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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的获得。楚方兄看看。

 张东键 2013-06-06
智慧的获得

1
病好以后,人顿时觉得清爽起来。整个世界仿佛都处于一柄放大镜下,毛孔清晰无比,每一次蠕动,也都会让人感受到生命的惊喜。一种全新的体验洗刷了自己。它们从头顶百合处涌入,掺杂着阳光、花香、青草的味道。它们从心里满满地溢出,让人忍不住想吹呼、大叫、纵身翻几个跟斗。水光潋滟,水色清冽。透明的晨曦潮水般漫来,一声一声,又如梆子在响,每响一下,也都让人心尖儿为此打颤。眼光四下一扫,便又见几滴清露从绿草尖盈盈坠下,一只蚱蜢从彼处跃向此处……有一些感觉会让所有的文字都羞愧难当,在它们面前,文字就像一些吵吵闹闹不谙世事的孩子。这些难以言喻的感觉不仅可以眼看、鼻嗅、舌尝、耳听、手摸,更可以让人情不自禁把整个心灵浸入其中,渐渐地,身体仿佛不见了,自己与那些感觉奇妙地溶为一体,又仿佛整个天与地都是自己。
自己是谁啊?我笑起来。手心有一片叶子。叶子绿得颜色似乎都要掉下来,不过,背面却像覆了一层透明薄膜,绿色凝固了,发出一片明亮却不刺目的光辉,叶脉的形状很像大树,每条脉络与树的枝丫有着惊人的相似。它们在不为人注意的地方记载着生命密码,让人若有所悟,若有所思,若有所得,若有所失。
我不是一个佛教徒,但忽然之间,我原来所厌恶的,所一知半解的佛经教义,便似抖落下一个死结,豁然而通。本相无相何来示相?诸常无常毋须守常。佛是佛佗,是一个智者,一个于思想处获得快乐的人。他在同时代没有找到可以促膝而谈的声音,所以他选择了高高在上,手作拈花状。他一样渴望有人能解答他心里的惑。后人之所以要用浩如烟海的经文将佛之困惑掩去,是因为后人需要神,需要一个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神。佛并不想成为一个教主,但他还是成为了一个公众符号,一剂心药。佛与佛教不同。佛所体现的是顿悟的涅磐,一个存在于个体身上的真如。而佛教是属于公众的,或者说它是一种工具。佛在彼岸,佛教在此岸,佛教当如过河之船,有人搭船过江,有人江心翻舟,还有人靠在这江上撑舟以求谋生。佛教是一种被世俗化的组织,它所以传递给人们的仅仅是佛的一些片爪只鳞。世人为了这些片爪只鳞各逞机谋,所以唐僧取经,取回的只是成佛的欲望。噫,佛所悲悯的,原来这般滑稽,滑稽得这几千万年来,佛都不想再开口说话。
明悟是一种安静的喜悦,是思想与天地之间产生的一种和谐的共振。它并不若涅磐只存于一个想当然的世界,它客观而又真实地微笑着。迎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一面镜子因为万丈滚滚红尘,泛起一圈圈涟漪,但涟漪是会不见的,镜心会在某一时刻彻底通明。
佛对"十四无记"不予置答。要回答那些问题,必须跨越所有的悖论。这些悖论是符号逻辑的,我们所了解的客观真实便是建立在这些逻辑之上。言语的障让我们无法解开这些逻辑内核上包裹的羁绊。佛不说无妄,非是妄不可说,实是无法说。打一个简单的比方。甲知道不远处有一道乙跳不过去的坎,甲当然会告诫一下乙,千万不要逞英雄往坎那边跳。
问题之所以常会陷入无解的悖论中,是因为我们表达问题时所使用的工具--语言、文字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悖论。这就好比叫人使用一个皮球在纸上画出一条直线来。佛说法,常应病与药,视来者之根机,譬喻不同,此为言语说;其是神通说,即以一些超出人们常识之外的本领获得人们的心折,从而开启其心门;再次是标月之指,不复言语与神通。情到深处便是淡,话到极处便是空。于淡处见晓月春风,于空处知了无明真实。
要想抵达终极的真实,很多知识都是一个负累,知识不是越多越好,再丰富营养好吃的水果若天天吃、时时吃,那也会让身体受不了。
