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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屈的“瓦良格”
Варяг 作者：郭大成 书报刊名：《世界军事》2013年四月上，第74～77页 中国海军首艘航母的服役，令国人振奋不已。从未完工的“瓦良格”号到今日的“辽宁”舰，这艘航母承载了昔日苏联的失落和今日中国的希望。而在沙俄-苏联-俄罗斯的海军序列中，“瓦良格”其实是一个经常能看到的舰名。从沙俄时代的铁甲舰，到最终在中国浴火重生的未完工航母，再到被誉为“航母杀手”的大平洋舰队旗舰，一代代“瓦良格”折射出俄罗斯海军百年来的光荣与梦想。而其中最著名的，无疑是日俄战争时，在韩国仁川不屈战沉的“瓦良格”号防护巡洋舰。 开工下水 甲午战争后，从中国攫取的大量赔款，成为日本对外扩张收获的“第一桶金”。但同时，以俄国为首的列强干涉，又使日本人深感羞耻。为此，1895至1905年，日本以沙俄为假想敌，大肆扩充海军，提前完成了“六六舰队”（6艘战列舰、6艘巡洋舰）计划。面对日本的挑衅，俄方不甘示弱，也搞起了海军“大跃进”。1897年，沙俄海军计划建造4艘战列舰，次年沙皇的批复则是增加到6艘。有意思的是，双方都将完成时间定在1905年前后。从这个角度看，日俄战争是“如约”爆发的，似不为过。但问题在于，当时俄造船能力已达极限，加上英日已缔结同盟，与英国关系疏远的俄国只得向其他欧美国家寻求帮助，“瓦良格”号的故事便由此开始。 1898年10月初，“瓦良格”号在美国费城克朗普船厂开工建造。据称，沙俄原本不想买美国军舰，但为争取到俄方订单，克朗普工厂颇费了一番心思，在负责采购的俄国官员身上也下了不少“血本”，总算如愿以偿。1898年10月，“瓦良格”号龙骨铺设完成。1899年10月31日，该舰下水，并于1900年1月2日正式编入俄海军序列。建造期间，“瓦良格”号还发生过一场外交风波。1899年4月20日，舰上一名叫列夫?亚历山德罗夫的乘员离开码头，要求加入美国国籍。随后，俄方以“逃兵”罪将其逮捕。据说，这场官司一直打到美国最高法院，轰动一时。 书归正传。“瓦良格”号长129.6米，宽15.8米，吃水6.3米，甲板最大厚度75毫米，上层建筑最大装甲厚度152毫米，乘员570人，排水量6600吨，是一艘外形相当威武的战舰。该舰主要火力为12门1892年式152毫米舰炮，最大射程9800米，射速每分钟6发，炮位均未安装护盾。其他武器装备包括：12门1892年式75毫米火炮、8门哈奇开斯47毫米舰炮、2门哈奇开斯37毫米炮，以及6具381毫米鱼雷发射管。 值得一提的是，“瓦良格”号的动力系统。按照俄军设想，该舰主要任务是在大洋上游弋、猎杀敌方商船，这就要求其具备足够机动性。海试阶段，“瓦良格”号航速曾达24.59节，接近23节的设计航速。但因其采用法制尼克劳斯式锅炉作为动力源，而这种锅炉设计存在问题，导致军舰“跑”得越来越慢。到1904年，“瓦良格”号竟然只能达到16节航速，而且怎么也修不好。着急上火的“瓦良格”号官兵恐怕想不到，他们即将和自己的战舰，共同迎来一场空前恶战。 悲壮自沉 “瓦良格”号服役后，早期在波罗的海活动，曾作为皇家游艇的护航舰，陪同沙皇出访，还短暂编入过地中海舰队。1902年，“瓦良格”号抵达当时俄国控制下的旅顺，编入俄太平洋舰队。1903年底，“瓦良格”号又被派往济物浦（今韩国仁川），担任保护俄国使馆及侨民的工作，舰长为海军上校弗谢沃洛德?鲁德涅夫。次年1月，俄军“高丽人”号炮舰也抵达济物浦。当时在港内还泊有不少外国战舰，包括日本装甲巡洋舰“千代田”号、法国巡洋舰“帕斯卡”号、英国巡洋舰“塔尔伯特”号、意大利巡洋舰“厄尔巴岛”号，以及美国炮舰“维克斯堡”号和运煤船“庞培”号。 1904年2月7日夜，一直密切监视俄舰动向的“千代田”号悄然熄灭灯光，起锚出海。原来，就在2月6日，日本向俄国发出最后通碟，两国等于已进入临战状态。