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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镇中心小学像个半睡半醒的孩子，静静地躺在清水湾的怀抱里，其间有一栋上世纪九十年代兴建的教学楼和两座教室。老师和学生加起来不到百人。听老教师们说，这所学校在鼎盛时期有六百多学生。随着镇上私立学校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这所学校就门前冷落鞍马稀了。
学生都是走读生，早晨九点来学校，下午五点放学回家，中午可以在学校吃一顿饭。老师亦是如此，有课就来上课没课可以不来。县城里的私立学校多如牛毛，对老师的需求也很大，有关系的老师直接把工作调到县城，一步实现全家城市化的梦想。没有关系的老师就在乡镇上课、在县城兼职，有时候他们兼职一个月的收入比自己的工资还要多。到了晚上，整个学校就万籁俱寂了。
我工作的单位就是清水镇中心小学。从我家到单位有六十多公里，除了步行外一路上还要倒三次车才能到学校，这样以来在路上要花掉四个多小时，每天回家显然是不现实的。对我来说，最经济的选择就是住学校，我就暂时住在学校。我是唯一一个住学校的老师，白天教学生、晚上看星星，闲来没事也翻翻书。学校的条件是比较有特点的，没有电视，没有网络，只有两间破旧的图书室，对我来说有书看、有饭吃就足够了。饭需要自己来做，做一个人的饭是很没有意思的，但是这里前不挨村后不着店买现成的饭菜也不容易，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做了。朋友曾调侃，说我是出家修行的人，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不修成神也会修成仙。
刚来的时候我对这里的环境很有新鲜感，渐渐地新奇变成了厌倦。尤其是到了周末我就会咽干舌燥，浑身疲惫不堪，还会发低烧，一连几个星期都是如此。我以为是自己不服水土、慢慢就会适应，过了一段时间果然好多了。夕阳西下，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学校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宁静袭来让我感到无比孤独。我希望有人给我打电话，我也想给同学打电话，在手机上翻看着通讯录，从头看到尾也没有打一个电话。突然感到找个人电话聊天也成了奢侈的事情。我思索着：这就是我心里真正想要的生活吗？想着想着，不禁忧从中来。
学校东边是大片的农田，农田里有很多坟墓，过了农田离学校一公里的地方是弯弯的清水河。河岸上是茂密的果林，很少有人看管，人们都说有鬼看着呢。我才不信这个邪，我已经孤独到有想见鬼的想法了，撞见鬼又何妨？在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我越过农田，去了河边。
夜色很美。我在河岸上静静地坐着，看如水的月光洒在河面上，呼吸着微风送来的缕缕果香。远处的水里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还莫名其妙地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仔细听又没有了。我知道这是幻觉，是不能当真的，也不能回答，即使回答也没有人理我。放眼看去，河对面是一片乱坟，那里出现着灼灼的火光。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火光上面，这就是村里人经常说的鬼火，这不是一个人最终的归宿吗？不管你现在怎样，到最后谁都逃不了要变成一抔黄土。人生来是孤独的，女娲害怕孤独创造了人类，上帝害怕亚当孤独创造了夏娃，孤独是一个人必须面对的。在这拥有孤独的时候，要学会和自己打交道。想到这里我的心中豁然开朗，起身离开了。
什么事情都会过去，我不能傻傻地等时间从身边溜走，得到时候也在失去，失去了以后也就真的失去了。一个人最终的归宿不外乎是一抔黄土，这有什么好计较的呢？人活着的意义都是自己赋予的，不管当下的自己多么窘迫，还是应该努力赋予自己活着的时候更多的精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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