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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橹:诗海领航者诗城品诗人【扬州文化名人访谈录 】

 tnj660630 2016-11-14



人物名片

 叶橹,原名莫绍裘,1936年出生,1957年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扬州大学文学院教授,研究生导师。1989年至1991年,在《诗歌报》上主笔“现代诗导读角”专栏,在中国现当代诗歌史上产生了重要影响。著有《叶橹文集》《艾青诗歌欣赏》《〈漂木〉十论》等作品。在中国现代主义诗歌评论界享有权威地位。对诗歌文本及重要诗人的出现,有着卓越的洞察力,曾担任过第二、第三届中国诗集奖以及紫金山文学奖、汪曾祺文学奖等多个文学奖项的评委。

本月初,一场名为“纪念新诗百年——新诗与外国诗歌译介学术研讨会”在扬州虹桥书院举行。在这场中外诗评家汇聚的会议上,每一个出场的人,都是引领一代诗潮的名家:谢冕、吴思敬、孙绍振……然而,对于叶橹来说,这场活动,如同他个人的“老友记”。在中国的诗评界,这些人都是他的好朋友,都是他在诗评界的同道同好。


    在任何时代,谈论诗歌,都不会是一件特别热闹的事情,现代如此,以前也是一样,哪怕是在唐代。相传白居易诗成,都要先念给不识字的老妪们听,这样的故事,在叶橹看来,那只是故事而已。“在文学界,经常会有人讨论,诗歌是属于大众,还是小众?我向来都认为,这是一个伪命题,诗歌肯定不是大众的,但也不能简单归纳到小众的范畴之中。诗歌就是一种存在,千百年来,客观而特定,以一种应有的姿态存在着。”

    尽管如此,包括叶橹在内的一些诗评家们,一直以来,都用自己的诠释和努力,希望诗歌的存在状态,能够更好一些。他们与诗人并肩,往里挖掘,抒发诗意之美;他们从诗歌出发,向外延伸,吸引更多同行。





人生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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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南京长于广西  最终落户诗城扬州

1936年,叶橹出生在南京,本名莫绍裘。对于这座城市来说,那样一个年份,有着太多的沉重和惨烈。一年之后,那场举世震惊的浩劫,让千年古都沦为人间炼狱。尚在襁褓之中的叶橹,也成为逃亡大军之中的一员,被母亲抱在怀里,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广西。

    叶橹的青少年时期,就在那一声声嘹亮的山歌中,逐渐成长。对于文学,叶橹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偏爱,在学校里,在家中,只要是书,甚至是写满了字的纸片,都会让叶橹如获至宝。在中学时期,他就开始广泛阅读,鲁迅、巴金、沈从文……或许,有些作品并不能完全读懂,但是这些名家作品所营造出来的文学味道,总是让叶橹觉得甘之如饴。学校里常出一些版报,常常就让叶橹一人包了下来,整版都是自己写成的文字。还在中学时代,他就常在《广西文艺》发表散文评论,三四千字的文章,一蹴而就。


    接触诗歌,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1950年11月,《人民文学》发表了石方禹的抒情长诗《和平的最强音》,这首以斯德哥尔摩会议为背景的诗歌,迅速在全国引起轰动。在那一行行充满激情的文字面前,叶橹第一次感受到了诗歌的力量,多么直接,多么强大,多么震撼人心。对于首都,年轻学子的内心都有一股抑制不住的向往。叶橹高考第一志愿填报了北京大学。可惜的是,因为数学成绩不够好,叶橹的分数未能达线,最终被第二志愿武汉大学录取。但是,也就是在那里,叶橹开启了自己的诗评之路。他给闻捷写的诗评,引起了《人民文学》《文艺报》的极大关注,编辑部甚至向他伸出橄榄枝,希望他毕业后去那里做编辑、记者。


