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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传友:竹生殖崇拜与竹文化

 水西公主 2013-11-11

关传友:竹生殖崇拜与竹文化

(2013-11-11 11:44:34)

    论中国的竹生殖崇拜 - 武陟山人的网易博客

    提要:生殖崇拜是指人们为祈求生殖,对男女生殖器官执以宗教的崇拜与祭祀的一种文化现象。竹因其生命力之强盛和繁殖的特殊形态,被原始部族神圣化,视作为生殖和生命的象征而加以崇拜。竹的生殖崇拜主要包括生殖器崇拜和生殖神崇拜。竹的生殖器崇拜是生殖崇拜的最初阶段,它是对生殖器象征物——竹的崇拜,其深层内涵是祈望生殖繁盛。它主要包括竹的女阴崇拜和竹的男根崇拜两部分,前者是母系社会的产物,后者是父系社会的产物。竹的生殖神崇拜是生殖崇拜的最高阶段,它是将生殖象征物——竹神化,通过一系列借竹的求子巫术仪式,祈求竹神的保护,获得生殖神力,求得子嗣,实现生殖旺盛的目的。

正文:生殖崇拜是指人们为祈求生殖,必须祈求神灵的恩赐,对男女生殖器官执以宗教的崇拜与祭典的一种文化现象。生殖崇拜的核心观念是祈求子嗣,人们利用巫术的形式以达到求子的目的。生殖崇拜在中国民间信仰生活中占据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恩格斯指出:“根据唯物主义观点,历史中的决定性因素,归根结蒂是直接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但是,生产本身又有两种。一方面是生活资料即食物、衣服、住房以及为此所必需的工具的生产;另一方面是人类自身的生产,即种的蕃衍。”又说:“劳动愈不发展,劳动产品的数量、从而社会的财富愈受限制,社会制度就愈在较大程度上受血族关系的支配。”[1] 在远古的氏族社会时期,人类为了自身的生存与发展,必须要做两件事,一是生产劳动,一是自身的繁殖。但由于当时生产力水平低下,婴孩的成活率极低,人的生存寿命极短,所以人类的繁殖活动就成了保存自己种族(部落)免遭绝灭的重要手段,氏族的部民因此祈求人类自身的增殖,从而达到多育多子的目的。竹与人类有近似的地方,其生命力之强盛和繁殖的特殊形态,引起部族部民的向往,把竹神圣化,视作为生殖和生命的象征而加以崇拜,希望本部族和竹一样,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和繁殖力。竹作生殖崇拜的象征主要包含生殖器崇拜和生殖神崇拜的象征意义。

1. 生殖器崇拜的象征

“生殖之事造化生生不已的大德,原始的人很早就认识,是原始文明所崇拜的最大一个原则:原始人为了表示这崇拜的心理,设有种种象征,其中主要的一个就是生殖器官本身。”[2] 生殖器崇拜主要包括女阴崇拜和男根崇拜两部分,它们在生殖信仰中占有重要地位。

1.1 女阴崇拜的象征。女阴崇拜是最早的生殖器崇拜,它是原始母系氏族社会时代的产物。人类学家卫聚贤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研究认为:“在新石器时代的彩陶上多有三角形如‘  ’的花纹,即是崇拜女子生殖器的象征。”[3] 远古人类还视鱼、娃象征女阴,实行生殖崇拜。竹为什么会成为女性生殖器官——女阴的象征?从表象上看,竹的中空秆筒,与女阴的轮廓相似;从内涵而言,竹多子(发笋多)繁殖力极强。当时只知女阴生育功能的原始社会先民就将竹作为女性生殖器官的象征,表现了他们对竹的羡慕和崇拜。这种羡慕不是一般地羡慕,而是对竹生殖能力旺盛的羡慕;这种崇拜不是一般宗教意义的植物崇拜,而是对竹生殖旺盛的崇拜。原始社会人类浑沌初开,人们由竹及女阴的相类联想,引发出他们的一种模拟心理;经过与竹生殖能力的比照,远古先民尤其是女性,渴望通过对竹的崇拜能够起到生殖功能的转移作用或者加强作用,既能将竹的旺盛生殖能力转移给自身,或者能加强自身的生殖能力。所以远古人类遂以竹象征女性生殖器——女阴,由此而应运诞生了一种祭祀礼仪活动——祭拜女阴,用以祈求人口繁盛,生殖昌旺,从而创造出或从中衍生出远古人类一种独特的精神文化现象——生殖崇拜文化。

