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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自得凤凰城 “历史的巨人，在湘西把笔锋抖了一抖，抖出了一座精致的小城”。这个精致的小城就是处在湘西崇山峻岭之中的一个叫凤凰的美丽古城，她曾被新西兰作家路易·艾黎称之为中国最美丽的小城。也是世界乡土文学大师沈从文老先生一生一世离不开的家乡。美丽的小城，是多少人心驰神往的地方。以前曾成千上百次地想象着她的摸样，脚踏上这块土地，这里的美是人根本无法想象。在凤凰买到一本小册子，里面有这样一句话：放下行囊，便回到了故乡。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语，使还算走过不少地方的我过目难忘，更使我感到了震撼心灵的荡气回肠。从遥远的中原大地，走过张家界，就来到这里，停下了脚步，放下了行囊，站在了这魂牵梦绕的土地，就站在了心灵深处梦寐以求的久违故乡。 一个人的旅行，一个人的凤凰。夕阳西下之时来到了凤凰，太阳的余辉中走近了沱江。怀着一颗虔敬的心，沿静静流淌的江水，走向心仪已久的古城。似乎对眼前的沱江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贴近江水，感到是亲切和安详。途中，虽见到的景色一般，然而居民生活且有着田园般的风光。路回房转，走过一片居民区后，眼界豁然开朗，好宽阔的江面，好美丽的沱江。眼前呈现的是锦绣的沱江风光带，呈现的是靓丽古城的悠然模样。奔流的沱江两岸，林立着高低参差的木制楼阁，一排、两排红红的灯笼高高悬挂在翘檐环廊。江中乌蓬船似的游船往来如梭，江上跳跳岩上游人来往频繁。沱江的南岸，耸矗着紫红砂岩石垒砌的古老城墙，夕阳斜映里透射出的威严中又包含着稳重和平和；中秋将近的明月，云遮半轮地挂在了巍峨城门楼的顶空，使古城显得是那样的浑厚超然而又张扬。隐隐可见的虹桥，隐隐再现的青山。似乎古城就要模糊了下来了，淡淡的暮色将这里的一切都笼罩在薄薄的轻纱中，使秀美的沱江，使秀丽的阁楼，使俊秀的古城显得更加平和安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盏、两盏，仿佛一下子，在楼阁，在城垣，在江上，无数盏灯被点亮，整个沱江，整个古城一下子又活了起来，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斑斓之光，将沱江，将古城照亮。优美的翘角飞檐的灯光轮廓，动人的幽暗分明的古城城郭，随风摇曳的是灯笼高挂的红光耀目，熠熠生辉的是城门高楼的黄灯闪烁；江岸迸射的是色彩璀璨的醒目之光，江面滚动的是五彩缤纷的绚丽之波。堤岸人影幢幢，柳影婆娑，一条灯火辉煌的路；水面华灯映照，画舫凌波，一条流光异彩的江。因来到凤凰的日子恰好是星期六，游江的人特别多，真可以以人山人海来形容，江水岸边，老街桥上，到处都是摩肩接踵的人；江边卖河灯、放河灯成了一景，临水岸边卖河灯的特别多，有的小姑娘会捧着河灯声声呼换着跟着你卖。放河灯是一项江边土家人、苗人祝福平安、祝愿吉祥的古老仪式：点亮蜡烛，放逐河灯，星星点点的灯火，漂漂荡荡，随波逐流，心中默念着吉祥祝福的话语，直到烛火然尽，有的人会一直追逐纸船漂下。 古城之中，沱江两岸，最美丽、最动人、最耀眼的景色还属那象飞虹横卧在沱江之上的虹桥了。瑰丽的风雨楼虹桥，齐放的华灯显露出璀璨的楼桥合一的轮廓。让人久久难以自制，使人久久在此流连，好不容易挣扎走出虹桥的光润，步近望江亭，远观万名塔，灿烂的灯火，倒影在水中，一上一下两亭合壁，一下一上双塔相连，交相辉映，如真似幻。几度穿行虹桥上下，几回徘徊桥塔一线。透过纷扰的人群，努力地寻找着，体验着古城绚烂的魅力。 清晨的沱江，自有清晨的美丽。雨中的沱江，更有着雨中的神奇。在凤凰沱江边住了三晚停了四天，每个清晨都要行走沱江边，行走跳跳岩。晨的沱江，晨的古城，一切都是那样的朦胧，一切都是这样静谧，站在跳岩边边，清澈的沱江之水是那样的轻疏悠然平缓，浅浅的水道看的见柔波里水草在招摇。画舫短桨一支下坝越坎，游船长篙一根过滩溯江。晨幕里沿江而建的吊脚楼细脚伶仃地撑立江中，江南水乡的晨景，更有着使人沉醉的魅力。