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私通

陋室书屋2 2013-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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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私通

(2013-04-09 09:3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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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读刀尔登，其中一篇论及春秋时期私通盛行，作者说：“私通不是好事情，但它确实也标志着女性的社会处境！”“说明那时的女性，尚有社交的机会！”情况确实如此！
    《左传》记载了不少公卿大夫私通！
    中国人熟悉的《赵氏孤儿》，一直以来以忠奸之争来演绎，其实，起因是一起私通！赵氏孤儿赵武的母亲赵庄姬（晋成公的姐姐）与自己的夫君（赵朔）的叔叔赵婴私通，也就是说，当叔叔的与侄儿媳妇有一腿！赵婴因而被两个哥哥赵同、赵括流放到外地并死在流放地，庄姬为报复，遂向晋景公进谗言陷害赵同、赵括二人，此事成为赵家被灭门的一个重要契机！
    《史记》中，司马迁加进了大臣公孙杵臼、行医者程婴和奸臣屠岸贾，成为国人所熟悉的故事雏形！回到赵家上来，哥哥之所以流放弟弟，说明此事在当时还是有悖礼仪有悖公理，不过，悖离的似乎不在于私通，而在于乱伦！这是僖公二十四年事！
    襄公二十五年，齐国大臣崔杼将貌美的寡妇棠姜收为己有！可是，寡妇再嫁的棠姜却与齐国国君庄公私通！放纵过度的庄公不仅与大臣之妾私通，还将崔杼的帽子赐予他人，以为玩耍！受辱的崔杼羞愤难当，埋伏甲士杀了庄公！史官直书“崔杼弑其君”，强臣崔杼足够粗豪，连杀三史官，遂成为史上著名案例，史官直书历史的勇气与崔杼残杀史官的强悍野蛮同时彪炳史策，二千多年来息息相传，殊不知起因却是国君私通！
    襄公三十年记载，蔡景侯与儿媳私通，为儿子所杀！
    《左传》中类似的故事很多，多因女子美艳动人而招致，可见春秋时人爱美之心远胜于后代的伦理之念！男人爱美，女子的日子也松弛得很，社会洋溢着充沛的激情，不仅在文化建设上，也荡漾在日常生活里！如果说《左传》所记为上层社会，那么，《诗经》“国风”反映的则是民间风俗！只可惜，经过孔子修编的《诗经》，描写男女爱慕的经典片段竟然转化为后妃之德（如《关雎》），私通也就不可一见了！然而，想象一下，实际情形应该如上层社会一样丰富多彩才是！
    私通既然盛行，寡妇再嫁就更不是问题！僖公四年，齐桓公之所以集结诸侯之师讨伐蔡国，乃因蔡国国君将桓公之妾重新嫁予他人！桓公尚在，被桓公赶回娘家的蔡姬竟然可以择夫再嫁，而且竟然有人敢娶桓公之妾，可见当时风气与后代截然不同！这种风气一直延续至汉代！
    刘邦众多女人中，除正妻吕雉之外，多是他人之妻妾，最著名的有他拼着老命宠幸的戚姬，薄姬亦然！有人因此揣测，项王的虞姬不是自杀，而是死于项羽刀下，因为项羽担心自己死后虞姬会被刘邦收用，刘邦太好这一口了！这种无端揣测，让深信项虞凄美爱情故事的人大为光火！不过，史书并未记载虞姬自尽一事，《史记》分配给虞姬的只有区区三字：“常幸从”！为情自尽云云，是文人为满足世人的悲剧情怀以及表现自己的想象能力，如此而已，不必当真！
    另据《史记》记载，刘邦谋臣陈平，年轻时除了貌美一无是处！其妻曾嫁过五夫，可怜这五男子均死了，无人敢再娶此女，不是因她是寡妇，而是因她克夫！幸得此女有个好爷爷，做主将孙女嫁给家徒四壁的陈平，理由竟然是从未见过如此貌美之人会一辈子穷困潦倒！原来男子的美貌也如此重要！女子之父还有点舍不得呢，只因相信老父远见卓识方同意此婚事！此女事过六夫，排行老六的陈平还觉得自己捡了一宝，可见那时女子的幸福远胜于明清多少倍！
    史实之外，还有杜撰之作品！
    《水浒传》是男人的故事，书中出现的几个美女子，几乎都是为了与人私通而存在，并成为梁山英雄上山的一个契机！她们是大名鼎鼎的潘金莲，以及杨雄之妻潘巧云，宋江之妾阎婆惜！
    南宋理学盛行之后，女子无才便是德！当“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成为普遍观念，女子也就被紧紧地禁锢了！然而，私通不可能灭绝，只不过“几乎只发生于社会的两端，平民与皇族，前者迫于生计，没办法把女人关在屋子里，后者拥有特别的权势，可越轨而不受追究！”刀尔登认为：“地主和士大夫阶层的女性，由于与外界隔绝，她们的放纵终于被镇压下去了！”
    本人以为，强大的舆论攻势与伦理逼迫之下，很多人被禁锢住了是必然趋势！然，转向隐秘似乎是更自然的选择，现实中没人敢张扬了，遂出没在文学作品中！著名的有《红楼梦》贾珍与秦可卿，贾琏与鲍二家的，《聊斋》中私通的故事更多，《成仙》中周生妻与仆私通，《天宫》中严世蕃的侍妾红杏出墙。民国时期，“享誉天下”的有《雷雨》姨太太繁漪与大公子周萍私通！只是随着舆论的严苛，作者通常赋予她们悲惨之结局，既是惩戒，也是现实写照！
    近二十年来，小三形象一直活跃于各种领域，这与经济上的放开及观念上的西化不无关系！其实，何苦栽赃“西化”，殊不知是春秋风尚之后遗？
    对私通的宽容与放任，与社会现实及社会观念密切相关！基于此，我一直对高行健书写文革的小说《一个人的圣经》（荣膺诺贝尔文学奖）主人公与多个女子私通的描写不以为然，私以为那是作者意淫的结果！在我看来，在公权挤走了近乎所有私权的时代，民众的神经紧绷，这样的放纵几乎没有任何空间可容纳！
    最后交代一下，之所以谈论这一话题，乃因“性别”是文化批判的四个维度之一（另三个维度为阶级、民族、年龄），从这一维度切入，不仅可以了解社会发展概貌，还能深入了解权力运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