8日凌晨，俄国商船“松花江”号驶入济物浦，向俄军报告发现大量日舰，包括5艘巡洋舰、3艘辅助巡洋舰、3艘运兵船和8艘鱼雷艇，出港与大部队会师的“千代田”号也在其中。尽管从俄使馆得到了“战争一触即发”的消息，但谨慎的鲁德涅夫还是决定，派“高丽人”号回旅顺请示命令。8日下午，“高丽人”号出发不久，便与日本舰队遭遇。由于情况不明，俄舰还按海军礼仪向对方致敬，而日舰却发射两枚鱼雷作为回应，所幸没有命中。回过味来的“高丽人”号随即开炮还击，并迅速脱离接触，退回锚地。 9日凌晨3时，约2500名日军成功登陆，很快控制了济物浦港。6小时后，日舰“浪速”号向包括“瓦良格”号在内的各国战舰发送信号：中午前，俄舰必须出港，否则就击沉在港内。由于怕殃及自身，其他中立国战舰一边要求俄舰离开港口，一边回复日军称济物浦是中立港口，所以他们不会“挪窝”。而这就意味着，俄舰要么就地投降，要么出港与优势敌军决一死战，鲁德涅夫选择了后者。9日11时10分，“瓦良格”号全员上甲板。11时20分，在《上帝保佑沙皇》的国歌声中，两艘俄舰起锚离港。5分钟后，“瓦良格”号拉响战斗警报，“浪速”号等14艘日军舰艇已横亘在面前。 11时45分，“瓦良格”号在7000米距离上首先开炮。两分钟后，日舰“浅间”号开火，随后其他日舰也开始射击。在敌军围攻下，瓦良格左支右绌，很快前桥楼中弹起火，多门火炮受损，许多官兵被弹片击伤。12时05分，一发炮弹击中前桅，舰长鲁德涅夫头部被震伤。尽管如此，“瓦良格”号仍努力进行机动以躲避炮火，但由于船舵被击伤，规避变得困难而迟缓。随着日军步步紧逼，“瓦良格”号与日舰距离缩至5500米左右，船体不断中弹。先是军官宿舍和甲板被打透，随后3号锅炉室也被击穿进水，船体发生倾斜。12时45分，两艘俄舰见无法突破重围，只得退回济物浦。经过一个小时的战斗，燃烧着的“瓦良格”号伤亡惨重，12门152毫米火炮全被打坏。鉴于突围无望，鲁德涅夫决定两舰自沉。当天下午，“高丽人”号首先自爆，随后“瓦良格”号也倾覆在港外。 此役，俄方除两艘军舰沉没外，还有33人阵亡、191人负伤，但无人被俘。鲁德涅夫等俄海军官兵得到“松花江”号和中立国舰只的救援，后经他国辗转返回国内。而日军损失也不轻，“浅间”“浪速”“高千穗”3舰负伤，不得不回港修补，另有－艘鱼雷艇被击沉。“瓦良格”号以弱抗强的勇敢精神，很快传为佳话。参战的俄国军人不仅立功受奖，更有首军歌《“瓦良格”号巡洋舰》（也译作《“瓦兰人”号》）传唱至今。不过，这艘名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名将摇篮 1905年8月22日，日军将“瓦良格”号打捞上来，经过初步整修，重新命名为“宗谷”号防护巡洋舰。同年秋天，“宗谷”号抵达日本横须贺进行翻修改装，12门152毫米火炮被同样数量的日式150毫米炮替代，12门75毫米火炮换成了10门80毫米火炮，8门47毫米哈奇开斯舰炮只保留2门，鱼雷发射管减为4具，而原有的哈奇开斯37毫米炮则全部取消。 1907年7月，整饬一新的“宗谷”号正式编入日本海军，被定为二级巡洋舰，之后又作为日本海军兵学校（以下简称海校）毕业生的实习舰，执行远洋航海任务。从1909至1915年，“宗谷”号共执行过5次任务，分别搭载海校第36、37、38、39、40和43届毕业生，远赴夏威夷、东南亚、澳大利亚和北美温哥华等地实习。值得一提的是，许多日本海军将领的学生时代，都是由这艘战舰画上句号的。例如：二战中指挥偷袭珍珠港的南云忠一大将，1909年在该舰实习；指挥“大和”号发起自杀式攻击的伊藤整一大将（追授），1911年在该舰实习；“神风”特攻队创始者、海军中将大西泷治郎，以及中途岛海战时与“飞龙”号航母共沉的山口多闻中将，1912年同在“宗谷”号实习。 