比知识更为重要的是认知的方法。它能让你从平常那个角度里超脱出来,你会发现自己平常所忽略的许多原来有着这般惊心动魄的美,这些美并不需要青灯古庙缘木求鱼,它们随处可得,唾手可取。要学会把知识忘掉,不再囿于知识之限。知识能让我们更好地生存,但它并不能带来心灵的喜悦。把知识忘掉,把阳光忘掉,把风雨忘掉,坦露自己,不要设防,不要疑虑惊恐,不要害怕受伤或是遗失了自己。陌生的,熟悉的,都是一些微小原子的排列组合。我们没有什么可以失去。我们本来就是天与地。一枯一荣,一生一死,一阴一阳,安安静静。一个手心满是老茧的农人比一个学富五车的教授更有智慧的原因,是因为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些大欢喜。
智慧不是知识,它不能给你饭吃,不能给你衣穿,但它能让你安静,让你喜悦。这世上的确没有两片叶子,你的确是惟一的,但这并不能说明更多,这只是一种客观上的庸俗存在。而智慧则就是让你从这些无数个浑浑噩噩没有意义的惟一中清醒过来的方法,它携来深刻的审美体验,汹涌澎湃,令你热泪盈眶,你会面对着孔老夫子那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露出微笑。你在千万个人中成为真正的惟一。安静、从容、喜悦、感受……我越来越喜欢这些单纯的词汇。它们本身所蕴含的东西远远大于我们现在所赋予它们的。
2
我们来到这个世上,便犹如走过一个房间,不管我们是否情愿,我们一定会带走什么,也一定会留下一点什么。痕迹无处不在,并不需要谁高喊着雁过留影之类的口号。事物是变化的,但贯彻事物变化的规律即若搭构这世界的基本粒子,在人们所认知的通常意义上是稳定的。人只是这个世界上的小小一链,当人类不在,世界也一样用树的年轮、用苍海桑田、用一些我们目前还不能理解的方式来记录生命的过程。
要学会安静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安静才能让我们清澈。
在这里有必要申明一下的是:我们所使用的语言与文字其外延常常是模糊不清。因为我们的阅历、知识结构的不同,人们对许多概念的认知也有着相当大的差异。这样将丧失一个沟通的平台。你说的话别人听不懂,或者说,你想要表达某个意思,但别人却从你的话里听出另一个意思来。术语是必须的,这就像计量上的摄氏温度,无以此,则得不出一个精确的比较结果。有人认为二十摄氏度是热,有人或认为是冷,术语的价值不在于传递冷与热的感觉,而是搭建一个对话沟通的平台,一个暂时不断变化着的的平台,每一个人根据这些为大众所认可或约定俗成的标准再对这些术语得出具休的一些感觉。术语本身是为了方便沟通,对一些概念进行的整合规范,若一昧对术语再行曲折,却也晦涩了点,失去了意义。要尽可能简化术语,不必用的地方最好不用。只是可惜这世上还有成百上千种语言,它们的消亡需要一段长得吓人的时间。误解是无法避免的,但在这等待的时间里,我们可以做到在阅读某人的书籍,欲了解其人思想时,先弄明白他所使用的术语到底具备什么样的内涵。
把一杯水放在桌前。手上有一根已枯萎的草。泥土随着草的根须胡乱蜷曲,它们看起来似乎很是疲倦,显得很脏。把草扔入水中,把自己也静静地放入其中。水无声,草亦无语,生命慢慢舒展开自己的躯体。诸多红尘中的疲乏随着水的滋润悄然逝去。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梦中清醒过来,就连这个玻璃杯也因此散发出蓬勃生机。
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恩爱别离、所求不得、怨憎相会、忧悲愁烦。此八苦受人之肉身局限,无法堪破,也毋须堪破。佛言堪破,只是思辩上的破。肉体上的疼痛一样让他无可奈何。佛不是一个遁世者,而是一个积极的入世者。他以为诸受皆苦,故言四圣谛,为人世间抓出三十七道品的药方。他太急于开出药方。急了,就躁了,动不动拿一些小概率的事件来说法,并由此及彼;常如一个急于获得承认的孩子,时故作惊人之语,或语含胁迫;并且还往往忽视了一些基本逻辑。譬如,人身如华瓶盛粪尿,此是诚然。然,粪尿是污垢吗?如果是,为何要吃污垢浇出来的水果白菜?莫非质本洁者都离不开污垢的哺育?抓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骂娘,有一点像白眼狼,终归不好。既然做不到餐风饮露,又不想早早饿死算了,似乎也大可不必整日愁眉苦脸说粪尿是污垢吧?