竹作女阴崇拜的象征可从竹生人的神话传说中得到佐证。历史文献中最早记载是东晋时《华阳国志》和《后汉书》等史籍。《华阳国志》卷四《南中志》载:“有竹王者,兴于遯水。有一女子浣于水滨,有三节大竹流入女子足间,推之不肯去。闻有儿声,取持归破之,得一男儿。长养,有才武,遂雄夷濮。氏以竹为姓。”贵州威宁彝族人传说:“古时候,有个在山上耕牧之人,在岩脚边避雨,见几筒竹子从山洪中漂来,取一竹筒划开,内有五个孩子,他如数收养为子。五人长大后,一人务农,子孙繁衍成白彝;一人铸铁制铧口,子孙发展为红彝;一人制竹器,子孙发展为后来的青彝。因竹子从水中取出时是青色的,故名曰青彝。为纪念老祖宗竹子,青彝始终坚持编篾为业,世代赶山赶水,哪里有竹就在哪里编,……由于彝族从竹而生,故死后要装菩萨兜,以让死者再度变成竹。”[4] 滇桂边境的云南彝族人还传说金竹生出了彝王孟氏四兄弟——孟获、孟优、孟达、孟连,后由他们开创了彝家的一切。[5] 广西边境的彝族人、川滇边境金沙江畔的藏族人、台湾高山族的雅美人、卑南人和排湾人,都存在有竹生人的神话传说故事。从上述传说中可以看出很显然竹是女性生殖器之女阴的象征,故而实行生殖崇拜。广西隆林、那坡和毗邻云南的富宁县等彝族人崇拜兰竹(楠竹),当一个妇女快要分娩时,她的丈夫和兄弟就砍一根长约二尺的兰竹(楠竹)筒,待孩子生下后,把胎衣胎血放一些到竹筒里,然后塞以芭蕉叶子,挂在兰竹(楠竹)枝上,以显示他们是兰竹(楠竹)的血裔。[4] 从中可以发现彝族人这种将婴儿的胎衣胎血放入竹筒,其深层意义是以竹筒象征女性生殖器之女阴,祈望胎衣胎血回归到母体的子宫,再育新儿。竹后来被人们视为吉祥物,大量出现在婚嫁活动中,是同人们在漫长的岁月里,把竹作为女性生殖器象征,并深深领受远古人们的膜拜有关联,是生殖崇拜深刻影响的结果。

1.2  男根崇拜的象征。男性生殖器崇拜是原始父系氏族社会时代的产物。原始社会初民之所以对生殖器崇拜兴趣浓烈,完全为了蕃衍人丁、兴旺种裔。在浑浑沌沌的蒙昧、野蛮时代,无有文字,口碑亦残佚不全。然女阴生殖器产子,人所习见,故必崇祀之。进入父系氏族社会以后,男人知晓对生育亦树功勋时,就不让女阴独擅其功;经过斗争,男根崇拜渐占上风。所以竹由女阴崇拜的象征物转变为男根崇拜的象征物。竹由于其质地致密坚实、直立挺拔,竹笋挺然翘然的姿势,可以充分象征男根的硬挺的内涵。竹作男根崇拜的象征可从《蜀王本纪》记载的夜郎竹王神话中达到佐证。其曰:“昔有女子于溪浣沙,有大竹流水上,触之有孕。后生一子,自立为王,以竹为姓。汉武使唐蒙伐牂牁,斩竹王。土人不忘其本,立竹王庙,岁必祠之,不尔为人患。”可见夜郎竹王神话反映的生殖器崇拜由女阴崇拜转化男根崇拜,由母系氏族社会转入父系氏族社会。汉武帝时征讨夜郎改名为“牂牁郡”,《史记正义》崔浩注:“牂牁(柯),系船柱也,常氏《华阳国志》云楚顷襄王时,遣庄礄伐夜郎,军至且兰,椓船于岸而步战,既灭夜郎,以且兰有椓船牂牁处,乃改其名为牂牁。”湖南侗族学者林河先生认为这是汉族文人不懂少数民族的语言和风俗习惯而闹的笑话[6]。地名“且兰”,“且”者,“祖也”;“兰”者,“蛮越语言对居处之称呼也”,“且兰”者是祭祀祖先神的处所之谓也。“蛮越”古俗在祭祀“祖神”之地,必竖“牂牁(柯)”神柱,进而认为“牂牁(柯)”是男性生殖器的象征。视竹为图腾的古夜郎国汉名“牂牁郡”,当具有男性生殖器崇拜象征的内容。所以华夏先民将兀然独立于天地之间雄勃挺拔的“石笋”,视作男性生殖器——男根崇拜的象征。云南独龙族神话《坛嘎朋》里,使四姑娘怀孕生子的竹筒,当是他们所崇拜的男性生殖器之象征。湖南台江、剑河苗族在鼓社节期间,礼师(男)手持用竹筒刻成男性性器官,内盛甜酒糟水,置于下身,当作牡器。搁到主妇们的襟脚,妇女们凳上矮桌,撩起围裙,象征性的或真个儿显露出牝器,表示接受授精。[7]