    令人感到有些惋惜的是,大学毕业后的叶橹,却遭遇到了人生的一股寒流。一场席卷全国的“反右”运动,如同高高的浪头,把叶橹狠狠拍击下来。大学毕业了,他并没有如愿当上一名记者或编辑,等着他的,只是一张留校察看的处分单。原本拿着笔杆子的手,要拿起粗粝的工具,在农场里干活。甚至,最终还被判了刑,分配到湖北硫磺矿山劳改。在那段时间内,别说阅读了,就连如何活下去,都成了摆在面前的难题。他亲眼看到矿山事故,将人埋葬,那种劫后余生的惊心动魄,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如此震人心魄。叶橹写过一篇文章,叫做《阅读天空与大地》,写的就是在那段时间内,没有书读,他就以天空为书,以大地为本,在心中书写文字。


    这是一段23年的漫长岁月,生活的困苦固然可怕,更让叶橹困苦的是和文字长时间的隔绝。那一种无助,会让人心生绝望。在这种情形之中,叶橹心中那盏为诗歌点亮的灯火从未熄灭。他坚信,过去从诗歌中所汲取的那些力量,足够让他能够走下去,去面对艰险的人生困境。


    长时间与文字的隔离,曾让叶橹觉得,自己这一生都将和文字无缘了。以至于后来有人想请叶橹到高邮师范教书时,一开始他都是婉拒的,他害怕自己已经没有教书的能力了,会误人子弟。对方邀请的态度是诚恳的,最终叶橹也答应了。后来,叶橹又被聘到扬州师范学院任教,一直到退休。


    对于叶橹来说,这似乎是最好的安排。在扬州这样的一座城市里,从古至今的盎然诗意,能够让叶橹这位诗评家,感到如鱼得水一般的畅快自如。对于扬州来说,这也是一次幸运的相遇,扬州有了叶橹,也为扬州的诗歌界提供了有力的理论支撑,为扬州诗歌的发展注入永动机一样的活力。


诗评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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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闻捷艾青等人写评  慧眼发现昌耀洛夫等

 叶橹的诗评之路,是从进入武汉大学中文系之后开始的,叶橹师从著名文史专家程千帆教授。学校里丰富的馆藏图书,更是为叶橹打开了文学的宝藏。也就是在那时,叶橹对于诗歌的敏锐触觉,被激发了出来。1955年,叶橹注意到一个现象,在当时顶级的文学期刊《人民文学》上,连续几期刊登了诗人闻捷的诗。当时,诗歌普遍存在“喊口号”的现象,但闻捷的诗却如一缕清风,清新、脱俗,写哈萨克,写苹果树,写吐鲁番情歌,写果子沟山谣,写自然,写风光,更抒发出对于爱情的赞美。


    年轻的叶橹,读到这样的诗歌,非常惊喜。他立即写了第一篇诗评《激情的赞歌》,寄给了《人民文学》。没有想到的是,《人民文学》编辑部迅速给他回了信,并表示他写得非常好,会很快编发出来。果然,在1956年2月刊上,就首发了叶橹的这篇诗评。不仅如此,编辑部又和叶橹取得了联系,给他寄来了十几个题目,希望他选择其中之一,写一些关于诗歌方面的文章。


    作为一名还没有走出校园的大学生,能够得到《人民文学》如此的青睐,叶橹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于是,他选择了诗歌中的“小我”和“大我”这一命题,写了近一万字。然而,半个月后,这篇稿件被退了回来。叶橹以为是没有写好,没有达到刊发的标准,谁知道恰恰相反,编辑部说这篇文章写得太好了,可惜写得太短了,希望叶橹能够“充分发挥”一下。


    此后,叶橹又花了四天时间,在课余写成了近两万字的《关于抒情诗》。寄给《人民文学》后,很快就发表了,还用大黑体字,进行了特别的标注。这篇文章一出来,立刻引起了全国轰动。很多读者都寄信到武汉大学来,寄给“叶橹教授”,谁都不知道,叶橹还只是一名大学生而已。就连程千帆教授看了叶橹的文章,也感到了极大的震惊。在那段时间内,除了闻捷,叶橹还研究了公刘、邵燕祥等诗人们的作品,都有不错的诗评作品问世。


