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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鲁文化概述

 茶香飘万里 2013-09-24

  齐鲁文化是指先秦齐国和鲁国以东夷文化和周文化为渊源而发展建构起来的地域文化。齐鲁文化是秦汉以来中国大一统文化的主要源头。两汉时期所实行的礼仪制度与作为意识形态和学术思想的“礼学”基本上都是承源于齐鲁之学。

  汉王朝开国伊始,鲁人叔孙通就根据儒家学说为统一的大汉帝国制定了一套规范社会政治生活的礼仪制度,并编撰《仪品》十六篇与《汉礼器制度》,不仅奠定了汉一代的礼制基础,而且为其后约两千年的封建社会的礼制确立了基本模式。汉代的“封禅”与“明堂”制度也主要是在齐鲁文化的影响下形成和确立的。此外,汉代的《仪礼》之学、二戴《礼记》之学与《周礼》之学也都与齐鲁之学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齐鲁文化对中华文化的形成与发展产生过重要影响。齐鲁大地,人杰地灵,群星璀璨,数千年来,涌现出孔子、孟子、墨子、孙武、孙膑、诸葛亮、李清照、辛弃疾、蒲松龄等一大批推动中华文化发展的杰出人物。还有众多文化名人客居山东,流下不少传世佳作。

  “齐鲁”一名,因于先秦齐、鲁两国。到战国末年,随着民族融合和人文同化的基本完成,齐、鲁两国文化也逐渐融合为一体。因为文化的一体,“齐鲁”形成一个统一的文化圈,由统一的文化圈形成了“齐鲁”的地域概念。这一地域与后来的山东省区范围大体相当,故成为山东的代称。


齐鲁文化

百科名片

齐鲁文化,确切地说,不是一种单一的文化,而是齐文化和鲁文化的融合。春秋时期的鲁国,产生了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思想学说,而东临滨海的齐国却吸收了当地土著文化(东夷文化)并加以发展。两种古老文化存在差异,相对来说,齐文化尚功利,鲁文化重伦理;齐文化讲求革新,鲁文化尊重传统。两种文化在发展中逐渐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具有丰富历史内涵的齐鲁文化。

形成融合

1982年夏,考古工作者在沂河、沭河流域发现了若干组细石器埋藏点,并命名为“沂沭细石器文化”,据考古研究,可能就是北辛文化的源头。这一关键环节的发现,使沂沭的旧石
齐鲁文化

  齐鲁文化

器文化与北辛文化之间找到了联结点,并与北辛文化——大汶口文化——龙山文化谱系连接起来,组成了鲁南地区的中国史前文化的完整序列。而这一山东的史前文化,就是山东的土著居民东夷人创造的,土生土长的东夷文化。其中大汶口文化是以泰安的大汶口遗址命名的,分布范围广泛,距今约6000年;龙山文化首先发现于章丘龙山镇,分布范围与大汶口文化大体一致,距今约3900~4400年前。这两种文化(大汶口、龙山)的发展时期被认为是东夷文化的鼎盛时期。西周初年,姜太公被封于齐,以治理夷人;周公被封于鲁,以拱卫周室。分封齐、鲁,标志着东夷文化向齐文化演变,宗周文化则在鲁国完整地保存下来。
姜太公到了封地以后,实行开明的文化政策,“因其俗,简其理”促成了东夷文化向齐

齐鲁文化

齐鲁文化(4张)
文化的转变。与之相反,周公之子伯禽到鲁地后,变其俗,革其礼,推行重农抑商的周文化。两种不同的文化使齐国和鲁国的人文经济趋于不同的发展方向:齐国的社会风尚带有明显的工商业氛围,崇功利,轻伦理,文化风气开放,注重实用;鲁文化更多地表现出农业社会的文化特征,文化风气保守,因循周礼,不思变通。
战国时期,以孟子二度游学于齐为契机,齐文化与鲁文化开始融合。孟子在齐国居住时间长达十几年,他的学术思想受到了齐学的熏陶。荀子在齐、鲁文化合流中也起到了关键作用。荀子兼顾齐学,因而丰富和完善了自己的儒学思想,同时又通过学术交流,把他的儒学思想在齐国文士阶层传播开来。在诸如此类的背景下,齐文化和鲁文化走向融合,共同构筑了山东人的齐鲁文化。


语言崇拜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社会现象之一,许多风俗习惯的形式与民俗故事的流传是与语言崇拜联系在一起的。比如到了胶东,宴席一般要备“吉祥菜”——鱼和炖豆腐。宴席到了最后,如果端上一盘整条的鱼,便表示酒宴结束,即使再贪杯的客人也应该知趣地干完杯中酒准备吃饭。以“鱼”谐“余”,表达幸福欢快的生活没有完结,余福长久。长岛等地过年少不了“炖豆腐”,也是取其谐音:“炖”音近粮囤的“囤”,“豆腐”谐音“都富”,还有“幸福”的寓指,可见,这道菜所包含的社会意义远远超过它自身作为菜肴的价值,已经成为渔民心中美好祝愿的载体。
山东方言图

  山东方言图

不仅如此,在山东方言中,人们有时会觉得某种说法不文雅,或是不合乎讨吉利的心理,便避而不用,用一些文雅或是吉利的说法来替代。比如,烟台、威海等地过年蒸饽饽时,经常会由于火猛而致饽饽裂开口子,当地人叫“饽饽笑了”,不说“饽饽裂口子了”。笑是人的动作,赋予物体,将其拟人化,饱含了人民群众烘托祥和气氛的感情色彩。
胶东地区称水饺为“姑扎”,水饺煮破了、碎了一般叫“挣了”。其实,饺子“破了、碎了、挣了”都是一件大家不情愿的事实,但一句“姑扎挣了”则使这件不愉快的事情平添了不少喜庆的气氛。在当地人看来,饺子“挣”得多就是预兆将来能挣好多钱。由这一方言民俗还演绎出一个生动的小故事《挣与赔》: 有个做生意的,家里雇了个上锅的(方言词,厨师),姓裴。商人有个讨口彩的脾气,凡事儿都想讨个吉利,逢年过节就更不例外了。这年腊月三十晚上,商人和孩子老婆一大家子坐在炕上喜气洋洋地喝酒吃菜,上锅的伙计就在地上煮饺子,酒喝到差不多的时候,商人又上来了讨口彩的毛病,他高声问上锅的:“伙计,姑扎怎么样了?
齐鲁大地地图

  齐鲁大地地图

挣了多少?”商人问这话的目的是希望上锅的回答挣得很多很多,哪怕一个没挣也要这样说。在商人的脑子里就有这样的迷信,说饺子挣得多就预示着主人来年会挣更多的钱,发更大的财。可是这位耿直但有点不开窍的上锅的偏偏就不明白主人的这层意思,况且他煮的饺子确实一个也没有破碎的,于是他高兴而且坚定地回答说:“一个也没挣!你放心吧,有我老裴(赔)在,一个儿也挣不了。”

编辑本段风俗文化

自远古时代,以齐鲁为代表的山东地区就确立了堂室、栏厩、宅院为结构的家庭居住模式,孟子称作“五亩之宅”。数千年来,以家庭副业、树艺木果、饲养六畜为内容的庭院经济在自给自足的家庭经济中占有相当大的成份。
山东地区庭院经济的开发始于齐鲁立国,姜尚、管子、晏子、墨子、孟子的富国思想中都有发展庭院经济的主张,反映着鲜明的庭院创收的富民意识。管子认为,“养桑麻,育六畜,则民富”,“六畜育于家,瓜瓠荤菜具备,国之富也”,“一树一获者,谷也;一树十获者,木也”。很显然,管仲已把庭院经济纳入他治齐的经济政策之中。
齐鲁庭院

  齐鲁庭院

孟子把庭院经济纳入其“仁政”措施。他向梁惠王构画了一个田宅、农桑、禽畜相结合的自给自足的小农家庭经济蓝图:“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孟子不像孔子那样不关心耕稼园圃。孟母三迁的故事,说明孟子特别留意四邻的生业。东邻杀猪,也要问个为什么。孟母失口说了个“啖汝”,只好当真从东邻买肉以明不欺。再联系孟母断织的故事,这买肉的钱应为纺织所得。所以,上述主张来自孟子对邹鲁庭院经济的经验,带有向梁惠王交流的性质。
墨子没有孔孟那么多的人道、伦理情感,他对整个社会的批判都从尊重私有财产出发,以劳动者外在的物质功利为价值取向。从“入人园圃,窃其桃李”,“攘人犬豕鸡豚”,到“入人栏厩,取人马牛”;从“小为非”到“大为非”,通过非道德数值的递加、积累,来论证自己的思想主张。可以说,墨子是第一个阐明齐鲁人庭院保护意识的思想家。
魏晋时期,士族官僚掀起一股聚敛财富的潮流,领导这场
齐鲁庭院

  齐鲁庭院

新潮流的是山东琅邪(今临沂)人王戎。 王戎身为朝廷三公,其聚敛财富的方式,一不贪污受贿,二不盘剥吏民,而是以山东庭院经济的方式经营田园。他亲执牙筹,昼夜忙碌,虽失三公身分,却显示了山东人劳动致富的本色。
北魏青州人贾思勰的《齐民要术》,除农业知识外,详细记载了树果的培植嫁接,禽畜的饲养医治,农业副产品的加工等,可以说是庭院经济的总结和指导性著作。其体例和创意来自山东人独特的经济眼光。
北齐琅邪人颜之推还把庭院富家的经验作为家训告诫子孙,“稼穑而食,桑麻以衣,蔬果以蓄,园场之所产,鸡豚之善埘,圈之所生”,“能守业者,闭门而为生之具以足”。“筑室村果,生则获其利,死则遗其泽”。琅邪颜氏以文学传家,却以树艺木果,饲养六畜为治家守业之本,显然是来之于山东庭院富家的传统。
司马迁讲,邹鲁“颇有桑麻之业”。“齐鲁千亩桑麻”,“与千户侯等”。
桑麻滋养出无与伦比的齐鲁“女工”。姜太公到齐,即“劝其女工之业”。到春秋时,齐地女工率先使用铁制的刀针。《管子?海王》载:“一女必有一刀一针”。《论衡?程材》讲:“齐部世刺绣,恒女无不能。”当时,齐地制做的精美丝织品有“冰纨、绮绣、纯丽
传统祭孔大典

  传统祭孔大典

之物,号冠带衣履天下”。到汉代,临淄、定陶、亢父(今济宁)成为丝织业的三大中心。唐代诗人杜甫“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织不相失”的诗句,足以反映齐鲁家庭纺织业的领先地位和在人们心目中的印象。
除桑麻外,齐鲁庭院内外的经济树种还有漆树。孔子弟子有漆开、漆雕哆、漆雕徒父;宋国蒙(今山东曹县南)人庄子做过漆园小吏。《汉书?地理志》讲,兖州“厥贡漆丝”。说明春秋战国时期山东已有漆树、漆园,汉代兖州的漆产量、质量已很可观,并成为朝廷贡品。
现代常见的树类,大都已在古代扎根于齐鲁宅院。《诗?齐风?东方之日》有“折柳樊圃”的诗句。榆树春生榆荚,可良用救荒。《齐民要术》称“能种(榆)千顷,岁收千匹”。古人称槐树为三宫槐或守宫槐。北宋莘县人王#亲植三株槐树于庭院,说:“吾之后世必有为三公者。”其子王旦果然在宋真宗时拜相,成为一代名臣。直到今天,山东仍多柳、榆、槐等树,各地还有以此命名的村庄。
“瓜桃李枣”是山东人对庭院百果的概称。管仲治齐,大力提倡种植瓜瓠百果。值得一提的是齐鲁的吊瓜和葫芦,几千年来一直生长在庭院,至今也没移植到田间。
中国传统的六畜是马、牛、羊、猪、狗、鸡,其广义应包括骡、驴、猫、鸭、鹅等所有的家畜和家禽。
从春秋发明牛耕开始,牛就和农家结下了不解之缘。齐人宁戚是个喂牛的,他以《饭牛歌》说齐桓公,其中有“从昏饭牛薄夜半,长夜漫漫何时旦”的词句。农谚讲:“蚕无夜食不长,马无夜草不肥”,大牲畜要在夜里添刍料,宁戚的歌反映了齐地所积累的养牛经验。战国时,齐将田单被困在即墨(今平度市东南),竟能在久困的城内收得千余头牛,以火牛阵大破燕军。唐代登
祭孔大典

  祭孔大典

州东牟郡(今蓬莱)、莱州东莱郡(今莱州)、密州高密郡,“土贡牛黄”。牛黄是牛的胆结石,十分稀少,上述地区又非牧区,主要来之家畜,可知山东庭院养牛之多。
古人以车代步,马多为有车的富家所养。孔子讲:“有马者借人乘之。”冯谖说孟尝君“狗马实外厩”。直到民国,山东的富户门前都竖有拴马桩,有的用穿鼻石直接砌在墙壁上。高大豪华的宅院,再拴上几匹马,显得十分气派。至于其它家畜,更是山东人的家常生业。曾参家养猪,曾父烹猪以存教,与孟母如出一辙。
齐鲁人民同树果六畜在庭院内共处了几千年,对它们倾注了太多的辛劳和感情,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他们用人的情感去挖掘树果六畜的文化意蕴,体味出人生哲理、社会人伦和道德价值观念,使树果六畜成为人的文化载体和符号,并以此显示人的主动立场和主体地位。这种思维方式及全部内容,也反映了齐鲁文化乃至中国传统文化的基本精神。
其一,“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中国人往往为树果披上生命的灵光,
墨子

  墨子

为禽畜赋以人的名分。
桃李为弟子、槐树为三公、石榴为多子房,桃子、李子、杏子均以“子”命名。人兽之别本来有强烈的道德界定,可自古中国人就人与禽畜互名。先秦时的狗就有名字,山东、河北人呼猫为男猫、女猫。龙的传人称儿子为“犬子”,山东人名多“禽”,孔子名儿曰“鲤”,弟子名司马牛。颜之推讲,“北土多有名儿为驴、驹、豚子者”。这种以人度物的现象,反映了树果六畜已是庭院中不可分割的一员,是中国人热恋故土家园心态的折射。远离家乡的人,望见家中的老槐树,家中的鸡狗,都会倍感亲切,它们就是家园的代表和象征。
其二,庭院经济培养了山东人民勤劳致富的自觉意识和正义感,增强了对亏人自利、不劳而获行为的鄙视。
农夫“蚤出暮入,强乎耕稼树艺”,妇女“夙兴夜寐,强乎纺绩织#”,是齐鲁人民的优良传统。鲁相公仪休家道富足,其妻因职业癖好而纺织不停,由此可知齐鲁妇女对家庭纺织的热衷和专一,对勤劳致富的自觉意识。直到今天,山东人对房前屋后、庭院栏圈都要精心规划,从不闲置。这种劳动致富的自觉意识,使山东人对“非机杼之物”从不起非分之想。“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普通百姓或许不熟悉孔夫子的这段话,但他们懂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墨子反对窃人牛马桃李的主张与他们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偷鸡摸狗的“小为非”被山东人所不齿,轰轰烈烈的“江洋大盗”的胆气则为人们所钦服。
其三,古代山东人从树果六畜中引发和体味出为人处世的哲理和原则,
管仲

  管仲

并将其纳入日常生活的吉凶祸福之中。
像“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取其所长,弃其所短”,“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尊客面前不叱狗”等成语,都是各阶层人们体味出的处世哲理。山东人从远古就有着逢凶化吉的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招凤之桐,三公之槐特别受人青睐;桑与“丧”谐音,一般不栽在门前;男女婚姻,要看属相是否相和;梨不分着吃。这些都反映了脆弱的小生产者对“凶祸”的恐惧,对吉祥、美好生活的向往,并在被动、命定意识的背后,透露出一种以自己的智慧、进取来主宰生活的主动意识。

