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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缘看中国》(吴楚争霸地缘)札记(6)

 联合参谋学院 2013-10-30

第二十七章 云梦泽、彭蠡泽、太湖与江东平原

 

长江流域和黄河流域一样,存在着N多小型的部落,不过能够在历史长河中占据一席之一地,由西至东主要蜀、巴、楚、吴越。就亲缘关系来说,蜀、巴、楚这三个位于长江中游的诸侯国之间的相同点还是比较多的。而与之相比,吴越的气质显然要异类的多。与蜀、巴、楚三国相比,吴越所在的地理单元是唯一处在长江之南的。我们当然不能简单的认为,这就是造成长江中、下游地区的地缘气质迥异的主要原因,但吴越所处的江东平原,能够凭借长江天险较少的承受北方的压力,的确使得它们能够最大程度的保有自己的特点。与江东平原相比,四川盆地(巴蜀所在地)、江汉平原(楚核心地区),虽然也有山脉河流庇护,但那些位于长江以北,由北向南注入长江的支流,却让他们与北方族群的联系更加紧密,或者说承受来自北方的地缘压力也更大一些。

 

27.1云梦泽与彭蠡泽

   长江本身并没有什么机会发生改道事件,那么长江那超出黄河的水量就需要另外找个途径来调节它那过剩的水量了。如果从现有的情况来看,湘江下游的洞庭湖,与赣江下游的鄱阳湖,无疑是两个能够帮助长江调节水量天然水库,这两个位列中国四大淡水湖的著名湖泊也极大的影响了湘赣两省的地理结构。两个上古名湖——云梦泽、彭蠡泽将要进入我们的视线。古人喜欢将这些水面宽广的大湖称之为“泽”是有道理的,因为它们的水位并不是恒定的,随着为湖泽提供水源的江河水量变化,湖面本身也会季节性的变化,在边缘地区也就形成了一片片水陆相间的沼泽地。

一般而言,对于前者的误会是在于面积上。由于先秦的文献中经常有“楚王游(猎)于云梦”之类的记载,加之云梦泽在晋之后已经消失,因此云梦云梦泽的概念经常被混为一谈。这种理解的后果就是云梦泽的面积被大大夸大了。实际上作为楚王狩猎区的云梦是包括云梦泽周边的山林沼地的,否则楚王也不用带人去打猎了,直接弄几条船去打渔就行了。从地理位置的角度来看,云梦泽的主体是在长江以北,汉江以南,主要是由汉江和长江交汇的三角地区汇聚而成的。也就是说现在江汉平原的主体包括武汉的大部分城区,在大部分的先秦时期是一片湖泽。对于彭蠡泽而言,经常被人搞错的并不是它的面积,而是它的位置。事实上在很多介绍鄱阳湖的资料中,彭蠡泽被当作是鄱阳湖的古称。而实际上与云梦泽一样,彭蠡泽也是位于长江以北的,换句话说,它是与现在的鄱阳湖隔江而望的。
  一般而言,江河中所带的泥沙在水流趋缓时最容易淤积。而能够让水流放慢角度的地方有两个,一个就是沿岸的湖泊,一个就是入海口。因此上述两个古泽在汇集了大量的江水之后,也不可避免的沉淀了大量的泥沙,日积月累也就逐渐变成了冲积平原。当然,这并不代表大泽会完全消失,在那些低洼之处仍然会星罗棋布的分割出一些规模较小的湖泊,而它们的周边往往就是肥沃的耕地。

 

27.2江东范围

关于吴越之地,对于黄河流域的周人来说是一片神秘的土地,这很大程度是因为长江的阻隔,使得吴越所在的江东地区能够较少受到北方地政治及文化影响。

事实上就结果而言,吴越之间的融合度也的确很高,而吴越之地的主要势力范围从今天吴语的分布状况也可以看出。如果从现有行政规划的角度来看,浙江省的大部,江苏省的南部(主要是长江以南部分),江西省的东北部,安徽省的东南部都是吴语的主要分布区。

就汉语的这些独特分支来说,除了山西及其周边省份的部分地区的晋语可以独立成支以外,绝大部分的言都分布在长江至南部沿海之间的南方地区。这与长江以南地区的地形以丘陵为主有关(长江中下游丘陵和东南沿海丘陵),这些海拔并不算高的丘陵之所以能够分割出一个个方言区,主要利益于它们的密度,在这样一个高密度的山地丘陵区,即使你能够在上层从政治上将之整合为一个整体,但要生活在其中的族群由于地理条件的限制,仍然还是一个个半独立的小社会,这一点在缺乏信息沟通渠道的古典时期尤甚。

附:中国主要方言(汉语)分布图

 

     如果比照吴语的分布区与长江的位置关系,我们其实可以对“江东”这个历史概念作一个方位上的解读。
   如果为长江划分上中下游的话,那么九江以东的长江就是下游。而如果以九江——南京段,南京——上海段长江为一个矩形的两条边,海岸线为另一条边,我们可以划出一个稍显圆润的矩形区域,而这个区域大致与我们所认定的吴语区相重合。这个区域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广义上的江东,之所以被命名为江东,地理上的原因是九江——南京段长江大致呈南北走向,那么从方位上来看,江南和江东都是可能的选项。对于吴越之人来说,早期的地缘压力是来自于长江中游,由于所关注的方向主要在西面,因此也就习惯将自己所在的区域称之为江东之地(比如三国时期)。

