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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所知道的,比世界更多

 Asurakoo 2013-07-21

诗所知道的,比世界更多。

诗所知道的,比世界更多。

 

比起自己的身体,诗人或许更了解诗歌的困境所在:文字是这个世上最不自量力的语言。“诗人因诗意作诗,结果意欲就是诗。”而诗意抗拒交流,在诗歌的世界所有的舌头都是徒劳的。诗人选择沉默是一种本能,作品便是荣耀,而无关他人的赞美。为了从寂静的内里发出穿透光阴的声音,诗人需要忍受时光的流逝,积淀声音,接受宇宙之音的洗礼,甚至为了这寻觅要延长自己的生命,抵制死亡的诱惑。为什么里尔克比卡夫卡多活了十年?因为《杜伊诺哀歌》总共创作了十年。是孤独,更是无法阻遏的命运。正如里尔克在与莎乐美书简中坦白,“假如没有写出《哀歌》,就无异于我的心的一种残缺。”在近乎疯癫的真诚里,诗的海啸是怎样吞没了生活,燃烧的海托起自由的心。诗人的受难在于,他必须要写。最开始还只是饱含羞耻的观望,而后在一个蓝色的午后他忽地成为了远行水手中的一名,扬起帆布,永远在出发却永不抵达,月亮升起之时,面对情绪枯萎的镜子诉说着一千次流浪与一千次谎言。上帝说,要有光,诗人沉默不言。诗人练习的工艺是在黑暗中滋养光明的玫瑰,掏取夜晚的心脏喂养诗歌的黎明。

诗人从来不在纸上写诗。他们的诗句写在远方的风里,秋天的酒里,回忆的海里,独独不写在纸上,写在人们的视网膜上。回忆,关于诗歌,这几乎是诗人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他必须独自走进回忆的海底,寻找一只千年水怪以获取古老的神知。诗在世界形成之初就形成了,所有诗人能做的只是触摸、唤醒那只老木船,登陆梦的彼岸。种在皮肤之下的青色铁轨连接崭新的远古与苍老的未来,诗人奔走于其间,逆光而行,探访永恒。

艺术的创造同世界一样来自灾难,灾难既是形式内容的开天辟地也是艺术家灵魂的雕刻。诗人的孤独并非来自没有陪伴,甚至不来自无人理解,任何评论都是无意义的,诗人采撷诗歌的秘密唯以悟性作云梯。诗人胸口那粒炽热的痣,是美的烈焰令他苦痛,孤独在火星四溅中凝缩成一颗冰冷的果核,在尚未被征服的野生之美与荒谬中,诗人进入变形的世界里,成为一朵穿裤子的云。他的肢体和神经如不通风的房间,所有鲁莽的盛夏骄阳都翻腾于其中,在一场火灾中与诗歌交换灵魂,皈依向美和永恒。嘶喊爱情的黑鸟为他加冕,诗人是这废墟果核的国王。

诗歌的本质是巫言,它不该只是一面单纯反应人类行为的镜子。梦的残片明明灭灭,切断了视线的词语,在心照不宣的默契里惺惺相惜。一些词语必须要在这一首诗中死去,以能够在另一首诗中复活。诗歌是倒淌的血液,逆生的骨骼,它的自由与使命在于,最终要完成脱离文字束缚的过程,使“诗”流淌入其他更多事物的形状。一切艺术的本质皆为诗:“它需要别的事物,它需要一个对手,它探望它,和它交谈”。如同一个陌生的未来在罗丹的雕塑中苏醒过来,埃德加?热内绘画中的梦中之梦,肖邦的作品成为每一架钢琴的形状。那人一字未写,却比任何时刻更像一个真正的诗人。

诗人和他们的歌关乎黑暗中的舞蹈,衣锦夜行,与神秘的胜利。斯人已逝,诗却是如此在共时与历时中走向光明与永恒。诗所知道的,比世界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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