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李白不是人

 

原文地址：李白不是人作者：卫飞鸿音乐

           李白不是人

                                       文 卫飞鸿

 

 

李白，中国古今最光辉的名字！

除了孔夫子和岳飞，大约没有人敢和李白争“家喻户晓”。

他生前“飞扬跋扈”（杜甫语），死后依旧如此“嚣张”，而且必将千秋万代地这样“张狂”下去。

没有任何一个人挡得住他。

地球已经挡不住他（他应该是古今中外所有诗人中知名度最大的那位罢）。

宇宙也不能。

绝大多数的帝王贵胄（遑论一般官吏商人）全都早早地“身与名俱灭”，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一介布衣——李白先生永垂不朽。

因为，李白不是人！

他是神！

这并非我的杜撰，而是唐玄宗时期鼎鼎大名的“四明狂客”贺知章的结论。看完了李白的诗集后，我对老贺的说法找不出反对意见，所以，才有了这个标题。

声明：我不是标题党，更不是在骂李白。（敢骂吗？）

为了证明我这标明正确，就必须先证明贺知章的结论正确。为论证老贺的观点，我只能从太白先生的言与行中去找证据。

 

一、李白惊世骇俗迥异于常人的行为

1、出生。

李白的族叔李阳冰根据李白的回忆，在《唐李翰林草堂集序》中说：李白母亲生他时，梦见太白金星，所以给他起名白，取字太白。

——如此说来，李白许是太白金星转世投胎。

2、神童。

“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十岁的小孩就看得懂诸子百家了，这很不正常（今世的绝大多数中国人活到六十岁都看不懂诸子百家，这更不正常）。而且李白长大后似乎很少看书（他一生都忙着漫游、求道、学仙，哪有预留看书的时间？！），完全没有杜子美同学悬梁刺股的刻苦精神，这更令我深刻地怀疑那位帮助过埃及法老建金字塔的神仙在李白写诗时暗中助他。

3、没有理财观念的败家子。

二十五岁的李白，带了一大笔盘缠旅游。他经巴渝，出三峡，走过楚国故地，继续东游到今南京、扬州、绍兴等地。其中光在扬州就花了三十万钱。这位“千金逐手快意尽”的花钱高手，有着“千金散尽还复来”的金钱观念，就像当今的美国人，总有一天会遭遇金融危机。于是，李白在一生娶过两次宰相孙女的情况下，晚年依旧写诗向朋友哭穷说没钱买酒喝……呜呜……  

——真是“神仙”！

4、自信、自负到狂妄的幻想家。

不愿通过科举考试入仕，一门心思只想由草民一跃而至大夫、宰相。李白对自己的文学才华当然是自信的，他认为自己诗作完稿之际，五岳和沧海都将被震撼得发抖。我认为这倒并不算夸张，因为整个中国的历史都被他的诗所震撼，并且将世世代代震撼下去。但李白的另一种自信就看不懂了，我实在不明白他是从哪里看出自己有姜太公、管仲、张良、范蠡那样的治国才能的。反而从他答应永王的邀请出山，并写诗将不以大局为重的浮躁永王比作唐太宗，就可得出李白仅是缪斯的宠儿、却必定是政治与军事的低能儿之结论（“为君谈笑静胡沙”、“南风一扫胡尘静”等吹破天的牛皮诗句均写于永王即将败亡前夕，证明其政治与军事方面的能力远逊于他曾经的朋友高适或后来的“小李”——杜牧）。或者说，李白于艺术乃是一条龙，于政治却是一条虫。而李白却直到临死都看不清楚自己这一点，这真是一种“神仙”式的顽固。

5、淡漠亲情。

李白自己说，第一任妻子许氏，因自己的“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而经常独守空房。许氏去世后，李白带着儿子伯禽和女儿平阳迁到了兖州。不久后李白与一刘姓女子同居，但不久刘女可能发现李白是个“问题青壮年”，就与他bye-bye了。不久李白又与一山东女子未婚同居，生下一个儿子叫颇黎。但不久又分手了，李白续娶了第二任妻子宗氏。从此，这名山东女子与颇黎再没了消息。李白的女儿平阳出嫁后不久死了，伯禽在李白晚年照顾父亲，使李白在政治惨败的时候获得过一点家庭的温暖。但李白一生太忙了，他要漫游、学剑、学道、写诗，还天天憧憬着治国平天下，从而完全忽略了对后代的教育。李白去世30年后，伯禽也死于当涂。再过20年，即李白去世50年后，观察使范传正前来寻找李白的后代，发现伯禽生有一子二女，儿子在伯禽去世八年后就外出闯世界，从此音信杳然。而伯禽的两个女儿——即李白的两个孙女嫁给了当涂的两个农民。李白后代的故事至此就再无续集。我在此可以遗憾的向读者宣布一个结论是：一代大诗人李白的香火在三、四世之后就灭绝了，至少是被尘埃埋没了。对于这种结局，估计李白在天有灵也根本不会在乎，因为他只在乎自己生前是否活得轰轰烈烈，而不会如世俗人家一般呵护子女。

