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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期面对面活动之前，《科学新闻》杂志的工作人员在和李连达院士探讨“大师”的盛行的原因，我插话说，这些人有市场也和普通人看病难，看病贵有一定的干系，因为很多人都希望找到专家给自己看病，但是专家们一号难求，在一定程度上也给“大师”提供了存在的市场和空间，李院士对此表示认同，于是乎有一个想法就出现了：回头写篇博客分析一下“大师”盛行的原因。在活动现场，李院士的发言材料中也提到了这个观点，同时也分析了其他原因，并且提出了一定的建议，于是乎我采取了一个讨巧的方式，把李院士的发言材料总结梳理一下不是更好，毕竟李院士的发言更综合，更全面—是为记！ 养生是科学还是伪科学？还是反科学？这个问题争论比较大。谈到这个主题之前，我想先纠正一个概念。最近常常听说中医界出骗子，所有的骗子都是中医，这个提法反了，所有的骗子都不是医生，既不是中医也不是西医，但是他们喜欢冒充中医，盗用中医的一些概念来行骗，所以不是中医界出骗子，而是骗子盗用中医的一些概念来欺骗群众。 什么叫做养生学或者养生之道？现在有一些骗子故意把名词概念神秘化、悬化，认为养生是神乎其神、悬乎其悬。老百姓没法知道，只有骗子能知道。中医所讲的养生学，用通俗话讲就是健康长寿的学问，就是研究如何能够让人们健康、长寿，所以养生学并不神秘，也不要把它神秘化。在5000年之前，甲骨文上就出现了类似内容，说明我们的老祖宗很早就注意了养生的问题，在2000年之前有一本书叫做《内经》，《内经》里有一段话，意思就是如果人们懂得养生之道，就可以长寿，就可以健康，就可以长命百岁。但是如果人们不掌握养生之道，可能就会不健康，或者是寿命缩短。这就说明从5000年前一直到现在对养生还是很重视的。 现在有些人一提到养生就认为是江湖骗子的歪理邪说，要么就说人参、鹿茸、虫草。中医所讲的养生概念很广泛，方法手段也多样化，包括术养、食养、药养，还有其他手段的养。术养就是不用任何药物和食物，而是通过技术来达到养生保健的目的，比如心理状态的调养，这也可以使人能够健康长寿。再比如练气功、针灸、按摩，这些都属于术养，通过一些技术达到健康长寿的目的。食养就是通过饮食调理达到健康长寿的目的，普通饮食要有营养，要搭配合理，还有药膳，专门用中药配置的一桌饭菜，在国内曾经很时兴，在日本也搞药膳，通过药膳达到健康长寿的目的。但这个有一个缺陷，药膳吃一顿要几千块钱，不能天天吃，吃不起，一年吃一顿两顿也不解决什么问题，所以药膳后来就仅仅是一个象征性的旅游产业的一种，作为老百姓来说，用药膳达到健康目的，这个耗费太大，不现实。再一种是保健食品，现在在国内、全世界发展很快，我们国内大概有上万种保健食品，有不同程度的保健作用，这些都属于食养。还有药养，就是利用中药的作用达到健康长寿的作用，包括治疗药物、保养药物、滋补药物，还有药食两用的东西，比如人参、鹿茸、虫草。还有其他多种方式，比如内经上有一句话，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重来。意思就是人们的精神状态不要贪图享受，而要恬淡虚无，少一些欲望，多一些宁静，调整了精神状态，有利于健康。这个方式方法也很多。 群众一般提到养生目的有三种，一种是延年益寿。简单讲就是希望多活几年。第二种是长生不老。意思不但多活几年，而且衰老状态延缓发生，不出现衰老状态这个要求更高。第三种是返老还童，不但要多活几年，要保持青春，而且希望衰老过程能够逆转，比如白头发变成黑头发了，掉了的牙又长出来了，活动能力又增强了，这种所谓返老还童的要求是很高的，不太容易做到，但是前两条是可以做到的。 为什么近年来骗子泛滥成灾，大师满街走，为什么？大概有以下五个方面的原因。 