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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婆，你不是说他就快来了吗？那他究竟什么时候能来啊？”声音透过忘川河水，穿过三生石传到孟婆的耳朵里 “不用急！该来时自然会来！你这么着急的想让他过来，在人间不就是咒他早点死吗？” 岸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是啊！能来奈何桥的可不就是死人嘛！孟婆只是回答了一句，岸便不再说话，老实地呆在下面！ 又是一批躯壳过来了，岸兴奋的睁大眼睛看着，一一寻找，她确定没有彼，才失望的蜷在锁魂草中间......如此反复，不知又过了多少次 “昙儿姐姐，你说小岸到底去哪里了！我们已经找了这么多天了，她是不是在躲着我们啊！” 昙儿带着彼搜山似的寻找，还是不见岸的影子，已经一个多月了！天气渐渐转凉，彼早雇了人回家中报信说自己在外面有事，要耽搁些天才回去，顺便让家人送些衣物过来！ 这样，彼的心才算放下，安心的跟昙儿找岸！昙儿带着彼找遍了附近的山谷，村庄，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一直以来，都是岸去找昙儿，昙儿从来都不知道岸在哪里，这几日，昙儿带着彼几乎把菩提村翻了个遍！特别是那个山谷，仍是没有看到岸！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在她心里灼烧...... 天气虽然已经转凉，但在高高的山头上仍是能感觉到强烈的阳光照在脸上，有些灼热！已经走了好久，二人早已汗流浃背，对于昙儿来说，这都没什么，必定是花神，走这些路对她来说还是很容易的，可是彼就不一样了，他只是一个人，而且已经年近半百的人，他的体力真的可用不多...... 昙儿看着还没有放弃的彼，心里难免有一点心疼！不为别的，专为这份痴情！可是她应该怎样开口告诉他，也许岸已经不在了呢？还是自己回去天庭打探一下再告诉他 昙儿低着头，正想着，只听一声惊叫！再抬头时，早已不见了彼，只听得到巨石滚落，隆隆声响不绝...... 是了，昙儿救不了他！也许这就是天意，岸，不在了，彼注定是要回去找她的！彼随着巨石滚落下去，昙儿走过去时，下面一片迷蒙，什么都看不到！ “彼！彼！彼！”昙儿大声的呼喊着，下方传来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回音！昙儿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彼就这样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他真的去找岸了吗？是忘川河？还是地狱？昙儿瘫坐在山顶！很久很久都没有起身，直至黑夜袭来...... 黑白无常的杖玲声声作响，又是一批在人间灾消难满的可怜虫！已经很多次了，每一次杖玲响的时候，岸都会兴奋不已，以为彼会在里面！可是她也害怕，害怕彼面对孟婆汤的时候！他究竟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岸，已经有些疲惫了，她不眠不休的察看着这些躯壳，此时她很努力的睁开双眼，映在心里的那些人只有模糊的影子！可尽管如此，她还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在人间见到的最后一个美丽的身影，这是梦吗？岸正在怀疑自己的眼睛，却清楚的听到孟婆说 “你还要见她吗？” “要！当然要！”好熟悉的声音，岸来了精神，踩着锁魂草，浮到水面，只是一眼，只是一眼，就让她激动不已，是彼！真的是彼！在奈何桥中间时，他还是在人间的中年男子，怎么一到了孟婆面前就恢复了之前的容貌！着张脸她是怎样都不会忘记的！ “你们其实已经见过了！”孟婆继续说道 “那是我的错！我保证，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对不会错过的！这一世，我不会再娶妻，生子！” “什么？娶妻，生子......原来他这一世，竟然......” 不可避免，岸的心在隐隐作痛，是啊！他一生娶妻生子，而她呢，任时光染白了双鬓，岁月憔悴了双眸！一个苍老的妇人站在他的面前时，也许他心中想着的是家中的娇妻，又怎会想到，眼前的妇人竟是前世乃至前前世挚爱的妻子呢...... “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世让我不要生在有父母的家庭！责任，我不要！让我生为一个孤儿，那样我就可以全心的去找她了！求你...求你...” 说时，彼已经跪下，因为他愧疚，愧疚的不是对于岸，而是对于自己的誓言！来到三生石面前，他更清晰的想到自己前世以及平生最痛恶的是什么，而如今自己竟是那个违背自己誓言的人！他背弃了爱！他高尚的以为自己是一个可以专一，至情至性的人！可是对于岸...对于人间的妻子...他给的也许没有伤害！只是致命的毒药而已...... 岸还在偷看着，看着跪倒在地的彼，她不禁心生厌恶，明知他是为了自己，可是这样的懦弱，她还是不能完全接受！锁魂草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岸拼命的想让自己浮起来，可是锁魂草已经在下沉，她呼叫着孟婆，希望孟婆可以让她上来，结果只是徒劳...... 孟婆正可怜的看着眼前跪着的彼，岸的声音刺耳地传过来，她很是厌恶，所以并不理会！她当然不会理会，因为这只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 “她已经轮回到人间了” “什么？” “不错，她又轮回一世了！