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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回家，见楼下理发店门口有个老人在磨剪子。老人坐在小马扎上，马扎前是一块大大的磨刀石，旁边放了好几把菜刀剪子，理发店的女孩子们正围着看新鲜。磨剪刀，真是久违了。在家乡，经常有人走村串户地给人磨剪刀，现在倒少见了。想起菜刀钝得只能切青菜了，便回家去拿了来。 下楼来找老人，理发店的小妹说在后门口呢。走到后门，远远望见老人正站在大榕树下焦急地张望，见我来了，喜得连连招手，说：“保安把我撵出来了，我真怕找不到你呢。你等一会儿，就好了。” 我笑着说：“没事，你老人家慢慢磨。”我找个树阴蹲下来，此时是正午，虽说已是初冬，南方的天气仍然很热。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人拉话：“吃饭了吗？晚上住在哪儿？”老人笑了笑，有点愁苦：“没呢。天气短了，没觉着饿。住哪儿？走到哪就在哪住吧。”老人穿件有了年代的无袖白布对襟小褂，衣襟敞开，长长的白胡子垂下来，搁在小褂领上轻轻晃着。 天气真热。老人嚓嚓地不停地磨，汗水很快流下来滴落在白胡子上。他的脸上沟壑纵横，有点点的老年斑，看看他一把的白胡子，想起年画儿上画的拄着拐棍的老寿星也有一把白胡子，笑得那样慈祥、幸福，可眼前的老人却满脸沧桑。他快乐吗？他笑过吗？不觉有点心酸。自己的父母亲也是这般的年纪，如今正好好地安享着晚年。这样的年纪，怎么还出来做活挣钱呢？不说去公园里打打太极，遛遛鸟，端壶茶听场戏，至少应该在自己的家里，衣食无忧，膝下儿孙围绕，尽享天伦之乐才是。我很想问问他打哪儿来，有没有儿女，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做活，以后怎么办。可话在嘴边转了几转，终究没有问。我想这不是一个令老人开心的话题…… 嚓嚓的声音停了，老人用手试了试刃，拿出一条干净白布准备擦去刀上的锈水，我拦住他说：不用了，我回去洗洗就可以了。老人执拗地说：一定要擦干净才行，你交给我的是干净的东西，我还给你的也得是干净的才行啊。看着手里锃亮的刀剪，我忽然一阵感动。 我付了钱。又给了老人20元钱让他买个盒饭吃。老人的手抖了一下：“姑娘，谢谢了。不用这么多。”我把钱塞到他手里说：“还有晚饭呢。”老人低头接过了，打开袋子放工具，我看到袋子里有些旧衣服，老人说，他出来半个月了，生意是清淡些，却从没挨过饿，不少好心人怜惜他，塞两个包子，盛碗饭，送几件旧衣服，有一位阿婆还带他理过发。“都是好人哪！”老人低头擦了擦眼睛。 我不再为老人担心了。这位磨剪刀的老人走街串巷虽然免不了风尘劳苦，但在这个城市，一定会有温暖会有爱伴随着他。天冷，人心不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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