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心想
我们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从未听说过“近肥者胖”。而一项研究指出,肥胖也有“社会传染性”,如果你的家人和朋友肥胖了,自己就要小心了,因为肥胖会在人与人之间传播。
2007年哈佛大学克里斯塔吉斯教授和福勒教授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发表了他们的研究发现。大规模的样本统计显示,即使亲朋好友距离很远,也会受到这种影响,甚至这种社会联系的影响会超出基因的影响。福勒曾在采访中说:“我们惊讶地发现,距离几百英里远的朋友对一个人体重的影响与住在隔壁的朋友一样大。”
如果一个人的朋友发胖,这个人发胖的几率会上升57%；如果是兄弟姊妹发胖,发胖几率增加40%；如果是配偶,发胖几率则会增加37%。研究人员给出了有意思的解释:虽然亲朋好友之间饮食习惯和锻炼习惯比较一致会相互影响,但是,更可能的原因是亲朋好友的发胖会改变一个人对于“可接受体重”的看法。
相比用社会关系网络解释“近胖者肥”,把它用在离婚这个领域里似乎更有道理。福勒与布朗大学麦克的莫特教授的研究发现,像流行病一样,一个人的离婚会在亲友圈里传染扩散。通过对32年里5000人的资料分析发现,如果一对夫妇决定离婚,他们的朋友则有75%的概率会做出同样的决定；而朋友的朋友做出同样决定的可能性则降低为33%；有兄弟姊妹离婚的人决定离婚的可能性为22%；有同事离婚的人则有55%可能会离婚。这个发现在不同代人之间未发现显著差别。他们对离婚的多米诺骨牌效应给出的解释是,如果一个人把自己离婚的情况告诉了另一个人,第二个人则会更多地了解到离婚的好处和不足,并下意识地对自己的婚姻进行评估。福勒也说,这个人会发现他们关系中的相似点,并根据他人的经验,了解离婚的好处,例如可以结束夫妻之间的争吵等。其实,不只是离婚,其他许多事情都同样会在社会关系网络中传播,比如朋友圈中有人结婚了,他们也更可能快点结合,在生孩子问题上也同样如此。
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为了保持好身材,就要和肥胖的朋友割断联系呢?是不是为了自己的婚姻稳定就不要离了婚的朋友呢?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比如,虽然肥胖的朋友可能增加你胖的几率,但是友谊还是对健康有益的。大量研究表明,朋友越多越健康。难怪普特南等人研究发现,参加教会的人的快乐并不是因为参加教会,而是来自于在教会里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既然社会关系网络这么重要,那么我们就多交好朋友吧。可是好朋友也似乎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类”或者“群”的决定力量是基因,也就是说,你能交什么样的朋友,基因在背后发挥着作用。福勒教授与医学、遗传学的同事分析了基因与人际关系的联系。他们从以前的两个大型人际关系研究中搜集大约5000人的基因类型数据进行分析,在他们主要关注的六种基因中,有两种可能会影响人际关系,其中一种可能有影响的基因名为DRD2。这是一种能使人产生酗酒问题的基因。有这种基因的人通常喜欢和同样有这种基因的人成为朋友。同样,没有这种基因的人的朋友也通常没有这种基因。另一种基因是CYP2A6。有这种基因的人通常与没有这种基因的人交朋友。媒体报道引用福勒的话说:“我们生活在基因的海洋中,那些基因会影响我们与谁交朋友,也会悄无声息地影响我们的行为。”
这项研究认为,基因不仅可以影响一个人的朋友数量,也会影响到人们对待朋友的态度。有人热情,有人冷漠,有人外向,有人内敛,都与基因有关。我们总是喜欢跟与自己相像的人交朋友,甚至基因也类似。这种现象在英语中叫做Homophily。友谊这东西,真够神秘的。所谓“气味相投”、“一见钟情”,大概是有着生物学的原因的。古人通过一个人的朋友来了解一个人,看来是有道理的。
我们的亲密朋友数量通常不会太多。有一项3000人的随机抽样研究发现,美国人平均每人有4个关系密切的朋友,多数在2到6个之间。12%的人说,自己没有一个可以讨论重要事情或者一起度过闲暇时光的人。另一个极端是,5%的人有8个这种可以谈论重要事情或者共度闲暇时光的人。哈佛大学的皮特·马斯登教授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在1531个样本中发现,核心讨论网络的规模,随着年龄增长而降低,但是有大学文凭的比没有完成高中学业的几乎多2倍,看来“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是有着基因学的原因的。
(本文作者为美国明尼苏达大学社会学博士,现供职于美国密西西比州立大学国家战略规划与分析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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