编辑本段儒学影响

作为齐鲁文化核心的儒学产生于春秋时期的鲁国,由孔子开创,孟子、荀子等继往开来,而且在孟、荀所处的时代在周边的齐、卫、燕、赵、魏等国都有不同程度的传播发展。秦始皇统一天下后,客观上为儒学的进一步走出山东创造了时机。但是,儒学复古和崇尚仁义的思想观点并不被崇尚法制、专权的秦始皇所重视,反而制造了“焚书坑儒”的文史劫难。直至西汉,齐鲁的儒生
民国初山东图书馆

  民国初山东图书馆

们才得以施展才干抱负。汉武帝在位时采纳儒生董仲舒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最终奠定了儒学的正统地位。
儒学在山东有着广泛而深厚的社会基础,影响了一代又一代山东人的性格。比如,山东人淳朴厚道,与人为善,任劳任怨,顾大局,重实干。但是在另一方面,山东人的性格中又包含着固步自封、循规蹈矩、偏执狭隘的特点。
齐鲁文化在中国文化和文明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这是人所共知的。
海岱地区是中华人类发祥地之一,它有四五十万年人类活动的历史;也是中华文明发祥最早的地区,大汶口文化中期就发现了中国的象形文字——陶器文字,距今接近6000年;它有迄今发现最早的新石器文化。作为同一文化系列的龙山文化、大汶口文化和北辛文化的上源,后李文化已上推到距今8000年前,这是迄今中国大地上发掘的新石器文化最早的年代。
有一则故事讲,中国东西南北中各省区的人交胜争谈自己地区的名人名物,每省都说自己那里有多少名山、名水、名人。最后问到山东人,山东人说:“我们山东名山、名水、名人最少。只有一山、一水、一圣人。”山东名山、名水、名人虽少,却都是名高无比的。一山即泰山,号称五岳之尊;一水即黄河,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一圣人即孔子,古被尊为万世师表,今被列为世界十大文化名人之首。由此三者,即足可看出齐鲁文化的历史地位。

泰山与齐鲁文化的地位

“泰山”古称“东岳”,为中华五岳之首。
泰山,论高、论大,它不仅在中国大地上不上数,就是在五岳之中也仅排位第三,居中间地位,论方位,泰山在东,故称东岳。按中国传统,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
齐鲁大地待08圣火图

  齐鲁大地待08圣火图

中”是“中心”、“中央”所在,是至尊、至要的位置。东、西、南、北为四边,居次要地位。然而泰山在人们心目中,却占有众山的至高、至大、至重、至尊的地位。这种违背常识的传统观念是怎样形成的?除了从文化方面是找不到解释的。
“封禅”,是中国古代民族或国家最高祭典。因为它是人间“帝王”与天、地通话的仪式。《史记?封禅书》正义云:“此泰山上筑土为埴以祭天,报天之功,故曰封。此泰山下小山上除地,报地之功,故曰禅。盲禅者,神之也。”又引《五经通义》云:“易姓而王,致太平,必封泰山,禅梁父,何?天命以为王,使理群生,告太平于天,报群神之功。”
我们中华先民心中最高的主宰神是“天”,其次是地。即所谓“皇天后土”。《尚书?大禹谟》:“皇天眷命,奄有四海,为天下君”。皇天是至高无上的君主,主宰着人间万民万物,君权是皇天授给的。因此,“易姓而王,致太平”,必封泰山禅梁父,上报天,下报地,以“报群神之功”。
但是,一般帝王还没有资格封禅,一定要受命于天,奄有四海,致天下太平者才有资格。这么隆重的封禅祭仪,在五岳之中,人们不选择最高的北岳恒山和居中心尊位的嵩山,而选择东边中等高度的泰山,除了泰山坐落的位置海拔起点低而相对高度较高,由华北平原望去突兀雄伟之外,最主要的是儒家思想成为国家正统思想后,山东的儒生们极力鼓吹泰山的神圣。长期居住在泰山一带的人们,以为泰山最高,上可通天。因此,登上泰山之顶,筑坛祭天,与皇天通话,报天之功,在泰山下小山上除地祭地,报地之功。
既然泰山上可通天,下可通地,于是就成了代表天地主生主死之神。人死魂归泰山的传统习俗,又是泰山一带为古民族聚居、文化发达的一个佐证。
管仲

  管仲

泰山一带为齐鲁地区原始民族的文化中心之一。据文献记载为传说时代,据考古发掘为新石器时代已无问题。因为有大汶口文化和传说的无怀氏、伏羲氏、神农氏、炎帝、黄帝等封禅泰山的丰富资料为证。但是否至此为止,似乎还可上推。因为管仲说的72家中,可记得的12家,那不记得的60家不可能都在无怀氏以后。特别是孔子说,古代易姓而王封泰山禅梁父,“可得而数者七十余人,不可得而数者万数也。”(《史记?封禅书》正义引《韩涛外传》)这里透露给我们一个信息,泰山封禅不是始于无怀氏,而是更早。早到什么时间,无从查考。但据有史记载的秦始皇至宋真宗1200余年间有8帝14次封禅泰山,大体约85——150年有一人次。我们不说那“万数”需多少年,只说70余家,也需万年左右。

孔子与齐鲁文化的地位

所谓“一圣人”是指孔子。其实,齐鲁地区古圣人何止孔子一个,上古的三皇五帝都是负有“圣”名的人物,他们与齐鲁与泰山有密切关系,已见上文,勿须多说。只说春秋战国时代称“圣”者孔子之外,就还有兵圣孙子、工圣鲁班、医圣扁鹊,以及次一等的复圣颜渊、述圣孔仅、宗圣曾参等。
“圣人”之下,是大批贤哲。孔子弟子就有72贤。齐地管、晏之后,战国时代,稷下学者,多至数百千人。是这批圣贤再造了齐鲁文化的辉煌。到两汉,齐鲁仍人才济济。魏晋之后,文化随人南迁,齐鲁地区才逐渐失去其先进地位。这些由上文已大体可以看出,无须多说,似乎也不最重要。最重要、最能说明齐鲁文化在中国文化史上突出地位的还是孔子。
学术界公认,中国传统文化不管内容多么复杂,其核心和主干是儒家文化,孔子是儒家学派的创始人,尽管儒家文化经过孟、荀及汉儒屡次改造,特别是董仲舒的改造,被汉武帝定为独尊的儒术,已非原来的孔子儒家,儒学已经齐化,成了齐鲁两国文化的融合体。但是孔子的创建之功,是怎么也抹不掉的。虽说“中华无仲尼,万古如长夜”的说法有些过头,但说孔子是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大师则是恰当的。
所谓承上启下,继往开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连接上下的中介工作,而是一项极为宏伟的创辟工程。对于孔于是在怎样的历史背景和文化环境中创建其儒家学说的,是一个很大的课题,这里难以展开,只能粗略地加以概说。如何评价孔子的这项宏伟的文化建设工程,我们从列宁评价马克思开创共产主义理伦体系那里得到一些有益的启发。列宁认为马克思的科学共产主义理论是在“吸收和改造了两千多年来人类思想和文化发展中一切有价值的东西”这个基础上创立的。他说:“马克思研究了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凡是人类社会所创造的一切他都用批判的态度加以审查,任何一点也没有忽略过去。凡是人类思想所建树的一切,他都重新探讨过,批判过,在工人运动中检验过。”虽然孔子和马克思的时代不同,代表的阶级不同,不能同日而语,但对吸收他们那个时代以前人类创造的有价值的
齐鲁大地

  齐鲁大地

东西,对他们以前人类创造的一切站在时代的高度,用时代的眼光一一加以审查、批判和研究,并结合社会现实的运动加以创新,则是有共同性的。
孔子追慕三代,效法先王,直攀唐虞,而尤崇西周,有“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论语?八佾》)的话。因周代经过周公制礼作乐,对前二代文化进行了批判性的继承和发展,是当时最先进的文化。但是,孔子的开创性工程,决不是只对周礼文化依样胡芦,而是对殷、夏两代文化以至唐虞之世也都有所批判总结和继承的,特别对史前占领先地位、能代表中华上古今正宗传统的东夷文化,他很感兴趣,曾向郯子问夷礼。“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论语?子罕》)他还有“道不行,乘桴浮于海”(《论语'公冶长》)的话。东部沿海或附近岛屿,正是当时夷人还存在的地区。他对《韶》乐极尽赞美之词。《论语.八佾》载:“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论语?述而》又载:“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孔子认为《韶》乐不论是艺术形式(美),还是思想内容(善),都是达到了美、善之至的。而《武》则在形式上达到了完美,而在思想内容上还未达到至善。为什么?据传说:《韶》是大舜所作,《武》是周武王时的音乐。大舜是东夷人。也就是说,孔子在音乐方面,崇尚东夷胜过了西周。为什么他认为《韶》与《武》比较,艺术形式都达到了完美的程度,而思想内容《武》没有《韶》完善呢?这大概是因为《韶》体现的东夷文化“仁”的精神本质,要比《武》体现文化“仁”的精神本质,要比《武》体现的周礼文化的精神更高。孔子儒学思想体系是以仁为思想内容,以礼为规范形式的,它的核心是“仁”。“仁”是东夷人的本性,东夷文化的精神本质。《说文解字?羊部》云:“夷俗仁,……有君子、不死之国。”《汉书。地理志》说;“东夷天性柔顺,异于三方之外,故孔子惮道不行。设桴于海,欲居九夷,有以也。”
孔子整理《六经》,系统研究了古代文化遗产;他周游列国,全面了解当时社会情况,然后以其超人的智慧,综合创新,建立了自己的既承古代文化传统,又开后代文化传统的庞大思想文化体系——儒学。
过去学术界往往囿于“述而不作,信而好古” (《论语?述而》)的夫子自道,以为孔子对古代文化 遗产只是整理编删,对于周礼文化也只是依样画葫 芦地进行复制,因此,肯定其保存古代文化遗产的贡献,而否定其前无古人后启来者的新的文化建构的创造,甚至说他守旧复古,一心想着恢复西周奴隶制。这是偏见,是不符合孔子思想实际的。
冯友兰先生对夫子自道有一种解释是比较中肯的。他说:“孔子虽如此说,他自己实在是'以述为作。”’他和他开创的儒家学派“讲'古之人’,是接着'古之人’讲底,不是照着'古之人’讲底。”山我赞成孔范今先生的意见:“不必泥于字面的意思,误以为孔子的思想不过是守旧式的总结和坚持。孔子的夫子自道,不过是在表明所倡有据,为自己指向伦理性实践的学说提供一个'已然性’的实践基础而已。……很难想象……孔子作为一位开创一大学派的大师会一味泥古,裹足不前……我们并不想否认孔子在对社会政治经济变革上所表现出来的保守态度,但作为一种文化变革的范式,即打着崇古的旗号进行新的文化建构,从文化的角度或者从对历史变革的更宽泛的理解来看,对其内蕴深刻的革新意义,却不能不予以正确的认识。”“要科学地认识这一问题,我们必须从对将文化变革与政治历史混同一体以及对历史丰富内容的简单化理解中解脱出来。就从对历史的态度和作用来说,看到社会转型期所出现的文化失范即所谓“礼坏乐崩”现象,企图从人文精神方面补历史之弊,调整人们的社会生存,即如现在人们寻找失落的人文精神一样,这怎能被视之为拉历史倒车呢?”
其实,孔于是一位伟大的改革家,他对三代文化观念进行了革命性的改造。他“能在'天人合一’的混沌文化背景中,独对'人道’做出耀古烁今的创辟,从而真正建构了古老中华文化核心秩序,并铸造了传统人文精神之魂。”三代文化,天地鬼神盛行?可以说是一种“天”主宰的鬼神文化。孔子改造了三代文化中的人格神观念和天命观念,排除了对鬼神的虚妄迷信,摄取了其中天命观的精髓,“为自己的入学建构找到了一个逻辑的前提,也为之奠定了一个天人合一的东方哲学基础。”
孔子最深刻最有价值的创造,是他引仁入礼,把东夷人文化精神中最本质的“仁”同三代文化、特别是周代文化中最基本的礼,结合起来。建立了他以仁为核心内容,以礼为规范形式的仁学思想体系。什么是“仁”?“仁者人也”,这是最基本的概括。孔子对仁的解释很多,但都是讲的做人的道理,其中最核心—条叫做“仁者爱人”。“爱人”是做人的根本原则,也是处理好人际关系的最有效最完美的方法。所以康有为说,“仁者,人道交偶之极则。”郭沫若先生说:“所谓仁道”,“也就是人的发现。”的确在奴隶社会,奴隶主不把奴隶当人看待。只有在奴隶解放的时候,才能出现这种“仁道”思想。孔子的“仁学”是适应奴隶解放这个潮流的。
但有些论者,至今把孔子的“人”或“民”说成是奴隶主贵族阶级,我们认为这太曲解孔子的原意了。其实,孔子的“人”是泛指人类,“是作为一种不同于他物的'类’的概念出现的。”“把'人’看作社会构成的基元,看作处理人际关系的起点”,“不仅使其学说必然蕴含了对个体生命存在的平等意识,而且也获得了对于人类的永远的意义。孔子说:'天之所生,地之所养,无人为大。’(礼记祭义))在当时的社会环境和文化背景中,这确是振聋发聩的一声,其意义决不只是为一个时代所占有,岣“尤其值得称道的是,在孔子的亲和思想中,不仅没有族界,而且没有国界,凡天下有人之处均应如此,这和后世狭隘的民族主义、狭隘的国家主义没有共同之处。”
孔子的又一伟大革命性的创建,是他创办私学和提出“有教无类”的主张。“有教无类”为人人有受教育的权利确立了一个平等的原则,创办私学又为使人人受教育开了先河。这对过去“学在官府”又何尝不是一次革命性的开创?因此,说他是“中国第一个使学术民众化”的人,实不为过。
孔子崇尚周礼,但对周礼决不是原封不动地照搬或死板机械地套用。而是循着其基本原则和思路加以改造和发展,其中有许多重大的突破。如他引仁入礼,要求礼一定要符合仁的精神,也就是守礼不违仁,故他说:“人而不仁,如礼何?”(《论语?八佾》)
孔子所创立的儒学,不仅成为中华民族得以凝聚的文化之根,影响到中国传统文化发展的独特模式,而且超出了它的原生区域和民族,走出了国界,远播东亚,形成了东方儒家文化圈,近世又波及西方,唤起“生活在那里的智者,也会在新人文主义的潮流中呼吁到东方去寻找孔子的智慧。”
孔子儒学之所以能被统治阶级定为正统思想,主要是因为孔子的思想满足了统治阶级统治人民的需要。一是赖于孔子超人的智慧,“好古敏求”,“学而不厌”,“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的奋斗精神;二是他以睿智机敏的扬弃全面批判继承古代文化传统,完成了一次文化观念重大转型的开拓、改造和创新,伎古老的传统文化在新的历史时期获得一次新生和飞跃的发展。故孔子儒学。作为中国传统文化赖以凝聚的核心,为学者之宗,流传两千余年,几经阶级的、民族的、思想文化的斗争风雨和大批判的劫难而批而不倒,弃而不掉,今天和今后也还会在新的现代文化的构建当中作为一种不可忽视的因素发挥它的应有作用。孔子在中国文化史上,实在是一位为前世集成,为后世立极的人物。他的学说成为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核心之一,主要是因为他为统治者提供了御人之术,才为统治者捧起来的。
总之,齐鲁地区是古代中华文化和文明发祥较早的地区之一,齐鲁文化是黄河与泰山既冲撞又结合的产物,两度繁荣,且通过孔子完成转型,承上启下地联为一系。

