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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吏港老街杂忆 怀宁县小吏港是名诗《孔雀东南飞》的故乡，以“汉庐江郡小吏焦仲卿”而得名。古镇位于怀宁原县城石牌以北约30公里，与潜山县焦家畈隔河相望。 小吏港老街依傍皖水而建，街道南北走向，形成一个长方形的格局。《孔雀东南飞》文化园坐落于老街东北侧。据考，在唐代以前已有数户人家聚居于此，居民以打渔和航运为生，继之建成小街，三三两两的茶社，散落在小镇的左右东西。小吏港属深水港口，周围一带物品丰富，又盛产竹簟，得水运之便，因而商贾云集，市面繁荣。因为是名诗的故乡，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历代骚人墨客，文士学者，对此情有独钟，往往前来观光。李白来焦、刘墓凭吊，写下有名的《庐江主人妇》；王安石在舒州任通判时，也曾来此凭吊焦、刘墓。赖名诗之助，小镇很快繁荣起来。到明永乐年间万年台建成砖木台时，小吏港已经是初具规模的贸易港口。民国年间，小吏港已经成为潜怀两县竹簟的集散地，是当时怀宁县四大集镇（石牌、小市港、洪铺、高河）之一。 建国前，小吏港最繁荣的商务活动是外地商人来古镇收购竹簟。据汪李生老人回忆，大约是1945年前后，其中有一年竟收走了竹簟47万条。那时，全镇共有竹簟行十余家，每年到了七八月的稻黄果熟时节，镇江、通州、温州等地的客商蜂拥而来，竹簟行各有主顾，有几家竹簟行甚至会住进客户十余人，吃住都在店家。国民党统治时期，物价飞涨，法币贬值，为使资金保值、增值，这些客商携带大量金戒指、银元，在安庆、小市兌换成法币，收购竹簟。他们还请来戏班子在万年台唱大戏（京剧）和黄梅戏，连续唱上几天甚或半个月左右。当时的名角陈刘根、刘美云、查显尔等都来唱过。实际上，唱戏只是起个宣传作用，是为了告诉小吏港周边的乡亲父老：外地收竹簟的客人来了，并告诉人们收购竹簟的尺寸标准。一些编织竹簟的农民，正好利用秋冬农闲时节加紧制作竹簟。商人们白天收购不完，便点上煤油汽灯在夜晚收，把个繁华的小镇照得如同白昼。直到翌年清明后，天气暖和起来，农忙开始了，竹簟的货源才减少。一场春雨，皖水上涨，汛期到来，这些外地客商，便将收购到的竹簟装上帆船、竹筏，顺流而下，乘风破浪而去。经由石牌，转乘小火轮至安庆，再由长/江运至苏浙各地销售。20世纪五六十年代，因上游山区弃林种植，大炼钢铁，滥垦滥伐，造成水土大量流失，使河床升高，河道渐渐淤塞，终至不能通航。 建国前夕，解放战争战场上国民党逃兵极多，散兵游勇到处掠夺钱物。白天他们是进不了镇的；夕阳西下，街道上行人少了，他们便乘机出来抢劫。那时，我舅父吴汉章在小吏港开了一爿小店。我10岁那年暑假，到舅舅家消夏，傍晚时分，街道上突然有人一边跑着一边大喊大叫：“土匪来了！土匪来了！”一刹那间，一传十，十传百，店户赶紧上门板，行人快快回家去。在很短的时间内，家家户户上门板的噼噼啪啪，的确不亚于过年时的鞭炮响起，不是愉悦，而是惊惶。立即，街道上便没有了行人，家家关门闭户，人人躲到自己的家中，小孩子像关在笼子里的小兔子，竖起耳朵听动静。人们的心紧张害怕到了极点，心，几乎要从口里蹦出来。这种情况，被店户称为“发妖风”。那年头，兵荒马乱，这种事，每年少不了会发生几次。最严重的一次，是1948年的夏天，原驻防小市的“十一游”国民党士兵，怕小吏港老百姓认出他们的真面目，便满脸抹上油墨，化装抢劫，抢了周万隆、查老四、李居荣等商家，用点燃的粗枝蚊香烧伤他（她）们 老街房屋为明清时的砖木结构，用粗杉木做成“井”字形框架，用青砖或用木板做隔墙，屋上盖的是四寸乘六寸的青灰色的旧式弓形小瓦。货架和柜台全用木料做成，见不到一块玻璃。老街商店大门，每户用十多块木板，每块木板宽一尺左右，长丈余，插在上下有槽的石头门框上。白天全部将它拿下来，傍晚插上，十分简便安全。建国初期，小吏港共有住户132家。