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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天之后，家里恢复了往日的气氛。大姑二姑都回到了各自的家。正在上学的三姑也回到了学校。爸爸妈妈去县城炸油条去了。而我就经常穿梭于姥姥家与奶奶家。在姥姥家就是我的快活之日，每天都会过得很开心。有好吃的，有好玩的。 在自己家的时候，我每天会陪着奶奶。自从爷爷去世后，奶奶变得沉默寡言，我常常会看到她在某一个角楼偷偷地抹眼泪。每次我都会悄悄地走上前去，替奶奶拭去眼角的泪水。奶奶会用拥抱来回应我。有时眼泪反而会更多，我只好去找“那个人”。那个人无论在哪里，我都会第一时间找到他，然后我们两个人一起来哄奶奶开心，不要流泪。邻居们见了我们这样，都会夸我们两个是懂事的好孩子。说我奶奶真是好福气，有这样的两个孙子。 过了一年，我不在姥姥家长住了。我开始真正地接触我的家乡。爸爸妈妈也从县城回来了。妈妈说在县城炸油条不挣钱，还给赔了。还不如在家里种地呢。妈妈说的这些，我反正是听不懂的，我只是知道，我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住了。 我开始对自己的村子有所了解了。知道它叫“大里罕村”，有大约八百人。我还知道它三十年前叫“龙兴村”，一个风水先生说，一个小村子叫这个名字不好，于是村长又花了村里的公款找了一个起名先生，给我们村子重新起了“大里罕”这个名字。具体什么含义，只有那个先生自己知道。这里的人们，百分之九十在家“修地球”。一小部分人就会干些小买卖，赚一些自己村人的钱。他们的人生目标就是挣钱盖房，给自己的儿子娶媳妇。如果自己媳妇儿生不出儿子就会让媳妇儿继续生，一直到生出为止。 家人见我已经记事，懂事，就开始给我介绍我们家族的情况。告诉我，祖坟在哪里，祖上家布又在谁家。我家的近支又是谁与谁。在他们的灌输下，我知道了我们李氏家族是大里罕第一大家族，知道了我爸他们这一辈堂兄妹有二十几个，并且还有未出生者。这是一个悲哀，我得叫比我小很多的人叔叔。爷爷是那一辈的大哥而 “那个人”又是我这一辈的老大哥。家乡有一句俗话叫“穷家大辈”。我们家生活条件一直比他们家好，当然这是别人说，他们看到的只是爷爷每月的教师工资。可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我所看到的是我家吃得比别人差，住得没别人好，妈妈偷偷告诉我爷爷病了这个家的积蓄就全花光了。这也是别人都知道的，可他们却偏偏说我家有钱。后来我慢慢地明白了，这是他们的虚伪之情。我们家烟火之所以这么旺，完全是我们家的好名声，我家大门上至今还挂着一块老匾，上面写着“光荣之家” 我的名字是爷爷给起的，全名李昭强，“昭”字同“朝”是“朝阳”之意，“强”是由于我刚出生时体质瘦弱希望我能强身健体。可就是这样一个名字，在上户口的时候由于工作人员的懒惰，把昭字忘掉了，三字变两字，后经过多次交涉仍没有结果。自此之后“李强”二字就开始陪伴了我。这是我一生的遗憾。当我走到大街上，突然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在远处大叫，李强，你站住。我激动得无以言表，马上回头、站住。然后看到女孩惊诧的眼神。我环顾四周，七八个人同时站到了那里。 我对家族的情况有所了解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奔跑出去。以后的时间还很长，我可以慢慢地去了解，不必一口气儿吃个胖子。爸爸发现拦不住我，只好任我自由。我急着出去当然是急着去玩儿。在家半个多月，都在听他们说这说那。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把那么多事情一下都告诉我。活了七八年我在这个村子竟没有一个朋友。以前在姥姥家，别人都问我是谁家的孩子，我总不敢大声说话。现在不同了，我在自己村里，我可以底气十足和任何人说话。以前跟着“那个人”混的时候，经常打架。认识的人全是堂哥的仇人，根据有名的一个逻辑衍生出另一个逻辑就是哥哥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由此可见我在本村的处境，为了改变这种不利的局面我须从长计议，从长计议的第一步就是展开外交，利用多认识一些朋友，好在这个村庄混下去。 行动目的有了，可实施却是个困难。所认识的都是仇人，一时之间又都无法化敌为友，只能从一些陌生人开始下手。可怎么才能找到这些陌生人呢？ 纯洁的农村孩子们，有一个习惯，就是抱团。什么事情什么玩的什么吃的都会想到周围的人，对于外来侵略者都一概回绝。这样的传统传承了上千年，同样在他们的生命里，儿时的伙伴都会伴其一生。在若干年之后，在他们的谈话中，总会出现类似的话语：还记得我们穿开裆裤的时候吗？ 由于以前经常跟着“那个人”打架，又由于自己长期不在家，自己要找的伙伴只能暂定在自己家这条胡同之外。我出生那年这个村子共有二十几个小孩出生，而在我记忆当中没有同龄人打过架，这是很好的，我暂把自己的外交政策定为先交外后交内，所谓“外”乃本胡同之外，“内”是本胡同之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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