橹:写诗评,首先要广泛阅读,了解当下诗坛的动态。但是更重要的,一定要有敏锐感,要能迅速捕捉到当代诗歌的发展特点。

  记者:您写诗吗?

  叶橹:我写过诗,有一首叫做《阳光染白了我的头发》,发表在《诗刊》上,后来也有杂志进行了转载。但是我回过头看看,自己都不满意,所以现在基本不写了。

  记者:您是著名的诗评家,请您写序,请您写诗评的人应该很多吧?

  叶橹:的确有很多,一般请我写的,我看诗歌写得还可以的,我都不大会拒绝。因为诗歌本身就已经很寂寞了,我如果能帮助他们,就一定会帮,我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但是我愿意付出所有的力量,来为中国的新诗传一些薪火。现在有人说,诗评家就是抬轿子的人,都只会说一些好话,这样对于诗歌的发展没有益处。我们一定要做到有好说好,有坏说坏,我们不能只做抬轿子的人。记者王鑫

  朋友眼中的叶橹

  对人坦诚看事平淡

  我和叶橹先生相识近30,见面的次数大概不超过10次。并且每次相聚,即使范围很小,彼此也是心照不宣:不谈诗,不谈过去,只喝酒,聊天。

  先生是中国当代最杰出的诗评家之一,20多岁时已著作等身。未料因文获罪,先黄石,后灌南,再高邮,最终定居扬州,颠沛流离了大半生。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先生对人坦诚,看事平淡,一直过着不悲不喜,清贫淡泊的日子。

  2012年岁末,一个天空很蓝,阳光灿烂的冬日,我陪先生一起去灌南。这是先生离开那里41年后第一次回去。也是我笫一次与先生外出同行。虽然只有两天时间,却让我有机会进一步走近认识了先生。41年后先生再来时,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激动戓伤感的情绪。像在家里一样依旧每饭必酒,谈笑风生。

  村庄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熟悉的人都已从青壮年变成了白发老者。先生的记忆力特别好,逝去的和活着的人的名字,他都还记得。坐在小队会计的家里,两位曾经一起种地,打鱼的老人手拉手,半天都没有说话。

  在一条小路的拐弯处,我见到了先生曾经生活居住过两年的家。十几平米大的地方如今已没有一砖一瓦,只有泥土上的一些凹痕依稀可见。先生的眼睛似乎有一些湿,独自站了大概几秒钟后,招呼大家一起拍了张合影。我不知道先生此刻的心情,冬日的阳光下,身着紫红色羽绒服他在没有家的家前拍照留念时表情轻松,笑容灿烂。背景是一片青青的麦田和流向大海的灌河。更远的背景是流逝了的岁月。

  来了,走了。几十年的岁月定格成了两个小时的瞬间。也许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痕迹,一个人的一生中某个时刻无论悲喜,都将过去,都将成为定格,最终从那定格中走出的只有时间和阳光,阳光照亮一切,时间洞穿一切。

  刘春阳(扬州作家)

  记者手记

  旷达通明的

  老者

  在上世纪90年代前后,写诗读诗的人,谁没有将《诗歌报》上那一篇篇点评深刻、见解丰富的导读文章,视作诗评的启蒙呢?中国人总是喜欢做一些诸如“四大才子”、“四大美人”的评选,在现当代“四大诗评家”中,叶橹这个名字,也总是被提及的。

  就是这样一位在诗坛上享盛誉的学者,在生活中,却是随和而低调。无论在哪见着了,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遇到求教的后学,更是毫无保留,出了名的老好人。

  坐在叶橹面前,你分明可以感受到,对面的这位老者,对于生命的解读,已经到了旷达通明的地步。或许,只有真正经受过人生风浪,体会过世间疾苦的人,才能心似琉璃,淡然安逸。叶橹说,他最推崇的人生状态,无非四个字:不卑不亢。对人、待物、看世界,有此四字,足矣。

  

                                                                          扬州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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