6、修道欲成仙。

    终李白一生，最痴迷者，除了政治，就是学道。学道是为什么？——长生不老，然后成仙。看来我们的“谪仙人”不愿意长期被天帝贬谪，迫不及待地想成为一位真正的仙人。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也经常游览仙山，白天就天天放声高歌，烂醉如泥，想忘记自己依旧是一个凡人的身份。连崇拜他的杜甫也忍不住讽喻规劝他：“秋来相顾尚飘蓬，未就丹砂愧葛洪。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7、李白自况。

李白要么承认自己是别人称谓的“谪仙人”，要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自己是一只“大鹏”。

——反正不是人！

8、李白的死。

传说李白在安徽当涂采石矶捞月而死。这当然是无稽之谈，但中国人都宁愿相信。我也曾经相信。大家对这个神仙似的伟大人物，打心底不愿将他与常人看待。包括他的生，与他的死。

 

二、李白惊天地泣鬼神的诗歌，绝非人力可为

我的意思是，就像埃及金字塔绝不可能是人力可以建造的一样，李白的许多诗歌也绝非人力可以想像、可以创造。它们让我在每次读李诗的时候，在心里一次次地惊叹、一次次地叹服，一次次地自愧才低。为了不让自卑太过打击自己，我于是很阿Q地将李大诗人从人类这种动物类别中驱逐出去，让他去当太白金星也好，文曲星也好，各类神仙都好，或是帮助过埃及法老建金字塔的外星人也好。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绝对不能把太白先生当人。您看，这世界上的人类大都贪婪、愚味、庸俗、势利、市侩、无聊、可怜、可悲，李白这样的家伙非得跻身为人类，实在是对人类这种动物的极大侮辱！

1、“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遥看汉水鸭头绿，恰似葡萄初酦醅。此江若变作春酒，垒曲便筑糟丘台”——《襄阳歌》

人生百年共三万六千日，我李白每天都向肚里倾倒三百杯酒，那才是快意人生。我醉眼朦胧地抬头一看，见到不远处襄阳城外碧绿的汉水，就像是刚酿成的葡萄美酒……

这样有创意、有气魄的酒鬼，人间绝无，天上仅有。

2、“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啸傲凌沧洲”——《江上吟》

这绝不可能是世间诗人写诗作赋，恍然已是天公雷雨行云布雨了……

3、“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金阙前开二峰长，银河倒挂三石梁。……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先期汗漫九垓上，愿接卢敖游太清。”——《寄卢侍御虚舟》

19世纪前的几千年中，还真没有几个人敢直呼孔圣人之名。李白是罕见的一个，他是不受人间礼法约束的，因为他是天上犯错的神仙，在人间停留几十年而已。和李白来往的都是些神神秘秘的仙人、玉女，也随时都会飘飘然凌空而去……

4、“刬却尹山好，平铺湘水流。巴陵无限酒，醉杀洞庭秋。”——《陪侍郎步游洞庭醉后三首其三》

除却李白，人间谁能有如此恢宏的气魄，如此奇异的想象，恢弘壮阔的大自然在大诗人眼里，也不过一个盆景而已！

5、“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陪族叔刑部侍郎晔及中书贾舍人至游洞庭五首其三》

八百里洞庭是一位拥有明月、清风与秀丽多姿湖光山色的超级富国美丽公主，唯有李白这样绝俗脱尘的俊士才懂得欣赏、才有份拥有。

6、“西上太白峰，夕阳穷登攀。太白与我语，为我开天关。愿乘泠风去，直上浮云间。举手可近月，前行若无山。”——《登太白峰》

    ——太白兄这次挣脱了一切羁绊，终于直抵云霄，与传说中自己转世投胎的原形星宿——太白金星直接对话。潇洒至极！令人倾慕、艳羡！

7、“西上莲花山，迢迢见明星。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霓裳曳广带，飘拂升天行。邀我至云台，高揖卫叔卿。恍惚与之去，驾鸿凌紫冥。”——《古风（其十九）》。

在夜空群星闪烁间，但见玉女的纤纤素手拈着芙蓉凌空飘行，游于高高的太清，雪色霓裳摇曳宽广的长带，迎风飘拂升向天际。这时美丽的玉女邀请李白来到华山云台峰，与仙人卫叔卿长揖见礼。恍恍惚惚间，李白与卫仙人驾着仙鸿神游紫冥了……

“且慢，谪仙人！那位‘仙人卫叔卿’者，与我卫飞鸿是否有点亲戚关系呀（或许我卫某某也是个小小的谪仙人呢）？如是，你们可否偕我同游太清？”，在梦里，我一眼瞥见仙人卫叔卿的名字，立即忍不住高声呼唤李白大师。可是，大诗人猛一回头，用他那著名的“哆如饿虎”的炯然眸子瞪我一眼，朝我大喝一声道：“你不务正业，天天写写画画，涂涂抹抹，为了几个音符、书法和文字，疯疯癫癫，不可名状，赶快到尔朝周星驰创办的‘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报道去！”我被李白骂醒了，登时放弃了神仙之梦。可是，我觉得挺委屈的，心想：我卫飞鸿全力追逐音乐、书法与文学，就被您老说成神经病，但您无论无师自通的才华，或追逐政治、四处学道以及种种惊世骇俗的疯狂言行，都起码比我更甚一千倍。要去周星星的“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修行的话，我看还是陪您一起去好了……

