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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之久的闪电战】玛丽娜·别列沃兹基娜

 西纳 2013-08-10

今天是俄罗斯与格鲁吉亚的“八月战争”第五个年头。人们撰写了数百篇文章,出版了各种书籍,甚至拍摄了若干电影来描绘那些日子中的悲惨事件。尤其对当时究竟是谁先挑起了战争,以及到底发生了什么,各方一直争论不休。你可以责怪俄罗斯的那些战地记者,也可以不相信南奥塞梯的居民们,但你又有什么理由去反对战线另一方的目击者证词呢——如果他也同样是一个真正的格鲁吉亚爱国者的话。彼得?马姆拉泽——谢瓦尔德纳泽时期的国务院总理和“玫瑰革命”后的政府办公厅主任,前格鲁吉亚议会议员。他是一个善于分析、真诚正直的人。2011年,第比利斯出版了一本他的著作,书中阐述了萨卡什维利一伙是如何将格鲁吉亚带入“八月灾难”的。这本书的俄文译本已经几乎准备就绪。在与《莫斯科共青团》报评论员的交谈中,专家阐述了自己对“8月8日事件”的观点。

200887日,我本人就在南奥塞梯的首都。我所说的,都是我自己亲眼目睹的:格鲁吉亚一方先向市区开火。由于有当时的视频记录,现在大家对战争开始的时间都已经非常清楚了,凭借这份视频记录,维和部队司令库拉赫梅托夫将军向莫斯科进行了汇报,攻击开始的时间是2336分。然而,前格鲁吉亚当局至今依然否认自己当初打着“恢复领土完整”的旗号发动战争所应承担的责任......

 

——对于萨卡什维利一伙儿来说,假如他们能支持格鲁吉亚维和部队司令马穆基·库拉什维利于8月7日夜在格鲁吉亚电视台最早提出的说法,那么他们的结果将会好得多。那个时候他宣布,格鲁吉亚政府开始恢复宪法秩序。而其它的版本都是很久以后才出现的。那种认为萨卡什维利一开始并没有计划采取军事行动的说法,很容易被事实驳倒。例如,有这样一个事实:8月7日白天,格鲁吉亚记者曾对自己的亲朋好友说:“明天将要举行胜利大游行,我们都拭目以待”。我本人曾遇见过一些我们在国外工作的记者。8月7日,也就是攻击开始之前,他们都接到了来自第比利斯的警告:“请做好准备。明天下午13点,茨欣瓦利将开始胜利大游行,我们将在那里进行直播”。

2009年秋天,我曾见过南奥塞梯“临时总统”德米特里·萨纳科耶夫。见面是在其第比利斯的办公室进行的。当时我说,我想以奥塞梯的旗帜为背景给他拍个照片,他回答说,没有旗子。战争开始前,他们从代表机构里拿走了所有的旗子......看来,都是为了这个大游行吧。

——毋庸置疑,现在有许多证据都可以证明大游行是事先计划好的。有一个非常著名的记者曾告诉过我,按照萨卡什维利的命令,8月8日早上从第比利斯开出了一个车队,车队运送了一个大舞台和两个讲台,一个是给总统自己用的,另一个是给萨纳科耶夫用的,另外还有1000多面格鲁吉亚和奥塞梯的旗帜。除此以外,还有几卷红地毯。与车队一起随行的有几名记者(他们至今都只是在私人谈话中谈及此事),和一些穿着高跟鞋和迷你裙的漂亮姑娘。后来,这些姑娘不得不穿着高跟鞋奔跑着躲避炸弹......在与看到过车队的科巴·里克利卡泽的私人谈话中,他向我证实了这件事。萨卡什维利计划发表巴统式的讲话。他本应该这样说:“我亲爱的同胞们——格鲁吉亚人和奥塞梯人,科科伊特逃跑了,茨欣瓦利自由了!”这之后该由萨纳科耶夫用奥塞梯语向奥塞梯人讲话。然后就是燃放烟花。没有烟花可是不行的。因为萨卡什维利还特别考虑到电视画面的效果,他设置了一个大舞台。关于车队的信息,我在一些士兵那里也得到了确认。尼诺·布尔扎纳泽的丈夫巴德利·比擦泽也见过那个车队,他曾在那里担任边防部队司令。那个事件之后他就离职了,并曾公开谈论过筹备大游行的事情。车队抵达了卡列利。

萨纳科耶夫也曾跟我说过,88日他就在卡列利!

