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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摄影师:忽如远行客

 关福 2013-10-06

上海老城厢里的变或不变 附带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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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稍年长一些的上海人,但凡在弄堂里居住过,或多或少都有着提开水瓶或水壶打开水的经历,他们忘不了那个开水房里袅袅升腾的热气,忘不了那个像老虎嘴巴一样的路膛口和那个像老虎尾巴一样高高竖起的烟囱管,更忘不了那个旧时的开水房有一个好玩的名字叫“老虎灶”。

 在“老上海”的描述中,“老虎灶”的掌柜一般是中年的夫妻档,夫妻俩每天凌晨四五点就得起床忙活,天一亮就得开门迎接第一批前来打开水的客人。夫妻俩忙忙碌碌,起早贪黑,不管刮风下雨,从不间断,为的是赚几个过活的辛苦钱。现如今,要是有哪对夫妻也想在这个行当里谋活,恐怕再辛苦也不成了,因为昔日里遍弄堂的“老虎灶”早已销声匿迹,废弃的废弃,拆除的拆除,仅剩的那么一两个也被人所遗忘,它们成了一种符号,一种承载着几代上海人甘甜记忆的符号。

 然而,在上海的老式弄堂里,并不是所有的物件都像“老虎灶”那样,成为了人们记忆中的一种符号。在那些繁华区域的边缘处,在那些摩天大楼层层叠叠的包围圈下,一条条横竖交错的弄堂,构造起来的老城厢,还是一直那样执著地保存着老上海早先的影子——逼仄的弄堂深处那些随处可见的马桶痰盂煤球炉;上空那些窗户外衣服被单撑起的“万国旗”;那些门前挂满了咸肉条和干河鳗的传统腌腊行;那些在午后暖阳下被晒得慵懒的老人和孩子;那声声“磨剪子嘞锵菜刀”的悠扬吆喝声……时光荏苒,多少年过去了,老城厢似乎还是原来的那个老城厢,默默地继续着上海市井人家的平常生活。

    其实,几十年来,说一点也没变化,又有谁信呢?老城厢还是变了的,有的变多了,有的变少了,有的索性就像“老虎灶”那样变没了。又或许变与不变,只有如今还居住在老城厢里的人,他们自己心里才最清楚,这几十年来,他们的生活以及他们的心态究竟都发生了哪些变化。

生活肯定是越变越好的。每家每户都装了电话,或者干脆就全家一人一部手机,于是那些曾经伫立在街头巷尾,门口画着老式电话机的公用电话亭消失了,那些曾经看管电话的老阿姨们,竖着嗓子扯“谁谁谁,喊你爸接电话”的干吼声也一并消失了。每家每户的电磁炉、高压锅、电饭煲等家用电器种类也够齐全了,门口总是黑麻麻一片的煤球店也再难觅踪迹……东家奶奶和西家大婶,在巷子里搬个小椅子,一边剥着毛豆一边天南地北地拉家常时也会说起,要是过年还能买上一些煤饼子,在自家门口再生个媒炉子,煲煲老鸭汤有多美味啊!这也比用煤气或者用电更来得实惠呀!

不光是这些,就连住了几十年的老街坊老邻居们也先后搬离,告别了这拥挤狭小的老厢房,住进了新购置的宽敞明亮的大套房。那些搬离的人,留下了空置的房子,那些房子要么一直空关着,木制的楼梯和屋顶的鸟笼上积满了厚厚的尘灰,要么就以低廉的价格租出去了——租给那些在菜场里买菜的卖鱼的小贩;租给了那些在干货市场踩三轮的扛大包的农民工;租给了那些扫大街的搞保洁的大叔和大婶;租给了那些刚刚毕业的从外地到上海还没落实工作的大学生。老的居民搬离了,新的移民又快速地补充了进来,他们的生活水准或许会更适合老城厢,使得这里的市井味道依然不减当年。

只是留下来的未能搬走的,大多是一些恋旧的老人们,他们习惯了这老厢房的紧凑,夜里上个厕所闭着摸两步就到了,挺便利的。也有一些是几十年如一日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家庭,他们老早就想着搬走,以前力不从心,如今涨疯了的房价,也就更让他们力不从心了。他们生活的样式与之前并无大的改观,心态却变得很坏,不能平和,越来越浮躁。就像经常会遇到穿着时髦、脖子上挂只单反的文艺小青年们,他们都会投去恶狠狠的目光,随后又牢骚满腹地用上海话呵斥道:“这些个破房子,有什么可拍的?从解放到现在都没拆,这政府的阳光怎么就照不到这里来呢,气都气死了。”他们一边生气,一边探身在自家门前搭建的煤气灶台上烧着晚饭,也不管那些小青年们作何等反应。这算好的了,有的人干脆就在门口挂一块写着“谢绝偷窥,谢绝拍照”的纸板,让你窘迫不已。

人心是变了的,如此说来,恐怕也只剩下这些颤颤巍巍的老房子,才算是一五一十没变过的吧?这也不尽然,就拿城隍庙一带来说,十几年前,老城厢30多公顷范围被划入了豫园地区规划改造项目。老房子拆的拆、修的修,电话、有线电视线路陆续接进来,水管、电线和电表都经过了改造。在原先的位置,一栋栋新起的仿古的建筑此起彼伏,红漆刷得蹭蹭亮。现如今,庞大的豫园商城成为了上海赫赫有名的旅游新地标,加上不远处的方浜中路上,近几年刚开发出来的“上海老街”,一同声名远扬,游客络绎不绝。

但像豫园和城隍庙或者“上海老街”那种地方,也仅只能吸引那些远道而来的“跟团客”,他们成堆扎堆地围在导游的小旗子下,听着导游们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有越来越多的人——比如那些人文摄影师、那些捧着张爱玲或者王安忆书籍的文艺青年们、那些翻洋越海的老外,他们是不会满足于那些所谓的名胜古迹中,被人工反复雕琢的印记的。他们还是喜欢有些“固执”地独自走街串巷,穿梭在老西门、小北门、大东门一带寻找最原汁原味的老上海所遗留下的痕迹。要是这样他们还不满足,那就该穿过光启南路的街面房,看那些女人在临街的门口踩着隆隆作响的缝纫机,或者到董家渡路抬头让目光穿过一层层矮旧的屋顶,看见黄浦江那边超摩登的现代楼群。石库门的斑驳,东方明珠和环球中心的气派,这种新与旧的对比,这种过去与现代的对话,将老城厢的变或不变演绎到了极致。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老城厢的变或不变,在大多有居住过或者没有居住过的上海人的眼里,都是真真切切的。因为他们懂得,那些在繁华区域边缘的地带,是热闹的,也是平和的,它们有着洞悉一切繁华表象背后的从容和淡定。当然,它们也承载着上海这座城市的喧嚣冷却过后的宁静与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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