    如今,当人们再度讨论那段诗歌盛行的年代时,总会提到一位诗人的名字:昌耀。这是被韩作荣称为“诗人中的诗人”,他以特异的气质和独特的艺术,傲然兀立在上世纪80年代以后的中国诗坛。来自青藏高原的民俗元素,现代生存剧烈精神冲突中悲悯的平民情怀和坚定的道义担当,“君子自强不息”的灵魂苦行,构成了他在诗艺和精神上,对于当代汉语诗歌无可替代的贡献。中国类型性的诗人为数不少,但是昌耀式的诗人,只有他一个。


    就是这个在中国诗坛具有高度标志性的昌耀,在20多年前,他的诗集因为“看不懂”屡被出版社退稿,为了出版自己的诗集,他甚至在《诗刊》和《文学报》上发出了《广告与前言》,以向读者“众筹”印刷费用。后来,那本印刷极为粗陋的《命运之书》,就是这样呈现在世人面前的。


    但是叶橹读懂了他。也正是因为叶橹对于昌耀诗歌的挖掘,才让昌耀在诗坛中,得到了应有的地位和光彩。


    1985年,昌耀的一首长诗《慈航》发表在《西藏文学》上。同年11月的《诗选刊》,也进行了转载。可惜的是,这首长达400行的长诗,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于是,叶橹提笔,为昌耀写下了第一篇诗评文章《杜鹃啼血与精卫填海》,这也是为昌耀的地位鸣不平的一篇文章。叶橹还对长诗《慈航》进行了多次解读。诗人的诗,因为叶橹的解读,就变得容易让人接近。诗歌中所蕴含的思绪和力量,开始被人所接纳。昌耀这个名字,开始逐渐被人认知,被人推崇。


    在叶橹的诗评史上,还有一个名字不得不提,那就是“诗魔”洛夫。如今,大家谈到“诗魔”洛夫时,都会冠以“大诗人”的名号。首次把洛夫介绍到大陆来的人,就是叶橹。这些年,洛夫都会来扬州走走看看,而他在扬州肯定要见的人,就是叶橹。两位已经年过八旬的老者,时常把酒言诗,相见甚欢。


    初次接触洛夫的诗,还是在多年前。叶橹有位好朋友,叫做杨光治,出版了洛夫的诗集《诗魔之歌》,并寄给了叶橹。叶橹看了之后,感到一种极大的震撼,特别是日后名噪一时的《石室之死亡》。后来,还有洛夫的长诗《漂木》,简直要让叶橹拍案叫绝了。


    对于诗人来说,自己写的诗歌,能够被世界上的另一个人欣赏、解读,这恐怕是最幸福的事情了。2006年11月2日,这是《漂木》在内陆首发的日子,而叶橹应邀参加首发式,并作为重要嘉宾讲话。在这篇讲话中,叶橹肯定地说道:洛夫的《漂木》,必将成为中国现代诗历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未来将证明一切!这篇长诗,也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叶橹的推荐,洛夫的《漂木》让大陆诗坛掀起一股“洛夫热”。而叶橹也是乘热打铁,写出了十篇关于《漂木》的解读,被称为“《漂木》十论”,这十篇文章,也成为读者解读《漂木》的十把钥匙,和《漂木》长诗一样,备受推崇。


    叶橹和艾青的交往,也是一段诗坛佳话。当时,广西出版社想请叶橹为艾青诗歌写一部评论集。乘着去北京开会的机会,叶橹特地登门拜访,并告诉艾青,自己有这样的打算。说实话,在当时,艾青已经非常有名气了,为艾青诗歌写评论的文章早就不胜枚举,著作也不少见。