——事情是这样的,第比利斯市长乌古拉瓦给那些已经在茨欣瓦利加入战斗的指挥官们打电话,把他们臭骂了一顿,并命令他们尽快结束一切,因为“米沙说了,该开始游行了”。有关这件事的信息,已被北约间接纳入那几天事件的秘密总结中。隆·阿斯穆斯(前美国国务院官员——作者注)在自己的书中写道,由于平民的不断骚扰,格鲁吉亚军事指挥部遭受到了严重破坏。他写道,哥里市地方当局对胜利是如此的充满信心,以至于“甚至打算在茨欣瓦利举行游行,并准备了两辆满载讲台、红地毯和格鲁吉亚及南奥塞梯旗帜的货车......”。但是,如果没有第比利斯的批准,哥里市的自治政府也未必就敢擅自把某些东西运送到某个地方去。如果没有接到总统关于筹备游行的命令,他们自己也许想都不会想到要那样做。一直对第比利斯检察长阿杰伊什维利惟命是从的乌古拉瓦,从来没在第比利斯亲自解决过任何一个财务问题,他每个星期四都要给阿杰伊什维利做汇报,他本人无论如何也不敢私自给军官们打电话,还传达什么命令。也就是说,这个与游行有关的整件事情,完全否定了萨卡什维利的说法——在“俄罗斯军队似乎已经进入格鲁吉亚”的消息传开后,他才决定向茨欣瓦利发动进攻。

但是,即便俄罗斯军队确实已经通过罗基隧道进入了格鲁吉亚,那也无法解释,茨欣瓦利的轰炸怎么能够阻止得了他们。

——当然,如果萨卡什维利哪怕只是猜测俄罗斯联邦的武装部队已经通过罗基隧道进入了格鲁吉亚,那他也一定会采取其它的行动。首先,按照常理,任何一个负责任的国家领导都必须这样做——公开宣布被侵略,并通告联合国安理会。然而实际上,是谁先向安理会求助的呢?是俄罗斯。同时,俄罗斯还要求安理会召开紧急会议。萨卡什维利甚至在8月8日都没有做出任何关于俄罗斯联邦武装部队已经进入茨欣瓦利的声明。相反,在那一天的上午,他在电视上宣布,在奥塞梯分裂分子用轰炸格鲁吉亚村庄来回应他的和平倡议之后,格鲁吉亚安全部队开始向城市发起猛攻。在他的这段讲话中,完全没有提到俄罗斯装甲部队通过罗基隧道进入格鲁吉亚的事情。为了弥补这一点,8月9日,萨卡什维利向格鲁吉亚议会提交了一项法案,宣布格鲁吉亚进入战争状态,该法案还颠倒黑白地说明,8月8日俄罗斯部队通过罗基隧道进入了格鲁吉亚,然而却一点儿都没提到俄罗斯部队哪怕是有可能在7日就已经进入或存在于格鲁吉亚了。终于,在今年四月,著名军事专家伊拉克利·阿拉达什维利发表了一篇详细分析萨卡什维利及其团伙的疯狂行动的文章。“是谁的脑子里冒出这样疯狂的想法,急着向茨欣瓦利运送领奖台,摆出2000面格鲁吉亚旗帜,并通过电视向全世界直播,宣布恢复宪法秩序?”阿拉达什维利反问。当然,问题的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我可以作证,在宣布停战后,格鲁吉亚村庄没有遭到轰炸——至少,在茨欣瓦利周边没有进行轰炸。每个在那里的人都知道:发生枪战的时候,比如,在普利斯基高地或塔玛拉舍尼,感觉战斗就像发生在邻居的院子里,一切都是那么的近。那个晚上,整个城市是那么安静,甚至连远处山村中的狗吠都能够听得见......直到火炮和“枪林弹雨”攻击到这座城市的那一刻。

——您所看到的事实,在欧安组织特派团的报告中也得到了证实。无论我本人对科科伊特的态度怎样,但他毕竟没有违反停火协议。我还可以讲一个非常有趣的事情,这件事是我们的一个外交官告诉我的,当时他正在一个西方国家工作。在那个可怕的夜晚,我们的大使与同在那个国家的俄罗斯同僚讨论了当时的局势。俄罗斯外交官在一张纸上写下一个电话号码,说道:“这是普京的私人电话。他已经做好准备,他在等萨卡什维利的电话。还是让你们的总统早点儿打电话吧,因为现在分秒必争”。那个大使,曾与萨卡什维利以“你”相称,开始打电话。没打通。后来他给自己的上司——外交部长艾基·特克舍拉什维利——打通了电话。电话那边说道:总统正在睡觉,谁也不能叫醒他。(但是我很清楚地知道,他并没有睡觉)。大使还是不断请求叫醒总统,一边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小时以后——萨卡什维利给大使的手机打电话。总统用胜利者懒洋洋的声音询问出了什么事。“这是普京的电话,赶快给普京打电话吧”。萨卡什维利说:“你最好先给我解释一下,究竟为什么俄罗斯人选择了你为他们做这件事情?”(格鲁吉亚和俄罗斯外交官的名字我都知道——作者注)。

他怎么就那么相信自己能胜利?

