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因为长大而复杂还是因为复杂而长大呢?——题记 老家的天是很干净的天,很明亮的蓝色。我和静子就是在这样一片天空下相遇的。 静子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典型乡下女孩都会有的细腻体贴的心思和城市女孩漂亮白皙的皮肤。人很安静,喜欢白色。 静子的父母都在县城打工,将她交给奶奶抚养。她的性格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只会在别人说话时抿着嘴微微一笑,笑得可舒心了。 夏天我回老家时,到晚上,我们在院子里躺在同一张长椅上,底下铺着凉席。知了在树上伴随着她呼吸的节奏,偶尔有热风吹过,掀起她的头发。我仰着讲,她侧着听,偶尔会表示一句赞成或提个问题。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遮住大半个眼睛,就像我在上海的橱窗里常常看到的洋娃娃一样。待到寒假,老家就会下雪。没有孩子会不爱雪,我和静子也不例外。我们从她家院子里跑到我家院子,又从我家院子跑到她家院子里。积雪上留下一个个小坑,可有趣。 由于只能放假时来往,我和静子见面的机会少得可怜,没有哪次不是疯疯癫癫地拉住对方的手笑着蹦蹦跳跳的。可是,现在静子呢?她到哪里去了呢? 我嘟着嘴哼哼着,脚下踢着地下碎小的沙石,一路从外婆的院子踢到静子家的院子里,望着天,看着云。 我伸长了脖子朝她家糊了发黄的报纸的窗户看去。那报纸是她奶奶糊上的,至于是什么时候糊的,又是为什么要糊,我都不知道,也不敢问。大人总是这样,当你小心翼翼地问他们问题的时候总会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你一边去。 我想静子了,想她又光又亮的蝎子辫,想她一笑就会出现在嘴角边的两个小坑,想她老是穿着的淡色碎花衬衣。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我仍未把静子给盼来。 太阳现在已经在村子另一头了。她家发黄的、满是油污的老墙变得金红金红。一些光线透过墙周围的一些树射到地上,形成许多不规则的圆。 外婆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一边背着手一边往屋里走,还摇头晃脑地念叨着什么。不用说,准是“现在的小孩不开窍”之类的话。她穿着黑色印花大褂,脚上一双黑布鞋,厚厚的鞋底上沾满了已经干裂的泥巴。 我才不在乎呢。我明天就要回上海去了,要再回来又要等到下一个放假,这怎么行? 突然,我的肩膀被谁拍了一下。我一甩头,只见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拄着拐杖用那双肿胀的眼睛看着我。 我很快认出那是静子的奶奶,赶忙问:“静子在哪里?” 她咳嗽了几声,回答:“走了!被她爸爸接走了!” 她的声音像是夹了哭腔,断断续续。我一下楞住了,那个声言在我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走了,走了”。 夕阳的余辉下,一个老人的哭声,伴随着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一同送走了一个名为“静子”的女孩。 曾经是那样一个好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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