    所以,在通读了艾青的所有作品之后,叶橹才下笔行文。他感觉,在艾青的作品中,上世纪40年代左右的作品,质量是最好的。尽管在后来,对于艾青诗歌水平究竟到达了何等高度,有过一些争议,但是叶橹始终认为,艾青是当时中国诗坛的灵魂人物。一位诗人,影响一代人不难,能够影响两三代,甚至更多人,那就是一位堪称领军的人物。叶橹《艾青诗歌欣赏》出版之后,被誉为诗评界难得的佳作。艾青卧病在床,他的妻子将这部作品读给艾青听,艾青大为赞赏,亲自写了一封信给叶橹,后又写了一幅“春华秋实”的字赠予叶橹。


诗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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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出文坛开诗评专栏  突破长诗外面的硬壳

 在上世纪80年代,《诗歌报》当时的负责人蒋维扬对叶橹的诗评非常推崇。有次在北京开会的时候,蒋维扬就向叶橹约稿,请他每期都为《诗歌报》写一篇千字左右的诗评,叶橹当时觉得并不算难,也就答应了下来。


    叶橹到现在都记得,《诗歌报》寄来的第一首诗,就是车前子的《新骑手与马》,读这样的诗时,叶橹忽然觉得有些读不懂了,诗的形式和内容,都有些奇怪。看似非常随意突兀,却又隐隐有一种蓬勃四溢的朝气蕴在其中。叶橹努力从字里行间,去揣摩诗人的本意。最终叶橹发现了,这首诗其实是表达诗人对于生命的认识,是一种个性化的解读与表现。写完车前子的诗评后,叶橹专门致信蒋维扬,请他寄一些比较好懂的诗过来,导读这样的诗,的确有些难度。可是,没有想到,蒋维扬似乎在刻意“刁难”叶橹,寄过来的诗歌,一首比一首难懂。于是,叶橹只有殚精竭虑去解读,去写作。对于叶橹来说,这也是他离开诗坛的23年后,对于自身知识结构的一种重塑和构建。也就在这时,叶橹也读到了北岛等诗人们的作品,虽然费了很多心力,但是叶橹也发现,这些诗歌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这些诗人将诗意和诗思,都揉合在了一起,不再像过去那样,诗歌只是简单的抒情和歌颂。诗歌对于诗人来说,就是一种思考的方式,这也是中国诗歌,蓬勃生长的一个特殊阶段。


    同时,这也是中国诗歌的一段黄金时期。包括扬州在内,很多年轻人爱好写诗,向往成为诗人。毫不夸张地说,随着《诗歌报》的风行,叶橹的专栏也在全国学诗者的心目中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太多人对于诗歌的喜爱,都是源于这个专栏。太多人对于诗歌的热衷,都是源于叶橹的启发。在这段特殊的时代里,叶橹如同一盏诗海中的明灯,指引着众多小小诗船前进的方向。


    在评读昌耀时,对于叶橹来说,开始也是困难重重的。昌耀的诗性,天马行空、突如其来。他的诗思不是那种按照起承转合的方式结构而成的,往往是以突兀的方式起句,而后任由情绪之流,引向泛滥。这些诗句,给人的印象似乎是散漫而零乱的,但又是极具生机和活力的。


在叶橹是经历过一段长达23年的苦难的,所以,他能够从昌耀的诗歌中,寻找到那种关于底层人民生活的艰辛,同时也能对那种朴实无华的关爱,那种磨练而成的乐观,形成一种默契的共鸣。在《慈航》之后,叶橹还阅读了大量昌耀的作品,在诗人写于困难年代的少量诗篇中,叶橹打通了通往诗人内心的通道,那是一座巨大的心灵宝藏。当一位诗人被流放而徘徊于荒蛮的原野,他在内心依然能够“在饥饿的年代”感受到“美的泥土”和“美好阳光”,默诵着“生活当然不朽”的诗句,这是多么令人感佩的诗意和内在啊。


    而在洛夫的诗作中,叶橹则读到了一种特殊的禅意,一种诗化的哲理。顺着洛夫的诗思前行,叶橹感受到,早期洛夫因为志存高远,而常常把诗的题旨向高远的目标延伸,关注社会的同时更着意于主观精神的昂扬。但是进入上世纪80年代之后,洛夫的诗作,就有一种沉稳淡定的心境,禅意因此有意无意盎然而出。


