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看到介绍徐文长的文字都标以——中国的梵高—徐文长时,我的心里就十二分的不爽!
徐渭(1521—1593年),明代杰出书画家、文学家,山阴(今浙江省绍兴)人。初字文清,改字文长,号天池山人,或署田水月、青藤老人、青藤道人、青藤居士、天池渔隐、金垒、金回山人、山阴布衣、白鹇山人、鹅鼻山侬等别号。看来他死的时候,那个梵高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我不知道荷兰人在介绍他们的梵高时会不会冠以——荷兰的徐渭—梵高。
这也难怪,经历清末民国的衰败后的中国人,已经习惯了崇洋媚外的卑膝鞠躬,连对文艺之事这样的雕虫末计都习惯性的不自信了。和老祖宗比起来,我们就显得太低气不足了。徐渭就曾自信地说:“吾书第一,诗第二,文第三,画第四”。要知道他的书法在当是不属于主流书风,是没人喜欢的。他不无感慨的写道:“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

在这份无奈却又无可奈何的自我解嘲里,显示了一位旷代奇才的从容淡定和充分自信。无人买就无人买吧,他坚信出于自己笔下的都是明珠璞玉,总有那么一天会大放异彩 ,令人倾倒的。他曾自题书到:“高书不如俗人眼,入俗眼者非高书。然此言只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但是知者毕竟是少之又少的,“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呀,他和他的作品在他活着的时候都成了被闲抛闲掷的明珠。

现实是残酷的,历史却是公允的。时间老人让逝者如斯,却也让死者不朽。就在徐文长死后六年,“公安派”领袖人物袁宏道捧着他那“恶楮毛书,烟煤败黑,微有字形”的诗稿,“读复叫,叫复读”,彻夜阅之,拍案不已 。并为他做书立传,鼓吹叫好,他成了徐文长的第一个知音。又过了六十年,八大山人看了他的画后,被其技法惊觉,遂潜心改迹,开始了写意水墨的探索。他死后大约一百二十年,那个“难得糊涂”的板桥道人为自己刻了一枚印章,文曰“青藤门下走狗”。无独有偶,艺术大师齐白石在谈到徐文长时说:“恨不生三百年前,为青藤磨墨理纸。” 他以他特有的魅力,令后世文人墨客折服的一塌糊涂,那“魅力”必是实实在在的“明珠”所折射。


此联传为近人张大千之伪制益见青藤之魅力翻见大千之功力可谓双臻
徐渭的书法,袁宏道云:“不论书法而论书神,诚八法之散圣,字林之侠客也。”面对他的书法,若寻其法是无迹可求的,我们只能看到直抒胸臆的任情所之,他的书法和他的绘画一样是纯写意的,虽无迹可求却有象可循。求其迹,无一笔似古人;循其象,又笔笔似古人,这是撷取古人“书神”而自我似古人作古的嘎嘎独造。他以一股不平之意书不平之心,纯以意行,以象表法,颠覆了传统审美“不偏不倚,不激不厉”的中和之观。开启了一个满纸云烟,一片狼藉的书苑新境。
公元1593年,这个南腔北调的旷代绝才,在他那几间东倒西歪的青藤书屋里孤清凄凉的死去了,这一年徐渭73岁。民间所谓的“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接自己去”说法,在他身上得到了应验。其实,他是很向往死的,在他这不短不长的73年中,竟然九次自杀而且手段近乎于残忍——以斧砍头、以钉击脑、以锤擂肚,好像他下手的那个目标不是自己。按常理来说,如果自己解决自己,应该选择一种很安乐的死法。看得出来,他对生是很痛恨的,人家是愤世嫉俗他却是愤世嫉生。哎!也难怪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