编辑本段基本精神

齐鲁文化之所以能够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发挥重要作用,其凝聚力和生命力来自其基本精神。齐鲁文化的基本精神,我们大体归纳如下几点:自强不息的刚健精神、崇尚气节的爱国精神、经世致用的救世精神、人定胜天的能动精神、民贵君轻的民本精神、厚德仁民的人道精神、大公无私的群体精神、勤谨睿智的创造精神等。这些,对我们民族优秀传统精神的形成具有重要作用。

自强不息的刚健精神

刚健自强是齐鲁文化的基本精神之一,是其发展的内在动力。它像源头活水,给齐鲁文化以无穷的生命活力。齐鲁文化的主要代表人物姜太公、管仲、晏婴、孔子、孙子、墨子、孟子等,以他们为代表的儒、墨、管、兵等家学派,都是积极入世、救也,充满刚健进取、自强不息精神的。管仲重功名,尚有为,不拘小节,力行改革,富国强兵,相齐桓公,,霸诸侯,成就了齐桓公的首霸事业。孔子重“刚”,把“刚”作为仁的德目之一,积极进取,“为之不厌”,“好古敏求”,“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论语?述而》)孔子的这些思想,在《易传》中有所发展。《彖传》提出“刚健”观念,赞扬刚健’精神云:“刚健而文明”(《大有》),“刚健笃实辉光”(《大畜》)。《象传》提出“自强不息”原则。云:“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乾卦》)。孙子兵家,为安定天下,统一天下,主张用正义的战争制止不义之战。墨家比儒家在进取有为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了救世救民,推行其兼相爱、交相利的主张,“日夜不休,以自苦为极”(《庄子?天下》),“牵顶放踵利天下为之”(《孟子?尽心》)。其他齐鲁诸子,虽观点不同,但在刚健进取方面,则是一致的,齐鲁文化这一基本精神,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得到充分发扬,成为我们民族的基本精神,对我们民族的自强、自立、发展、壮大,独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起了巨大的积极作用。

崇尚气节的爱国精神

气节即志气和节操,指的是为坚持正义和真理,宁死不向邪恶屈服的品质。气节之中,民族气节为重。民族气节是爱国主义的道德基础,它以维护民族、国家利益为最高原则,表现出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和强烈的忧国忧民意识。在这一点上齐鲁诸子是有共同特点的,是他们共同铸就了齐鲁文化尚气节的爱国精神,但是最突出的还是儒家。儿子有“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论语,子罕》)的名言,孟子有“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孟子:公孙丑》)的壮语。孔、盂是说到做到的。孔子周游列国,到处碰壁,穷于宋、困于郑、呃于陈蔡之间。“在陈绝粮,从者病,莫能兴。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论语?卫灵公》),继续弹琴唱歌。在强暴面前,孔干表现出大无畏的精神,如公元前500年,齐鲁夹谷之会。齐有司黎弥以献舞乐为名,欲劫持鲁君(定公)。在千钧一发之际,孔子“历阶而登,不尽一等,举袂而言”,以礼严辞痛斥齐国君臣,挫败了齐人的阴谋,保卫了鲁君安全,维护了鲁国的尊严。(见《史记,孔子世家》)在真理面前孔子是“学而不厌”,“敏以行之”。他创办私学授徒三干,整理文化遗产,进行思想文化的创建,为我们民族文化的建设,作出了永不磨灭的贡献。孔子是伟大的民族英雄,其思想永远闪烁着爱国主义的光辉。
孟子则善养“浩然正气”,以充塞天地的气概,推行其王道主义,把治理天下作为己任,提出“乐以天下,忧以天下”(《孟子?梁惠五下》)的主张,为追求真理,维护正义,可以舍生忘死。
管仲,自古有争议。他与召忽辅佐公子纠,公子纠死难后,召忽死之,管仲不死,反事其仇公子小白,也就是齐桓公。因此,有人非议他。孔子的学生子路、子贡就提出管仲“非仁乎?”的问题。孔子对管仲以仁许之,说:“如其仁!如其仁!”又说,“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如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岂若匹夫匹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论语?宪问》)管仲自己解释这件事,不死于公子纠之难,是因为他“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也。”(《史记?管晏列传》)管仲的“功名”是与治天下连在一起的。他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尊王攘夷,救邢,存卫,立曹,北逐戎狄,捍卫了中原和平和文明。这与死于一人、一姓的主人相比,是大局,是民族国家的大节。孔子以仁许之,正是对他这种大节的肯定,故管仲的爱国主义是深层的,一般具有忠君忠主思想的人是不能理解的。
其他齐鲁诸子及其思想也都表现出不同形式不同程度的爱国行动和爱国精神。曹刿自荐,领兵败齐,保卫鲁国,孙膑用兵败魏于桂陵、马陵,保卫了齐国,信陵君窃符救赵,既救赵,又强魏,这些是一种类型的爱国行动。鲁仲连义不帝秦,用三寸不烂之舌解楚南阳之围,退赵伐高唐之兵,却侵占聊城的燕国10万之众,淳于髡“数使诸侯,未尝屈辱”;子贡出使,不辱君命,并有“一出而存鲁,灭吴,弱齐,强晋而霸越”的奇迹;晏子长于辞令,善于人交,使楚舌战群敌,增齐国威,墨子日夜奔走,消弭战争等外交活动,又是一种爱国型类。稷下先生“各著书言治乱之事,以干世主”(《史记?孟子荀卿列传》),并进行文化思想创造,又是一种类型的爱国表现。孔、孟、墨稷下先生等都办教育,育人才,传播科学文化,也是一种类型的爱国之举,总之,爱国是多种形式的,关键是在生死关头能不能全节,“表现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精神。在这方面齐鲁诸子为我们留下了光辉的思想、模范的行动,齐鲁文化的这一基本精神,对我们国家的统一巩固、民族的团结凝聚,起了极大的积极作用,也成为我们民族的基本精神之一。

经世致用的救世精神

上节我们在讲齐鲁文化的特点时把经世致用的救世精神作为将齐鲁诸家诸派思想联结为一体纽带进行了分析,也就是说,尽管各家各派思想特点和体系有别,但积极人世、救世的精神是一致的,因此形成了齐鲁文化的经世致用的基本精神。(略)

人定胜天的能动精神

人所共知,齐鲁文化,甚至中国传统文化有个基本观点,叫做天人合一。不仅神道主义者认为,天是人的主宰,“天亦有喜怒之气,哀乐之心,与人相副。以类合之,天人一也。”(《春秋繁露?阴阳义》)就是作为哲学的自然观,也是“天人合一”的观点。
孟子讲的“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孟子,尽心上》),是天人合—'观点的开端。孟子的所谓性,就是人固有的本性,如“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等。所谓心,就是思维器官:“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此天之所与我者。”(《孟子?告子上》)所以,尽心便能知性,知性也就知天了。但孟子没有明确提出天人合一。
《易传》讲“人与天地合德”思想。云:“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镕,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乾卦?象传》)又说,“后以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泰卦?彖传》)
阴阳家更将天象和人事挂在一起,讲“天人感应”:这种观点影响至深,至今中医、气功、宇宙全息论等以此为基本理论。
但是,在天人合一思想贯穿的齐鲁文化当中也不乏天人相分、人定胜天的能动精神。其代表人物是荀子。《荀子?天论》云:“天有其时,地有其财,人有其治,夫是之谓能参。舍其所以参而愿其所参,则惑矣,”明确天人之分,提出“制天命而用之”、“人定胜天”的光辉思想,强调人的能动作用。这种思想在古代是难能可贵的,里面充满了辩证、唯物精神。对后世影响至深至大。

“民贵君轻”的民本精神

“民贵君轻”思想是孟子首先提出来的。《孟子?尽心下》:“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是民本主义发展到战国时代极激进的口号。其实,民本主义并不是形成于战国,在春秋时期已形成一种思潮,影响了诸子思想,最早提出的“以人为本”的是管仲,齐国诸子都是管仲的信徒,自然都是人本主义者。然而鲁国的儒、墨在“重民”、“爱人。”方面,更加激进,理论也更系统。孔子的仁学思想体系,就是在民本思想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仁者爱人”,是对人本主义的最高概括。“民贵、君轻”是对人本主义的一种激进的注脚。(略)

厚德仁民的人道精神

“人道”是相对于“神道”来讲的。“神道主义”以神为本位,把人放在被神支配的被动地位,是没有独立人格的。如“夏道尊命、事鬼神而远之”;“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礼记?表记》)人在神面前是奴隶,奴隶是不被当人看待的。人道主义是以人为本位,强调人的价值,尊重人的独立品格,维护人的尊严和权利,一句话,把人当人看待。把人当人看待,在中国始于西周的“敬天保民”,或“敬德保民”,二者意思一致,重点在“保民”。“德”和“天”也不分。因为周人还不是人道主义者,仍然重天讲命,只是鉴于殷亡,看到了奴隶的力量。至春-秋奴隶解放运动中,人本主义形成之后,古典人道主义才真正形成。
人道精神,是齐鲁文化的灵魂和核心。齐鲁文化是围绕“人”这个核心展开的,因此,我们把齐鲁之学概括为“人学”或“仁学”。也就是说,齐鲁诸子百家,无不高举人道旗帜,把人作为治国的根本。如管、晏主张富民、利民、顺应民心,因民之俗,从民之欲,稷下先生基本遵循管、晏思想,稍变形式,而本质一样。墨家的兼爱、非攻、非命、节葬、贵义、兴利,“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墨子?非乐上》),无不从“人”出发,为人谋利益,为劳动人民谋利益。因此,无不放射着人道精神的光辉。当然,人道精神体现最突出、理论最系统的还是儒家,孔于是当时、甚至是中国古代最光辉的一面人道主义的旗,他创立的儒家文化体系称为仁学体系,也就是人学体系。他那“仁者爱人”的命题,是人道精神的最高体现。孔子比管、墨高明,似乎他突破了阶级的、种族的、国家的、地域的局限,把“人”作为一大类来看待。他的“爱人”,是“人类之爱”,这和他的“有教无类”是一致的。
当然,对孔子其人其思想是有争议的,特别是在极左思潮铺天盖地的“文革”时期,孔于是被彻底打倒的“伪君子”、“复辟狂”、“没落奴隶主贵族的总代表”、最大的反动头子、历史的罪人。他的“爱人”被说成是只爱奴隶主贵族,只爱没落奴隶主阶级,他的“爱人”思想成了非人道的东西,首在批倒之列,就连“人道”一词也被当作资产阶级的东西,没人敢提。至于“人类之爱”就更不用说了,那是违背马克思主义的阶级观点的。但是我们说孔子的“仁爱”是讲的“人类之爱”,是从孔子思想的实际出发的。孔子不是马克思主义者,不懂什么阶级观点,提出“人类之爱”是不足罪、不足怪的。在当时,我们只能说是难能可贵的。至于孔子对“爱人”的论述,他的“仁学”思想体系,本书有专篇论述,在此无法也无须展开,人们对孔子“爱人”思想的种种看法和争论,已是学术界熟悉的问题,不说也会知道。我们只说:“人道”思想是齐鲁文化的核心思想,人道精神是齐鲁文化最基本的精神,离开了“人道精神”,齐鲁文化不仅会黯然失色,而且简直变成另一种样子,失去了它的重要意义。

大公无私的群体精神

中华民族崇尚集体主义,讲合群,讲和谐,讲统一,强调大公无私。
群体主义精神,是齐鲁诸子、各家学派的又一共同主导精神。首先,管仲及管仲学派对合群、团结、同心同德是十分重视的。他们认为合群、团结、万众一心是力量的源泉,克敌制胜的根本。尽管管仲及管仲学派倾向于霸道,其学术思想基本是从霸业出发的,但是对“人和”“同心”等是强调的。
墨家以天下为己任,强调:“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以“利他”、“利人”、“无我”为极限,可说是大公无私的典型。但是在理论的全面系统上则比儒家大差一筹,首先,孔子把“和”、“同”分开,强调:“君子和而不同”(《论语。子路》),为其大公合群的思想建立了理论基础。其次,孔子在总结前人关于群体主义思想的基础上提出了“天下为公”的“大同”理想。并绘制了他那理想社会的蓝图,即《礼记?礼运》所载:“子曰:'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的那段话。这种理想社会,自然是空想的,但它却把“大公无私”的群体主义精神发挥到了一个高度,使人们向往,并把它作为一种高尚的追求,为之奋斗不已,吸引着、凝聚着我们民族的群体,在他设计的现实的“小康”之目标下不停地前进。
继孔子之后,另一位集大成儒学大师荀子把群体主义提到了人类理性的高度。《荀子?王制》云:“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亦有义,故最为天下贵也。力不若牛,走不若马,而牛马为用,何也?曰:人能群,彼不能群也。人何以能群?曰:分。分何以能行?曰:义。故义以分则和,和则一,一则多力,多力则强,强则胜物”,“故人生不能无群”,“群道当则万物皆得其宜,六畜皆得其长,群生皆得其命”。
对我们民族的群体精神或集体主义观念,在文化讨论中时常受到否定性的批判,认为它束缚子个体人性的发展。但是,我们认为,大公无私的群体精神和集体主义观念的形成决非无因,是我们民族在数千年文明历史发展中总结出的思想,早已成为我们民族的优秀传统精神之一,它对我们民族的心理心态、价值观念、伦理道德和思维方式都有深刻影响,对我们国家和民族的发展所起积极作用是巨大的。首先,我们民族的凝聚、人民的团结、国家的统一,虽历尽外来民族和外来文化的冲击而颠扑不破,群体精神起了不可忽视的作。其次,大公无私的集体观念,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仁人志士为国家、为民族、为人民,克己奉公,舍生忘死,成仁取义,英勇献身。再次,中国古代天下为公的大同理想虽不科学,但与未来共产主义理想在精神上是有内在联系的。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共产主义理论能在中国这块古老文化哺育的土地上生根、开花、结果,是与二者之间内在的精神联系分不开的。深入发掘中国民族大公无私的群体精神,对我国现代化事业也是有意义的。

勤谨睿智的创造精神

齐鲁古代文化之所以兴旺发达、人才济济、圣贤辈出,优越于其他地区,除了上文我们讲的优越的自然条件和民族聚居融合的动力以及上述基本精神之外,还有一点,很值得深入研究,那就是常被人们忽视的齐鲁文化中勤谨睿智的创造精神。这一精神不仅表现在先秦齐鲁诸子百家,而且表现在史前东夷人的发明创造,
史前东夷人的发明创造很多,小至弓、矢、舟、车的发明,中至鱼、猎、农、牧、酿造、冶炼技术的创造,大至天文、地理、律历、礼乐制度的发现和创建,据文献记载和历史传说。大多无出东夷者。征诸考古资料、文献记载和历史传说是大体可信的(具体见下编)。因为东夷民族是勤劳、勇敢、聪明睿智、善于发明创造的民族,而又以仁厚、逊让、谨慎著名。勤劳则聪明技巧,谦逊则进取向上;仁厚则宽容,善于和易于吸纳外来文化、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故史前东夷人发明创造居多。
春秋战国时代,齐鲁地区似乎再现了史前东夷文化繁荣的时代,管仲是伟大的政治家,管仲改革,就是一次宏伟的创建工程,从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到军事等,都有重大的创建,孔子是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过去人们受“述而不作”夫子自道的束缚,认为他只是文化的继承和传授者,其实,他的思想文化的创造革新是全面的,无与伦比的。拿中国传统的礼乐文化来说,一般认为是周公的创造,孔子只是“从周”、“继周”者,是的,周公是礼乐文化的首创者,但是周礼文化到春秋时期早巳崩坏,虽然孔子自己说:“郁郁乎文哉!吾从周”(《论语?八佾》),但周公的礼乐是个什么样子,恐怕孔子自己也说不清,只是为自己的创新找个权威性的依托而已。孔子的礼乐文化思想完全是他的创造。后世流传的礼乐文化传统实际是孔子的一套。孔子被尊为至圣先师是恰当的。
齐国兵学独树一帜,其他各国无与伦比。孙子集其大成,著成世界上最古老、最有影响的兵典——《孙子兵法》。
在科学技术方面,春秋战国时代的主要成就也多出齐鲁。鲁班不仅是能工巧匠,被尊为土木工匠的祖师,他也是一位发明家。传说锯、伞等是他发明的。
在天文学方面,齐人甘德在全国是首屈一指的。他的天文著作与魏人石申的著作合为一本,叫《甘石星经》。二人各有所长,但总的看甘氏早于也高于石氏。
在地理学方面,邹衍的大九州说,虽是由近及远、“由小推大”地推测加想象推出来的,但征诸后来的地理发现,不能说他不是一项科学的推测。同时,他深观阴阳的变化,作“五德终始”论,也是有天文学深厚基础的。
在医学方面,神医匾鹊——秦越人出于齐地郑阳,在当时也是无人可与他比肩的。