    如果说,昌耀400行的长诗《慈航》已经够长了,那么这首长达3000多行的《漂木》,的确让很多读者都望而却步了。这首长诗,既没有故事的叙述,也没有动人的情节,哪怕是专业的诗评家,也需要投入非同寻常的专心。这一首《漂木》,叶橹反复阅读了十多次,认定这首长诗的艺术结构和意象经营,造就了独特的文学魅力。


    在《漂木》中,丰富而庞杂的意象比比皆是,这些出奇制胜的品格,不仅使读者匪夷所思,也极大调动了读者的阅读兴趣。意象的密集呈现不仅造成了阅读的紧张感,同时也是对读者阅读底蕴的考验。适应不了这种考验的,只能被长诗的“硬壳”所阻,其实在突破了这层“硬壳”之后,《漂木》所带来的文学趣味,是无法言说的。


    和同一时代的那些著名诗评家们,如谢冕、孙绍振等人相比,叶橹诗评的最大特点,就是他点评的每一首诗歌,都是从诗歌本身出发,既有感性的认识,也有理性的思考。但是,叶橹最终也没有形成自己具体的诗评理论体系,不是没有这个基础,而是他自己不愿意。叶橹认为,一旦形成了所谓的理论体系,反而会限制住自己的诗评思想,总是想着往某个方向去靠拢。而他的诗评,完全从诗歌本身出发,从细节入手,去寻找和诗人一起心跳,一起脉动的感觉,去尽可能帮助这些诗人,让普通的读者,也能读懂他们的诗歌,让诗歌能够被更多的人所接受。


扬州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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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帮助支持扬州诗人 “叶橹书斋”落户虹桥书院

  叶橹说,在扬州,有人叫他叶老师,那就是在诗歌文学界,曾经向他求教过的。有人叫他莫教授,那就是他在大学里,所教出来的学生。无论是在大学校园,还是文学诗界,叶橹都有很多的学生。


    在扬州诗人刘春阳的记忆中,他早在1986年就上门拜访过叶橹老师了。“在此之前,我们就都听说过叶橹老师,但是没敢想象,他就在扬州,就在我们的身边。我们拿着自己的诗,请叶橹老师进行点评,每次他对年轻的诗人们,都很热情,一点架子也没有。可以说,包括我在内,还有戚华海、子川、张维、庄晓明等诗人,都是受过叶橹老师的帮助和指点的。”


    刘春阳说,诗人在写诗时,往往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小情绪中,写出来的都是一些小悲伤、小欢喜,而真正的好诗歌,一定是突破“小我”,走向“大我”的。而叶橹在这时,就帮助不少诗人,完成了这样的一种蜕变。围绕在叶橹身边的诗人,都形成了对于自我诗路的突破。


就在今年,扬州诗歌界又迎来了一件大事,那就是虹桥书院重新矗立在扬州的瘦西湖畔。这个纯民间的组织,承接起扬州诗歌的过去和未来。“叶橹书斋”更是成为新虹桥书院的灵魂。80岁的叶橹,定期都会来到这里,组织各种诗歌研讨会,包括已经在全国诗歌界引发影响的“新诗百年”研讨会等活动,因为有叶橹在,这里自然就会有很多诗人,慕名前来求教。虹桥书院院长蔡明勇更是坦言,虹桥书院是为了给诗人和诗评家们搭建一个可以交流的平台,而在虹桥书院成立之后,扬州诗歌的确出现了一种“井喷”的状态,很多诗人在《诗选刊》《星星》等诗歌杂志上发表多首上佳诗作。


    一直到现在,叶橹都没有从诗评界离开过,他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年轻诗人出了诗集,请他写个序言,或是提上几笔,他一般不会拒绝。提携诗坛新人,在他看来,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正如他几十年来,一直所做的那样,在茫茫的诗海中,他将自己立成一座灯塔,照亮着众多诗人前行的方向。


