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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科医生为何扎根难(图)

 昵称ciE5Q5ds 2013-05-30

 

 

 

如果没有经济上的保证,没有社会对这个职位的尊重,自己没有对这份职业的责任感和荣誉感,全科医生就难以留在社区医院

——仇斐

北京各个社区医院几乎都已经挂上全科医生门诊的牌子。从1999年,北京市启动全科医生培训工作开始,到2005年底,北京已经有5620名医生取得了全科医生上岗资格,全科门诊开始陆续挂牌。

北京全科医生发展至今已逾十年,而全科医生制度之所以被采用,首要目的是健全基层医疗制度,解决普遍存在的“看病难、看病贵”问题,但经过十年发展,中国基层医疗条件薄弱的现状仍未解决。

“中国基层医疗仍存在这样一种恶性循环:医疗技术不高-群众信不过-患者数量不多-经济效益不好-吸引不了好医师-医疗技术不好。”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院副院校长、中山大学附属肿瘤医院院长、中国科学院院士曾益新等4位院士在《中国科学院院士建议》中这样提到。

薄弱的基层医疗

6月,中国科学院、工程院4位院士,曾益新、终南山、郝希山、魏于全,以及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院党委副书记李国勤等5位专家,联合发出中国科学院院士建议,建议在中国基层建立10万特聘全科医生。

新医改的实施已经超过两年,在改善基层医疗方面,共支持建设了1877个县级医院、5169个中心乡镇卫生院、2382个城市社区卫生服务机构和11250个边远地区村卫生室。就是在基层医疗硬件设施得到较大改善的情况下,“患者流”并没有明显改善,大型医院依然一号难求。

北京协和医院基础研究所陈克铨教授就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为了替生病的老伴挂一个号,已年过花甲的陈克铨决定电话预约挂协和医院的门诊号。头一天,他被告知号已全部发放完毕,让他第二天早上再打电话。结果第二天,陈克铨打了几次电话,待机等了近半小时后,仍然空手而归。“大医院的门诊号难挂,专家号更难挂,现在实行了电话挂号,挂号大厅的人少了,但电话排队的时间长了。我还碰到一个挂北京协和医院内分泌科号的病人,他说差不多花了100元电话费后,硬是没有挂上,不得不重新跑到挂号大厅来排队。”陈克铨向《科学新闻》感慨道。

为何基层硬件条件改善,没有很好地改变“患者流”的走势?《院士建议》认为,其根源就在,“基础医疗技术水平”并未改观,基层医疗人才匮乏。“中国基层医疗卫生服务从业人员存在着较严重的总量不足、素质不高、流失严重等问题。”表现之一即执业医师尤其是全科医师数量严重不足。2009年中国卫生统计年鉴数据显示,中国约有6万名执业范围为全科医学的执业(助理)医师,仅占执业(助理)医师总数的3.5%

曾益新指出,目前中国全科医生的数量,远远不能满足居民的医疗需求,中国每千人口全科医生和专科医生的比例远低于发达国家,法国每千人口配置1.6名全科医生,1.7名专科医生;德国每千人口配置1.5名全科医生,2.0名专科医生;澳大利亚每千人口配置1.4名全科医生,1.4名专科医生,基本实现各占一半;美国每千人口配置1.0名全科医生,1.5名专科医生。

另外,包括现有全科医生在内的基层医疗卫生队伍素质还有待提升。北京各社区医院早已挂上全科医生诊室的门牌,但前来就诊的患者并不多,与大型综合医院的人满为患形成鲜明对比。

全科门诊给有的患者留下的印象,不过是过去的普通常见病门诊换了块牌子而已,并未有大变化。事实上,全科医生应该是处理常见病、多发病及一般急症的多面手,能做到小病诊治,大病鉴别。

记者在某社区医院就诊时,就曾遇到全科医生难以对患者的病况进行甄别,而直接建议转到大型医院的情况。该社区医院相关负责人表示,目前该处全科医生是根据北京卫生局的规定,经培训后,取得执业资格。但看病主要靠个人经验,经验好的或许能诊治大病,经验差的,要求患者转院也不奇怪。