编辑本段产业发展

2008年山东省和12个市设立了文化产业发展专项资金,专项资金总额已达2亿多元。济南、青岛、莱芜、临沂、滨州、烟台、潍坊等7个综合试点市相继出台了改革方案,改革进展顺利。全省已有20家经营性文化事业单位转企改制。
山东省文化产业品牌遍地开花,形成了以孔子文化节、潍坊风筝节、青岛啤酒节为代表的文化节庆品牌,以电视剧《大染坊》《闯关东》为代表的鲁剧品牌,以《大羽华裳》《蒙山沂水》为代表的旅游演艺品牌,以《圆明园》《晶莹小子》为代表的动漫品牌,以杨家埠木版年画为代表的民俗文化品牌等一批文化产业品牌。达尼画家村荣登首届中国文化产业品牌榜,成为“中国文化制品七大品牌”之一。
深化文化体制改革、加大文化产业结构调整力度是快速发展山东文化产业根本所在。山东应以深化文化体制改革为契机,大力发展民营文化经济,逐步寻找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文化产业格局。
从2008年起,山东省财政将每年统筹安排5000万元,设立文化产业发展专项资金,采取贴息、奖励、资助等形式,支持文化产业发展。
为构建济南市文化产业链,济南市将重点培育108个文化产业项目,并面向全社会招商融资,投融资总额达人民币172亿元,共涉及出版发行、广播影视、文化艺术、网络文化、文化休闲娱乐、节会展览、文化产品生产及销售、体育产业等领域,显示出了省城文化产业发展的良好前景和巨大潜力。
据介绍,济南市重点打造的齐鲁动漫游戏产业基地,根据自身发展需要以及未来规划设计,要对金銮大厦、金帝利大酒店、普利大厦、东航三角地片区、济南市艺术大厦、济南箱包市场等几处地产进行整合,从而打造济南市规模最大的动漫影视艺术文化创意中心,力争成为济南及山东省动漫产业核心区和示范区。重点开发的齐鲁文化产业园中心,位于长清大学科技园,距济南主城区16公里,规划占地面积800亩,基础设施完善,环境优美,景色宜人,周围现有高校9所,主要建设文化馆、博物馆、图书馆、艺术馆、会展中心等约20万平方米,将成为济南、山东的公共文化中心,同时具有公务和交易功能,是一个综合性的文化艺术中心。
济南市还要打造济南华山水景园,依托历史名山华山,开挖大湖面,形成山水相依的自然景观,按照“七岛伴三山,玉带连两湖”的总体结构,建造“一山两湖十八园”,再现“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历史风貌。
济南市还要求,要把泉水作为城市最宝贵的战略性资源加以保护。以正常降水条件下保持泉水常年喷涌为目标,妥善处理泉水保护与旅游发展、城市供水的关系,搞好水资源的保护和综合开发利用,提升“泉水之都”的城市形象。坚持泉源、泉脉、泉眼、泉系并重的保护原则,制定泉水保护总体规划和重点泉群保护详细规划。加强泉景观建设,增加泉文化内涵,做好泉水申报国家和世界自然与文化遗产工作,重现“家家泉水、户户垂杨”的泉城特色风貌。
省城将严格执行《济南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泉城特色风貌带规划》,以古城区、商埠区、历史文化街区及传统文化保护为重点,建立“历史文化名城、历史文化街区、文物保护单位”三个层次的保护体系。加强以明府城、大明湖、环城公园为核心的泉城特色标志区建设,保护古城区传统格局、轴线、路网、水系和建筑风格,保护商埠区路网街区和近现代优秀建筑,加强对芙蓉街、曲水亭街等特色历史文化街区的保护。维护历史文化名城的整体风貌。

编辑本段齐鲁文化在中国上古文化中的地位

在中国上古时期,由于山川阻隔,交通极为不便。西周以来,以各个重要的诸侯封国为中心,逐渐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区域文化。在众多的区域文化中,鲁国的文化居于一种领先的、中心的地位。
第一,鲁国受封之地早已经是中国文化最为发达的地区之一。
山东被称为“齐鲁之邦”,先秦时期,鲁国和齐国分处于泰山南、北,在泰山以南(今鲁南)地区,已发现了众多的原始文化遗迹。“沂源人”与“北京人”时代相当,他们可能是这里古人类的祖先。以之为中心,仅其附近便发现了猿人化石和近百个旧石器和新石器地点,说明这里是几十万年以来古人类活动的重要中心之一。更为重要的是,进入新石器时代以来,这里更有北辛文化、大汶口文化、龙山文化一脉相连,在鲁南地区形成了中国史前文化的完整序列。
第二,鲁文化的特殊地位与鲁国在当时诸侯国中的特殊地位是统一的。
鲁国虽是周王朝分封的一个邦国,但它却是一个非同寻常的邦国。鲁自周初始封,历西周、春秋、战国,到公元前249年为楚国所灭,历时七、八百年,在当时的政治、文化舞台上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
第三,从与其他区域文化的比较中也能看出鲁文化在当时的重要地位。
在区域文化的研究中,人们往往将鲁文化与齐文化相互比较,这是很有道理的。齐、鲁两国地域相邻,在文化方面具有很多的可比之处。就先秦时期两国的文化而言,它们有同有异。从实质上说,崇周礼、重教化、尚德义、重节操等等都是两地人民共有的风尚。

   齐文化--商业海洋文化

  鲁文化--原始儒家文化
  两着各有千秋,大约在汉朝两者融合,形成齐鲁文化

  “齐鲁”一名,因于先秦齐、鲁两国。到战国末年,随着民族融合和人文同化的基本完成,齐、鲁两国文化也逐渐融合为一体。因为文化的一体,“齐鲁”形成一个统一的文化圈,由统一的文化圈形成了“齐鲁”的地域概念。这一地域与后来的山东省区范围大体相当,故成为山东的代称。

  “齐鲁”和“山东”都是历史上形成的地理名词,今天看来,二者所指地理范围完全一致,可以通用。但在历史上,二者是有很大区别的。“山东”一名,在历史上所指地域范围变化很大,到宋元时期,今山东地区,才作为行政区划提了出来,而包括范围,仍与今山东不同。直到清代才正式命名为山东省。从此,地域范围或有变化,但名称不变,范围出入也不大,与古齐鲁范围基本一致。讲齐鲁文化,先秦时代,以齐、鲁两国地域范围为准,汉代以后以今山东省区范围为准,二者或有不大一致的地方,只能以这个标准处理。

  “齐鲁”缘起于先秦齐、鲁两国,是齐、鲁两国的合称,原是国家概念。

  齐与鲁是西周初年的两个封国,是西周在东方代行统治权的两个重要阵地。因为西周初建时,东部沿海地区殷人和东夷人的势力强大,不服统治,屡次发生反周叛乱。周公东征,平定武庚和商奄叛乱之后,周王便将两个最得力的人物:周公和姜太公分别封于商奄和薄姑旧地,建立鲁国和齐国,以镇抚东方殷人和夷人。鲁居泰山之阳,都曲阜;齐居泰山之阴,始都营丘(今山东昌乐,一说即临淄),后迁薄姑,再迁至临淄。齐、鲁始封时,地方各百里,至春秋战国时期,经过数百年的兼并战争,两国疆域不断拓展扩大,基本控制了今山东地区。而且随着两国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民族融合,人文同化,文化的交流,齐、鲁两国内部联系逐步加强。有别于中原、燕赵、秦、晋、吴越、荆楚等的齐鲁地域文化圈逐步形成。“齐、鲁”一词也逐步联系起来,由国家概念向地域概念过渡。

  首先将齐、鲁联系起来的是孔子。他说:“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论语?雍也》)这是指齐、鲁两国思想文化的联系和区别而言的,还未把齐、鲁联为一个词。过了不久,他又说:“齐、鲁之故,吾子何不闻焉。”(《左传?定公十年》)又进一步强调了两国文化的内在联系。但是,这里的“齐鲁”仍是国家概念,各自独立其义。到战国后期,“齐鲁”才真正组成一个词,成为含有统一文化特点的地域概念。最早把“齐鲁”作为统一地域概念使用的是荀子。《荀子?性恶篇》云:“天非私齐鲁之民而外秦人也,然而于父子之义,夫妇之别,不如齐鲁之孝具敬父者,何也?以秦人之纵情性,安恣睢,慢于礼义故也,岂其性异矣哉!”把“齐鲁”与秦对言,显然是指两个地区。齐鲁地区的人文与秦国地区的人文有何不同呢?齐鲁尚礼义,有“礼义之邦”誉称,秦则缺乏礼义文化,是其政教不同造成的,绝非因为人的本性不同。从此之后,“齐鲁”一词便经常出现,或作为国家概念,指齐、鲁两国,或作为地域概念是指今山东地区;或作为地域文化概念指齐鲁文化范围。如《史记?儒林传》云:“韩生推《诗》之意,而为内外传数万言,其语颇与齐鲁间殊。”就是说汉代生于燕郡(今北京)的韩婴作《诗》内外传(即《韩诗》),其语言和学术观点,与齐鲁地区作为今文或古文经学的《诗》论特点明显不同。《汉书?艺文志》说:“汉兴,有齐鲁之说”;《晋书?范宣传》:“讽诵之声,有若齐鲁”;苏辙诗有句:“我本生西南(四川眉山县),为学慕齐鲁”;李清照《上枢密韩肖胄诗》:“嫠家父祖生齐鲁,位下名高人比数”;吴伟业《赠苍雪诗》:“洱水与苍山,佛教之齐鲁”等等。“齐鲁”一词,已成为较为固定的地域概念,这一概念源于齐鲁两国,且与两国文化有许多共同特点,从而形成一个独立的地域文化圈分不开。这一方面说明,齐、鲁两国文化经过逐步融合到战国时代已初步融合为一个统一的文化实体,成为天下向慕的“礼义之邦”了;另一方面作为地域概念也明确化,即指今山东地区。山东号称“齐鲁”、或简称“鲁”,或别称“齐”。就是这样形成的,有很深的历史渊源和较固定的地域范围。
  粗犷刚烈的齐人
  如果说鲁人文质彬彬的话,那么齐人给人们的印象则是粗犷刚烈,他们可杀而不可辱,面对挑战,置生死于度外,全力施为,一决雌雄。在中国历史上,粗犷刚烈的典型事例,大多发生在齐地,或由齐地人唱主角。欲知其详,请看刘德增《粗犷刚烈的齐人》一文。刘淑强女士的《鲁国文化与周礼》一文,又就周礼对鲁国文化广泛而深远的影响,作了深入的阐述。

  体魄强悍,粗犷刚烈,喉咙粗大,不善言辞,遇事说不上三句话,便吹胡子瞪眼睛撸袖子,“砍头不过碗大疤!”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这便是“山东好汉”给人的印象之一。小说家写山东人,往往尽力刻划山东人的这一面,瓦岗寨里的程咬金,梁山泊上的李逵,粗犷、莽撞、豪爽、勇武、坦直,庶几成为小说家笔下的山东人的固定形象。然则这又决非小说家妙笔生花,面壁虚构

  鲁国文化与周礼

  在周代的众多邦国中,鲁国是姬姓“宗邦”,诸侯“望国”,故“周之最亲莫如鲁,而鲁所宜翼戴者莫如周”(清人高士奇语)。鲁国成为典型周礼的保存者和实施者,时人称“周礼尽在鲁矣”。各国诸侯了解周礼也往往到鲁国学习,鲁国是有名的礼仪之邦。鲁国与周礼的这种密切关联,使得鲁国形成了谦逊礼让的淳朴民风,同时也使鲁国国势的发展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概括讲来,周礼的内容应该包括礼义、礼仪或礼节、礼俗三个层面。礼义是抽象的礼的道德准则;礼仪或礼节是具体的礼乐制度,可大致分为吉、凶、军、宾、嘉5大方面。细分之,有所谓“经礼三百,曲礼三千”之说,真可谓“繁文缛礼”,大而至于政治、军事,小而至于衣冠、陈设,无不有义。这些礼仪都是本着忠、孝、信、义等准则推衍而来,目的是为了“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礼俗即周人的社会风俗与道德习惯,它较礼节更细且繁,只是并无硬性规定。就主次而言,礼仪、礼节、礼俗是从属于礼义的,因为礼的根本目标是维护周王朝的统治,这才是其本质所在。

  鲁国是周公之子伯禽的封国,而周公无论在帮助武王争夺天下,还是在成王年幼时平定天下,都有卓著的功勋。因此,鲁国初封时不仅受赐丰厚,而且还得到了不少特权。《礼记?明堂位》记载说:“凡四代之器、服、官,鲁兼用之。是故,鲁,王礼也,天下传之久矣。”鲁国建国之地殷商势力极重,伯禽要把鲁国建成宗周模式的东方据点,因此,他们代表周王室担负着镇抚周边部族,传播宗周文化的使命,极力推行周朝礼乐。另外,鲁国适宜农桑,是一个稳定的定居农业社会,在这个社会中,礼乐可以规范人们的行为,使划分成若干等级的人和谐相处。

  在鲁国,周礼乃是人们的行为准则,上至鲁公,下至卿士,无不循礼而动。不论是“国之大事”,还是往来小节,如君位传承、祭天礼祖、对外战争、朝聘会盟,以及燕享、乡射等等无不如此,否则就会遭到指责,甚至被视为“不祥”的举动。周礼由周王室制订,而在具体实施时,各诸侯国一般是各取其需,因地制宜。唯有鲁国始终不忘“法则周公”,祖述先王之训。

  《春秋》一书是鲁国国史,该书“常事不书”,所以鲁人依礼而动的行为有许多不一定见于记载。即使《春秋》经以及他书中见载的鲁国君臣的一些“违礼”之举,也往往引起人们的规谏、评论或者指责,如隐公到棠地“观渔者”,桓公取郜大鼎于宋而置于太庙,醒公与夫人姜氏一道到齐国去,庄公到齐国观社,庄公丹桓宫之楹而刻其桷,文公欲弛孟文子和敬子之宅以广其宫,夏父弗忌跻僖公,宣公夏天在泗渊滥捕,以及鲁三家的一些不礼之举等等。但在入东周以来“礼坏乐崩”的情况下,鲁国仍有不少知礼之人,如臧僖伯、臧哀伯、臧文仲、柳下惠、曹刿、夏父展、里革、匠人庆、申#、叔孙豹、子服景伯、孔子等等。另外,如文公时的宗有司,《左传》的作者左丘明,他们也都以知礼、明礼而闻名。