第三天的清晨，凤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中的沱江，雨中的古城显得更加寂静，一切也更加朦胧，江面似乎更宽阔了，江水流速也有些湍急了。撑起雨伞走过碧水殷殷的跳跳岩，走过垂柳青青的古棋坪，走过辘辘转动的水车，蒙蒙细雨润湿了脚下的石板路，往常喧嚣的堤岸小道此时空无一人，透过青翠欲滴的柳叶闲看漫溯江中的画舫，透过蒙蒙薄雾再看红灯高悬的百年土家吊脚古楼。密密的细雨润洗着楼阁，使楼阁看上去显得是那样清丽，酝吸着雨中小城清新的空气，漫步在此间，心灵的感受是这样的恬适，是这样的悠然。来到虹桥下，住足夺翠楼对岸，隔江看楼，精巧别致小楼，每扇隔窗推开，扇扇窗口都会衔含碧翠，夺翠名之实归；楼下观江，碧江湾湾深邃，舟行款款，如同滑动在玻璃之上。两岸青山隐隐，城郭峨峨，悬楼吊脚，倒影清流之中，疑又是一座琼阁仙山。这是一幅永远看不完，永远看不够风景画。美丽的凤凰，美的实在有自己的特质，她美在自然，美在天地合一，美在景人和谐，美在素朴的迷人风情。灵秀的山水，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清冽；灵动的景色，楼阁沿江而建，亭台临水而立，一切掩映于群峰流水之间，玲珑秀丽，如入锦绣画卷。 古城凤凰古时的称谓是“镇竿城”，是个十分不起眼的湘西小镇，她的成名多少得以于世界乡土文学大师沈从文老先生的名篇《边城》。“边城”的名字让人疑惑，一个大陆腹地何称边城？原来几百年间这里就是苗王反抗明、清朝廷压迫的地方，明、清朝廷为避免苗人骚扰，就在这一带建起勘比北方长城的南方城墙，这就形成了苗疆边墙。因而镇竿城也就有了“边城”之说。几百年战争的洗礼使镇竿城得到了蜕变，这个蜕变得以于古老的传说“涅槃的凤凰”：天方国有一神鸟，五百岁集香木自焚而获重生，曰凤凰。湘西精致的小镇，经千百年战争洗礼而放异彩，亦名凤凰。凤凰鸟，凤凰城，一个来自天国，一个降于尘世，皆历万般磨难而成正果，衍化为美的象征。痛苦与浪漫湘随，暴力与美丽并存，凤凰涅槃这个不老的传说，是生命永恒的主题，亦是对小城最为精妙的诠释。如今在古城西门的文化广场就塑有一只展翅欲飞的涅槃凤凰，这尊红铜铸造的雕塑是当代大画家黄永玉的代表作品，也是今天凤凰古城的标志。 地灵人杰的凤凰，不仅有着美丽的自然风光，还有着浓烈的文化气息。行走凤凰，行走在百年沧桑的老街，行走在浸透历史遗痕的小巷，不经意之间就会走过在这里孕育、在这里生长的近代杰出的人物的故居和住房。文星小街有民国总理，著名大慈善家熊希龄的宅院；沱江岸边的夺翠楼是当代国画大师黄永玉的新家；中营街窄巷中深藏着现代大作家沈从文老先生的故居。虽几次行走过他们的家门，都未能去拜会。自认是一个文学爱好者，黄老先生侯门深似海，不见也罢；熊大慈善家，不太熟悉，拜会也免；惟独沈从文老先生是一定要去朝会一下的。一早一晚两度走到故居，两度吃闭门羹，生居无缘得见，死穴应可朝会吧。在一个细雨菲菲上午，沿沱江下行，走湿漉漉的石板路，过一个小山村，见到了沈从文先生墓地的指示牌。这就是归葬沈先生的听涛山了，拐上石阶，缓坡处有一半湿的石碑，上书黄永玉为其表叔沈从文先生的题写的碑文：“一个士兵不是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雨中的墓道路大树遮蔽显得十分幽暗，一个人向上攀登多少会感到有些阴森。走上一座没经多少修饰山间平台，不大的平台中央立有一块天然的五彩石，石上蓝字镌刻这样一段话：“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这是沈从文老先生的名言。寻找墓冢，寻找墓碑，皆找不见。后来得知，沈老先生墓地根本就没有立碑起冢，五彩大石下就是葬埋沈老先生的骨灰的地方。看来沈老先生与滴翠的青竹、永恒的大石、咫尺的沱江相伴了。 凤凰古城是一个少数民族居聚的地方，土家族、苗族都世代在此繁衍生息。在城里试图寻找《边城》中一些影子，寻找美丽善良的土家翠翠姑娘，这已经变成了不可能实现的奢望，能见到的只能是一些变味的吊脚楼，保留一息的土家蜡染房。唯一保持不变的是山间的暮鼓晨钟，不变的是如诗如画的沱江。寻找苗人的踪迹，只能是到远离城镇的苗寨山乡。