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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先天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才会大胆鲁莽、持之以恒地写散文。” 如何写成一篇伟大的散文？这一问题成为引起人们苦思冥想的不竭源泉。再也没有比E·B·怀特成为这一问题上更伟大的集大成者了。不仅如此，他还是文学风格的捍卫者、作家责任的辩护者、言论自由的守卫者、鲜为人知的《纽约客》封面艺术家，以及纽约的情人。
1977年4月，在不可或缺的文集《E·B·怀特散文》前言中，这位备受人们敬爱的作家带着相当程度的不敬和喜爱，审视了这种为他运用地如此令人心驰目眩的文学体裁： 散文家是自我解放的人，靠着孩子般的信念支撑着，即他所考虑的每一件事情，发生在他身上的每一件事情，都具有普遍性的意义。他是个完全享受其工作的家伙，就像带着鸟出门遛弯的人们一样自得其乐。散文家的每一次新的旅程，每一个新的尝试，都不同上一次，将他领入到新的国度。这给他带来了欢乐。只有先天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才会大胆鲁莽、并持之以恒地写散文。 
怀特展示出一幅散文式性情的形态学： 有多少种人类的态度、姿态，就有多少种散文；有多少种霍华德·约翰逊冰激凌，就有多少种散文风格。散文家早晨起床，如果他要工作，他会从一个异常宽大的衣橱里挑选袍子：他可以根据自己的心情套上任何一件衬衫，或者根据他的主题内容变成任何一种人——哲人、呵斥者、宫廷小丑、说书人、心腹知己、评论家、魔鬼辩护人、宗教狂。我喜欢散文，自始至终都喜欢，甚至当我还是孩子学习的时候，我就试着把自己不成熟的想法和经验写到纸上，强加给别人。 虽然声称不论何时产生一个想法他都会诉诸于散文形式，怀特，作为一名自省而又自嘲的名副其实的散文家，为散文在文学阶梯上找到了它的位置。 我对散文在20世纪美国文学中的地位毫不含糊——它的重要性稍稍居下。散文家，不像小说家、诗人、剧作家，必须满足于自我强加的二等公民的地位。一个把眼光瞄准诺贝尔奖或是其他世俗成功的作家，最好去写部小说、一首诗、或者一出戏剧，留下散文家四处漫游，心满意足地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享受着无拘无束的生存方式带来的满足。 怀特几乎没有想到，仅仅一年过后，他就因其全部作品而被颁发了一尊普利策荣誉奖。他的作品，根据他自我宣称的喜好，大部分由散文构成。 之所以数量上远多于其他文学题材，怀特认为，是因为散文需要独一无二地忠实于真理和规律： 然而，有一件事散文家不能去做，那就是他不能沉溺在欺骗和隐瞒中，因为这样做他很快就会被发现。戴斯蒙·麦克卡锡为1928年E. P. Dutton & Company出版的《蒙田》所写的引言中，他认为，蒙田“具有自然率直的天赋……”这是最基本的要素。甚至散文家逃离约束也只是部分逃离；散文虽然是一种散漫的文体，但是遵循其自身的规律，产生本身的问题。而这些规律和问题很久就变得显而易见，将那些舞文弄墨仅仅为了把玩随意的想法，或者因为心情大悦、无所用心的人们拒之门外。 怀特回到散文家自我论的话题，呼应了琼·狄迪恩“写作通向一个人的自我“的观点以及乔治·奥威尔“写作的首要普遍动机是出于‘纯粹自我’”的论断。 我想，有些人发现散文是自我主义者的最后手段，是一种过于刻意、自私自利地服务其品位的文体；他们觉得，要是一个作家认为他小小的旅行或者细小的发现都会令读者感兴趣，那么他也未免太武断了。这些人的谴责不是没有道理。我始终意识到，我天生是个关注自我的自我主义者；写我自己写到我做到的程度，表明我极大关注自己的生活，而对他人关注不够。我穿过许多衬衫，并非件件合身。然而，当我一蹶不振或者灰心丧气时，我只需要推开衣橱的门，那里，藏在一切事物之下，悬挂着米歇尔·蒙田的斗篷，微微地散发着樟脑味儿。 怀特继而谈到入选选集的散文选择及次序，提到他最知名的杰作——无与伦比的《这里是纽约》。 有些书，像《这里是纽约》，深深地受到时间流逝的影响，现在成了具有时间特色的文章。我在1948年夏天写过纽约，那时正值酷热时期。我所描述的城市已经消失，而在原来的地方崛起了另一座城市，一座我不熟悉的城市。上一次参观纽约时，它似乎经历过一场性格转变，就好像得了脑瘤，至今尚未被检测出来。 地点在怀特与书面语的渊源之间起着重要的作用，这在入选的散文中十分明显。他写道： 我把前半生的大部分时间花在城市游荡上，而后半生的大部分时间待在乡间。期间，有些时期，没有人，包括我自己，十分清楚地知道（或者在意）我在哪里；出于当时不得已的原因。我辗转在缅因州和纽约之间。金钱牵扯进来，对《纽约客》的情感牵扯进来。还有对这座城的情感。 我最终安歇下来。 怀特在他位于缅因州北布鲁克林的家中度过余生。 怀特的散文列为指定阅读，出自最伟大作家之手的散文集大成者。 配合阅读怀特之论作家的角色和责任，以及为何简洁不是表达风格的黄金标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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