  鲁国根深蒂固的礼乐传统,对鲁国社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鲁人都知道礼有“经国家,定社稷,利后嗣”的功能,因而他们认识到“服于有礼,社稷之卫也”、“无礼必亡”,对周礼怀有极大热忱。《礼记?礼运》说:“坏国、丧家、亡人,必先去其礼。”礼尚在,国便不亡,周礼关乎国泰民安,于此可见。鲁闵公元年,齐欲伐鲁,齐公问“鲁可取乎”,其大夫仲孙湫说:“不可。犹秉周礼。周礼,所以本也。臣闻之:国将亡,本必先颠,而后枝叶从之。鲁不弃周礼,未可动也。”此时,鲁国正值庆父内乱,但尚秉周礼就难以攻取,因为周礼可以起到一种协调人心的作用,在统治者内部,它可以防止和调节矛盾,而对下层人民来说,周礼则既有慑服之威,又有收罗人心之用。

  “尊尊而亲亲”是宗法制度的根本原则,也是周礼的基本要求。为争权夺位,鲁国也发生过类似骨肉相残的事件,但与他国相比,鲁国的情况要好得多,所以《礼记?明堂位》说鲁国“礼乐、刑法、政俗未尝相变”,“天下以为有道之国,是故,天下资礼乐焉”。臧文仲教季孙行父“事君之礼”说:“见有礼于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养父母也;见无礼于其君者,逐之,如鹰 # 之逐鸟雀也。”鲁人敬尊君主,使鲁国的政治比较稳定。不过,由于“亲亲”观念深入人心,他们十分相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古训,使掌握鲁国大权的卿族一直限定在“伯禽之后”的范围之内,异姓家族的贤能之士很难进入鲁国政权。与“尊尊”原则有关,鲁卿在位时,不论其行为怎样越轨,而对他的宗族影响并不大,受到惩治的仅仅是祸卿本人。这样,卿族一旦有了势力,也就站稳了脚跟,其势力的持续发展,便最终导致了公室衰微、大夫专政。

  春秋时期,鲁国实际已经是积弱之国,其主盟不若齐、晋之强,地势不及秦、楚之大,然而,诸如滕、薛、曹、邾、杞等国皆勤贽,修朝礼;即使远在方域之外的谷、邓等国也不惮仆仆,至鲁来朝。小国亲鲁,皆因鲁乃周礼所在。

  鲁国春秋以来的外交主线还是与齐、晋、宋、卫等大国的关系上,然而,在对各国的态度方面,鲁国的态度似乎又不尽相同。鲁与晋、卫乃兄弟之国,与对待齐、宋相比,鲁人在与卫、晋的交往中态度要温和得多。小国交鲁,鲁国也往往亲近同姓。时人的宗法观念是:“凡今之人,莫若兄弟”,“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在诸小国中,曹、滕与鲁同姓,邾、莒、薛、杞皆为异姓。故曹太子朝鲁,鲁以上卿相宾;滕、薛争长,鲁长滕侯。而邾、莒为鲁国近邻,杞、邾则频频朝鲁,然杞侯之朝以不敬见讨,邾、莒也为鲁国世怨。鲁国自春秋以来国势日弱,其不能修好异姓近邦实是一个重要原因。

  政治、外交之外,鲁文化的礼乐传统也影响到社会的各个层面,在“化成民俗”方面产生了明显效应。鲁人行为中的重义轻利观念,经济上的重农轻商意识,以及日常生活中严格的男、女之别等等均是。

  西周末年以来,由于周室的衰微和时代的进步,再加之鲁国国势的下降,原来“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的局面结束了。鲁在春秋后期也推选了“初税亩”、“用田赋”等一系列社会改革,改变了周的政治、经济制度,在这种情况下,周礼乐的崩坏亦成为自然之势。春秋末年,孔子看不惯层出不穷的违背礼乐制度的现象,他希望恢复周礼,推行“王道”于天下,并以礼乐之学教授生徒,儒学于是创立。

  公元前249年,鲁灭于楚。然而,鲁国的礼乐传统经孔门师徒的弘扬,已更加深入到人们的意识深层,它并没有因为鲁国的灭亡而丧失。秦朝末年,刘邦举兵围鲁时,“鲁中诸儒尚讲诵育习礼乐,弦歌之音不绝”。70多年以后的汉武帝时代,太史公司马迁到鲁地“观仲尼之庙堂”时,诸生依然“以时习礼其家”。历史学家顾颉刚先生说“汉代统一了鲁国的礼教和秦国的法律”,更明白道出了鲁国礼乐之学在两汉时的重要影响。

略论齐鲁文化的脉络、特质与影响


内容提要:齐鲁文化是先秦时期在今山东省境内形成和发展的一种地域文化。其内容,从时间上来概括,可以表述为“一个重心,双向延伸”。从空间上说,可以概括为“两个主体、一个圈”。齐鲁文化具有进入秦汉以后,在政治大一统的背景下,齐鲁文化逐渐由地域文化演变为一种官方文化和主流文化,呈现出兼容并蓄,胸襟博大,刚健有为、积极进取,富于人文关怀和人道精神、崇德重法,德法兼顾等鲜明的精神特质,并以自身的不断交融、创新、升华,推动了中华文化的传承与发展。“一山一水一圣人”和 “泰山在这里崛起,黄河在这里入海,孔子在这里诞生”的表述,概括了齐鲁文化的历史地位和重要的贡献。