实际上我们刚才所解读的“江东”算是广义上的江东,如果从狭义上来看,江东之地应当指的是长江——太湖——杭州湾一线的平原地区。基于土地的平整度以及肥沃度,这些平原能够养育更多的人口,并达到更高的经济水平,是广义江东地区的核心区,也就是我们所在图上所标注的“江东平原”。

附:江东平原地理结构图

 

 

27.3江东两分(环太湖平原(吴)与宁绍平原(越))

解读江东平原,我们需要重点关注的是“三水一丘”。“三水”就是:长江——太湖——钱塘江;一“丘”就是“浙闽丘陵”。
  就地理范围而言,江东平原的北至长江,东临东海,南止浙闽丘陵。西侧的分割线则是浙闽丘陵向北延伸至长江的那些低密度的断续丘陵,如果从现有的行政规划来看,也就是南京所辖地区以东的平原地区。从内部结构来看,江东平原又可以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长江——钱塘江之间,以太湖为中心的环太湖平原;另一部分则是钱塘江以南至浙闽丘陵边缘的那条东西向的沿海冲积平原,由于这条平原地带目前主要由绍兴——宁波两市所辖,因此被称作宁绍平原单从面积上来看,即使减去陆化较晚的上海地区,我们也可以看出环太湖平原地区在江东平原占据主导地位。事实上在春秋时期,宁绍平原的大部分还都为海水所覆盖,而江东平原的地缘重点则在环太湖平原地区。
    相比云梦泽与彭蠡泽,太湖从古至今无甚变化,另外,太湖本身并不是与长江相连的,也就是说太湖并不是一个由长江与支流相交,所汇集而成的湖泊。也使得太湖能够不受长江水流的影响而独善其身。(实际上在春秋时期,太湖中的水并不是流入长江,而是直接流入大海的。苏州河即是将太湖水引入东海的主要河流。——就苏州河最早叫松江,也被叫作吴淞江。在西方殖民者到上海开阜之后,这条古老的河流成为新兴的上海与太湖东岸的苏州进行物流的主要途径。

由于太湖本身不是由天然的河道扩张而成的,那么湖水在蓄满之后必然要寻找出路,最终流入大海。因此须疏通太湖河道,由北至南分别是娄江、松江(苏州河)、东江,都是在湖水漫流之时,就势加深加宽了河道,使之能够更快速的起到泄洪作用。古典时代,即将此复归于大禹一身。就吴越相争所处的春秋中晚期而言,长江南岸的苏锡常平原已经基本形成,而现在的上海则大部分在海岸线以东尚未成陆。如果按照现有的地名为这条古海岸线划定几个坐标的话,那么由北至南的张家港(江苏)——嘉定(上海)——莘庄(上海)——奉贤(上海)大致就处在海陆交接线上。
  即使是在现在,苏州河的河水也不是直接注入长江的,在上海的外滩它首先流入黄浦江,然后黄浦江水再注入长江。从这个角度看,苏州河已经成为了黄浦江的支流了。

 

黄浦江在春秋时期不过是河沟。由于当时上海的大部分地区还未成陆,黄浦江下游河道在春秋之时其实并不存在。至于它的上游河道则是在楚人并吞越国(战国时期)之后人工疏通入海的。主导这项工程的是战国著名的四大公子之一的春申君,当时这片吴越故地是被楚王封建给楚国贵族黄歇,因此黄浦江最早是被称之为黄歇浦

 

27.4钱塘江以南丘陵与越人

钱塘江入海道曲折,故名“之江”,所以“折江”与“浙江”也是钱塘江的别名。钱塘江的那个入海口(现在的地理标签为“杭州湾”)成为了一条天然的分割线,在它的南面直至浙闽丘陵,有一条依山临水的平原带。由于这片平原西有绍兴,东有宁波,因此被称作“宁绍”平原。而西面的绍兴就是春秋时越国的国核心所在,由于绍兴后面的山脉叫作会稽山,因此在越国建都之时的名称为会稽根据历史传说,会稽山也是当年大禹大会诸侯的所在。  

但越人从浙闽丘陵下来,在会稽附近立国却是无可置疑的。就越人的原始属性来说,与平原湖沼地带的吴人其实是迥然不同的。东南沿海的那些丘陵地带是他们生活的主要范围。这条从浙江中部向南经福建、广东,一直延伸至广西东部的丘陵地带,是古越人的兴旺之地(整体可称之为东南沿海丘陵,北部为浙闽丘陵,南部为两广丘陵)。  

对于越人来说,并不愿意只满足在沿海丘陵中生存。从迁移的角度看,越人最初是从中南半岛沿海岸线向北逐次渗透的。在杭州湾南部的海水开始消退后,越人在浙闽丘陵的北缘建立新的政治经济中心,并以此为据点绕过杭州湾,向更为广阔的太湖平原挺进,首先进入他们视线的就是杭嘉湖平原。而此时,松江(苏州河)以北的吴人,也正在向南渗透,双方的地缘博弈再所难免。