本来我没有理由帮你......但是...你起来吧！我就让你回到人间去” 孟婆的计划正在慢慢实行，岸在下面听得清楚，眼看彼就要再次轮回，岸嘶声力竭的叫喊 “不！彼，不要听她的，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救我！快救我！彼...” 每一个字都像一个有力的巴掌打在孟婆的脸上，可是她并不在乎，因为彼根本听不到！她也可以完全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像上次一样，孟婆把彼带至那口大锅面前，手指沾了汤点在他的额头！ 而此时岸呢！她在锁魂草中挣扎，她悔恨将自己束缚在这，一根根的锁魂草，像铁蛇一样缠在她身上，她越是动怒，越是虐待这些锁魂草，这些锁魂草的反扑就越强！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已经不见彼的踪影，岸带着愤恨质问着孟婆 “你很快就明白的...”孟婆还是一副早就预料到结果一样 “你告诉她我已经在人间，可是我明明在这里，彼又怎么会找得到我呢？” 岸追问 “你已经在人间了......”说着，孟婆看向了三生石，一个与岸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正在田野间欢笑着奔跑...... “这是......”岸惊讶的问 “这就是你啊！”岸仍是不解，孟婆继续道“锁魂草锁住了你的灵魂，但你的灵魂已经融入锁魂草当中，所以锁魂草才会有你的摸样” “可是那不是我啊！” “你说是，未必是，你说不是，未必不是，你确定现在的你就是你吗？” 孟婆的话如当头棒喝，只是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语依稀仿佛曾经听过...... 可是岸仍是心有不甘，她不愿让一个不是自己的人或是说一部分是自己的人与彼邂逅！谱写他们未尽的华美篇章“为什么不让我下界去！” 孟婆并不喜欢这个时候的岸，因为这时候的她看起来很愚蠢或是说很没礼貌！因为孟婆没有一定的理由要去帮她...... “哼！别不知好歹了！” 孟婆一挥木杖，三生石上的情景瞬间消失，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孟婆婆！孟婆婆！我错了！求你让我看看吧！” 岸转变的很快，但她的祈求并没有得到孟婆的垂怜！孟婆仍旧没有理会她，颤抖的身躯走向那口大锅...... 彼在孟婆的帮助下，很快的再次来到人间，确实如他所愿，他是一个孤儿，再也没有人管着他，约束着他，对于前世像是脱缰的野马，这次无论他想做什么再也没有人会拦着他，或是用责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大爷，求您！给点吃的吧！” 没错，是彼！无父无母，倒是自由的很，只是这么小的他该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一颗三世的心，却只有十几岁的身躯！他很想自食其力，可是稚嫩的四肢却由不得他这么做！饥寒交迫的时候，他的心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岸的身影！能收入他眼中的只不过是一口热汤或是一个热腾腾的馒头...... 天渐渐冷了，这一生他没有那么好的运气，遇到一个私塾先生或是一对家境不错的父母！十几年来他一直在流浪，跟着一群无家可归的人四处奔走，有时走上几公里路，脚趾都磨出了血，只是为了那里有免费的馒头！可是富足的人即使布施又能有多少呢？多数情况下，等到他们赶到那里时，人家的碗里滴水未剩！那时他们只能瞥见其他人啃着馒头，听自己肚子咕噜噜的叫声...... 岸，哭了！孟婆故意让岸看到这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他过得好一点儿”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要自由，就必须忍受这些苦痛！你以为人间都是尽善尽美的吗！” 孟婆不是在询问岸，而是在告诉岸的答案...... 又过了好几年，岸在锁魂草中已经对彼的生活感到了厌烦！算算日子，他到人间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他却曽未有过寻找岸的念头！当然，岸并不是为此而生气，而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彼的生活一点变化都没有，与多年前一样，与那些无家可归的人继续着乞讨的生活！现如今他们身强力壮，应该是可以自食其力的时候了！可是......彼，好像没有这个想法......她是不是要该提醒一下他呢？ 彼，以及与他一起的人，从来都是以地为席以天为被！若是天冷了，便会躲进破庙，盖些干草，几个人围在一起也就暖和了，而今天气很热，没必要那样，他们个个衣不蔽体，索性直接躺在门口，落得个干脆！ 彼斜倚在门槛，衣服已经破旧不堪，脏兮兮的头发，有一些已经散了下来！他好像很懒，因为早已是夏天，他却连脚趾都是脏兮兮的！若不是他英俊的面容，别人见了他一定会乱棍打出去...... 天上的星星好亮，他斜倚在那里，好像想起了什么！一个思想却又阻止他去想起！每日，吃饭，睡觉，早已在他的生命中成了定性！他不知道还应不应该去想别的！可是即使想，又会有用吗？就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应该去想吗？能去想吗？ 彼在很短的时间，将红衣女子的身影从脑海中清除出去，闭上双眼，准备去见周公...... “彼...彼...彼...” 好大的雾啊！