——由于最初没有遇到来自俄罗斯的强大阻力,在格鲁吉亚军队首战告捷之后,萨卡什维利认为,看来俄罗斯真的不敢发动大规模的军事干预了。他盘算着莫斯科不会这样做,因为这对于俄罗斯来说是巨大的外交损失。而俄罗斯大使建议萨卡什维利给普京打电话的举动,更让萨卡什维利最终确信,一切已经就绪了。俄罗斯什么也做不了。

看来,他是忘记了一句著名的谚语:俄罗斯人套马车的时间虽长,但跑起来后却很快。

——提醒我这句谚语的是一位俄罗斯记者,那还是在2006年的秋天,也就是在发生著名的间谍丑闻之后,当时第比利斯逮捕了一些俄罗斯军官,这位走进克里姆林宫走廊的记者对我说:“我有这样的感觉,克里姆林宫开始‘套马车’了”。

早在20048月,俄罗斯陆军部队就曾靠近过罗基隧道。贵方在2006年就曾提出过有可能进攻南奥塞梯的事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2004年8月,萨卡什维利在最后时刻,无条件地将所有部队从南奥塞梯撤走。流血冲突停止了,已经靠近隧道的俄罗斯部队也离开了隧道。然而从2006年春天开始,我们又开始面临一片混乱的局面。那时在第比利斯的餐馆里,一些国防部的高官举杯呐喊:“我们要在7月7日拿下茨欣瓦利!”军方说了,这次是美国人“给开了绿灯”,而且要“跟我们一起走到底”。关于这些,最早是一个非常著名的格鲁吉亚医生告诉我的,他就曾经参加过这样的盛宴。他悲痛欲绝地跑来找我:“我们必须阻止他们,否则将会发生一场灾难”。后来其他人也证实了,这样的谈话一直在军方盛行。当时我曾与政府官员们谈过话。大家对一切都心知肚明,但是没有人敢对萨卡什维利说什么。我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到,美国教官曾警告过格鲁吉亚指挥部:“与俄罗斯开战,你们连半个小时也坚持不了”。我还与美国大使约翰·杰福特谈过。他说:“我认为,这只是谣传”。“不,我说,这不是谣传。如果在格鲁吉亚大家都这么说,那说明这已经是决定的事情了”。当时,华盛顿紧急召见萨卡什维利,6月2日,布什接见了他。美国外交官跟我说,萨卡什维利“被好好地教训了一顿,够他消停很长一段时间的”。这之后,那些描写我们英勇的部队在枪林弹雨中占领高地的疯狂片段,在电视上消失了一段时间。我们有大约十个月没再看到这些东西,但是之后一切又都重新开始。

那也就是说,萨卡什维利打算发动闪电战的想法不是在2008年,而是很早以前就有了?

——就是从2004年,他们得以兵不血刃地将阿巴希泽从阿扎尔驱逐出境以后。他们以为:如果在阿扎尔可以办到,那么在南奥塞梯也能办到。实际上,祖拉布·日瓦尼亚勉强说服萨卡什维利不使用武力对付阿巴希泽政权。他们甚至谈论过轰炸巴统的问题......2004年夏天,萨卡什维利、奥克鲁阿什维利及其在南奥塞梯同伙的血腥罪行,打碎了之前在那里建立的稳定,这使得俄罗斯对其完全失去了信心。毕竟,在此之前,普京曾会见萨卡什维利,双方已经达成协议,互有承诺,然而他突然就把这些都抛弃了。他欺骗了俄罗斯的政治领导。此后,在俄罗斯的权力走廊里,萨卡什维利被冠以“骗子”的绰号和没有信誉的人,跟这种人讲话没有意义。

也许,正是莫斯科如此轻易地 “交出”了阿巴希泽,才使萨卡什维利确信自己抓住了俄罗斯的弱点。毕竟阿扎尔那里曾经是我们的军队,阿巴希泽请求派驻俄罗斯维和部队,如果需要的话,早在2004年在那里就可以轻易组织“五天战争”了......

