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女蜗由造人到被造的历史宿命

 杂货店伙计 2013-07-27

 

 

女蜗神话始见于《楚辞·天问》、《山海经·大荒西经》。《说文》:“蜗, 古之神圣女, 化万物者也。”蜗即女蜗,是化育万物的女神,自然也是创造人类的女神。

 

女娲是我国古代神话传说中一位善良的女神。相传天地开裂后,还没有人类,于是女娲用黄土作成了人。人类繁衍起来后,忽然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打仗,最后共工失败,他一怒之下头撞不周山,损坏了这撑支天地之间的大柱,天倒下半边,露出丑恶的窟窿,地也陷成一道道大裂纹,山林燃起大火,洪水从地底下喷涌而出,龙蛇猛兽也四处为害人类。人类面临着空前大灾难。女娲目睹人类遭到如此奇祸,悲痛万分,于是选用各种各样的五色石子,架火将其熔化成浆,用以填补残缺的天窟窿,随后又斩下一只大龟的四脚,当作四根天柱以支撑苍穹。女娲还扑灭烈火,制服洪水,杀死龙蛇猛兽,根除了灾难,拯救了人类。

 

 

 

    共工和祝融因何吵架而大打出手?有人说是为了争帝,不管具体原因是什么,不外乎是为了一时之愤或一己之私,结果闹得“不周山下红旗乱”。

 

输了就认罪服输呗,共工为什么要撞断不周山呢?盖因这不周山乃是支撑天的一根大柱子,因为有着这根柱子撑住,天才没有塌下来,日月星辰才得以周天流转,地上万物才得以欣欣向荣。而共工之所以非要撞断不周山,就是因为打架输了,感觉没面子,火气上来,迁怒于正在地上艰难进化的人类,就是要撞断不周山,让你们这些人一起倒霉。老子心里不舒服,你们也别想好受了!

 

按理说,乱子是共工引起的,如果共工良心发现,补天的事应该由共工来完成,可怒撞不周山后,共工消失得无影无踪,谁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活脱脱一个争强好斗而又不想负责任的男人!

 

现在我们终于明白了,我们的历史开端是从女人开始的——男人负责闯祸,女人却要补天。这就是中国的女人,这就是我们历史的开端。

 

林语堂在他的《生活的艺术》一文中也说过:“人类的文明是由女人开始的,而不是男人。”这的确说到节骨眼上了。

 

神话是一个民族最为原始的潜意识积淀,神话虽然比信史玄奇,却比历史更能昭示一个民族的未来,甚至带有强烈的预见色彩。女蜗时代原是人类妇女史上一个辉煌的时代, 人类学家称这个时代为母系社会。在这个社会里, “知母不知父”,恩格斯把它称之为群婚, 即“一群男子与整个一群女子互为所有”。在这种婚姻状态下, 我们的祖先并不知晓男女交媾和生儿育女的联系, 他们无从考问妇女怀孕和分娩的终极原因,最终导致了对女性生殖的崇拜。

 

女性生殖崇拜曾是史前社会世界性的普遍现象, 大约2万5千年前, 以手持野牛角的法国“洛赛尔维纳斯”为主,一种在史前欧洲到处存在的“维纳斯雕像”,无不过分地突出了女性“丰乳肥臀”的特征。这种突出女性生殖功能的雕像,实际上就是人类祖先心灵的记录。他们敬畏生命的神秘,以女性为生死的主宰。翻阅世界各民族神话史,创世或创造第一个生灵的神几乎全是女神,如埃及的水神“努”,希腊的地母盖亚, 巴比伦的提亚华斯, 墨西哥的托南辛等等。美国人类学家理安·艾斯勒在她的名著《圣杯与剑》中曾经提到:“在古代社会中, 似乎最初崇拜的都是女神……就女性的生物属性来说, 她正如大地那样给予生命和食物。”“女蜗造人”的神话故事所反映的正是大地那样给予生命的“母性”。

 

《说文》:“母, 牧也。从女, 象怀子之形, 一曰象乳子也。”甲骨文中“母”最初的字形仅在“女”字的基础上增添了两点代表乳房的记号, 藉以突出“怀子”或“乳子” 的特征。这种形体上的结构方式巧妙地联结了女性和“给予生命”之间的关系, 所以中国最古老的姓氏大多从女, 如姜、姬、姚、赢、妨、拟…就连“姓”字本身也从女从生。《说文》:“姓,人所(从)生也。”这一释义显然把氏族乃至人类的起源与女性直接挂钩, 而不自觉地排弃了男性的作用。

 

但是,男性天生就是好斗的动物,就像共工和祝融。胳膊拗不过大腿,女人是那只白白嫩嫩的胳膊;肋骨拼不赢脊梁,女人是那根细细爽爽的肋骨。由母系社会过渡到父系社会是一种力量的自然选择。没有办法,在以男性为主宰的父系社会家庭结构中, 叱咤风云的女蜗不见了, 代之而起的是一位长跪着的谦卑柔弱的形象——这就是甲骨金文里“女”字对女子的概括与描摹。当年的女娲怎么也没想到, 她所捏出的男人一旦站立起来, 竟然如此颐指气使, 欲壑难填。他们规定, 女子应当从一而终,而自己却可众星拱月般妻妾成群。

 

世界成了男人的世界, 女人唯有退缩小家之一隅, 去聆听“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诲, 去实践传宗接代的无上光荣。

 