  

27.5吴国核心苏锡常一带与吴越缓冲地三江平原

   吴国的核心区之所以在苏锡常地区(特别是苏州——无锡一线),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一地区的地理结构已经稳定了。而在苏州以南,三江(娄江、松江、东江)本身的状况并不是十分稳定。在洪水到来之际,三江所过之处受到洪涝灾害的概率要大的多。于是这片三角形的区域也就成为了古苏锡常平原与太湖南面的杭嘉湖平原之间的缓冲区,或者说是将两都分割为具有一定独立性的地理单元。由于越人也在向北渗透,因此太湖东南侧的嘉兴地区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双方博弈的焦点。
  如果从地缘的角度看,尽管环太湖平原被分割成了两块,即苏锡常平原被划入了江苏,杭嘉湖平原被划入了浙江。但这两大平原的地缘文化其实是共通的(特别是完全属于平原文化的嘉兴),或者说更偏向于吴文化。当然,杭州湾本身还是可以做个分割线的。或者说嘉兴——湖州一带与苏南的地缘文化接近度,要高于杭州湾以南的宁绍平原。

 

对于吴国来说,如果越人呆在浙闽丘陵之中,或者仅满足于杭州湾海南面宁绍平原,大抵也不会冲突。事实上吴王夫差在战胜越王勾践之后,所做的地缘上的变动就是让越国人退回到钱塘江以南。
  

27.6楚人东出地缘(与吴相遇)原因

对于吴人,真正的对手是来自长江中游,江汉平原的楚人。楚人已经成功的跳出江汉平原,向东、北两个方向扩张。在北面,南洋盆地的汉阳诸姬,已经被楚人消灭的差不多了,即使是没有灭国的(如随国),也可以算是楚人的附庸了。在控制了南阳盆地之后,楚人已经开始穿过方城夏道,北进中原核心地区,直接参与中原争霸了。

既然楚人已经决定独自挑战整个周王朝,那么仅凭江汉平原和南阳盆地地缘潜力,并不足以支持他们向周王室询问鼎的大小。因此在越过方城夏道北向扩张的同时,如何能够一统长江流域的各诸侯国,由于向西进攻巴国,进而控制整个四川盆地北上蜀道难,那么顺着长江沿江而上则是另一个选择。在后世,四川盆地也正通过长江水路,与中下游地区进行沟通交流。
  除去了北方各西方,楚人还有两个方向可以选择。首先就是向南越过长江,进入湘江流域。然而相比于湘江流域,江淮地区对于楚人的吸引力要大的多。一方面由于整个淮河两岸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大国。楚人在东出信阳通道之后,可以很容易的东向在淮河流域拓展自己的空间。遂与吴国相遇。

此外,如果楚人希望东进的话,他们的船队除了可以进入长江,顺江而下直指江东以外,还可以越过大别山与桐柏山之间的信阳通道,控制淮河的上游。然后借助淮河的水流,楚人亦可以快速的将军队和补给运送到淮河两岸,并最终一统江淮平原。

 

 

第二十八章 伍子胥过江路线与长江下游分析

 

伍子胥父兄被楚王诛杀,一生最大的建树都是在吴国完成的。而整个吴国的兴衰也与其相关。

伍子胥过昭关路线——由于伍子胥最开始选择的避难国并不是吴国,而是位于中原的宋、郑两国(中间还去晋国转了一圈),之后才从郑国南下吴国。因此伍子胥的入吴路线是不可能顺着长江而下了,他需要先穿越淮河,再越过长江方能进入吴境。鉴于由新郑南下到达江东的路线,所要穿越的基本都是平原地带。因此,楚国欲堵截,只能在淮河或长江渡口处。

在春秋之时,楚国的东进大业还未能完成。在与吴国展开一系列的战争之后,楚人虽然已经将防线推进到江东平原的西部,基本上与吴国隔江而望,但由于吴国的存在,长江以北地区还未划入楚国的势力范围。——因此无法控制淮河渡口。
  然而长江的最后一段江面在春秋之时恰恰没有渡口!也就是说,如果伍子胥希望直接从长江的北岸渡江是不可能的。——仅有两个古渡口——渔邱渡和乌江渡。(由于受技术条件限制,古人需要选择江面较窄,水流较缓的地方作为渡口的所在。象长江出海口附近那么宽的江面,和壶口那样湍急的水流,希望横渡水面都是非常困难的。在现在,长江的江面要到南通附近才开始明显走宽,而春秋之时,长江在流到南京之前就已经开始变宽了。也就是说长江在开始折向东行时,江面已经变得宽阔无比了。

就长江的下游而言,南京是一个分界线,长江过了南京之后,开始正式拐向东流。而在此之前一直到江西九江的江面(也就是鄱阳湖的背面),可以看作是南北向的。一直到三国时期,孙策渡江仍然是选择从这段江面横渡长江,进入太湖地区。在那时,镇江一线的满面宽度仍有40里,并非不能渡江,只是远不及南京以上的江面容易过。因此在唐朝以前,如果希望进入长三角的话,方向上的选择90%仍然是由西至东的。既然选择了东西横渡长江,那么江东的概念也就深入人心了。