对于男性生殖器男根的崇拜,反映了人类繁衍种裔的渴望意识,投影于原始宗教活动与社会行为之中。“其所以强调男性器官,一是因为生殖器最代表男性的特征;二是由于父权制居于支配地位,其思想也在生殖器崇拜方面打上了父权制的烙印。”[8]

生殖器崇拜是远古社会的一种普遍信仰。已故史学家周予同先生认为:“所谓生殖器崇拜,实是原始社会之普遍的信仰,盖原始社会,智识蒙昧,对于宇宙间的一切自然力,每每不能求得合理的解释,而遂加以人格化。他们对于这产生生命之生殖力,认为不可思议,因与以最高的地位,而致其崇拜,实很普遍而自然。”[9] 这种视竹为生殖器崇拜的象征,也诚如费尔巴哈所说:“人本来并不把自己与自然分开,因此也不把自然与自己分开;所以他把一个自然对象在他自己身上所激起的那些感觉,直接看成了本身的形态。有益的、好的感觉和感情,是由自然的有益的东西引起的……因此人们不由自主地、不知不觉地——亦即必然地……将自然的东西弄成了一个心情的东西,弄成了一个主观的,亦即人的东西……把自然当成一个宗教的、祈祷的对象。”[10] 竹之挺拔的形态、雄勃的竹笋,具有旺盛的生命力、繁殖快,足以引起人们有益的、好的感觉和感情,能充分寄托古代先民繁殖种裔的良好愿望,故而视此为生殖器崇拜的象征,成为一个宗教的、祈祷的对象。

2. 生殖神崇拜的象征

生殖神崇拜是生殖崇拜最高发展阶段。人们将男女生殖器神圣化,视作神的化身,由此而衍生出生殖神崇拜,祈求生殖神的庇荫,获得一种亢奋的生殖力,繁衍本氏族或部落的人丁兴旺、生殖昌盛。原始社会的初民举行许多祭拜仪式来崇奉生殖神。

中国古代先民有祭祀“高媒”的习俗。《礼记?月令》载:“仲春之月:是月也,玄鸟至。至之日,以大牢祠于高媒。天子亲往,后妃帅九嫔御,乃礼天子所御,带以弓韣,授以弓矢于高媒之前。”古今学者公认为这是一种祈求子孙的大祭。古时建立媒神的祠庙于郊野因称郊媒,尊称为高媒。由此可知,“高媒”乃是生殖神,后世于高媒祠内立高媒石,代表主神。郭沫若在《释祖妣》中说:“盖以牝器(女阴)似匕,故以匕为妣,若牝也。”“且(祖)实牡器(男根)之象形。”“然此有物焉,可知其为人世之初祖也,则牝牡二器是也。故生殖神之崇拜,几与人类而俱来。”[11]因此,崇祀高媒的实质是崇拜生殖神的原始宗教活动。闻一多先生在《高唐神女传说之分析》的补记里考察《隋书?礼仪志》称梁太庙有石,是孝武时郊之石,“文如竹叶”。[12] 可见高媒即为先妣,高媒石的竹叶形状纹图是女阴的同体。[13] 闻先生再一步考察杜光庭《墉城集仙录》载:“隔岸有神女之石,即所他也。復有石天尊神女壇,侧有竹垂之若篲。有槁叶飞扬著壇上者,竹则因风扫之,终滢洁不为所汙。楚人世祀也。”所载“石天尊神女壇,侧有竹垂之若篲”与《隋书》所记颇有相似之处,石天尊之石亦即高媒之石,高唐神女即楚之高媒。[12] 所以竹是生殖神崇拜的象征和标志。早期道教天师道把竹视为一种具有送子功能的神灵之物。东晋道教领袖陶宏景在其著作《真诰》卷八载:“我案《九合内志文》曰:竹者为北机上精,受气于玄轩之宿也。所以圆虚内鲜,重阴含素。亦皆植根敷实,结繁众多矣。公(按:司马昱)试可种竹于内,北宇之外,使美者游其下焉。尔乃天感机神,大致继嗣,孕既保全,诞亦寿考。微著之兴,常守利贞。此玄人之秘规,行之者甚验。”可见,天师道徒把竹之“圆虚内鲜,重阴含素”的形象特征与道教的“北机上精”、“玄轩之宿”的宗教理论相联于一体,用竹的“植根敷实,结繁众多”的旺盛生命力来象征“天感机神,大致继嗣,孕既保全,诞亦寿考。”这正是道教视竹为生殖神之象征的崇拜观念充分显现。结果简文帝司马昱“按许夫人告云令种竹北宇,以致继嗣。…… 于是李夫人生孝武及会稽王。”