尽管女蜗的地位江河日下, 男人毕竟还是少不了女人,没有女人的世界是沙漠和地狱, 因此即使在最暗淡的岁月里, 女性也从未泯灭过她们的生机。就算最野蛮的男人, 也会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去感受和领略女性的温馨与魅力,可以说人类最初的审美意识是从人类自身尤其是女性身上开始觉醒的。我们无需远征古代希腊最为杰出的人体雕像, 在《说文》提供的女部字里即可找到大批赞美女性的字眼, 如“美、好、妩、媚、妹、妓、嫣、娜、媛、婉”等等。

 

尽管我们今天在使用这些词的时候, 通常不会去联想它们造字时的本义, 但只要稍加分析就不难发现, 这些词语当初都是用于直接描写女性的容貌、体态和性格的。容貌妓美、皮肤洁白、身材高挑、体态轻盈、顾盼妩媚、性格娴静、处事温婉柔顺, 这些梦中佳人的基本要素, 数千年来绵绵相因,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因而我们似乎可以这么认为,这些字眼所凝结的与其说是一般的词义, 毋宁说它们积淀了中国男性对理想女性经久不衰的审美期盼和追求。如果说这种期盼和追求在它初始的阶段主要基于生命力的冲动, 那么后世累增渐积的伦理渗透,却明显地隐含着一种规范女性、重塑女性的功利目的。

 

女蜗原是造人的,反过来倒被男人重造了。所以在对待女性的态度上男人们始终带有缠人的两面性: 偏于理时,女人首先是奴仆;痴于情时, 从此君王不早朝。情与理的对立始终贯穿于我们的传统之中, 这种对立有如人所皆知的四大美女与二十四烈女。后者是社会的楷模, 倍受古代正统舆论的褒扬;前者天生丽质, 但除了给人惊羡、激赏和遐想, 更多的却是无尽的喟叹与感伤。因此男人有个永恒的主题, 梦想坐拥佳人,又怕祸水引身。这种不正常的心态隔断了男人与女人的真正融合, 因而女性的美常常被物化为玩赏的对象。这样一来, 即使女性完全按照男性的要求去塑造自己, 她们也无法超越青春难驻、红颜易老的难题而具备持久的吸引力。

 

在这种人性异化的传统里, 必然弥漫着歧视女性的文化心理。《说文》所收238个女部字, 带有歧视色彩的就有55个。大凡人类共通的奸淫嫉妒、懒惰贪婪、馅媚、善于低毁、甚至丑陋惭愧等统统从女, 真算得上万恶之渊, 万祸之源了。奇怪的是, 这种不公平的歧视在整个封建社会里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有效的抵抗, 就连倡导以人为本的孔子也以轻蔑的口气说出了让人刺耳的话:“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久而久之, 连女性也相信了自己的卑贱、儒弱和无能。

 

唯一的出路只有熬, 青丝熬成白发, 媳妇熬成婆婆。古代中国是个尊老的社会, 父母之于子媳, 犹如君王之于臣子, 具有绝对的权威。有意思的是,“威”字之来源, 竟与婆婆相关联。《说文》云:“威, 姑也。姑,夫母也。”威字之取象,为象征权力的大斧高悬于女人的头上, 象征拥有一家权力之女人。由夫母即婆婆引申为威严字, 可见当年婆婆权柄之可畏。《释名·释言语》:“威, 畏也, 可畏惧也。” 威、畏同源字,在己为威严, 在人为可畏, 一鸟之双冀, 一体之两边也。究其原因, 婆婆乃实现女性价值之老岖, 母以子贵, 也算父系社会对女性的一种补偿或奖赏了。

 

可惜婆婆常常心理变态滥用权威, 不幸成了夫权的帮凶与同类相煎的执行者。至于媳妇, 未来的婆婆是她精神的寄托。为了那遥远的一天, 她必须学会修炼和忍让。从媳妇到婆婆, 那是一条漫长的路。走完了这条路, 那又怎样呢?这是一个简单而复杂的问题, 从古代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小小寰球,落在五花八门的男人手里,无数平衡被打破,无数关系被改变,无数景观被消灭。原来在丛林中曾欺凌过人类的虎豹熊狼,灭到只剩下了动物园里的那几只;原来与自己平起平坐的猪狗牛马被驯化成了家畜…原来领导过自己的女人呢,现在已是家务与生育的工具,是娱乐与赏玩的宠物。“在每一个成功的男人后面,都站着一个女人。”女人听了这话心里舒服,其实这是典型的男人话语权,女人永远站在后面,要不被压在下面。

 

是呵,女人不敌男人,这是无法摆脱的宿命。聪慧的女人,贤淑的女人,爱好和平的女人,在男人的挤压下变得小肚鸡肠的女人,在与男人的打斗中河东狮吼、撕破粉脸的女人,在男人功利的爱情婚姻中学得更加功利的女人…她们或许能够改变个别的人生,却无法扭转整体的命运。一代又一代女人,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乱七八糟地冲撞宇宙,践踏星球,蹂躏万物,当然,也包括她们自己。

 

其实,女人是极聪明的动物,是真正意义上的万物之灵。我相信,如果母系社会能够一直延续下来,人类的发展必定会有另一种风光,祥和、宁静,可能没有原子弹和核潜艇,但早已到月球和火星上栽花种菜去了。女人们也努力过,她们中的精锐也曾凭借天才和机遇成功地在男权社会登顶,但不是因男权的剿杀昙花一现,就是由于在长期争斗中染上了男人的恶疾、变成男人一般的女人而不得善终。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