关键词:齐鲁文化 脉络 特质 影响

齐鲁文化是先秦时期在今山东省境内形成和发展的一种地域文化,包括道家文化、兵家文化、法家文化、墨家文化以及阴阳、纵横、方术、刑、名、农、医等。其中,最为璀璨夺目、最核心的是儒家文化。进入秦汉以后,在政治大一统的背景下,齐鲁文化逐渐由地域文化演变为一种官方文化和主流文化,呈现出鲜明的精神特质,并以自身的不断交融、创新、升华,推动了中华文化的传承与发展。
一、齐鲁文化是融合发展的文化
齐鲁文化所包含的内容,从时间上来概括,可以表述为“一个重心,双向延伸”。“一个重心”,即齐国和鲁国的文化。“双向延伸”,即向前延伸至东夷文化,向后延伸为山东区域文化,也叫齐鲁区域文化;从空间上说,可以概括为“两个主体、一个圈”。“两个主体”,就是齐文化和鲁文化,主要是先秦时期齐国和鲁国文化。“一个圈”,是指齐鲁文化圈。
自西周初年齐、鲁建国至春秋,是齐鲁文化两大文化体系的形成时期。在齐、鲁立国之前,包括史前时期,也包括夏代、商代时期的文化,学术界称之为“东夷文化”。根据夏商周断代工程确立的年代,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灭商,周武王把姜太公和周公分别封到了齐和鲁这两个地方。由于这两个地方自然环境、人文环境以及先齐和先鲁文化的差别,特别是建国方略的差异,造成齐文化和鲁文化两种风格迥异的文化体系。
齐鲁文化的差异性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鲁文化以周文化为主、以东夷文化为辅而形成的仁者型文化系统;齐文化是以东夷文化为主、以周文化为辅而形成的智者型文化系统。孔子曾提出:“智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论语?雍也》),这实际上是分别对齐鲁文化本质特征的概括。这有孔子自己的话为证:“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同上)朱熹在注解孔子这一段话时提出:“孔子之时,齐俗急功利,喜夸诈,乃霸政之馀习。鲁则重礼教,崇信义,犹有先王之遗风焉。”(《论语集注》)二是鲁文化属大陆型,齐文化属海洋型。从地理上说,“齐带山海,膏壤千里,宜桑麻,人民多人采布帛鱼盐。”(《史记?贷殖列传》)鲁国属内陆丘陵平原地带,多贫瘠土地,适宜农作。从主观上说,齐重视发展商品经济,重霸道和法术,民风则为足智好斗、机利尚武、宽缓阔达,鲁则重农业经济,重王道,尚仁义,实行礼治,民风则为俗好儒,备于礼,俭啬,畏罪远邪,上礼义,重廉耻等。文化上,齐国主张宽松自由,兼容并包,“因其俗,简其礼”。齐文化最终成为一种合时俗,务实际,具有革新性、开放性和包容性的功利型文化传统。鲁国则采取“变其俗,革其礼”的方针,用周文化强行改造土著文化,其所讲求的礼乐仁义即是重礼的周文化和重仁的东夷文化结合的产物。鲁文化逐渐发展成为一种重仁义、尊传统、尚伦理、贵人和的道德型文化传统。
受不同类型文化的影响,齐鲁两国形成了不同风格、不同流派的学术文化。齐国学术文化偏重智慧型和功利型,理智理性或科技理性较为发达,因而涌现出了兵家(孙武、孙膑)、天文学家(甘德、邹衍)、医学家(扁鹊)、逻辑学家(公孙龙)、修辞学家(邹奭),以及道家、名家、阴阳家、法家、农家、纵横家等偏重于实利型的诸子百家。而鲁国学术文化则偏重仁德型和理想型。儒墨作为当时齐鲁文化的“显学”虽有不同,例如儒家讲“有差等的爱”,墨家讲“兼爱”,儒家主张“听天由命”,墨家倡导“非命”,但在非攻、尚义、节俭等尚仁德方面二者又是共通的。鲁国异于齐国的独特文化还通过对孔子弟子的形塑而进一步左右着儒学的承传、分化与发展。孔子生前,其弟子就为儒学的创建做出了杰出贡献。孔子去世后,其言论由弟子辑录成《论语》,使之成为儒学的圣典。随着社会文化的变迁,随着孔门弟子的增多,儒家学派内部也出现了分化,子路之儒尊贤者实众,子思之儒阐扬中庸之道,颜氏之儒尊师守道,孟氏之儒高扬仁政,漆雕氏之儒刚直兼勇,乐正氏之儒阐发修治。特别是在儒学大发展的战国时期,孟子集诸子百家学说丰富发展儒学,完成了对孔子学说的第一次改造,从而较全面地继承和发展了孔子儒学。”
随着时代的发展,在较长的历史时期,特别是在春秋、战国和秦汉这样一个特殊的历史条件下,由于齐国对鲁国的兼并,造成黄河下游地区政治上的局部统一。而学术文化界兴起的百家争鸣,则促进了区域间的文化交流。两支不同特色的文化逐渐交流融合,逐渐走上了一体化的道路。孔子在周游列国之前主要是在鲁国讲授儒学思想,其门下有72贤人、3000多个弟子来学习传播儒学。儒学首先传播到齐国,之后又传播到到全国各地。到了战国时期,儒学获得了极大地发展。首先从鲁国的一种学术文化,走出了鲁国的国境,也就是说从“一国之学术”成为“天下之学术”,号称“显学”。齐国之所以成为儒学传播的重镇,一是从战国初期,一直到秦始皇,齐国均在临淄设立学术基地,最著名当属稷下学宫。正是齐国这样一个条件,或者这样一种政策,儒学才有条件在齐国得到传播。在著名的儒家学者里面,齐人是鲁国之外的最多的。二是孔子之后两个最大的儒学大师,一个是孟子,一个是荀子,都和齐国的关系相当密切。齐国是孟子实现自己理想的理想之地,他相当一段时间是在齐国。另一个儒学大师荀子,长期在稷下学宫传播儒文化。在荀子的书里面,也第一次出现了齐鲁并称,说明当时齐鲁文化的交流和融合已经得到了大大的推进。三是齐国管仲学派的推动。他们把道家思想、法家思想和儒家思想融合起来,其中儒学占了很大部分。在战国时期,儒学实际上已经占据了鲁国、齐国两个国家,实现了儒学的齐鲁化。秦汉时期,董仲舒吸收了齐国和鲁国的新的思想,形成了新的儒学体系,得到统治阶级的认可,儒学从此由“齐鲁之学”发展到“独尊儒术”。
二、齐鲁文化是特质鲜明的文化
齐鲁两国为近邻大国,相对于其他诸侯强国,二者有相近的自然条件。两者的始封之君都是周初重臣,以后,两国在政治、经济、婚姻等许多方面往来频繁,交流不断,使得两国文化在许多方面有相同或者相通之处,也使齐鲁文化具有鲜明的精神特质。
1 兼容并蓄,胸襟博大
齐鲁文化从其来源上讲就是多源的,这就决定了齐鲁文化的具有开放性和包容性,使其表现出了兼容并蓄的博大胸襟。春秋战国时期,齐鲁两国不仅是东方文化的中心,甚至成为当时整个东周文化的中心。
春秋战国时期,齐鲁两国文化表现了宽广能容的博大气势,鲁国是有名的礼乐之邦,齐国更具怏怏大风,不同的文化因素交汇融合,不同的思想火花激荡碰撞,这里诸子蜂起,名家辈出。魯国产生了被称为“显学”的儒家和墨家,齐国的稷下学宫中更有儒家、到家、名家、阴阳家、法家等汇聚在一起,他们著书讲学,又相互切磋辩难,推动了思想的解放,也发展了各家各派的学说。齐鲁文化的开放气质,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从文化的构成上讲,鲁国文化全面继承宗周文化,但决不排斥其他文化,在魯国,周朝礼乐文化以外,还保留了许多其他的文化因素。
2 刚健有为,积极进取
在齐、鲁两国,无论是政治家还是思想家,都表现出了刚健有为和积极进取的文化品格,这是齐鲁文化的一个重要精神。在孔子所作的《易传》中,“刚健”和“自强”的观念十分清晰。《象传》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彖传》有“刚健而不陷,其义不困穷矣”;“刚健而文明”;“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德刚上而尚贤,能止健,大正也”;《文言》有“刚健中正,纯粹精也”等等,这实际从一个侧面也反映了齐鲁文化的刚健品格。
齐鲁两国人民的积极进取也是齐鲁文化得以不断丰富和发展的不竭动力源泉。自两国始封时,无论是对当地风俗进行因循还是变革,都是根据本地实际,力图政治稳定和尽快获得发展的积极措施。以后,两国的政治家不断努力,为了自身的富足,不断采取措施,在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谋求变革,以图国力增强。在魯国,公元前495年实行的“初税亩”是春秋列国赋税制度改革的先声,以后又“作丘甲”、“用田赋”,不断更新,以求变革。齐国的改革自管仲相齐开始,很快取得了国富民足,国力强盛的良好效果,以后,不少政治家都反对固步自封,他们招贤纳士,任用贤才,接受谏言,尽职尽责。这些变革给国家的发展不断注入新的活力,使国家的发展充满勃勃生机。
刚健有为和积极进取更是齐鲁思想家们共同的特征。无论是魯国的孔孟儒家、墨家,还是齐国的管仲、晏婴或者稷下各家,他们大都积极入世,致力于治国安邦的事业。他们洞察列国大势,分析世态发展,从而积极进取,自强不息,他们是齐鲁文化的重要代表,是齐鲁文化中一朵朵鲜艳的奇葩。
管仲力行改革,相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取威定霸。晏婴事君以忠,谏君以智,强公室,抑私门,薄赋省刑,施行仁政,从而在内外形式复杂的境况之下,内安社稷,外靖邻邦。齐国的兵家同样卓越,他们总括历史与现实,透析政治、经济与军事之间的联系,在列国纷争的复杂形式下,写出一部又一部不朽的兵学圣典,不愧为先秦兵学的顶峰。
孔子自幼好学,他一生“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他积极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张,为了宣传自己的学说,他到处奔走,甚至“知其不可而为之”,希望实现天下大同的政治理想。孔子以后,魯国的儒家们无不继承孔子的精神,致力于安邦定国,济世救民,墨家也是如此。
总之,齐鲁诸子虽然观点不同,成就各异,但在刚健进取在以方面是基本一致的。齐鲁文化中的这一精神也是中华民族的基本精神,是我们民族不断发展、自强的重要精神支柱。
3 富于人文关怀和人道精神
春秋战国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重要的过渡阶段,社会各领域都处于新旧交替的状态。社会的变革猛烈冲击着夏、商、周三代的传统观念,致使“礼崩乐坏”,“疑天”、“怨天”的情绪弥漫社会,人文理念逐渐打破了传统宗教意识的垄断地位。人文理念的上升意味着人文关怀和人道精神的张扬,在这样的情势下,人的因素受到空前的重视,从而大大超越了对于鬼神的虔敬。于是,人的价值受到尊重,人的权利和尊严也得到维护。表现在思想观念上,西周以来“敬天保民”、“敬德保民”,因其重点强调“保民”,强调以民为本,以民为中心,而在春秋战国时期得到了更大程度的提升和弘扬。
春秋战国时期,随着社会变动兴盛起来的“士”阶层空前活跃,频频走公室,跑私门,希图得到大大小小权势者的任用。他们由于身份和所依附的阶级集团不同,便成了不同阶级、阶层的代言人。而权势者也在招揽贤者,礼求士人,以为自己服务。因此士人得以自恃其说,“合则留,不合则去”,自由地在权势者间奔走游说;或自立学派,收徒授学。于是,诸子百家的思想在齐鲁之邦滥觞其源,形成学派之后又以齐鲁为争鸣舞台。此时,人们崇尚德治,热爱邦国,注重群体,善于创造,主张厚德仁民,先义后利,这些思想观念,都在齐鲁文化中占有主导地位,都充满了人文关怀和人道主义精神。从实质上讲,组成齐鲁文化的各家各派,其思想都属于政治文化的范畴,他们在论述治国方略时,又都无一不积极崇尚民本主义,应当说,人文关怀和人道精神是齐鲁文化的灵魂。
齐鲁诸子各家大都主张厚德仁民,重视民众,充满了人道主义精神,人本主义色彩极其浓重。这些思想家有的讲“王道”,有的讲“霸政”,但他们都关心国家的繁荣与安定,都关心人民的富庶与满足。齐国重武图霸,政治思想家都想到要首先顺民,以富民、利民为前提,无论管仲还是晏婴,无论兵家典籍还是稷下著作,都一致注意到了顺应民心,从民所欲的关键意义。在重文图治的魯国,从春秋前期的臧文仲、柳下惠到春秋末年的孔夫子,从孔门弟子到孔门再传,从儒家到墨家,他们思维的起点都是“人”,都是从“人”出发。
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学派,其思想体系最为典型、最为集中地体现了人文关怀和人文精神。儒学是修己安人之学,希望从修身开始,然后齐家、治国、平天下。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儒家大谈“修己”、修德,正是人道精神的最高体现。儒学谈论人性,无论孔子、子思,还是孟子、荀子,都谈论人性问题,他们对人性的探讨,实际正是探讨人,关心人;他们所思考的如何修身、修德,如何正心、诚意,怎样致知、格物,都是围绕“人”展开的,都是对“人”的重视。
在魯国产生的墨家,以对儒学的反动为表现形式,其实也同样是人文关怀和人道精神的体现。墨子学孔子之学而走向了儒学的反面,主张兼爱、非攻、非命、节葬、贵义、兴利,希望“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乃是为劳动人们的利益进行考虑的结果。
4 崇德重法,德法兼顾
在齐、鲁两国,崇德重法,德、法兼顾应该说是一个非常突出的思想观念,无论是思想家的系统论述,还是政治家的施政实践,对处理德治与法治的关系问题,人们都有十分明确和清醒的认识。
表面看来,齐国与魯国民风差异很大。正如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所描述的:“齐带山海,膏壤千里……其俗宽缓阔达而足智。”战国时的著名纵横家苏秦也曾以齐都临淄为例描述过齐人的豁达与富足,似乎与拘泥和执着于周礼,讲究揖让进退的鲁国民风形成明显区别。其实,在尊崇周礼上,齐与鲁是一致的,只是两国对待周礼各有侧重而已。
总体上讲,孔子的思想以德治为本,以刑罚作为补充,此即所谓德主刑辅。孔子曾经说过:“大上以德教民,而以礼齐之。其次以政焉导民,以刑禁之,刑不刑也。化之弗变,导之弗从,伤义以败俗,于是乎用刑矣。”在这里,刑之用乃以德为前提,刑只使用于愚顽不化、不守法度的人。刑以止刑,刑以佐教,宽猛相济,这其实正是孔子的一贯主张。
刑之设不独为刑,更在于止刑,惩恶不是终极目的,劝善才是最高宗旨。 德政与刑政的关系也就像孔子所说的行政中的“宽”与“猛”的关系,《左传》昭公二十年记孔子曰:“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于猛。猛则民残,民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宽猛相济,政是以和。”《尚书?大禹谟》曰“明于五刑,以弼五教”,《孔丛子?论书》中也记有孔子类似的话,即“五刑所以佐教也”。《孔丛子?刑论》记述孔子在与卫文子的交谈中,也说上古时期“先王盛于礼而薄于刑,故民从命”。孔子认为注意教化是为政治国的根本,他反对不教而杀,《论语?尧曰》 记孔子之言曰:“不教而杀谓之虐”。
孔子认为,治国者治国要以德以礼,用刑适当,不可丢弃德法而专用刑罚,这样,一定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不论是孔子还是后世儒者,他们较多地论述德、刑关系,而格外强调德治,原因在于人们往往比较功利地去看待问题,而以德治国功效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见到的。《大戴礼记?礼察》中说到:“凡人之知,能见已然,不能见将然。礼者禁于将然之前;而法者,禁于已然之后,是故前,而法者禁于法之用易见,而礼之所为生难知也。”儒家的这一认识是十分深刻的。
如果说魯儒崇德,在德、法二者之间偏重于德,那末齐国则是重法,在德、法之间偏重于法。像魯国的儒家那样,齐国名相管仲、晏婴都重视礼治,但他们与鲁儒的不同,在于重视礼治的同时十分强调法治,强调法在治理国家中的作用。管仲初为齐相时,桓公询问如何保持宗庙社稷,他说应该“设象以为民纪”,即树立榜样,作为民之表率,然后“劝之以赏赐,纠之以刑罚”,《管子》中关于德之重要性的论述更是比比皆是,这其实与鲁儒没有什么不同。但后来,管子后学发挥了管仲思想,从而系统阐发了法治思想,走上了重法的道路。例如,《管子》中说“法出于礼”,“仁义礼乐皆出于法”,虽然也注重礼与法之间不可分割的密切关系,但总是以法作为更为根本性的东西。
田齐时期,从齐国君臣到稷下诸子,大都强调“德法兼治”,不过,二者的天平似乎仍然向“法”倾斜。这就是说,他们一方面强调法治,另一方面又不单纯强调法,而同时注意德的作用,从而与三晋法家判然有别。
在德法关系上,荀子提出礼法结合,以礼为本,以刑为用,他注重教化,注重“礼义之化”,又注重“邦禁”,他的思想不仅与《周礼》合拍,也集中了齐鲁思想家们的精到论说。荀子礼法结合的思想,齐鲁文化中德、法结合的思想具有永恒的意义。
三、齐鲁文化是影响深远的文化
很久以来,人们常常以“一山一水一圣人”来评价齐鲁文化在中国传统文化里面的地位。“一山”是指泰山。泰山在齐鲁文化中的地位,不仅仅是因为它的自然景观雄伟壮丽,还因为泰山本身是用中华文化堆积的一个文化的大山。泰山不仅高大,而且是文化的一个高山。在大多数中国人的观念里面,泰山就是中华民族的一个文化之根;“一水”是指黄河。黄河是中国的母亲河,是中华文明的摇篮,而山东则是黄河的归宿和依托;“一圣人”,是指孔子。孔子在齐鲁诞生,是中国人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圣人。现在,又有一个新的表述,就是“泰山在这里崛起,黄河在这里入海,孔子在这里诞生”,非常精确地概括了齐鲁文化的历史地位和重要的贡献。
在中国古代文明发展史上,随着齐鲁文化的形成和发展,古代中国文化中心由西而东转移。西周末年,随着镐京倾覆,王室东迁,当时的文化中心就转移到了齐鲁文化所在的东方。战国时期,齐国一直是东方的大国,统治者又重视文化发展,设立稷下学宫,“招致天下贤士”,成为当时的学术文化中心。鲁国初封,因是周公的封国,所以得到的西周礼器文物典籍甚多,故后人有“周礼尽在鲁”之说,又由于鲁国有重礼的传统,造成鲁国特有的文化氛围,而作为传统文化传播者的儒家及其代表人物孔子产生于鲁国,乃势所必然。战国以后,以鲁国为根据地的儒学向四周辐射,造成齐鲁文化更广泛的传播,促进了百家争鸣,为中华古代文明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仅在先秦时期,齐鲁地区就产生了像管子、晏子、孙武、墨子、孟子、庄子、邹衍、孙膑、吴起这样一批文化伟人。这在世界文明史上也是罕见的。它从一个侧面反映了齐鲁文化是当时最先进的文化,齐鲁之地是当时中国文化最发达的地区。
  秦统一中国后,法家思想虽然成为政治上的指导思想,但渊源于阴阳五行学说的“方士文化”在秦朝也具有不可低估的影响。至西汉初年,属于齐文化系统的黄老之学又风靡一时,当时统治集团中好黄老之学者甚众,在全国推行无为政治,不过六七十年间,便造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封建盛世——“文景之治”。汉代形成的“霸王道杂之”的“汉家制度”,也和齐鲁文化有深远的渊源关系。西汉学者刘向在《说苑?政理篇》曾说过,齐国“尊贤先疏后亲,先义后仁也,此霸者之迹也。”鲁国“亲亲者先内后外,先仁后义也,此王者之迹也。”“故鲁有王迹者仁厚也,齐有霸迹者武政也。”齐鲁霸王之道,不仅被汉代统治者所接受,逐渐合成为“汉家制度”,而且对此后历代有作为的封建统治者的治国方略均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汉武帝“独尊儒术”,以儒术取士,是中国思想史、政治史上的一大变革。在这个变革过程中,起重要作用的是号称汉代孔子的董仲舒,而董仲舒的儒学实际上就是阴阳五行化了的儒学。齐鲁是汉代经学最发达的地区,西汉的五经八师中,伏生等六人都是齐鲁大儒;东汉时设置的五经博士,齐鲁儒生占了八名。在《汉书?儒林传》中单独立目的有二十七人,齐鲁籍的有十二人。至东汉末年,齐鲁地区又出现了两位著名的大经学家,一位是今文经学大师何休,另一位是古文经学大师郑玄。东晋南朝时期流寓江南的著名士族如琅琊王氏、兰陵萧氏、高平郗氏、琅琊颜氏和泰山羊氏都来自齐鲁之乡。齐鲁名士和先进的齐鲁文化南下,为江南地区的开发做出了巨大贡献。直至北宋,苏辙尚有“为学慕齐鲁”的称誉。魏晋之后,虽然齐鲁文化作为一种地域文化已逐渐失去其独立性,但它的基本精神依然潜移默化地发挥着作用。
长期以来,齐鲁大地经济社会发展深深打上了齐鲁文化的烙印。其中,积极作用占主导地位,但消极影响也显而易见。以儒学为核心的儒家文化为例,其积极作用,主要表现在它塑造了优秀的齐鲁文化精神和众趋人格。传统文化是人的一种习惯,一种生活样法,它一旦生成,就会被模式化、固定化,变成人的生存环境和社会资源。传统文化通过社会化和内化等方式而逐渐渗透到人的心理结构之内,决定个人的思想、态度和行动。山东是儒学的故乡,是儒家文化的发源地,深受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的儒家文化的熏陶。独特的人文环境形塑了山东人优秀的人格特质。作为儒家文化圈的核心地带,鲁西南自古被认为有“周孔遗风”,人民大多“知礼逊,习俗节俭,人多读书,士风彬彬,贤良宏博”,生长于这一文化土壤上的民众从小就受到儒家风范的耳濡目染,模塑出乐善好施等人格。儒家伦理以仁义为核心,推崇重义轻利、修己安人、仁民爱物、厚德载物,讲究忠恕之道。在儒家仁德思想的制导下,山东人比较喜欢讲情义,本性仁厚,富有牺牲精神。在孔颜人格精神及孟子倡导的“大丈夫气概”的感召下,在儒家节俭伦理、实用理性和忠孝理念的陶铸下,山东人树立了特别耐苦,特别勇敢,特别务实的人格形象,养成了忠实厚道、豪爽豁达、勤俭朴实、忠诚爱国等性格。儒学给齐鲁文化带来的负面作用,一是商业意识滞后。由于儒学重义轻利、农本商末、重道轻器、安贫乐道等观念的长期浸润,齐鲁大地的商业动机严重不足,工商意识不强,工商业落后于江浙一带,改革开放以来,山东半岛地区走在了全国前列,可深受儒风熏陶的鲁西地区工商业仍较落后,这固然与缺乏区位优势有关,但儒家文化的阻滞也不能否认。二是信用观念缺乏。儒家非常推崇“诚”与“信”。因此,儒家文化背景下的山东人,比较讲义气、讲情义,也较为实在、厚道。但由于长期以来彼此交往依赖于人情、礼节、伦常,在某些时候、某些地方显得诚有余而信不足,重情不重法,缺乏建立在法制理性基础上的信用意识。三是官本位意识浓厚。凡事讲求官职大小、讲究等级秩序。这与儒家崇尚血缘亲情、讲究名分等级、重视礼义规范等文化特质的消极腐蚀息息相关。四是思想保守。儒家崇古取向较为严重,重视“法先王”和祖先崇拜,强调守成和稳定。山东西部受儒学影响最大,其经济却较为落后,同儒学的保守取向大有关联。
在新的历史时期,应该本着古为今用、综合创新的文化立场,以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为指导,致力于弘扬齐鲁文化精华,发挥其精神动力、思想支柱和文化规范作用,摈弃思想糟粕,与时俱进,推陈出新,建设一种新型的齐鲁文化体系,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建设服务。

【标题】齐鲁文化综论

  【作者】张富祥

  【期号】198804

  【总期号】187

  【页码】3

  【正文】

   内容提要:齐鲁地区自古已成为统一的文化实体,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发源地之一。至西周初期齐、鲁两国建立,标志着“齐鲁文化”的正式诞生。它的源流区划,应以大汶口文化与山东龙山文化的分布范围作界定。它经历了上古和中近古两个发展阶段:前阶段作为华夏中心文化区;后阶段则给人以落伍感,呈现出倒马鞍形的变化趋势。它由“齐文化”和“鲁文化”两大部分构成,并有一个演变和融汇的过程。就其历史特征看,它从未显示出次生或派生的文化形态,始终作为典型的“中原文化”而存在,并且表现出高韧度的传承性、高强度的稳固性和密集性、很强的辐射性以及高度的“自我意识”。

  由近年文化研究热潮中对地区文化的重视,联想到齐鲁文化研究中的几个问题,因而不揣谫陋,想在这里谈点粗浅的看法,并望就教于大方之家。

       一、关于“齐鲁文化”的名称及其源流区划

   研究我国各地区的传统文化,似乎首先有个定名问题。这一问题涉及文化研究中的分类法,由于研究者的视角和领域不同,自然可以有不同的分法和命名;但就地区文化而言,如果单以现在的行政区划来归类,显然局限性较大,如传统上把中国文化分为中原文化、巴蜀文化、荆楚文化、吴越文化等,这些都无法仅以现在通行的省、区来概括。山东地区的自然景观,以泰山与大海为最,所以古有“海岱之区”的代称;又因这一地区自周初以后即以齐、鲁两大封邦为主体,所以又有“齐鲁”的雅称。不过行政地理与文化地理都随时代而变迁,二者在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完全重合;而且“山东”一词在古文献中一般是指太行山以东的北中国各地,并不是“海岱之区”的专称。因此,研究这一地区的古代文化,笔者以为仍以“齐鲁文化”的称呼为好,而不宜泛称“山东文化”。当然,在一定场合,如研究近现代文化,“山东文化”的称呼仍可并行不悖,个人也不主张拘泥。