一是我们国家富强了，老百姓的兜子里面钱多了，在物质生活丰富的同时，普遍要求身体健康长寿，多活几年，多享几年福，这是一个很正常的社会心理状态。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对健康长寿有了更高的要求，这是一个主要原因。二是我们科普工作做得不够。群众有愿望，希望加强养生，能够健康长寿，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该找谁去做，最方便、最好找的就是江湖骗子，满大街都是，所以他就去找了这些人，希望通过他们来达到健康长寿的目的，也就是社会有需求，市场上就必然会冒出一大堆所谓的大师。三是老年人多了，出现了老年衰老状态，老年性疾病，老年性慢性病，这些问题比较多，对于养生的要求就更高了，这是一个重要原因，因为老年人多了，慢性病人多了，所谓亚健康状态的人就多了，在养生保健方面就有更高的要求，更多的需求，有时候找不到合适的专家，就找到骗子那儿去了。四是我们国家还有大量的不法之徒、江湖骗子，没有肃清，短期内也很难肃清，他们为了生活就会去骗钱。五是管理监督还需要加强。比如在一些国家，对于江湖骗子的惩处十分严厉，不是医生而乱开处方，马上抓到监狱里判刑。我们社会上的江湖骗子，冒充大夫非法行医，开方子用绿豆、芒硝治病，行骗长达几年之久没有受到严惩，我们在这方面的法律有待加强。 最近名扬全国的一些大师，比如李一、王林、张必清、胡万林这些人物。比如李一是利用宗教信仰来欺骗群众，王林是刑满释放犯，张必清是因为违章建筑出名，他实际上也是非法行医，他本人不是正规的、合法的医生。胡万林出监狱没几天就非法行医，害死了一个大学生。 这些所谓的大师有一些共同的特点，一个特点就是他们都不是医生，既不是中医也不是西医，但是他们冒充医生非法行医。因为冒充医生老百姓没有识别能力，以为他们是真正的医生，而且是包治百病的医生，而且他们宣传协和医院、北大医院治不好的病他全能治，别人治不好的病他全能治，这样神医就受到一些群众的崇拜，。第二个特点是这些大师没有正规学历，唯一的正规学历是小学毕业，其他的都是自己吹的，不可靠，这些骗子文化水平非常低，就是小学水平。第三个特点是这些人属于过去的江湖术士，跑江湖的，对江湖骗人的把戏非常熟悉，水平非常高。所以他们行骗时一般群众容易上当受骗，有时候不容易识破他们。 这些骗人的手法一般具有科学素养的人是很容易看穿他们，不太容易上当受骗，比如医药界很少有人相信他们，上他们的当。这些骗子有时候是很容易识破的。但是有三个问题欺骗性比较大，一般群众不容易识破：一个问题是大师可以治病，而且是包治百病，而且是正规大夫治不好的病，他们都能治好，这点欺骗性很大。一般的老年人，有慢性病的人，有难治性疾患的病人，或者有癌症的人会病急乱投医，相信这些大师。另外有些群众反映，大师给我发功、治病，我确实觉得好了一些。比如我原来失眠，他给我治我失眠就好了，或者原来头昏脑胀的，一发功我确实觉得脑袋不胀了。这叫暗示疗法，就是心理治疗，就是精神作用。暗示可以起作用。今天有心理学专家，一会儿他会有更科学的解释。精神病科在治疗精神病患者时，经常会用暗示疗法，就是一个心理治疗。过去烧香拜佛觉得也能治病，实际上也是暗示疗法，是自我暗示。比如我欠了佛爷一笔账，过去答应许愿，没有还愿，所以神仙、鬼缠着我，浑身不得劲，烧香拜佛还了愿之后回来一身轻松，什么症状都没有了，这是一个自我暗示。因为他比较虔诚、迷信，他相信不还愿鬼就会来抓他，他就有症状，还了愿，鬼也满意了，神仙也满意了，他浑身就好了，实际上这个就属于自我暗示。所以迷信的人就讲，我烧香拜佛确有治疗作用，确实觉得好了，实际上是一个暗示作用，这些大师用气功治病也多半是暗示作用。暗示可以起好作用，也可以起坏作用，比如说过去有的年轻人开玩笑，见着人就问，你最近这几天怎么瘦了，脸也轻了，是不是得癌症了？