伍子胥从渔邱渡的地方渡江的。这个渡口现在隶属于安徽和县,古时候的名字叫作“历阳”,他的对面就是著名的长江三矶之首的采石矶,因为是进入江东地区的重要入口,历来为兵家必争之争之地。三国时期的孙策就是从历阳的横江浦渡江的。对于古人来说,长江的水流仍然之急仍然是一个障碍,因此他们往往选择在长江的某一条支流的入江口作为渡口。也就是说先在支流上面上船,然后转向长江。这与现在长江上的那些能够接收海轮的港口的功能是一致的。这样看来,如果要封锁渡口的话,可能要封锁一段江面,或者在江口这处设置一道水上封锁线,盘查过往的船只。这种做法当然还是可行的,不过楚人有一个更为简便的方便,那就是切断通往渡口的道路。)

如果长江西岸是一片平原地带,要想封锁道路是非常困难的。在这一段南北状的江面两侧却存在一些密度不算大的丘陵,从形态和走势上来看,算是安徽、浙江境内的江南、浙闽丘陵的余脉。长江以西的由于位于江淮之间,我们可以称之为“江淮丘陵”,主要分布在安徽省的中部;长江以东的则可以称之为“江东丘陵”,江苏的镇江、南京,安徽的马鞍山是这一丘陵地带的三个重要城市,他们所对应的西陵渡(京口)、燕子矶、采石矶也是中国历史上重要的地标。实际上,如果是在缺水的西北,这些稀疏的丘陵本身的防御作用是十分有限的。不过如果辅以江河湖泊的水力之功,再加上坚固的城墙,那么所建成的立体防御系统效力就非比寻常了,这其中的典型代表就是南京城。
   在春秋时期的江淮丘陵,水同样起到了重要的辅助作用。在渔邱渡(和县)的西面就是江淮丘陵的分布区,昭关也就位于此(含山县北)。如果从现有的情况来看,即使守住了昭关也决无可能封锁住渡口的道路。不过在春秋之时,这些丘陵的附近却是一片湖泽之地。这些漫流在丘陵之间的江湖之水,事实上成为了长江西岸的一个隔离带。而昭关所处的位置,在春秋之时是当时唯一通往江边渡口的道路。——至此可见无论是吴,还是后来的越,如果想越过长江,向北方的江淮平原渗透的话,就必须先西向进入江淮丘陵地带。而这时已经是春秋末年了,强大的楚国早以越过大别山向东扩张到了长江下游地区。

第二十九章 吴楚争霸的地缘背景

关于吴都的位置,传统的说法就是在现在的苏州,而苏州也一直以吴文化的中心而自居。不过近年来在无锡和常州交界处也发现了一座春秋大城的遗址。其实无论结果如何,苏锡常平原作为吴国的核心区是可以肯定的。
  吴都在建筑时除了一般的陆门以外,还有水门。事实上这些城内的水道是需要同外部的江河相连的。吴人将太湖之水引道入海,以减轻耕地的水患;或者将城内水道与河网相连,以为都城运送物资都很容易。
  

29.1吴楚(胥溪)、吴越水路沟通

如果从水的角度来看,吴人的核心在太湖,楚人的核心在长江(中游),而越人的核心而是钱塘江了。其中主要即将太湖与长江、钱塘江连接起来了。由于楚人已经逼近了江东,因此伍子胥首先要须将太湖与长江连通。以便运送物资。因此在太湖的西北方向,伍子胥主持挖通了一条运河,直通长江边上的芜湖。昨天我们已经说过了,吴人在伍子胥到来之前曾经攻入芜湖,因此吴人迫切需要将交通线连至芜湖,以阻止楚人再北上寻找渡口以登陆。由于是伍子胥主持修建的,因此这条运河被称之为胥溪。在修建完胥浦之后,吴人还需要一条南向的水路通道直逼越人的核心区。因此由太湖南向入杭州湾运河——胥浦也诞生了。

吴国及江东地区无疑继楚国作为长江中游,全面拉开了长江中下游地区神秘的面纱。而吴国的兴盛时间很短,基本上就是吴王阖闾、夫差两代。但其实所造成的地缘影响却遍及整个江、淮流域。
  

29.2吴楚争霸的关键——江淮之间与吴楚三条通道

在王室还能够号令诸侯的时候,部署在南阳盆地的汉阳诸姬们还能够阻挡住楚人向北方渗透。但当王室势衰,诸侯们内斗不止之后,等待汉阳诸姬的命运就只能是被各个击破了。除了向北,向东也是楚人的渗透方向,而在这个方向,楚国的主要对手就是吴国。如果将处在长江以北的楚国(江汉平原)与处在长江以南的吴国(太湖平原)南北对齐,拉两条线的话,我们会发现,淮河与长江之间的江淮地区成为了双方的缓冲地,或者说成为了双方都想争夺的战略空间。
  吴楚争夺,吴国取胜更在于,楚国在中原争霸与北方大国,特别是与它处在同一经度,也一直在向南扩张的晋国成为了死对头。晋吴同盟使得吴国在最终的攻楚行动中会获得晋国的实质支持,但在日后的吴楚争霸中至少可以依靠晋国的影响力,约束那些中原诸侯们不要倒向楚国。