此外，在1909年远赴北美、夏威夷的那次航行中，“宗谷”号上还有几名带队军官更是“厉害”：舰长铃木贯太郎大佐，后晋升海军大将，并成为日本投降前的末代首相；指导官山本五十六大尉，未来的海军大将、元帅（追授）、联合舰队司令官、偷袭珍珠港的策划者；指导官附（副职）古贺峰一中尉，未来的海军大将、元帅（追授）、山本五十六的继任者；小泽治三郎，未来的海军中将、日本联合舰队最后一任司令；井上成美，最后一个日本海军大将；草鹿任一，未来的海军中将。 看过这份名单，曾有人戏称，如果当时把“宗谷”号弄沉了，估计后来的二战进程都会被改写……不过，“宗谷”号毕竟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败军之舰”，又有旧伤在身，日军对其并不重视。1916年4月，“宗谷”号被日本海军除籍，准备退役。 命运多舛 1914年，一战爆发，俄国与英法对德、奥宣战。而日本则因为和英国的同盟关系，也跟宿敌俄国变成了同一阵营的“战友”。1916年，在德军凌厉攻势下，俄陆军损失惨重，其孱弱的海军更是连波罗的海也保不住，只得向盟国求购军舰。然而，俄国人在英法和南美都碰了钉子，反倒是日本人伸出“亲善”之手，不仅答应卖给俄方3艘军舰，日本天皇还向已晋升为少将的鲁德涅夫授予了一枚二等旭日勋章。但问题是日本人太“黑”了，居然拿一堆当年俘获的俄国旧舰，重新高价卖给俄国，包括“丹后”号（原俄国“波尔塔瓦”号战列舰、“相模”号（原俄国“佩特列维特”号）和“宗谷”号。 不过，战事吃紧的俄国人已顾不上这些，赶紧掏钱买回了这些原属自己的“老古董”。1916年5月4日，“宗谷”号正式归还沙俄，并恢复原名。同年11月，“瓦良格”号抵达摩尔曼斯克附近的亚历山德罗夫斯卡港。随后，俄军在英国人的帮助下对该舰进行改装，150毫米火炮又被换成英制130毫米维克斯火炮。1917年，“瓦良格”号远赴英国，当年底进入莱尔德船厂进行后续整修工作。在这个节骨眼上，俄国先后爆发了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特别是十月革命的消息传到英国后，“瓦良格”号上少数留守人员也打出红旗表示响应。但很快，英军就出兵镇压暴动，夺取了“瓦良格”号。 1918年2月15日，“瓦良格”号在拖行期间，搁浅于爱尔兰海岸。在将“瓦良格”号重新浮起后，英军将该舰作为仓库船编入本国海军序列，一直使用到1919年底。次年，英国人正打算将“瓦良格”号拆了卖废铁的时候，这艘命运坎坷的老船又搁浅在了苏格兰近海。1925年，英国海军决定放弃“瓦良格”号，一代名舰从此长眠于远离故土的异国海岸。直到今天，对这艘传奇战舰的纪念依然没有停止。2006年，一座纪念“瓦良格”号的纪念碑在该舰沉没地附近揭幕。2010年，韩国仁川大都会博物馆将当年“瓦良格”号上的舰艏旗，归还给了俄罗斯。而今天的俄太平洋舰队旗舰，更是以“瓦良格”号这一特殊命名方式，向自己的同名前辈致敬。 资料链接 “瓦良格”（也译作瓦兰人）其实是古民族名，原系生活在北欧的日耳曼人。公元10世纪，瓦良格人南下进入今俄罗斯、乌克兰境内，建立了基辅罗斯的留里克王朝，并与上著民族逐渐融合，成为今天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3国的共同起源。从19世纪至今，共有5艘战舰先后以“瓦良格”的名字命名。 第一艘“瓦良格”舰，是1862年下水的一艘蒸汽动力护卫舰，曾在波罗的海、地中海和太平洋服役，1882年改称“斯科别列夫”号，1895年被拆除。第二艘就是本文的主角“瓦良格”号防护巡洋舰。第三艘“瓦良格”舰，是一艘1965年建成的苏联肯达级导弹巡洋舰，刚开始叫“灵敏”号，后改名并在太平洋舰队服役。第四艘“瓦良格”号，为苏联库兹涅佐夫元帅级航空母舰，初名“里加”，后改称“瓦良格”。第五艘“瓦良格”舰，是一艘光荣级导弹巡洋舰，原名叫“红色乌克兰”号，1995年改名，现为俄太平洋舰队旗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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