山边有店户44家，河边有店户55家；出闸子门，我们称为“上街头”，山边有店户16家，河边有店户5家，全是一些不富裕的商户；出下街街口是万年台，万年台周围，住有12户居民，多为贫困户，大都以卖吃食为主，有时也收购竹簟。 小吏港以“晓市”闻名遐迩。天刚亮，赶集的人群从四面八方向“晓市”涌来，这时候，大街小巷，檐下店前，到处都有顾客的问价声，小贩的叫卖声，肩挑重担的杭育声。顾客在人群中挤步，店主在人头上接钱。待到日上三竿，农民们挑着、提着满意的物品回家去，街道上才开始静下来。这时候，老板们便在街边摆上小桌子，一边喝茶，一边下着象棋，或玩十六页的纸牌。有些老板隔着街道相互询问着早晨生意的好坏。如果偶尔来了一个顾客，他们便立即回到自己的店内，接待顾客。 上街和下街街口，均安装有闸子门，闸子门头建有供更夫守夜用的更夫楼。小镇常年由更夫值夜班，为店户报时报警，夜晚将闸子门紧闭，禁止行人通行，防匪防盗，店户十分安全。店户如被窃，向他们报告，更夫便会协助寻找，而且比较容易破案。月光照古镇，虫声鸣西阶。五更天到了，“梆……梆……”更夫五声锣响，滞重的锣声在夜空传扬，把黎明和熟睡的商户同时从梦中叫醒，古镇又开始了新的一天“晓市”。 小吏港最有名的古建筑是万年台，又称“孔雀台”，坐落于老街下街街口。据《怀宁县志》记载：万年台“始建于唐末，时为土台；元末改为竹棚台，明永乐年间建砖木台；清末加以扩建，始为今日的规模”。万年台历来是小吏港人休闲娱乐的重要场所，常常由商会组织出面，或由店户共同出钱请来戏班子唱戏，每年总不少于三五次。据有关人士考证：戏剧家谭鑫培的女婿夏月润，回小吏港良湖老家祭祖，在此演出过《长坂坡》，饰赵云；上江名伶齐三宝、汪玉珊来此演出过《徐策跑城》。1938年，新四军曾经在万年台上演过“文明戏”，演唱抗日救亡歌曲: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 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梁。 “九一八”，“九一八”， 在那个黑暗的时代， 我离了我的家乡， 流浪，流浪。 整日（价）在关内，流浪。 哪年哪月， 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家乡？ …… 老街街道一面临河，一面依山。两边商店前墙之间的间距为7米，街道宽5米。已经76岁的汪李生老人说，早年他曾用脚步量过，上下街闸子门之间的距离为333步。经过精确丈量，老街总占地面积约为⒍５万平方米。街道地面全部由直径一市尺左右、略成椭圆形的大石块铺成；街道正中，由百余条五六寸宽、两三尺长的花岗岩石条，连接成一条长长的“石轨”，供手推车在上面推行。由于年代久远，车碾人磨，致使石面现出了一条深深的槽。如今，小吏港老街仅存旧址，散乱地住着几十户人家，开有几爿小店，原街道用大块鹅卵石铺成的路面和花岗岩石条，所存寥寥无几，路面大都由水泥所代替。 1970年以后，小吏港古镇始向镇东的高地受泉村鲍冲队搬迁，新建成的小吏港集镇十分繁华，长期为小市镇人民政府所在地（ 清风拂拂，红霞满天，我在小吏港老街和万年台周边往返流连。抚今思昔，感慨万端，一幕幕的往事涌上我的心头——我曾与弟弟智文、智南爬上万年台的栏杆看戏，我曾与表弟吴裕芳在焦、刘合葬墓的深草丛中捉迷藏，我曾被舅舅吴汉章驮在双肩上观看元宵灯会……童年往事啊，我记忆得这样清晰！小吏港是我的故乡，我在那儿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叹年华之易逝，哀人生之须臾；往日的顽童，如今已过耳顺。琼楼玉宇，晚霞悠悠，看着小吏港一座座楼房拔地而起，我感到无限欣慰；踏着荒草丛生，枯木横路的万年台遗址，我泪流满面，发出阵阵叹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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