胥浦的挖通就是一个例子,这条将太湖与长江连通起来的运河(芜湖——太湖)似乎向世人表明,吴人决定在长江中与楚人展开大决战了。

“吴楚〈柏举之战〉示意图”

 

 

如果将南阳盆地与江汉平原看作是楚国核心控制区的话,那么这一核心控制区与东部地区之间有一系列的山脉丘陵作为地理分割线。我条分割线由北至南分别是伏牛山脉——桐柏山脉——大别山脉,以及江南丘陵地带(包括黄山山脉及其以西的山地丘陵)。而这四处山地之间又为楚国留出了三个战略通道。即伏牛山与桐柏山之间的方城夏道桐柏山与大别山之间的信阳通道大别山与江南丘陵之间的长江
  三条通道中,方城夏道是纯粹的陆地通道,伏牛山与桐柏山之间的那些断续丘陵,一方面为南阳盆地与中原地区的沟通提供了多条宽阔的战略通道(这似乎也能解释,南阳盆地最终在行政上归属于河南而不是湖北),但也为防守方提供了更大的挑战。因此楚人在此修建了长城也就是所谓方城将那些断续的丘陵联系起来,用以抵御北方诸侯的入侵,而楚人也经常越过方城直接进入中原参与争霸。如果从结果来看,楚人对于中原诸侯的威胁要更甚。这与中原地区的地理结构,无法成为一个封闭性的地理单元有关。既然不具备封闭性,那么任何想单独统一中原地区的想法都是徒劳的。因此四分五裂的中原地区也不可能在伏牛山与桐柏山之间,筑起一道属于自己的长城了。——由于方城夏道的地理位置,吴人实际上是不可能选择它作为穿入楚国核心区的路线的。(需绕道南阳盆地,再通过大洪山两侧进入江汉平原)


  我们现在再来看看南边的长江通道。江东平原与江汉平原两者中间有一个三角形区域天然成为二者的缓冲地。如果从现在的行政划分来看,位于大别山脉——黄山山脉——幕阜山脉之间的三角地带,跨越安徽、湖北、江西三省。如果没有长江的存在,我们可以肯定,楚国或者吴国会在此筑城以期获得战略优势。——因此此段水路的控制权成为了各政治力量争夺的目标。无论是江汉平原还是江东地区的政治力量,如果想压倒对方,都必须占据这一段长江,或者说是在彭蠡湖(或鄱阳湖)上拥有强大的水上力量。

然而,沟通太湖与长江的胥溪,由于在伍子胥入吴之前,吴楚两国曾经在长江之上打了一场水战,楚人取胜,江东的芜湖口一度陷于楚人之手。即使吴人凭借地缘优势,能够控制住长江下游,但当他们溯江而上行至彭泽之时,也一定会碰到楚人的强力阻击的。因此胥溪的战略作用,更多的只是方便吴国将兵力和物资投放到江边,并进而越过长江进入江淮地区。因此,彭泽和云梦则并不易得。——那么将拓展方向放在与江东地区一江之隔的江淮地区是最为稳妥的了。只有能够控制住江淮地区的东部,沿着淮河西进到达信阳通道的战略才能成为现实。也就是说,无论是出于长远还是现实的需要,江淮地区都将成为吴人的重点渗透方向。

相比于方城夏道的“陆”性,以及长江通道的“水”性,对于吴人来说,位于中路的信阳通道可以说是二则兼备了。发源于桐柏山脉的淮河东向奔流入海,然而淮河本身并没有穿桐柏山而过,也就是说吴人即使通过水路推进到极限,也只能到达桐柏山脚下,因此如果吴人想通过淮河西征楚国的话,在到达信阳通道附近时,就需要弃舟登岸了。所以这条中路通道的地理特性是水陆并用的混合型的。

 

29.3楚人对淮河流域扩张
  淮夷的内附——在很长一段时间,淮河流域(特别是东部)是被一些被称之为“淮夷”的东方部族所控制的。就淮夷这个概念来说,古人使用起来也是比较混乱的。有时候它被定为整个淮河流域夷人部族的总称,有时候又被具体安排给某一个部族。实际上淮河流域的东部可以说是整个东夷部族最后的保留地。在齐————吴三国的压力之下,那些旧有的东夷部族,除了愿意按照华夏的游戏规则改造自己的部族之外(这部分部族也会被周王室给予正式的封爵,一般为子爵。如莒国),剩下的基本都集中在淮河流域的东部了,基本上也就是现在江苏省的中部。由于在地理结构上无险可守,且力量分散,淮夷被周边的诸侯国消化掉只是时间的问题。

楚人的城邑——在吴人开始强大时,楚人已经占据了淮河流域的大部分地区了。从现有的行政区划来看,河南省的下半部,那些淮河支流经过的地方,大部分都被楚人所控制住了。而在东面,楚人则在淮河流域的中部,由北至南筑起了三座城邑,以作为东进的基地。这三座被称之为的城邑现在的位置都在安徽省境内(涡阳、六安、霍山)。
  楚人的怀柔——除却构筑军事重镇之外,楚人还通过控制淮河流域的诸侯国的方式来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这种方法并非是楚人的独创。在春秋那种诸侯林立的环境之下,再加上有“灭国不灭祀”的文化传统而存在,让一些实力较弱的诸侯国依附于自己,有时比自己直接控制性价比要更高。由于楚人本身的蛮夷出身,使得他们在与这些同属于夷部的小国沟通时更有共同语言,也更不刻意追求去改变他们的文化,因此楚人在江淮流域的影响力还是很强的,也是楚人能够成为南方大国的重要原因。