访谈


扬州诗歌正迎来黄金时代



  
记者:在文学题材中,相比小说、散文,诗歌往往承载着诗人思想的火花,但是这种火花是稍瞬即逝的。所以有人会说,诗歌是难以让人接近的文学。

    叶橹:是的,相比较其他文学体裁,大家对于诗歌的亲近程度是最低的。读不懂诗歌,是很多人经常说的。诗也分旧体诗和新诗,现在大家对于旧体诗的研究,已经比较透彻了,每首稍微有名的旧体诗,都会有具体而详尽的注释内容。而新诗则不同,因为缺少这方面的注释,所以很多人觉得读不懂新诗。当然,也有一些学者,从内心当中,对于新诗是排斥的。在我看来,诗歌和其他艺术一样,一定是向前发展的,跟随着时代的变化而产生着变革,在新时代产生的诗歌,是有着积极意义的。在诗人写作诗歌的时候,他一定是希望别人能够读懂的,所以不能简单地说,我读不懂就不读。诗评家要努力进入诗人的内心世界,从文字表象进入,到达意象内核,并试图把这些心得转述给别人。


    记者:那么,当下诗歌的生存状态又是如何的?

    叶橹:首先诗歌不是一种大众的文化,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理解的,这一点不要强求。另外,诗歌的生存状态,一直都是这样的,不会特别热闹,也不会彻底消失。但是,有一种现象值得注意,那就是在一些比较好的时代,大家都是热爱诗歌的,对于诗歌的审美和解读,都能上升到一定的高度,比如唐代,以及现代。

    记者:都说诗人是寂寞的,那么诗评家是不是更寂寞?

    叶橹:是啊,诗人写作是比较孤独的,有些诗歌,只有在孤独的状态下,才能迸发出巨大的艺术魅力。而诗评家更是如此,首先解读诗歌,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此外,诗人和诗评家之间,并没有一个必然的联系。甚至,诗人和诗评家一生都没有见过面的,也大有人在。诗人本身就很寂寞,太多的诗人能也出好诗,但是就是郁郁不得志。而诗评家更是如此,诗评家做的都是诗人背后默默无闻的工作,自身是很少得到关注的。所以说,诗评家一定是非常寂寞的工作。如果耐不住寂寞,那就不要从事这份工作。


    记者:您为那么多的诗人写过诗评,读了那么多的诗,您自己写诗吗?

    叶橹:我不写诗,其实在很早之前,我还在高邮师范教书时,我也写过一首小诗,当时也有省级媒体进行了转载。有人读到之后,还很吃惊地问我,为什么这些文字看上去普通,一旦成为诗的语言,就能引发这么大的关注?当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现在想想,这就是诗歌的魅力。


    记者:现在扬州诗歌处于什么时代?

    叶橹:上世纪80年代,扬州诗歌有过好的时代,那时候全国范围内,都掀起了一股诗歌热。而在现代,扬州诗歌正在迎来一个黄金时代,标志性事件就是虹桥书院的成立,这是由扬州诗人自己成立的一个民间机构。诗歌的兴起,一定是从民间发起,并逐渐热起来的。就像当年扬州的虹桥修禊,那也是诗人们自发走到一起,形成的雅集。这样一种纯粹发生于诗人内心的活动,如今在扬州重新出现,这也证明了扬州诗歌有了凝聚力。有了这个活动场所,能够连接起扬州诗歌的过去和未来,能够连接起诗人和诗评家,能够连接起中国和外国的诗歌交流。


    记者:就您看,现在扬州有希望走出去的诗人有哪些?

    叶橹:扬州有潜质的诗人还是挺多的,比如庄晓明、张作梗、曹利民、蔡明勇等等,这些诗人的诗歌的表现形式都是各异的,但是他们其实都是从中国古典诗词中汲取营养,又广泛吸收西方诗潮,最终形成了自身的特色,这些扬州诗人的未来,都是可期的。


记者 王鑫 摄影 张卓君

新媒体编辑  周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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