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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格尔为何赞扬“侵略者”拿破仑

 迷雾森林360 2013-05-17

·文化弈局·

黑格尔的哲学、歌德的文章,说起来,多少还得拜法国人之赐

1806年,耶拿战役胜利之后,拿破仑骑马入城。法国皇帝的显赫冠冕,征服者的骄傲姿态,都让这样的进入显得气势非凡。其时,德国哲学家黑格尔不过是一个未及不惑之年的学者,甚至远谈不上有名。黑格尔是典型的大器晚成,当时他正在写作《精神现象学》。然而,对于征服本民族的“侵略者”,黑格尔并没有对其痛恨无比,而是语出惊人,称拿破仑为“马背上的世界精神”。

这段故事常被叙述为黑格尔对拿破仑的敬慕景仰,德国精英对法国革命的致敬。但我们还是不妨来看看黑格尔自己究竟是怎么说的,“我看见拿破仑,这个世界精神,在巡视全城。当我看见这样一个伟大人物时,真令我发生一种奇异的感觉。他骑在马背上,他在这里,集中在这一点上他要达到全世界、统治全世界。”

我们真的很难相信,这会是一个被征服国家知识精英的话语。这里看不出仇恨,读不出愤怒,所拥有的,是超越了简单民族情结的人性的攀升。可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知道,当年桀骜不驯的贝多芬也曾对拿破仑极为敬重,乃有题献拿氏的第三交响乐,日后才因拿破仑的称帝而更名英雄之曲。可是黑格尔,这个德意志民族的未来“官方哲学家”,曾经那样地以日耳曼民族为自豪。他强调,世界历史的四阶段,从东方世界—希腊世界—罗马世界—日耳曼世界,最终的历史使命是落在了日耳曼民族身上。

在黑格尔看来,“绝对精神”才是唯一的存在,而人类史就是一部“绝对精神”的自我发展史;而那些能引导乃至改变历史发展的大人物就是“绝对精神”(或“世界精神”)的代表。

恩格斯对黑格尔的这点贡献予以充分肯定:“黑格尔第一次——这是他的巨大功绩——把整个自然的、历史的和精神的世界描写为一个过程,即把它描写为处在不断的运动、变化、转变和发展中,并企图揭示这种运动和发展的内在联系。”理解了这一点,再来看黑格尔的一些具体态度则容易理解了。

黑格尔在《法哲学原理》中曾强烈批判法国革命,斥其为“破坏的怒潮”,似对法国革命完全反对。可有趣的是,对于具体的人,譬如代表法国革命成果的拿破仑,尤其是他在欧洲的征服,却别有所感,盛赞其乃“马背上的世界精神”,认为他会将法国的自由理念传播于世界。但黑格尔自己,则何尝不是“书斋里的世界精神”。

所以,当拿破仑作为“马背上的世界精神”得以确立的时候,“书斋里的世界精神”其实更有其不可替代的意义。面对强权在手,暴力无边的现实,哲学家所能够回应的,实在太过有限,可这绝不意味着知识精英就无所作为,黑格尔构建的“世界精神”,一点都不逊色于拿破仑“征服欧洲”的名山事业。时光流逝,拿破仑的帝国梦早已灰飞烟灭,而黑格尔的世界精神及其精神现象学谱系,至今仍是任何一个严肃学人都不得不面对的“基本遗产”。

较歌德在拿破仑面前的拘谨与不自在,青年黑格尔遥望拿破仑背影的一声叹息,似乎更能展现两个世界的意义。这场战争,造就的不仅是法兰西的帝国事业与欧洲梦,而且也是德意志民族精神与制度的凤凰涅槃,黑格尔的哲学、歌德的文章,还有洪堡的柏林大学,说起来,多少还得拜法国人之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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