 

29.4江淮地区(包括淮河以北的淮河流域)无大国的地缘背景就是无法形成具有封闭性的地缘结构

 

江南省内,四条独流入海的“渎”有两条经过这个富庶的省份。长江、淮河不仅为江南省提供了充盈的淡水,还使得它80%的土地都为冲积平原。这些平原大部分为肥沃的耕地, 甚至,尽管沿海的土地成陆时间不久,亦可用来晒盐
   除粮食、食盐外,长江、淮河以及沿海的航道,足以让江南省尽得水利之便。长江、淮河、运河、海路,两纵两横的水上交通线,使得江南省尽得地利。这种优势在古典时期后期,中国的政治中心开始东移之后更是显露无疑。清初有1/3的税赋出自这个省份
  康熙皇帝将江南省一分为二。以江苏为例,北部以徐州为代表的地区,明显属于中原文化区;而长江以南的绝大部分地区则属于吴文化区;至于二者之间的江淮地区则形成了过渡性的“江淮文化”。中国的南北文化差异,尽在旧江南省故地显露无疑。而其中由于地缘文化差异所产生的间隙至今未能弥合。

至于江苏与安徽的行政中心设置,在长江和淮河都可以选择作为防御的情况下,能够扼守长江航道,又有丘陵可以倚靠的南京、安庆成为了新行政中心。所谓江苏省,也就是取了江宁(南京)、苏州两字之首而组成的;而安庆和徽州(黄山)也各贡献了一个字成就了“安徽”的省名。如果仔细观察这四个城市的地理位置,就会发现长江及长江以南地区在帝国统治者心目中的地位,也更能理解为什么要纵向分割江南省了。

对于安徽省来说,长江和淮河都是可能的选项。在长江流域和淮河流域首次展开同一级别的竞争之时(春秋战国),楚国人就曾经将他们的都城东迁至淮河南岸(郢都,今淮南寿县)。而三国时期的袁术也曾在此称帝(寿春)。至于长江沿岸的城市,安庆在安徽建省之初就成为省会的所在,其扼守长江中下游的重要战略地位也为历代皇朝所重视。
  至于合肥,其无地理险要亦不临江,其受青睐主要是近现代。安徽境内的沿江城市之所以退出了省会城市的竞争,是因为长江。这主要是因为新兴的共和国尽管自认为在陆地上可以无敌于天下,但在水上并没有任何优势可言。由于长江沿岸各省的中心城市都与长江沟通,因此理论上东南之敌在获得足够的支持之后可以溯江而上,将长江中下游的重要城市一网打尽。而安徽的地理位置,则是敌方突破长江防线,向北突入中原的首选地区。因此在这种军事战略的影响之下,在江淮丘陵的西北侧,选择合肥作为政治中心,以在长江防线从东南方向失守之后,依托江淮丘陵逐级抵抗,将反攻之敌胶着在江淮丘陵,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自身在陆地上的优势。在机械化的攻势面前,在江淮丘陵的边缘,或者说把宝压在江淮丘陵和丘陵之间的那些湖泽之上,是更为安全的选择。最低限度也能为中原地区争取更多的时间。

 

第三十章 吴楚“柏举之战”与丹江通道的战略意义

30.1吴国向江淮扩张

吴国开始越过长江,与楚国在江淮地区展开争夺。这其中最先成为牺牲品的是两个位于淮河下游的东夷小国——徐国和钟吾国
  在江汉平原的楚国开始越过大别山,向东扩张时,泗、淮地区就不得不面临新的地缘压力了。但一方面由于楚人的核心区相距较远,并且同属为周人所不耻的“蛮夷”。因此楚人对于泗淮地区的控制手段相对要温和的多。而徐国与钟吾国也乐得依附于楚国,借此抗拒北方齐鲁(主要是齐国)的地缘压力。这种平衡关系一直到吴人到来之后,方才被打破。
  如果我们为那些边缘大国划定“地缘利益区”的话,那么淮河下游对于吴人的意义应该要高于楚人。吴人在进入江淮地区东部时,仅仅征服江淮之间的“淮夷”诸部是远远不够的,要是不能将防线推进到淮河北岸,吴人并不能长时间保有无险可守的江淮平原。因此徐国和钟吾国注定要成为吴人北扩的牺牲品。因此两国与楚国结盟,而此时楚国式微。在吴国的闪击这下,徐国和钟吾国被灭,并且没有机会异地复国了。

 

  

