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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韵生动琢灵兽

 苏迷 2013-05-26

气韵生动琢灵兽

   图1
  那天去吴金星工作室,他手中是一件长仅寸许的辟邪半成品。只见,辟邪如有筋骨,圆劲有力,气度非凡。翻转过来定睛细看,白玉身上一条水线,从前爪直贯尾部。白玉微瑕,如何是好?吴金星并未慌张,说:有办法的,饰以流云,非但瑕疵隐去,而且更为生动。
  取一块白玉随形雕琢,玉料形状材质不一,每件作品都难免遇及各类问题。吴金星的任务便是因材施艺,将之琢刻完美。
  出名多年,吴金星注定了忙碌,每天都在工作室,设计,画稿,开料,关键步骤还需亲自操刀处理。他没有闲下心来的工夫,不只自己有创作任务,不只每天都要接待四面八方的顾客,工作室还堆放着大量的玉料等待加工,那是朋友托来难以推脱的人情。成功并非偶然,他有着甘于吃苦的品质,以及独树一帜的功夫。吴金星是个多面手,但他最为人称道的本事便是:动物件。
  中国古代玉雕,动物件的雕琢历史可谓久远。红山文化的玉猪龙,抽象简洁,真难以置信是几千年前的设计。汉代的辟邪兽和螭龙,姿态生动,仿佛有神。在遥远的时代,玉器并不完全是尘世生活的投影,或为祭祀通神之物,或为帝王威严之表征。到宋代,商品经济空前繁荣,玉雕作品更多在反映现实生活,宋朝是一个文雅的时代,玉器动物也常常瘦长,骨子里透出清秀之气,见过宋代的玉狗,非但形体矫健有力,骨骼也刻画得若隐若现。
  明清之际,玉器更加坚实地扎进了寻常百姓人家,世俗百姓都想在市场上买回一两块玉,点缀生活,也寄托平安美满的心愿。玉雕渐渐大行其道,其中动物件更是常见,凡是现实生活中能见之动物,几乎均在玉雕中有所表达。古人是关注周边生态的,小巷里邻家那只晒太阳的小狗,院墙上闪过忽而叫几声的猫,还有浮在池塘水面上的鸭子,抑或想象中的猛虎雄狮,都一一诉诸玉雕。你可以说这是玉雕最辉煌最热闹的时候,却也最最良莠杂陈,当迫切应付大众的一桩桩生意之时,工匠们无暇对着动物写生,只凭着自己的想象勾勒动物的形状,有时作品无意中自成一番意趣,有时却留下画虎不成反类犬的遗憾。
  大陆改革开放之时,艺术品市场还是一片未开的混沌,而国外以及港台,数不清的藏家看好这片未经开垦的领地。陆续有生意来了。买家出样,委托苏州这边玉雕厂以及随后雨后春笋般形成的玉雕作坊加工,其中动物仿古件便是一个大项。
  吴金星很年轻便走上玉雕这条道,进了作坊干活,类似辟邪、古兽那样的动物件成了家常便饭。对于当时苏州农村出来的年轻人,梦想是朴素的,谋一份差事吃一口饭,盼着日子能好过些。但吴金星又有着警惕感和清醒的头脑———任一行当要想生存下去,非得付出十分的努力,把握一技之长,比别人做得更好才行,否则只能像业内大多人一样默默无闻,甚至随时可能被行业驱逐。
  吴金星真的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他力争做到细节上没有差池,他甚至还自己学习线描,让画稿更为出彩。同时他不停思索,怎样才能让动物造型更生动、更形象?怎样让一件作品从各个角度看都非常完美?什么是所谓的神韵?
  长久的研究和思考,终于带来不一样的体悟,让思想破壳而出。当吴金星开出工作室独闯江湖的那一刻,他的动物件已然有了自己的风貌,造型刻画亦不乏新的突破。
  吴金星说,研究传统玉雕时他发现,明清多数玉雕侧重意蕴的表达,对于造型的要求大多偏低,看起来像回事就行,比例不协调也并不在意。但现在不是古代,现代人该有自己的玉雕面貌,吴金星说,他想呈现的是“理想中的动物形象”。何为理想中的动物形象呢?便是依托于动物本身却又高度概括,能反映出动物的神采气韵。
  至于如何塑造理想的形象,吴金星有自己的心得,他总结为两点:一是结构和形体之美,动物和人一样都是自然的造化,玉雕家需深刻领悟形体之美并将之表达。二来是气韵之美,表现出动物动作的张力,刻画其一举一动的精神气质。因此,在吴金星的动物件作品中,常常蕴蓄着一种“势”,这种势是神采所在,灵魂所在,也是现代性所在,个性所在。
  每拿到一件玉料,吴金星便因材施艺,审视材料特点,找寻最与之匹配的设计。吴金星希望每个动物件都用上最好的材料,因为动物件的每一个步骤都煞费苦心,凝聚心血,是他玉雕技艺的精华所在,自然得力求完美。
  吴金星说,圆雕动物件的难度在于,它是空间中完整而立体的形象,需经得起四面八方的目光审视,制作者必须从各个角度推敲其构图,周全考虑它形体结构的空间变化。也就是说,当收藏者把玩它们之时,不仅抚摸着要温润舒服,各个角度欣赏也都要觉着精彩,稍有瑕疵或者看着不顺,作品便是失败了。
  吴金星说:收藏者眼中是揉不得沙子的,玉雕制作者也该如此,首先自己高要求,才能满足他人的审美需求!
  站在藏家的视角审视自己的作品,他由此承载着更大的责任感,因为一丝不苟的追求,他的作品总是显得有些“慢”。在他工作室,偌大一个展厅找不到几件作品,大多早已卖出;有时,连手头未完工的作品也已被预订收藏。但吴金星已经习惯了这份精耕细作的工作,生活上可以大大咧咧,玉雕过程却须谨小慎微,处处考究,这大概便是艺术对人的塑造吧。
  当今玉雕百花齐放,玉雕从业者共同开辟了广阔的天地,将更多的生活感受和个人情感反映于玉雕作品。方寸玉石,同时也成为艺术设计者的舞台,利用各种现代艺术语言和样式,让玉雕更富现代感。吴金星在这片天地默默耕耘,他并未忘记传统,坚守着圆雕动物件这片传统领域;他也不曾囿于传统,而是创造了拥有自己艺术语言的圆雕风格。(春生)

  图1.玉兔图2.吉祥如意图3.辟邪图4.鸿运当头图5.英雄章图6.貔貅图7.腾云辟邪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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