由此可见,全科医生发展十多年至今,医生个人水平仍然参差不齐。另外,《院士建议》还指出,“人员培训尚未建立科学规范的体系和制度,低水平重复培训过多,政府投入效果有待提高。”

缘何难留基层

在目前基层医疗薄弱的情况下,为积极推行全科医生制度的建立,7月初,国务院下发了关于建立全科医生制度的指导意见(国发〔201123号)(下称《指导意见》),以期规范全科医生制度的建设。

事实上,去年六部委就联合印发了医改的配套文件之一:《以全科医生为重点的基层医疗卫生队伍建设规划》,其中提出,从2010年开始的3年内要培养6万名全科医生;到2020年,培养30万名全科医生,逐步形成一支数量适宜、质量较高、结构合理、适应基本医疗卫生制度需要的基层医疗卫生队伍,基本满足“小病在基层”的人力支撑要求。

但不可否认,无论是全科医生的培养还是分配,在实际运行中都面临重重困难。

海淀医院是北京全科医生培训中心之一。一位主医师提到,这里每年会来一些年轻医生接受全科医生培训,有些表现不错、业务能力强的人,海淀医院也希望能够留为己用。但是,这些人是带着名额下来的,培训结束后,分到北京基层的社区医院,能够解决北京户口等问题,留在大医院反而可能解决不了,因此也没有人留下来。可见,北京市已经为全科医生的培养提供了较为充足的政策保障,但为何却没能有效阻止北京全科医生的流失问题?

曾益新指出,中国全科医生的待遇目前普遍偏低,这是全科医生制度发展的直接障碍。瑞典专科医生薪酬是社会平均薪酬的2.5倍,全科医生是2.2倍;英国专科医生薪酬是社会平均薪酬的4.3倍,全科医生是4.2倍;美国专科医生薪酬是社会平均薪酬的4.1倍,全科医生是3.33.7倍;这与中国形成鲜明的反差,在中国,“吃皇粮”的全科医生的月平均收入仅3000元左右。

生活压力,使得北京全科医生流失很快。有数据显示,2007年至2009年,北京市社区卫生服务机构共引进2000人,但三年里流失率非常高,而社区医生流失原因中67%是因为薪酬低。

“全科医生如果没有经济上的保证,没有社会对这个职位的尊重,自己没有对这份职业的责任感和荣誉感,要想留住人是极难的。”中国工程院院士药理学家秦伯益指出。

而对于全科医生的培养模式,《指导意见》指出,将全科医生培养逐步规范为“5+3”模式,即先接受5年的临床医学(含中医学)本科教育,再接受3年的全科医生规范化培养。在过渡期内,3年的全科医生规范化培养可以实行“毕业后规范化培训”和“临床医学研究生教育”两种方式。

可以说“5+3”模式借鉴了英国全科医生的培养模式,英国的全科医学教育体系包括医学本科阶段的教育、毕业后教育和继续教育3个阶段。医学本科阶段的教育是指,学生经过至少5年的医学院校的学习,毕业后教育是全科医生培训的重点,称为“全科医学专业培训”,整个培训过程持续3年,其中2年在医院临床实践,1年在有教学经验的高年资全科医生的诊所学习,最后通过皇家全科医生学院的考试后,方获得全科医生的职业资格。

而美国,全科医生除了前期培训外,每6年必须参加美国家庭医学委员会组织的家庭医生资格再认证,这种再认证与全科医学的继续教育相挂钩,再认证保证了在基层服务的家庭医生,其知识技能可以跟上医学新进展。

对于中国采取“5+3”的全科医生培养模式,秦伯益有不同的意见,他认为以目前中国国情来看,全科医生极为紧缺,“5+3”等于上两个大学,而花大力气培养出人,却又留不住人,不仅学生遭罪,对国家也是一种资源的浪费。

正如曾益新所说,“强基层”的关键在于“强人才”,“强人才”的关键在于给待遇。这里所说的待遇,不仅仅是薪酬待遇,还包括编制管理和职业发展。曾益新认为,在过渡期内应设定一些特殊的政策,设立特聘全科医师制度,把合格的全科医生吸引到基层去,并且留得住,这样基层才能强起来。

《科学新闻》 (科学新闻2011年第8 焦点)

 

 作者:仇斐来源科学新闻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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