30.2吴人对淮河流域扩张

征服这两个淮河北岸的国家,意义不仅在于将淮河下游整体纳入吴国的防线,更在于吴国有机会从容的在淮河下游做准备,并找准机会溯江而上,逼近大别山麓。楚人所据有的江汉平原,在此之前,还从未被北方诸侯们攻入过,即使是强大如晋国者,在南阳盆地的楚“方城”面前也只能望城兴叹,更别说穿越南阳盆地进入江汉平原了。相比于方城夏道,信阳通道的防御能力要更为强大,楚人也因此将主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北方。
   吴人的战术准备工作总结下来有二:一是不断的攻击楚国在江淮、淮北的军事重镇(主要是前面提到的夷、潜、六三城)。这种攻击其实只是虚招,目的是让楚国产生错觉,以为吴国只是依常理在江、淮流域展开拉锯战罢了。另一项准备工作则是分化瓦解楚人在淮河流域的盟国在吴国准备集结的淮河下游地区消灭徐国、钟吾两国就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如果吴国人希望顺利的到达信阳通道的话,他们最起码还需要在拟定的登陆地点获得足够的安全保证。这则需要周室重臣的蔡国

蔡国自从参与了“三监之乱”后,事实上就已经被边缘化了。他们的最初的封国在河南省上蔡县,在楚人有能力无视汉阳诸姬的封锁突破南阳盆地时,蔡国成为了楚人进入中原的首批牺牲品。——楚人如果想东扩的话,横亘在方城夏道东侧的蔡国,与信阳通道东侧的息国,都没有机会独立生存下去。

 

春秋之时尚有灭国不灭祀的传统。如果从地缘的角度来看,这种传统之所以能够维持下去,是因为征服国自身的地缘实力丧不足以将被征服国完全消化(比如人口数量),而由于诸侯众多,被征服国也较容易从外部找到支持自己的力量。因此让一个实力被削弱的诸侯依附于自己的间接控制方法,能够最大程度的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而到了战国时期,国家之间的兼并行为愈演愈烈,那些有足够地缘实力的大国们,已经不需要严格遵守此了。因此包括蔡、息两国,以及后来被楚国所灭的,位于淮河中游的陈国都被允许复国。然息国则绝祀。蔡国则因公元前684年引狼入室,由一个嫡系诸侯变为了楚国的附庸国。(只不过对于曾经荣耀过的蔡国来说,沦为“蛮夷”的小弟实在是一种侮辱,这种心态也广泛存在于那些不得不委身于蛮夷的姬姓诸侯中。因此一旦有能够对抗楚国的力量出现,蔡国总是希望能够借此摆脱楚国的控制。最先有力量与楚国对抗是晋国,蔡国遂倒向晋国。)只不过晋国的地理位置,使得他们对控制河北平原更有信心,而处在南阳盆地旁边的蔡国,仍然无法摆脱楚国的控制。在晋人进攻南阳盆地未果,而退回河北之后,蔡国虽被允许复国(公元前531年),但地点则必须向南转移,以让楚人更好的控制。这个蔡国国立国的地点也就是现在河南省的新蔡,从地理位置上来看,蔡国已经远离了中原核心区,成为了一个淮河系的国家。

 

30.3吴楚冲突(沈蔡冲突,蔡国倒吴,拥有淮钠,协助突破信阳通道,吴国水陆并进部署——桐柏山西侧的唐国盟友,协助突破大洪山一线——受汉江阻隔,诱楚于柏举决战,歼灭之。)

 

前面已经解读过了,吴国如果希望溯淮河而上进攻江汉平原,是要进行诸多准备的。事实上这种穿越整个江淮平原的攻击行为是非常冒险的,由于淮河流域基本上是一马平川,且支流众多,因此理论上溯江而上的吴军淮河中受到南北向攻击的可能性要远大于长江(长江中下游由于两岸山地丘陵的存在,双方一般只需防备正面之敌)。
  吴国为了这场远征所做的诸多努力其实都是为了保证淮河航线的安全,而夺取一淮河下游的控制权,并让淮河中游的楚军放松警惕之后,登陆地点的安全与否将是淮河航线安全与否的关键所在了。

 

已经南迁至淮河北的国出兵灭掉了一个叫的小国。沈国的位置在蔡国的北面(河南平舆县),与蔡国一样都属于楚国的势力范围。在晋国的授意之下,亲楚的沈国被蔡国所灭。表面上是蔡、沈两国的事情,而实际上他们只是为晋楚两国打了一场代理战争。——因此蔡国旋即被楚军所伐。按照常理,蔡国本应向晋国求缓,但此次蔡人转向吴国。而吴国所在等待的也正是这样一个机会,在和蔡国达成同盟之后,吴国人将登陆地点放在了蔡国之南(淮纳)。即使蔡国的军队由于楚军的攻击不能前来接应,也可以固守以吸引楚军在江淮地区的主力,以让吴军可以顺利登陆。