彼拖着露出好几个脚趾头的鞋子，一步步试探的走！微微的风将他宽松的衣衫吹起！满是破洞的衣服，不禁让彼缩了缩身子！ “彼...彼...彼...” 是女子的呻吟声！像是在向他求救！前方的雾越来越浓！彼已不敢再继续向前走，尽管声音近的伸手就可以抓到！彼还是不敢冲过去！生怕，只要一步，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你好狠的心！我一个人在这里好痛苦啊！好痛苦！啊...” 彼已经等不及了！掉头就跑！他拼命地跑，真希望自己的双手也能变成脚！即使偷了人家的东西，被追着打，也没有这样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无论怎么跑，还是在原地呢？他感觉到，感觉到后脑勺的衣领像是被什么抓起！却不敢向后看！只能快速偷瞄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没把他魂儿给吓出来！ 一只干枯的大手，悬空的拎着他！再看看脚下，也是悬空的，难怪无论怎样跑始终还是在原地了！ “你忘记你的誓言了吗？” 声音？声音真的好熟悉！究竟是在哪里听过呢？彼的魂儿早就只剩下一半了，熟悉的声音，让他不得不回头看了一眼！一个披头散发，干瘪，丑陋的面容立即现在他的面前！ “一个月之后！我在奈何桥等你！哈哈哈......” 伴着凄惨的笑声，彼已经被惊醒！环顾一下周围，他的那些朋友们，三三两两的躺在里面，一个个都是横七竖八的睡姿！刚好有一个人的腿还压在他的腿上 “怪不得我梦中怎么都跑不掉！原来是你害得我！” 彼抱怨了一句，将那人的腿扔开！那人只是打了个长长的呼噜！又继续睡去...... 这个梦之后，彼再也睡不下！眼看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偶尔也能听到鸡鸣声！对于梦中的事，他没有觉得很奇怪！只是很久没做噩梦了！回想起来还是有一点后怕的...... 可是一个月之后在奈何桥等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这是彼醒来后始终回响在他耳边的一句话！ 以天为被让人不悦之处，莫过于阳光！夏日的太阳早早地越过了头顶！直射到他们身上！不仅刺目，而且炎热无比！一个个骂骂咧咧的起身！诅咒过太阳之后，又拿着自己的家当开始了昨天重复过的生活...... “哎！听说今天有个京城的大官儿到我们镇上！” “还听说这个人啊！特别有善心！尤其是他的女儿...嘿嘿...” “你小子，准没想好事！” “听说她长得跟天仙儿似的！若真的给我享用一晚！死也甘愿啊！” 几个乞丐说着，抹着口水！彼待在一边没有说话！盯着拥挤的前方！他希望在那个大官儿过来时，第一时间跪上去！也许他真的如他们所说大发慈悲，赏他一些银子或是食物！通常这样的人物随便施舍些，足够他们生活一个月了...... 一个月？彼在心里盘算着，想到一个月，心不禁凉了起来！一股莫明的寒意，油然而起...... “让一下！让一下！” 开道的几个官兵，大声的叫着！人就是如此，若是不这样喧哗，也许并没有许多人围观！谁也不能说这些拥挤的人不是因为开道者的叫喊而聚集此处的...... “快看快看！来了来了！那个小姐听说就在后面的那个轿子里！” “怪不得，这么多人护着！” 确实来了！一行人抬着轿子，后面跟着一些官兵！有几个乞丐想冲过去，都被挡在了外面，他们几个人说的话，彼全都听到了，只不过是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而已......他的注意力始终在前面的那顶轿子上...... “求官老爷可怜！” 突然一个不知死活的乞丐冒冒失失的闯了进去！离着轿子还有很远的距离，嘈杂的声音压着，轿子里的人无疑是什么都听不到！很快那个人被几个官兵丢了出去！ 彼心里一紧，还好刚才自己没有过去！已经来了！与轿子之间仅有几步远！多年的磨练，彼还是强壮的！避开几个官兵，冲过去，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彼紧紧地攥着拳头！尽管他很有把握，还是没有动手！眼看着...轿子就要走了！已经越过了他的那条水平线！他突然纵身而过 “求官老爷可怜！” 只听扑通一声！双膝撞击大地的声音，离得近的人绝对不会说没有听过...... “不知死活的东西！滚！” 两个官兵，恶狠狠的过来，抽了彼一鞭！彼仍是稳如泰山的跪在那里！ “外面出什么事了？” 好动听的声音！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一个美丽的姑娘从轿子的窗口探出头来！见一个人跪在自己的面前，想着父亲平生最是慈悲！便掀了轿帘，走了出来！周围一片唏嘘 “真漂亮啊！”连女人都不得不称赞，尽管女人很会沉醉于自我欣赏！但见到了这样的女子，还是由衷地自愧不如 彼并没有抬头，因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他更是五体投地，不敢看！故作强壮的声音 “求官老爷可怜！” 这样的事，倒是女子第一次遇着，只不过听父亲说的多了，也见怪不怪了！给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拿着一小包铜板丢给了彼！ “这些足够你生活一段时间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还是起来吧！” 说完女子回了轿子，一行人继续招摇的在集市上走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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