到达凤凰的第二天恰好是山江古镇一个古老苗寨的赶场日，当地的赶场也就是我们内陆的赶集，是看苗人服饰，了解苗家风情的好地方。坐当地苗人的赶场车，在车上和一位赶场的苗族老汉攀谈起来，了解了一些苗人的情况，据说苗人赶场一般要到下午一点多才算正式开始，而且只有住在大山里面的苗民才会穿民族服装。四十分钟路程来到山江镇。此时虽上午十时刚过，镇中二、三里长大道已是货棚撑立地摊满街了，货品皆百货之物，和内陆基本一样，没能见啥很特别的东西。赶场的人还不算太多，尤其是身穿民族服装的苗民更是少见。加入到赶场的人流中，越往里走，人也越多，身着民族服装的苗民也出现了，选好时机抓拍了几张苗民的身姿。身穿民族服装的苗民多见老年的妇女，仅见到一、两个身着对襟蓝布褂的苗民老汉。苗家老年妇女服饰也多以蓝黑为主，兰色的大褂，兰色的群裤，多镶黑边，缠头的帕巾，也多见黑色。也见几个身着黑色和月白兰色大褂的苗民。还算幸运在山江镇外总算见到一位身穿民族服装的苗族小姑娘，遗憾的是未能留下影像。 走到山江镇外，漫不经心的闲逛，走进了一座村庄，立有石牌的“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历史文化名村——黄茅坪”。村是一个典型的山村，穿行在石板、石块、黄色土坯砌垒的院墙房舍之间，感受着苗地时光的苍然。只是站在高处下看，山江镇中现代的建筑使这里的一切多少失去了些历史的沧桑感。时间尚早，又漫无目的来到苗人峡谷地，大片的谷地梯田层层，稻谷金黄，沿田埂观看苗民收获秋色，漫步进入苗人山民行走的山谷，随同山民翻过山梁，跨过一处处石板护砌的田埂，一步步接近深山中的村庄。一条蜿蜒的石板路，一棵高大的皂角树，几片金黄色的稻谷地，几所背依青山的黄墙黑瓦房。好静寂的深山村落，好美丽的苗寨风光。这里虽不是自己寻觅桃花源，且也是一直在苦苦寻找的可以抖落现代文明的物质负荷复归心灵静谧的理想山乡。然而这里还仅仅是旱岗苗寨的一隅，进入苗人谷，跟随旅游团队走水路再次进入旱岗村，这里才是旱岗苗寨的大村落，果然有些不同凡响，果然又是一番景色，不大的山窝中，秀丽的山坡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交错排列着山民的住房，站在山窝中上望，感到是一种心胸的震撼，感到是一种无言的壮观。在寨中心生产队大食堂里重新温习了一次久违的集体生活，坐席品尝了一下道地的苗家盛宴，主食：糯米社饭；菜肴；一盆米粉炖柴鸡，一盆南瓜煮鲜汤，一碗腌辣椒，几碗不知名的山野菜。社饭吃了两大碗，鲜汤也喝了三小碗。饭足汤饱。饭后行走村寨上下，走院串巷，走山过岗，房屋依山就势而建，半截石块石板为基础，半截土坯木扳盖成房。石头的山寨，贫瘠的村庄，村中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家都锁门闭户，村里几乎见不到青壮年人，据说都到山外打工去了。行走村中，转坡都会有新的发现，上岗就能见新的景象，石壁墙上攀爬着无名的植物，树干枝头悬挂的硕大的冬瓜。山寨中的保留节目，就是苗家山民的打花鼓表演。从生产队食堂内抬出大鼓，放置在场院，一苗家老汉，两苗族小伙，手持彩绸鼓锤，一边冬冬击鼓，一边翩翩起舞。身着艳丽民族服装的苗家导游姑娘拌合鼓、舞讲解着，翩跹的舞步表现的是苗民从插秧到收获的劳动场景，激越欢快的花鼓击打出的更是苗家欢庆丰收的鼓响。秀丽的深山村落，秀美的水色山光，浓烈的山野气息，浓郁的民族风情。 凤凰古城是一个美的能让人发呆、发愣的地方，她可以使你深深地沉浸其中而不能自拔，她可以使你一见钟情而终身不忘。雨中探看了沈老先生墓地后，走回烟雨的古城，走近巍峨的南华门，走上高高的笔架山，山顶木亭，遥对朦朦胧胧的城，遥对茫茫苍苍的江，呆呆的发看，楞楞的空想。其实只是痴呆般的看，也就是什么也不想。几日的凤凰留连，看到不少桥上痴呆，看到山顶上的发呆，看到江边痴楞。对着美景痴呆，正是抖落沉重物质负荷，心绪复归静谧的过程；对着美景痴楞，正是摆脱人间凡俗尘事，心灵自得悠然的再现。 二○○七年十月二十二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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