  “齐鲁”一词,在现存先秦典籍中并不多见。《论语?雍也》篇载有孔子“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的话,“齐”、“鲁”二字还没有构成一个整体的词;《左传》定公十年又载有孔子“齐、鲁之故,吾子何不闻焉”的话,二字也是各有独立义。而《荀子?性恶》篇说:“天非私齐鲁之民而外秦人也,然而于父子之义,夫妇之别,不如齐鲁之孝具敬父者,何也?以秦人之从情性,安恣睢,慢于礼义故也,岂其性异矣哉!”这里不仅以“齐”、“鲁”二字联用,而且是用来指“礼义”之邦了。《列子?说符》篇也有“昔有昆弟三人,游齐鲁之间”之语,但是书今本出魏晋人伪托,似乎不好作为依据。或许“齐鲁”一词起于春秋战国之际,而到秦汉以后方被普遍使用,所以从《史记》、《汉书》开始,这一词汇在典籍中已屡见不鲜。其用法大致有四种:(1)作为一般地理名词,指齐鲁地区。(2)作为大国代称。(3)指地区学术而言。 如《史记?儒林传》:“韩生推《诗》之意,而为内外传数万言,其语颇与齐鲁间殊”;《汉书?艺文志》:“汉兴,有齐鲁之说”等。(4)作为文化胜地代称。 如《晋书?范宣传》:“讽诵之声有若齐鲁”;苏辙诗:“我本生西南,为学慕齐鲁”;清吴伟业《赠苍雪》:“洱水与苍山,佛教之齐鲁”等。又李清照《上枢密韩肖胄诗》:“嫠家父祖生齐鲁,位下名高人比数”,“齐鲁”之义,地理与文化双关。这些都说明,齐鲁地区自古已成为统一的文化实体,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发源地之一。

  齐鲁文化的远源,可以一直上溯到人类社会开始形成的时代。在中国古文献中,这一地区的远古人类多被称为“东夷人”,他们所创造的文化也被称为“东夷人文化”。目前考古发现已经确定的最早的“东夷人”,是距今四五十万年、约与北京人同时的沂源人,他们的后裔所创造的采集狩猎经济形态的旧石器文化至今尚存留于沂源溶洞之中。大约在距今7000年到4000年之间,辛勤的“东夷人”又创造出著名的北辛文化、大汶口文化、山东龙山文化三个前后相续的文化形态,并从母系氏族社会逐步发展到父系氏族社会,进而向父系氏族社会解体、阶级社会产生的历史时期迈进。至山东龙山文化时期,以精制石器与新型收割工具为代表的原始农业文化已充分发达,“东夷人”正经历自己的“英雄时代”,并逐步跨入文明时代。一般认为,山东龙山文化的年代大约在公元前2400年到1900年之间,此时正是中原地区原始社会解体,我国历史上第一个奴隶制王朝——夏王朝建立的时期。

  有关夏、商二代海岱地区的奴隶制文明,人们至今仍知之甚少,只是由考古资料与古代传说相印证,可以大体知道,在这近千年当中,“东夷人”先是与中原地区各部落激烈对立,后来又与夏王朝长期抗争,直到夏的第七代君主季杼东征后始被征服。至公元前16世纪,夷人后裔所建立的商王朝崛起于今山东西部,并将势力范围一直扩展到渤海沿岸,东夷诸部复为商人所控制。而到公元前11世纪末周武王灭商,中国西北及东方各地区即都被纳入周王朝的统治区域。周王朝建立后,根据“封建亲戚,以藩屏周”的原则,封开国功臣吕尚(即姜太公)为齐侯,都于营丘(今山东临淄北),又封周公旦长子伯禽于奄国旧地(今山东曲阜),建邦称鲁。从此,齐、鲁作为东方大国,成为周王朝的两大支柱,这标志着齐鲁文化的正式诞生。而所谓“齐鲁文化”的称呼,当然也只是从这时起才具有了名实相副的意义。

  关于齐鲁文化的源流区划,目前尚无确切范围的说法。个人认为,如果以现在所知的大汶口文化与山东龙山文化的分布范围作界定,似乎较为合适。这一范围,大体是以泰山为中心的黄河下游及其附近水域的辐射区,可包括后来齐、鲁两大封邦的全部疆域及其附近地区。这样划分,既考虑了齐鲁文化的时间演进和空间发展的因素,也考虑了齐鲁文化的地理分布与人文分布的关系,同时有考古学研究的成果作为依据。是否合理,提出来供讨论。

  中国文化是以汉文化为主体的复合型文化,古代又称“华夏文化”。按照传统的解释,“夏”的意思是雅、正,系指“中国(中原)之人”,所以中国西北地区称西夏,东方齐鲁称东夏,合称诸夏;“华”的本意为繁荣之“荣”,又含有赤的意思,因周朝尚赤,所以遵从周礼的地区称华,与夏合称华夏,成为中国文化的正统。其实,无论称华称夏,都只是相对于“蛮夷”而言的,在人文地理学上并没有严格的范围界定。古老的黄河自西向东,蜿蜒数千里,良好的自然条件为我们的祖先提供了开发不尽的衣食之源,中国文化本质上是黄河文化,或称黄土文化。现在学术界有一种对中国文化的“构造分类法”,即以传统的华夏黄土文化(或称中原文化)为“内核文化”,而以其周边地区的文化为“边缘文化”。那么,按照这种分类法,“东夷人”的齐鲁文化是属于内核文化还是边缘文化呢?就其古老性和分布特点而言,显然属于内核文化;而且“中原”一词有广、狭二义,狭义的中原仅指今河南省一带,不包括齐鲁地区,广义的中原泛指黄河中下游地区,当然也包括齐鲁地区在内。不过齐鲁文化的内部结构也不是单一的,它有多成分的构成和不同的层次,如山东半岛“大东”地区的文化,在其历史发展中就带有明显的海洋边缘文化的特点,齐国文化也具有沿海工商文化与内陆农业文化相吻合的“重合边缘文化”趋向,要对这样的复杂文化现象作出几何图解式的说明,那是很困难的。

       二、关于齐鲁文化发展的阶段划分

  为了研究上的便利,有必要对齐鲁文化的发展阶段作个大略的考察和划分。

  先要说明的是,任何文化形态都从属于一定的社会形态,不同形态的社会会有不同形态的文化;但文化的发展具有历史的延续性和相对的独立性,在一定历史时期往往会呈现出跨越社会形态的特点,因此文化研究中的阶段划分,不宜强求与社会演进的历史阶段相一致。依笔者之见,近代以前的齐鲁文化,按其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地位与影响的变化,可大体划为上古与中近古两个大的阶段:上古(商周——秦汉)是齐鲁文化区作为华夏中心文化区的阶段,中近古(魏晋——明清)是齐鲁文化区不再作为华夏中心文化区的阶段。两个阶段各包括两千年左右,都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如果再细一点划分,两大阶段还可各划为两个时期:先秦时期是齐鲁文化形成和繁荣期,秦汉是融合发展期;魏晋至隋唐是相对衰落期,宋元明清是复兴期。下面略作说明。

     1.上古阶段

  根据古代传说和记载,泰山一带早在远古时期就是政治文化中心。这可从古代帝王的封禅典礼得到印证。《史记?封禅书》载管仲之言说:“古者封泰山禅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记者十有二焉……皆受命然后得封禅”。近代史家认为,由于远古夷夏诸部都曾绕泰山而居,因此泰山不仅是古代统治者求神的圣地,而且是中国古代文化的摇篮⑴。近年有人考证,“泰山”一词在上古可能不是东岳专称,而是这一带有名大山的统称⑵,但这于泰山一带为政治文化中心说并无妨碍。现在大略知道,夏王朝极盛时期的势力范围从中原直达东海,泰山大致处在中心地带的位置上。《史记?殷本纪》引《汤诰》之语云:“东为江⑶,北为济,西为河,南为淮:四渎已修,万民乃有居。”则成汤时期商王朝的疆域也是以今鲁西南地区为中心的。因此夏商之际的“齐鲁文化”,已成为夷夏合流的“夏文化”,属于正宗黄土文化的内核部分,这为齐鲁文化在两周时期的逐步繁荣奠定了内在基础。西周时期,华夏文化向两极发展,或者说是逐步形成了两个中心文化区,一个是以周公旦苦心经营的镐京、洛邑为中心的西部文化区,一个是以齐、鲁都城曲阜、临淄为中心的东方文化区。两个中心文化同归一体而并行发展,但东方经济的巨大进步,使齐鲁文化的变革远较西部文化为活跃,所以到镐京残破、东周成立之后,华夏文化的重心又东移齐鲁。由此不难理解,为什么春秋战国时代我国学术文化的空前繁荣,不是导源于周王朝赖以发祥的西部地区,而是发生在东方齐鲁之地。这一历史性的变动,造就了一大批齐鲁文化名人,如孔子、孟子,墨子、孙武子、孙膑,邹衍、尹文子、田骈,扁鹊、公输班(鲁班)等,都是各个方面的杰出代表;他们的成就,特别是孔、孟儒学的成就,曾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演进产生过巨大而深远的历史影响。

  秦汉大统一时期,关中地区经济迅速发展,咸阳与长安一带成为新的政治文化中心,不过这并未影响到齐鲁文化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领先地位。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成就是齐鲁儒学的体系化和严密化。汉代统治者重视儒学,作为一代皇朝表层文化的汉朝礼仪即出自齐鲁儒生之手;同时在思想文化领域,汉武帝提倡“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儒学作为封建皇朝的统治思想,这使齐鲁儒生的读经之风一时大盛,并逐渐形成流派众多、体制庞杂的经学系统,成为两汉时期占主导地位的学术文化。所谓“经学”,主要是齐、鲁之学,有关二者的流变与融汇,下面在讨论齐鲁文化的构成时还要谈到。

     2.中近古阶段

  这一阶段的前期,齐鲁文化明显地给人一种落伍感。盖自东汉王朝解体后,儒学的独尊地位发生动摇,下及魏晋南北朝,玄学之风盛行,佛、道二教泛滥,遂使儒家经学急剧没落,齐鲁儒生虽抱残守阙,讲诵不止,而终于不能挽回经学衰败的局面。这就直接触及到齐鲁文化的根底之所在。玄学的创始人之一王弼也是齐鲁名士,然而玄学流风以南朝为最,齐鲁之地并不是主要的流行区。况且象颜之推等历仕南北诸朝的齐鲁儒士,在北朝文人多仰慕江南文化的风气下,尚能保持传统儒学的务实特点,而不为玄学空谈和浮靡之风所左右。与此同时,从曹魏时期起,由于曹操等人的着力提倡,大批知识分子转向文艺领域,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齐鲁文化名人,实际上大部分是文艺家,如建安七子中的王粲等人,太康诗人左思,南朝文士颜延之、鲍照、何逊、刘勰,书法家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等,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可令人惋惜的是,齐鲁文化在文艺领域里的这一点优势,到隋唐时期也没有被保持下来。“随着战争的不断进行,生产经济日趋凋敝,文人学士流寓他乡,山东的文化力量大受摧残,其结果,便是在文化十分高涨的隋唐,山东虽有名家大师涌现,但较之过去、较之其他地区,贡献显得少了,更不能再妄称中心”⑷。这是中肯的说法。

  五代以后,齐鲁文化渐次复兴,开始进入与全国文化同步发展的阶段。其中较为活跃的领域仍是文艺,如宋代词坛上的济南“二安”(李易安、辛幼安),元散曲作家张养浩,明前后七子诗派中的边贡、李攀龙等人,清代小说家蒲松龄、戏剧家孔尚任、诗人王士祯等,都是卓越的大手笔。大抵自宋以来,中国知识分子多在理学及文艺领域内讨生活,似乎只有在这两个领域内才能获得渊博的知识;而齐鲁的文人学士,尽管其文艺成就相当可观,堪称理学大师的人物却找不出,真有些“数典忘祖”了。倒是清代的山东朴学家们,如张尔歧、孔广森、周永年、桂馥、郝懿行、王筠及马s?@⑴、马国翰等人,都有些异样的成就。

  总之,齐鲁文化自魏晋以至明清,发展趋势呈现出一种“倒马鞍型”,而其低落点恰恰在封建文化空前高涨的隋唐时期。有人说,中国的旧文化自唐代以后即每况愈下,沿着抛物线的轨道迅速下滑;如果此话当真,那么齐鲁文化的衰落就早了一个朝代。当然,这只是就齐鲁文化的整体发展而言的,并不否定齐鲁文化在各个时期所取得的突出成就。

  如果要探求这种变化的复杂社会原因,笔者以为有两条线索值得注意:一是社会经济对文化发展的决定性影响。如先秦两汉齐鲁地区的经济发达,使齐鲁文化保持了长时期的相对繁荣;而南北朝以后全国经济重心的南移,又最终导致了齐鲁文化的相对衰落,这可说是最具有实证意义的例子。二是古代“天人政治”对文化发展的干预。秦汉以前,有神论或泛神论的“天人之学”(以“神巫”之学与“五德终始说”为代表)占统治地位,泰山为历代帝王“封禅”之地,这使华夏文化中心不自觉地向东偏移;而唐宋以后,无神论的“天人之学”(以宋明理学为代表)兴起,“封禅”之举渐为知识分子所厌弃,自北宋初年宋真宗劳民伤财的“封禅”闹剧收场后,所谓“封禅”大典即告绝迹。从此文化中心随政治和经济中心而转移,东方齐鲁“圣地”不再有得“天”独厚的文化机运。经济和政治变革对文化发展的制约机制,在地区文化的历史发展中也表现得非常显明。

       三、关于齐鲁文化的复合构成及其变化

  文化构成也是个复杂问题,有着不同的分析方法。这里仅从复合文化的角度,对齐鲁文化的两大组成部分(或称“大层次构成”)——齐文化与鲁文化,以及它们的演变与融汇,作一概略的考察和叙述,而时间则限制在齐、鲁立国以后。

  齐文化与鲁文化的分野,在先秦时期是相当明显的,它们事实上是两个不同风格的文化型种,分属于不同的发展系统。从历史演变来看,鲁文化的形成主要导源于周公旦于周初所制定的一整套礼乐制度⑸。据《史记?鲁周公世家》记载,伯禽治鲁,按照周公旦“尊尊而亲亲”的既定方针,从一开始就采取了“变其俗,革其礼,丧三年然后除之”的大幅度改革措施,并且为此花了很大的气力,使鲁国逐渐转变为一个周文化与东方文化融合为一道的“礼义之邦”。鲁国的农业比较发达,在周代列国中是最早实行“税亩”制的诸侯国;手工业发展的水平也较高,所产质地精细而又极薄的丝织品“鲁缟”就远近闻名。相比之下,鲁国的商业则远不象齐国那样活跃,因此人民安土重迁,较易于接受周礼的熏陶;而在西周衰落并迁都洛邑后,鲁国即成为保存周礼最多的国家。这一传统,导致春秋时期“学在官府”制度的破坏和私家讲学之风的兴起,从而孕育出我国第一个、也是最大一个学术派别,即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学派,并使孔子的故乡曲阜成为当时东方的文化中心和全国新学术的发源地。鲁国的学术(可称广义的“鲁学”),无疑是以儒学为主体的学术,其基本风格是质朴务实,注重传统,一切推本于礼乐,而不轻立新说,孔子所谓“好古敏求”、“述而不作”的治学态度和方法,非常鲜明地体现了这一风格。

