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最心痛的不是你最钟爱的人或物消失的瞬间,他或她或它留给你那刻入骨髓的回忆才最叫人不得消停。
年岁渐长,你来到我们家已经很久了,陪我们走了很远。冒失的我们甚至说不清你来我们家到底是六年、七年或是八年。我只记得初中有你,高中有你,大学有你,新家旧家的每个角落都有你的痕迹。
小时候,哥哥和我养过很多的狗,养过两只波斯猫,养过狠多的鸟,养过很多的巴西龟还有好几只仓鼠,爸爸养过数不过来的鱼,小的可以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大的站起来比人还高。可是几乎全部都是半途而废,从不陪它们度过终老,每次有了感情,都因为很多原因,又送人了,哥哥和我为此流了不少眼泪。每次想起小时候的这些小伙伴,更多的·是淡淡的感伤和愧疚。你是第三只来到我们家的猫,目前陪了我们最久,你是最特别的你。看着你从咬伤哥哥的淘气小猫,长成现在被小外甥追着抓弄也不还击的懂事老猫,我们也长大了。
昨天爸爸说你已经不会动的时候,我觉得茫然,也有点意料之中的感觉,因为带你打针的时候,医生粗鲁地抓住你的尾巴要给你探热,你甚至虚弱到不懂反抗了,根本看不到你曾经凶狠的样子。我也有点不相信,在想可能是打针了,你暂时不动,不是也有很多这种例子吗?
你用我不曾见过的姿势躺在纸箱里,我忍不住轻轻唤了你几声,习惯性地捏捏你的耳朵,当时泪水就马上模糊了眼睛。“不要摸啦,它是真的已经死了。”其实不用爸爸说,我也马上明白了,我一直喜欢捏你的耳朵,它很软很脆很好玩,可是当时留给我的只有令人伤心的僵硬的感觉。
爸爸和我来到郊区,要找个地方把你葬了,路上我第一次看见那么那么多的萤火虫,它们在草丛里快乐地闪耀着,换了平时我必定会很兴奋,而当晚只有淡然。
找好了地方,是一棵树下,爸爸动手用小铲子挖起了土来,我蹲在旁边看着静默地躺着的你。想到等下就再也看不见了,泪水又狂涌了上来。爸爸把僵硬成弧形的你放进了挖好的坑里,埋土,感觉爸爸动作很大,很怕他敲到了你,喝了一声。一切一切当时都倍感凄凉。
回家的时候可可在门口等着我,热情地欢迎我、跳起来要亲我,陪我换鞋子,陪我上楼,平时我会觉得很温暖,当时我只想到对你的愧疚。我甚至乱想到是因为我们新养了可可吗?叔叔爱它,爸爸也是,我见它两天就快乐地为可可洗澡,带它散步,为它拌饭,你认为我们不爱护你了,然后故意不吃东西,或许其中真的有这个原因,毕竟猫是比较小气的动物,猫也有心事懂人性。
躺在床上很久都睡不着。你很小的时候淘气地追着我和哥哥的场景出现了。深夜你躺在我的书上不让我写作业的情景出现了。冬天,你跑去和爸爸一起睡的情景出现了。我抱着你,说要把你放进鱼缸吓唬你的情景出现了。我把你举到很高很高然后马上又降下的情景出现了。你悄悄睡在我床角的情景出现了。你躲在主机上睡觉的情景出现了。你在阳台晒太阳的情景出现了。你在鱼池上看鱼的情景出现了。我们回家,你在窗台上叫我们的情景出现了~
看向家中每一个角落都有你的身影,原来回忆才是最叫人痛苦的,原来也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原本存在的可贵。
这些年来,以为有很多你的照片,其实不是的,能找到的照片少之又少,而且更没有你和我们的合照,顿时觉得自己很失败。
妈妈总说不喜欢你,但其实这些年来一直是她在默默照顾你,她说她梦见你又跳上餐桌了,她淡淡地说:“冰箱里你的鱼要扔掉了。” “我解脱了,以后不用再去收集别人扔掉的煤球了。”
哥哥爸爸也很哀伤。
叔叔说他要去那棵树下瞧瞧你。回来的时候,妈妈在电话里说,今天姑姑知道了,姑姑也要叔叔带着去瞧瞧你,听着听着我觉得感动可是我的心又开始难受了。
岁月跑了,你却住进了我们的心里。
时间逃得太快,总来不及抓住,从前总以为和你相处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根本就没有好好珍惜你。其实这些天很想对你说,无论过了多少日子,又将迎来多少,你永远是我们最特别的你,就算我们养了可可,可是我们还是一样的,谁也没能分薄了我们对你的的爱与想念。如果有来生,请你也要幸福。可以的话,来我梦里好吗?我还想摸摸你。
最后,再见了,我们家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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