按照武子胥和孙武所制定的计划,攻击行动是水路并进的,陆地上的攻击主要是扫清淮河南北的楚军据点。这其中最为主要的就是夷、六、潜三城。保证沿淮河西进的舰队不受攻击(包括以后的补给线)。也就是说,在陆地攻击开始之时就已经西进的水军,才是吴国的主力。在两翼陆军的护卫之下,吴国的水军得以到达他们此行的终点——淮纳。登陆后的吴军开始向信阳通道进发,在这里吴国将要遇到真正的挑战。
  从楚人本来有足够的理由将陆军的主力放在北线中原方向,而将水军的主力放在南线长江之中的。因为即使江淮尽失,楚军也应当有足够的时间在信阳通道封关自守。我们并不能十分确定,楚人是否已经在大别山与桐柏山之间的信阳通道筑关(所谓“义阳三关”的称谓始于南北朝时期)。但即使是没有筑关,楚人也很容易在这条车马不能并行的狭窄通道上设伏的(就象崤之战中晋人所做的那样)。如果远征而来的吴军止步于大别山东侧,那么势必使战争陷入拉锯状态,而这正是吴人所不愿意看到的。(淮河那漫长的补给线是非常容易受到攻击的。)——从结果来看,吴人通过信阳通道其实并没有遇到什么障碍。其原因除却倒向楚的蔡国,还需注意唐国。  

 

唐国故址是在山西,被认定为是帝尧之后。由于故址被封给晋国,因此被周王室南迁。周王室为其封建的地点就在随枣走廊之中(今随州西北)与其他的汉阳诸姬一起封锁楚人的北上路线。在楚人坐大之后,唐国也成为了楚国的附庸。不过不是每一个国家都满足于这种定位的,蔡国是一个,唐国也是一个。因此吴人幸运的在桐柏山——大别山防线的西侧找到了盟友,而这也让楚人的信阳防线面临着前后夹击的境地。如果考虑到吴国这次的军事行动带有奇袭的性质,信阳通道的楚军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唐军从背后解决掉的可能性非常大。
  在越过信阳通道之后,吴人终于可以踏入楚国的核心区了。不过,如果想真正的征服楚国,吴军还必须攻下楚人的都城——郢都。而这时,一道新的防线正在等待着吴军。

吴军在蔡、唐两国的协助下顺利登陆,并穿越信阳通道。在越过桐柏——大别山脉后,他们首先应该会面对随枣走廊中那些被归为汉阳诸姬的小国。这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那个以出土“曾侯乙墓”而文明的随国。无疑,此次汉阳诸姬保持中立。  

 

现在对于楚国来说,他们在大洪山——云梦泽一线已经无险可守了,唯一能够抵挡吴军的就是汉江防线了。楚人当时的国都被定在现在的荆州市北,汉水之西。从防御的角度看,荆山——汉水——长江为郢都形成了一道天然的三角形防线。如果吴军所选择的路线是溯长江而上的话,那么汉水西岸和长江北岸都会是可能的突破点,而吴军显然还没有信心在逆流的情况下在楚国的地盘上打一场水战。因此对于选择陆地攻击的吴军来说,如何突破汉水防线就是令人头疼的问题了。
  在吴军止步于汉水东岸时,楚国方面也在思考击退吴军的方法。如果当时的地缘形势还象春秋之初时,在北面汉阳诸姬的和东面吴军的共同压力之下,楚国很可能只能向西退回荆山之上,重新去适应山地那艰苦的生活了,就象后来被楚国所灭的越人那样。而现在,楚国所能够掌握的战略纵深要大的多,北面的南阳盆地已经被楚人纳入势力范围了。楚军所制定的方案是,在据汉水以御吴军的同时,分军沿汉水通道北入南阳盆地,然后再西出方城夏道,旋即折向南攻击吴军在淮纳(登陆地点)的船只及后勤基地。得手之后再沿吴军的攻击路线向西封堵信阳通道。——因此吴军面临两个选择:要么迅速越过汉水攻入郢都,然后再回军消灭那支已经失去了目标的孤军;要么就将主力退回信阳通道,将主要精力用来消化了已经占据的江淮地区。
  后一个方案看似是最为稳妥的,只是如果吴国的水军不能将彭湖以东的长江控制在自己手中的话,江淮地区的安全无从谈起(这也是后来长江中下游的水上决战,很多都集中在对鄱阳湖的争夺之上的原因)。因此吴军希望毕其功于一役的话,仍然只能是迅速占据楚国的心脏——江汉平原,以断绝楚人的根本。
  实际上就算楚军不分兵迀回,远道而来的吴军也不可能坚持太久,毕竟他们的远征路线太长了。因此为对汉水西岸的楚军来说,如果能名据险以自守,将战争的形态陷入僵持状态的话,楚人还是有很大生机的,然而伍子胥和孙武所希望的是能够在吴军势头正盛时与楚军的主力决战,至于决战的地点是在汉水以西还是以东都不是问题。在留守在汉水西岸的楚军就欣喜的发现吴军撤了。基于我们在前面所分析的理由,吴军的撤退并不会让楚军感到意外。现在摆在楚军统帅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仍然按照即定的方案,等待迀回的楚军形成合围之势后再开始攻击;二是乘势掩杀,一鼓作气将吴军赶回吴地。——楚军的统帅错误的选择了后者。

在楚军越过汉江开始反击时,他们已经不能够得到地利之便了。而让他们颇感意外的是,吴军并没有按照原来的路线向信阳通道方向退却,而是沿着云梦泽的北沿向大别山方向退却。最终吴军止步于大别山西麓的柏举,并列阵以待楚军。最终的结果是吴军取得了胜利,并反过来向西追击溃败的楚军。而本欲自夏道迂回而来围攻的楚军也继而被吴军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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