  与鲁文化相比,齐文化的形成和发展走的是另一条路子。现存资料表明,齐国的开国君主吕尚是一位思想开放的改革家。《史记?齐太公世家》说:“太公至国,修政,因其俗,简其礼,通工商之业,便鱼盐之利,而人民多归之,齐为大国。”很明显,吕尚治齐的“因”、“简”政策(有限度调整)与伯禽治鲁的“变”、“革”措施是大相径庭的,而齐国重视商工与副业生产的政策也与姬姓诸侯的单只重视农业不同。同时,吕尚还提倡“修道术,尊贤智,赏有功”⑹,注意发挥治国之士的聪明才智。这样,就使“殷商时代的东方风习和其文化传统得以较多的保留下来,并和西方新兴的姬姜集团的作风结合起来,在较高的经济水平下,产生了齐国的'泱泱乎大国之风’的灿烂文化”⑺。后来经过管仲等人的政治和经济改革,齐国的实力更趋强盛,商业的发展以及由此而引起的经济生活中的侈靡之风也日益流行。表现在学术方面,则孕育出战国初期“百家争鸣”的稷下学派。这是继孔子之后齐鲁文化的又一个巨大飞跃,它使先秦时期的文化中心由鲁都曲阜转移到齐都临淄,齐文化的发展亦由此而达到高潮。相比鲁国学术,齐国学术(或称广义的“齐学”)较为浮华活泼,注重兼收并蓄,而以不拘于传统为传统,更富于想像力和创造力,邹衍的“大九洲”和“五德终始”学说可说是其中最为典型的代表。

  由此可见,齐文化与鲁文化是先秦时期东西文化交流过程中所生成的两个不同类型的具体文化形态。不过它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各自封闭的,而是充满了渗透和交流,其中既有以战争为手段的暴力交流,也有民间及学者之间的非暴力交流。齐国以农商并举,工商业尤号称发达,这对鲁国有着深刻的影响,春秋时期“陶朱公”范蠡和计然的经商理论,以及孔子弟子子贡的经商实践,可说是这一影响在齐国的扩展和实现。与此同时,鲁国的礼乐制度对齐国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如“以节俭力行重于齐”的齐国名相晏婴就推崇以礼治国,并力图以此矫正自管仲发展商业以来遗留下来的侈靡浮华的社会风气⑻。特别是稷下学派的兴起,促成了东西方文化空前规模的大交流,著名的儒学大师荀子和孟子就都曾到稷下讲学。这表明齐文化与鲁文化的价值取向,到战国时已透露出一体化的端倪,只不过这样的取向是通过“百家争鸣”的方式显现出来的。这是齐文化与鲁文化的初步融合。

  秦汉统一,为齐文化与鲁文化在更深层次上的融合创造了社会的和历史的条件。这主要表现在“齐学”与“鲁学”的流变与融汇方面。“齐学”与“鲁学”是秦汉之际经学兴起以后新出的名目,并非原来就有,但如上所述,它们之间的对立统一和切磋发展是自先秦时期就存在着的,这反映出齐鲁文化的一致性。严格说来,所谓“鲁学”并不等同于孔学或儒学。春秋末战国初,孔、墨“显学”盛行,“孔”是源,“墨”是流,墨子也曾“学儒者之业,受孔子之术”⑼;而“孔、墨之后,儒分为八,墨离为三”⑽,不仅衍生出自家学术的不同宗派,同时也培育出自己的反对派,法家及阴阳五行家等即都可从儒家那里找到渊源。儒家的宗旨,特别是孔子的“德政”思想,在孟子那里被系统地发挥为“仁政”学说,后世儒家讲“道统”即由尧、舜述起截止于孔、孟;而儒家重视读经习礼的传统,则在荀子那里得到更多的继承和发展,汉代儒生的经学即都源于荀子的传授。两汉经学,因师承关系及所据经书不同,而分化出“齐学”与“鲁学”两大流派,二者实际地位互有消长,趋时与因袭的风格亦不相同,但并无实质上的差异。西汉末年,两大流派的对立斗争为今古文之争所取代;至汉末,经学大师郑玄“括囊大典,网罗众家”,调和今古文经学而另立新说,从而以总结性的成果集汉代经学之大成,最后完成了“齐学”与“鲁学”到后世称之为“汉学”的转变。这既是齐文化与鲁文化的一次大融合,也为后世儒学的发展开辟了新途径。

  其次,“齐学”的另外一支——司马迁称之为“三邹子”的学术,在秦汉时代也渐与儒学相融汇。邹衍的“五德终始说”,曾被秦王朝用作改朝换代的理论工具;而到汉武帝时代,儒学大师董仲舒又从“五德终始说”推导出“天不变,道亦不变”的结论,使之与孔孟之“道”结合起来,从而构成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理论基础。此外,秦始皇求仙求药的荒唐之举,曾使齐国方士以邹衍学说为幌子的宗教迷信活动盛行一时;下及两汉,经汉武帝求仙封禅的推动,稷下学术逐渐与民间巫术相结合,又孕育出中国土生土长而又影响巨大的宗教——道教。这可说是秦汉时期齐鲁文化的一股浊流,但如果把这仍看作是“齐学”的遗音流响,则“齐学”与“鲁学”的最后融合当下推到宋代理学的产生。理学融合儒、释、道而构造出新的儒学体系,所谓“齐学”与“鲁学”对立的遗迹也就最后被消除了。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齐文化与鲁文化的一体化过程,直到宋代才最终完成。

  不过这样说,并不意味着齐文化与鲁文化各自传统的自然消失。魏晋以后,齐文化与鲁文化的分野不再象先前那样明显,两汉“齐鲁”联称的大量出现已预示这一趋势;然而二者在现实社会中的不同文化效应,也不是没有线索可寻的。相对来说,在传统的学术领域(包括经学、史学、文学等在内),齐鲁学者们的努力更多地表现出鲁文化注重务实和保守的特点;而在文艺领域,则更多地体现出齐文化浮华活泼和开放的风格。如前面我们所提到的历代有重大成就的齐鲁地区文学家,就多出自齐国故地,其中西晋太康诗人左思出临淄,两宋著名词人李清照和辛弃疾出济南,明代后七子诗派的领袖人物李攀龙出历城,清代异军突起的小说家蒲松龄出淄川,转移一代诗风的大手笔王渔洋出新城(今桓台)。他们的成就和影响,是否与齐文化的开放传统有些关系呢?这是值得认真研究和探讨的问题。当然,特例也不难找到,如反传统的文艺家孔尚任就不是出自齐国故地,而偏偏出在孔子故里曲阜。

       四、怎样分析齐鲁文化的历史特征

  分析传统文化或现代文化的特征,一般多从创新与保守、开放与封闭、多样与单一等矛盾命题入手作归纳,这无疑也是可行的办法。但齐鲁文化上下数千年,周边数千里,仅用这一类范畴来概括它,事实上很难得出合乎实际的结论。笔者以为,要把齐鲁文化作为统一的文化实体来考察,还须从它的起源、延续、自身的更新素质,以及齐鲁文化对其他地区文化的流通效应等方面作出具体的分析,同时在分析时又不能不考虑到齐鲁文化发展的阶段性及其复合构成的特点,这样才不至于使我们的观察只停留在表面印象的水平上。

  从文化起源的角度看,齐鲁文化的正式形成无疑是建立在古代礼乐传统的基础之上的,虽然齐文化与鲁文化在开始时接受周礼的程度不同,而最终还是都以融合于周礼为指归。所谓礼乐传统,实质上是一个调整(或安排)人间秩序的文化传统,它无所不包,又无处不在,既弥漫于统治阶级和知识分子中间,又渗透到民间及人们活动的一切领域。这就使齐鲁文化具有广泛的社会性、伦理性及鲜明的正统性。它既不是少数“圣贤”人物的观点或思想倾向,也不是仅靠法律强制来推行的社会措施,而是得到社会道德观念认可而流传的、反映地区社会整体意识和倾向的文化体系。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思想之所以会成为封建统治阶级的主体思想,稷下先生的“五德终始说”之所以会长期为封建帝王所利用,都是与齐鲁文化的上述特点直接相联系的。而统治者的尊崇和提倡,又加强了齐鲁文化的正统性,因此齐鲁文化从未显示出次生或派生文化形态的特点,它始终是作为典型的“中原文化”与社会发展相伴随的。

  从文化延续的角度看,齐鲁文化在漫长的历史演进过程中,除去齐国方士的迷信活动导致道教产生的一支外,其主体部分质的变化不明显,这显示出齐鲁文化高韧度的传承性。尤其在孔子讲学以后,礼乐传统大面积渗透民间,以其空前的“覆盖率”,使学者可诵之于口,习之于身,大大增强了这一传统的“可操作性”。五代末到宋初,齐鲁儒学的复兴,也是这一传统得以持续的自然结果。

  从文化更新的角度看,齐鲁文化高韧度的传承性,又使它具有高强度的稳固性和密集性。这些特性凝结在一起,赋予“发育完善”的齐鲁文化以极强的文化遗传传递力,从而使它很难作“内启式”的自我更新。表现在传统学术上,自两汉经学起,齐鲁学者大多谨守师法,自立门户,两千年间抱住几部经书不放,很少在新领域内开拓。即如传统的文献学及史学,本在孔子那里有着卓越的创始之功,然而自从汉朝天子重儒术以后,这一优良传统却在齐鲁学者的手中渐次失落,后世除北魏贾思勰和元代王祯写过两部著名的农学著作外,其余有成就的文献学家及史学家实在寥寥可数,其中大概只有汉晋的卫宏、华峤、孔衍,南朝的刘昭、何承天,元代的王鹗、张起岩,清代的马s?@⑴、马国翰等人,庶几可跻史家名流之列;而他们的学术影响,比之齐鲁经学大师及古典文艺领域里的杰出作家也都要逊一筹。这种情况的出现,不能不说与齐鲁文化的更新素质不高有些关系。

  从文化流通的效应看,齐鲁文化发展的两大阶段差异很大。先秦时期,齐鲁文化一方面表现出很强的接受效应(输入、容纳并消化)——这以稷下学派的兼容并包最为突出;另一方面,又表现出很强的辐射效应(输出、扩散及异化)——这以儒、墨“显学”的分化及包孕百家最为典型。两汉时期,东西文化交流的势头未见减弱,现存山东各地的大量汉画像石即是综合两汉建筑、雕刻、绘画艺术而产生的杰出作品。但到魏晋以后,齐鲁文化接受效应锐减,辐射效应却大增,特别在南北朝时期,由于战事连绵,齐鲁地区的文人学士流散各地,曾为江南地区文化的崛起和发展作出重要贡献。然而在这同时,江南地区文化的新成就却长期未能反馈到齐鲁文化故地,这又不能不说是齐鲁文化在隋唐时期处于低落状态的一个重要原因。宋以后齐鲁文化的复兴,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内部挖潜”,如宋初泰山学派提倡复兴“道统”,被后世称为“道学先驱”,但它的核心人物石介激烈而盲目地排斥佛、道,甚至把老子斥为“胡人”,因而不能融合佛、道而形成自己的新儒学体系,最终还是把建立这一体系的任务留给了廉、洛、关、闽。宋、元、明、清齐鲁文艺上的豪放磊落风格,与魏晋玄学不无关系,这由宋初“东州逸党”的豪放任情可以探知一些消息,豪放大家辛弃疾也曾自称“玄入参同契,法依不二门”;但在本质上,从济南“二安”到蒲松龄,他们的富有创造性的文艺实践,毋宁说是齐文化所固有的开阔、恢宏的博大气象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复归,从中看不出对外地区文化排斥与接纳或冲突与融合的显著振荡效应。

  齐鲁文化的正统性、传承性、稳固性和辐射性,造成它发展过程中的高度“自我意识”,即不论治世或乱世,它总能以其独立的姿态,使人们感受到它的存在。尤其在一般齐鲁人士的心目中,齐鲁文化已包含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全部精义,它有着深厚的根底和完整的形态,这根底和形态既不会动摇,也不会泯灭。因此在齐鲁文人学士身上,这种“自我意识”往往物化为并行又背谬的两种很强的自我发展力:一种是“一以贯之”、“自强不息”的坚持力,一种是“离经叛道”、背逆传统的独创力——这两个方面的例证人们都可以随便举出。由此就很容易说明,为什么齐鲁文化“当它创造时,不会华而不实;当它保守时,也不会拘泥琐屑”⑾。从积极方面来理解,它深沉、谨严、雅正、坚实,容易形成持久独特的传统,即如邹衍“大九洲”的世界地理假说,虽“窈冥不可考”,也给人一种“力度感”。从消极方面来理解,它固执、粘滞、受容性及随机性差,不易顺应社会潮流,接受新事物,如孔孟儒学的演变,就具有相对封闭的特性。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齐鲁文化接受外来文化的“自由度”,也为它自身的更新和发展带来了阻力。

  顺便指出,齐鲁文化的这种“自我意识”,也突出表现在它的心习特征方面。所谓“山东性格”的概念,即是这种“自我意识”的纯化和凝聚,其内涵既包括重礼仪、讲义气、尚豪侠、贵朴直、爱乡土这一类传统上认为“褒”的道德范畴,也包括粗疏、剽悍、鲁莽、夸诞以至偏执等往往为贬的评价观点。研究齐鲁文化,无疑应注意到它的心理层次。

       五、几句赘语

  1.有关齐鲁文化史的研究,目前实际上刚刚开始,要探讨的问题很多。在目前情况下,也许分析研究比综合研究显得更为重要,譬如不先对齐文化与鲁文化作更为透彻的了解和考察就无法对齐鲁文化作更为严密的归纳和概括。特别是对齐文化的发展及其特征,有必要给以更多的注意,因为以今天的价值标准来衡量,齐文化无疑更富有活力和创造力,这对我们今天建设山东新文化也具有重要的批判继承和借鉴的意义。

  2.怎样评价齐鲁文化,也是需要深入探讨的问题。首先,齐鲁文化的历史地位很特殊,被视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但不能因此而把齐鲁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等同起来,否则就取消了齐鲁文化的个别性,也就取消了齐鲁文化研究的必要性。同时我们又不能忽视孔子对齐鲁文化的巨大影响,譬如唐宋以后,封建帝王封禅泰山的大规模活动已停止,而尊孔祭孔的活动却越来越隆重,以致曲阜被称为世界东方的文化名城,成为麦加式的“朝圣”之地。这些因素,在评价齐鲁文化时又不能不考虑到。其次,齐鲁文化的历史特征很复杂,我们在评价时,要从它的系统结构、各个层次以及每一层次的不同层面作出合理的分析,以便实现对传统的扬弃,并由此而逐步弄清楚齐鲁文化的传统中哪些可以成为我们今天建设现代化的推进力,哪些可能成为阻碍现代化建设的惰性力,使人们懂得应当继承什么,摒弃什么,并以此为起点,更加自觉和理智地建设山东新文化。这正是我们研究齐鲁文化的意义之所在。

   正文注释:

   ⑴参见杨向奎《再致冒怀辛书》,《历史研究》1985年第1 期所载《关于方以智和中国传统哲学思想的讨论》一文第3部分。 今人有疑《史记》所载封禅事为战国时人虚构的,而杨先生说:“我们不必追查这七十二代的历史事实,但这些话可以说明中国古帝王多行封禅。”

   ⑵参见石泉《古文献中的“江”不是长江的专称》一文,中华书局《文史》第6期。

   ⑶此处的“江”,据石泉考证,当指沂河,而非长江,参见注②。

   ⑷⑾见《可爱的山东》丛书所收《悠久的古代历史》一书的第5章第3节。

   ⑸这些制度当然也是沿袭夏商而来的,并不都是周公旦的创造,孔子所谓“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论语?为政》)是其证。参见郭沫若主编《中国史稿》第一册第三章第三节。

   ⑹《汉书?地理志》。

   ⑺转引自《灿烂的古代文化》一书的《“泱泱大风”的古齐国》一节。

   ⑻参见《左传》昭公二十六年。

   ⑼《淮南子?要略训》。

   ⑽《韩非子?显学篇》。

  【外字】字库未存字注释:

   @⑴原字为左马加右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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