入药三分毒,佛亦心知肚明。他的智慧早已深刻洞明大众的愚鲁,所以他也很会抓药方。佛的修行之法,简单点说,就是调教,如同人训化猴子,一只手拿着香蕉,另一只手拿着大棒,再加上青灯古寺香火梵唱等必不可少的道具--理念、不断重复最简单也最有效的仪式……绝对可以让所有的猴子从最初拒绝渐养成机械、习惯性的服从,进而无条件服从。佛有金刚怒目,金刚是来护法的,不是来吹拉弹唱的,所谓的护法就是殴打那些还不听话的猴子。
我不是一个佛教徒。我喜欢佛对世界的思辩,不喜其抓出的药方。佛也当知我心。佛并未得天地自然之理。欲界、色界、无色界,哪来此般泾水分明?欲界、色界、无色界皆为自然之一有机部分,并不真正存有高下之下。
一个人因为渴望获得愉悦去读书、学佛、赌博、嫖妓皆无可厚非。他们发乎自然的渴望便是最好的理由。一切道德都是强势者对弱者的要求,都是居高临下的形而上的存在。个体的人可以去做他们想做的事,只要他们的行为对他人在个体意义(不是社会意义)上没有损害。如果人类还会存在,迟早有一天,人会进化成不必依靠社会就能如树一般从阳光、空气中获得食物等等,那时,个体的人将凌驾于社会人之上。社会是一个怪胎,它的根本特质是对人的异化、物化。
红尘滚滚。也罢,能在某一个时刻,为自己端来一杯清水,把自己身上、心上的灰尘洗洗也很好。至于这杯清水是什么,也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我喜欢的清水是自然。它不以生、老、病、死、恩爱别离、所求不得、怨憎相会、忧悲愁烦等等为苦。"苦"只是一个臆想出来的名词。它在很多时候会成为嘲笑,嘲笑一切把它看得太重的人。
3
坐在椅子上,放松,呼吸,直至自己与椅子彻底地溶为一体。我是椅子,椅子是我,我能感受到它的喜怒哀乐,它能感受到我的心跳。安静自如,从容自得。如,即真如;得,即欣喜。生命洋溢于身边的每一寸,每片瓦石,每种客观物的存在,皆为其盎然之生机。要想臻于天人合一之境,当能随时把心往闲处放,把身往无处想。
静能生慧、生明、生出无限欢喜。入静之途可为瑜珈、冥想、跌莲花座……但这些途径还属于法外之法,未是正道。正道无他,"无我"二字。世人意识太深,以"我"见事,此便若鼻梁上架起一副有色眼镜,所见所识,无不具有"我"之颜色。当知,我有我心,他有他心,人有人心,花有花心。我觉得花儿百般俊俏,花或觉得我万分丑陋。同样,猫眼里的风流潇洒或也是鼠眼里的歹毒凶狠。世界终归是感性的,一切感性的词语极难以精确计量,许多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要察知世界之真实,需把鼠眼、猫眼、我心,花心一并放下。无鼠无猫,无我无花。只是安静地坐,安静地想,安静地感受着天地之间的奥妙,不仅用心,还得学会用身体皮肤的每一寸,并由感受之门迈出,终与天地一起呼吸。老子曰,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感受之门,即此扇众妙之门。
运动是静止的特殊形式。把时间与空间一层层剥离,所谓的运动在时空交错的某一个点也都是静止的。运动是静止流淌时所发出的音乐,它有二层含义,一曰身动,二曰心动。身动为肉眼所能见,属常识范畴,不复多言;心动非指心脏的物理跳动,而是心念的瞬息万里,所谓坐地神游八万里,此心更在九天外。身,属于现实空间,可用科学加以测量,它遵守科学的原则,譬如,因为重力,人跳起来,会往地面落去,而不是朝天上落去;心,属于一个虚拟空间,在此空间,一切有为法,皆如梦似泡影,如露亦如电。可以无限大,亦能无限小,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的能力只取决于你的想象与信心,你可以选择让自己成为上帝,也可以选择真实地听见上帝的声音。一切只在于你自己。东西南北四面风,吹不去天上明月一轮。你的心,便是此皎皎明月。
就滚滚红尘观来,任何事物的意义皆是根据人类的需要由人自行演泽出来的。在此基础上,自然会得出世界本身的存在毫无意义,并不能明确地指向何处,人的存在与思考赋予了它意义。若换个角度来看,譬如病毒,在它眼里,人的存在与思考或许毫无意义。世界于它只是病毒的世界,人只是一种可以供它栖身奇怪的物体罢了。这里必须强调一下物体。人把物体分为生物如花鸟虫鱼草木等等,及无机物如石头钢铁煤炭海水等等。这里只是科学的划分,但就心灵来说,石头一样会唱歌,只是我们还不大明白它唱歌的方式罢了。人对生命的誊恋多是由于人还没有突破对生命形式的认识。人未来的存在方式突破现有的生命观后,亦可如花如石如电如梦。
人所给出的意义通常取自于各种价值判断体系。很难讲哪一个价值体系更好。譬如,一个开明的专制君主统治好,还是一个民主的统治好?专制也能是高效的,只是极易腐败;民主可能是吵吵闹闹的,但不大易腐败。低效与腐败哪一个造成资源浪费的成本更大?
我们的生活其实并不需要更多东西。一些简单的元素就能让我们热泪盈眶,怦然心喜。生命的价值不在于个体之人获得多少,而是我们是否明了那扇感受之门,并能坦坦然走进去。相信爱,相信单纯不必计算得失的爱,只是付出,只是给予,纵然此刻你未能看见。它亦能在彼时某处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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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有点长,后面还有八小节,不过与佛没多大关系了。呵呵,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我的主页上看着玩儿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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