8、“我且为君捶碎黄鹤楼，君亦为吾倒却鹦鹉洲”——《江南赠韦南陵冰》

刚遇赦北归的李白，与盛怒下的弼马温孙大圣何其相似——破坏大王！

 

三、管窥李白诗歌的艺术价值

每读李白，必不自觉地口中啧啧有声，内心衷心拜服艳羡，暗想李白天纵其才，如有神助，其诗风确实是不可学的。

1、李白是屈原最佳、也是唯一的弟子。

屈原之《离骚》与日月同辉，但后世并没有多少人可以效仿，直到李白的出现，才继承了他的衣钵。李白在游仙诗中，喜欢以凡人难以梦见的想象，极度夸张狂放的手法，恢宏壮阔的气魄，塑造一个个奇彩瑰丽、惊涛骇浪、缤纷浪漫、亦幻亦真的艺术世界。

李白逝世后，游仙诗亦成绝响。

幸有李白，屈原才不会更加寂寞。

    2、李白诗歌综合了音乐、舞蹈、美术、书法等各种艺术之美。

    观李白诗，常忍不住读出来，甚至手舞足蹈。比如《蜀道难》，从“噫吁唏”开始，很自然地，几乎每位读者都会抑扬顿挫地歌咏起来，似乎那诗上有简谱或五线谱一般。这就是李白的高明之处。而《将进酒》、《月下独酌》、《清平调三首》等，不边唱边舞的话，似乎对不起那填满音符与舞步的歌词世界。

“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三山半落青天外，一水中分白鹭洲”——看，好一幅春去秋来、日升月落的纯净美丽自然画面，好一幅浓淡有致、清新俊逸的书法作品……

3、李白也有不逊色于杜甫的现实主义优秀反战诗歌。

    去年战，桑干源；今年战，葱河道。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战城南》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关山月》

每次读到这些反战诗，就感到特别亲切，好似那位一直在天上忙乎个不停的太白先生，终于也像杜甫一样关怀地上的苍生了，终究也是一位心肠内热的好男儿。

4、李白及其诗歌是整个中华民族的同一个梦。

从李白将自己比作“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大鹏开始，我们就陪他一起作梦，几十年后，当年老体衰的李白凄怆地唱着“中天摧兮力不济”溘然逝去的时候，我们和他一起醒来，直面苍白如雪的人生。

在这场大梦中，我们梦见神仙、梦见葡萄美酒、梦见胡姬美妇、梦见山川美景，我们也做噩梦，梦见猛虎长蛇、白骨黄沙、胡兵乱华、白发千丈、蹇驴春风、名花倾国、野草涂血、豺狼冠缨。

美梦与恶梦交替进行，美梦醒来是早晨，恶梦醒来是黄昏。

当美梦与恶梦同时醒来，你我已虚度一生。

 

   

                 综       论

 

李白的一生，是潇洒的一生，是痛苦的一生，是快意恩仇的一生，是梦好难圆的一生。

很少再有一个人，像他这样的天马行空为所欲为，千金散尽不足恤，天子呼来不上船（而永王请了三次他就欣然登上“贼船”）。

很少再有一个人，像他这样的胸怀壮志、终生不渝，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直到生命最后一息。

他是功利的。他远远没有杜甫那么高尚（自己吃不饱饭还天天想着黎民百姓），他关心的大都是自己上天入地的快意人生。所以王安石批评他十篇有九篇都是“醇酒妇人”。

他是孤独的。“楚人不识凤，重价求山鸡”、“我本不弃世，世人自弃我”，翻开李白诗集，这种牢骚话到处都是。曾经供奉翰林、交游勋贵又如何？最后始终是孤身走我路。

他是痛苦的。“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举杯销愁愁更愁”，曾经名满天下又如何，还不是终生环绕“万古愁”？

他是矛盾的。“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一会想着修道成仙，一会又想建功立业，一个有限的六十一个春秋的生命，怎禁得起这么多不同类型的梦的折腾？

最终，他是伟大的。因为他气挟风雷、吞吐山河、包孕日月、豪放激烈，因为他清新俊朗、潇洒飘逸、变幻莫测、天然质朴。

诗坛，幸好有过这个人，不然将会多三分迂腐，少一个神话；

中国，幸好有过这个人，不然将会多三分沉闷，少一个传奇。

万万年之后，所有的帝王将相都被世人遗忘了，唯独不会忘记李白。

因为他的诗歌不朽。

所以李白永生。

 

                                          2009年6月25日15：39完稿

                                                 2013年9月4日审稿、首发。卫飞鸿，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