——我认为,俄罗斯当局在阿扎尔问题上的行动,是普京对萨卡什维利示好的表现,那个时候普京的态度是非常积极的。但是萨卡什维利执政的一伙人过于得意忘形,从而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事态进一步向悲剧性发展。我记得,在2006年发生“间谍丑闻”之后(这件事在美国和整个欧洲引起极度愤慨),其始作俑者,内务部长瓦诺·梅拉比什维利,在格鲁吉亚《鲁斯塔维-2》电视台发表声明说,俄罗斯现在是一个“软弱无助的国家”,她已经完全不知所措,自己都不明白在做什么。而对于格鲁吉亚来说,这次的“间谍丑闻”没有任何危险。相反,这一切令格鲁吉亚变得更强大,现在跟俄罗斯算账——没意思。瞧瞧,我们看上去多酷啊。与此同时,抓获“俄罗斯间谍”的事情——是梅拉比什维利对萨卡什维利在政府会议上夸赞总理的回应,当时我也出席了那个会议。梅拉比什维利当即决定要证明自己是不可替代的。

北方那个“弱小、无助、不知所措的国家”,未必就能对这样的侮辱简单地忍气吞声。

——最终俄罗斯对他们还以颜色。我并不是说莫斯科对所发生的事情没有过错。那里无疑已经把萨卡什维利的心里状态研究得非常透彻,并利用它们,挑衅他,给他设置陷阱。

但毕竟是格鲁吉亚先挑起的战争。

——我个人把这件事当作萨卡什维利的军事政治冒险。在那次事件发生后不久,美国国务卿科林·鲍威尔在接受CNN采访时把萨卡什维利称作“蠢猪”。记者们问他:“所以您认为是格鲁吉亚挑起战争?”他的回答是:“不是我认为,那是事实”。塔利亚维尼委员会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萨卡什维利的理由是,俄罗斯部队在8月7日就进入茨欣瓦利,他被迫拯救格鲁吉亚的领土免遭俄罗斯的践踏,而这些理由根本经不起推敲。驻第比利斯的外交官们都清楚地知道,8月7日晚科科伊特没有轰炸格鲁吉亚村庄,而俄罗斯军队也是在茨欣瓦利受到攻击之后才采取行动的。这些外交官就是这样通报给自己的政府的。因此西方国家很快就都知道,正是萨卡什维利在8月7日开始作战行动。所以西方国家的首脑们也只是说俄罗斯方面的“反应过激”。美国和欧洲国家代表从太空拍摄的照片上看到,向罗基隧道逼近的坦克纵队绵延200公里,有人私下开玩笑说:“俄罗斯人通过隧道给萨卡什维利灌了200公里的肠”。

是的,这就是轰动一时的“200公里坦克”。令人惊讶的是,原来,西方国家从一开始就知道事实真相。而我们这里还有这样一小撮人,他们把自己当作“西方人”,尽管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在过去的五年,他们一直向俄罗斯公众散布关于那个事件的谎言。也就是说,甚至连西方专家和政治家们在这个问题上的意见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这些人中有一些人在我们的“比克”电视台从事某些活动。该电视台的意图是在俄罗斯进行报道,就如同当初“自由”广播电台在前苏联进行报道一样。战争结束后,萨卡什维利在议会中叫嚣:“我现在就要从北高加索开始,把俄罗斯彻底分解”。“比克”电视台本应该达到这个目的。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件事并没有很快得逞,俄罗斯也没有分裂,萨卡什维利也随即对此事失去了兴趣。

据说,这个电视台得到了许多预算资金?

——许多诚实的专业人员在“比克”电视台兢兢业业地工作,他们的工资都很一般。然而还有单独的一些人,他们都是按照同一个原则被邀请到那里的:他们要向北方那个“弱小、无助、不知所措的国家”吐脏水,为此,按照格鲁吉亚标准,他们可以得到一大笔钱。我听说,他们每个月的工资超过10000美元。

这很多吗?

——我本人,作为一个议会议员,拿到手的是2300拉里(约合1400美元——作者注),而这在当时的官方机构中已经是最高的工资了。

格鲁吉亚政权变更后,有传言称,有必要重新调查2008年发生的事件,建立一个新的议会委员会。但是这里有可能出现非常大的问题。比如,有人跟我说,周三已经有一些特殊人士进入了南奥塞梯的难民中,他们将监督每个人的言行。因此,如果委员会去找他们,那除了固定模式的宣传语以外,委员会什么也听不到......

——在战争刚刚结束的时候我就跟难民们聊过天,从他们那里我听到了许多有意思的事和可怕的事。但是很快,他们通过熟人向我转达:“彼得先生,我们不能再跟您见面了,否则他们会杀了我们”。他们现在确实不想跟任何人讲话,有人长久地封住了他们的嘴。

玛丽娜·别列沃兹基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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