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在我家门前的花池子里种了一棵桑葚儿树,我十几岁时,树干已有碗口粗了。每年夏末初秋时节,一嘟噜一嘟噜白色的桑葚儿挂满枝头,绿绿的大桑树叶儿衬托着果实,好看极了。 到了果子熟了的时候,我和奶奶一起采摘。高处摘不到的地方,奶奶用竹竿的一端捆上铁丝钩儿去够,不一会儿,就摘了满满一大盆桑葚儿。这一刻我特高兴,顾不上洗,就抓起一把往嘴里塞,奶奶说你先给北屋的二奶奶和东屋的张大爷送碗桑葚儿去。听奶奶吩咐,我连忙挨家挨户的给邻居们送去。这是住四合院儿的一大特点,不论谁家有好吃的了,都会互相赠送。 那棵桑葚儿树越长越大,越过了我家的屋顶。一天,不知是谁家的几个小男孩儿,忽然出现在我家房顶上,在那儿偷偷地摘桑叶儿。奶奶看到后对他们大吼一声“干嘛呢?”孩子们听见后,撒腿就跑,只听屋顶上叽里咕噜一阵跑步声。从那以后,我家的那棵桑葚儿树,靠近屋顶的那一片桑叶都快被孩子们摘光了。那时候,北京胡同里有不少人家都养蚕,而且还养的很多,一大笸箩、一大笸箩的,这些蚕宝宝都得用桑叶来喂养。 那些孩子们的出现,给我家的桑树带来了灭顶之灾。不知不觉的,树叶慢慢变黄了,后来,整棵树渐渐地枯萎了。我问奶奶这树怎么了,她一脸无奈地告诉我,是她不得已悄悄地用碱水给浇死了。为这事儿,我难过了好长时间,我知道奶奶也是没有办法,因为孩子们老来采桑叶,把我家屋顶都踩漏了,每次他们来都得去轰,奶奶不愿找麻烦,才下了狠心牺牲这棵桑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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