第一次问人家不介意，后面每天见面每天都讲，说今天比昨天瘦了，又比昨天青了，癌症大概是不行了，到晚期了，天天给他精神上的暗示，健康人要不了多久就躺床上起不来了，这是精神作用，作用于大脑，调节整个神经系统，让人发生异常反映，也可以造成疾病。 反过来，如果我们看到一个人总是从正面讲，说你今天比昨天精神，你的气势、身体、精气神好了，你见面总这么讲，他会觉得自己越来越健康了，这些就是精神作用。在大师的所谓治病中，很多是属于精神作用，暗示疗法。这种暗示疗法有一个特点，信则灵，不信则不灵。有的人很虔诚，信佛、信教、信神仙、信鬼，也信骗子的言论，这些人暗示疗法就起作用，对他有效，他确实觉得有些症状好转。但是不信的人，比如说医务人员或者科学素养比较高的人，根本就不信神不信鬼，这些骗子怎么讲怎么说，不接受他的暗示，那就一点作用也没有。这种所谓的治疗作用，精神作用有这个特点，信就灵，不信就不灵，这是一个特点。第二个特点，就是能够出现一些良性反映，所谓有效的，仅限于精神症状，主观的自觉症状比较轻的，这种情况可以通过心理暗示起到一定治疗作用。比如现在的精神病科的大夫，或者是心理医生，通过心理调整可以达到缓解症状的作用，但是有些重的不行，特别是一些器质性疾患无效，一些客观的变化，体征的变化，实质性疾病，这些都无效。所以这种暗示疗法所能起到的作用是非常有限的，而且容易掩盖真正疾病的变化，表面看好象好了一点，实际上内脏的病变在持续加重，延误病情，会造成很坏的后果。所谓的气功大师，他的治疗不是真正缓解了疾病的病理过程，恢复了人体的损害，而是一个短暂的精神作用，不解决根本问题。 过去有一个大师叫闫新，闫新的绝招叫做带功作报告。就在体育馆那儿，几千人听他做报告，他一边作报告一边发功，到会几千人都受到他发功的影响。在会场上确实出现了一个怪现象，就是有一些人甚至于十几个、二十几个人在听了他的带功报告后马上发生反映，有的又哭又笑，情绪激动，谁也控制不了。有的又蹦又跳，手舞足蹈，满场折腾。这些人确实是自发反应，不是什么托儿，这个怎么理解？有人就利用这个讲了，闫新带功做报告确实神乎其神，这么大的会场，他作报告发生这么大的反映，所以当时就在社会上传开了，他真是一个神乎其神的人，而且客观存在，他一发功确实那么多人有反应。从医学来解释，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生理问题，他带功作报告时带有催眠性质，有一些很虔诚的人接受了他的暗示，大脑皮层进入了一个半意志状态，就是迷迷糊糊，半抑制状态，大脑皮层抑制了，皮层下中枢节被释放了，出现了异常反映，这是医学现象。这些从医学角度来讲都是可以解释的，并不神秘，但是这些骗子就利用这些现象欺骗老百姓，老百姓不了解，就信以为真。 对这个问题采取什么对策？提几点简单的建议，供参考： 一、加强科普宣传，十分必要。目前我们国家对养生保健的正确宣传做得很不够，正确的宣传不够，不正确的歪理邪说就会泛滥成灾，就会在社会上流行起来，所以加强科普宣传是当务之急。二、要坚决揭露江湖骗子，无论是利用宗教、利用封建迷信、利用中医的理论或者利用变魔术，所谓的特异功能等等，不论用什么手段欺骗老百姓、坑害老百姓骗钱，耽误病人的治疗时机，使病情恶化，所以必须坚决反对和打击这些非法行医，这些江湖骗子。三、治标和治本，重点要治本。当前搞好医改，解决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使大量的病人，特别是年老体弱、慢性病的病人得到很好的医疗照顾，能够满足他们的医疗需求，这样他就不会去找江湖骗子上当受骗了。所以进一步推进医改，确保老百姓、农民，特别是普通的市民和农民得到应有医疗保障。因此，今后加强医改工作，提高全民健康保证，特别是年老体弱、慢性病这些特殊人群的保健，是当务之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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