古今人们通过借竹“求子”的仪式活动来展示人们崇拜生殖神的信仰观念。唐《异文集?李娃传》记载了唐代长安(今西安)地区民间向“竹林神”求子的风俗,曰:“常闻竹林神者,报应如响。将致荐酹求之。”云南澂江松子园的彝族,历史上曾将“金竹”视为祖神,并称其为“金竹爷爷”。不妊娠之彝妇,须前往竹山求子,向金竹拜祷,至夜间而在附近的庙里投宿。[4] 以上说明竹是生殖神的象征,只有拜祀了生殖神才能怀孕生子,获得后代。

黔东南布依族人崇拜竹,如有妇女多年不孕,便用竹子做成花桥,即“搭花桥”。花桥用竹子为桥柱和桥梁,用红绿纸剪许多人形(红的表示男孩、绿的表示女孩)放于桥上,其意为求嗣,然后在不育者妇女门前举行“搭花桥”仪式,并请迷纳(巫婆)在房门外唱跳,其后用一根白线从花桥的梁柱牵引到村外,白线所经路旁都安排人看守,如果有物爬过,则视王母娘娘送来了儿女。这种架桥求嗣的仪式,无疑是布依族人借竹祭祀生殖神活动的反映。湘西土家族人也存在有这种架竹桥求嗣的仪式活动。土家族的妇女不怀孕或虽怀孕但易流产或生下即死,难以养活,就要请梯玛(巫师)“搭天桥”。“搭天桥”亦为接“子路”,实质上是一种祭拜生殖神的巫术活动。天桥用篾条和竹子编织而成,竹子长一丈二,用七块、十块或十二块。把竹子在地上摆好,两头和中间均用篾条编织,弯成桥状。天桥可架在堂屋,亦可架在夫妻房中直至床上。架在堂屋时,一头搭在夫妻房门的上方,一头搭在神龛的上方;架在夫妻房中,则一头搭在门上方,一头在床铺边。天桥上夹两坨纸,一边一坨,代表桥头公公、桥尾婆婆。架完天桥,以鸡血在大门以及桥头、桥尾粘一些鸡毛。妇女怀孕后则可将天桥拆下,或烧或弃。如无身孕则一直架着。[14]

苗族人崇拜竹,他们多借用竹祭拜生殖神,举行各种祭祀仪式。贵州雷山苗族用竹作龙的化身顶礼膜拜生殖神,借竹举行招龙(祭龙)仪式。招龙(祭龙)仪式是在二月的第一个龙日(辰日)进行,事先请两位儿女双全的男子到山上挖取六根同年生、竹节长短差不多,根、竿、枝叶完好、长三米左右的竹子做“花竹”。一根埋于原地,另五根背到大牯藏头(祭祀主持人)家,作龙的化身。到招龙那天,牯藏头带领全村寨的男女(已婚妇女除外)高举花竹到指定的山头,在地上挖一坑,埋一根花竹,另根事后依旧带回。而后所有的人都围绕花竹,往上栓棉条、系麻披。那埋下的花竹就是龙的身体,而全寨人就是由一根竹子生来的,每一竹枝即是一房人家,竹子是大祖母,是全村寨的根,能保佑全村安全、子孙繁衍。最后把带来的鸡蛋在竹上敲破吃下。牯藏头带领大家从另一条路返回。回到寨场后,在寨场北端挖一坑,把招回来的龙竹栽上。据说这棵竹也是龙的象征,是龙头。求育的妇女都奔向龙竹,向龙竹献酒、上供、烧香,往龙身上拴棉条、麻披,祈求龙竹赐给子嗣。[15]

湘西台江一带的苗族则举行“淋花竹”的仪式活动,便直接是以生儿育女繁衍后代为目的的祭祀生殖神的性表演活动。表演者是全族的中青年男子,各拿一把连枝带叶的竹子叫“叶花竹”,花竹越大,表示生命力愈强旺。然后主客摆开阵势,争夺双方的花竹,由祭师念《争儿夺女词》,抢到花竹者为胜,败者用糯米饭、米酒和一只白鸭把花竹赎回,名曰“赎儿赎女”。接着双方到水井或小河边,用花竹互相沾水甩淋,围观者高声呐喊、欢呼,祭师趁兴念《淋花词》,苗语叫“将比”,大意是:来淋富贵水,水浴荣华汤,越淋越茂盛,花红果实壮。待双方被淋得象落汤鸡的时候,便把绷干了皮的祖鼓抬来敲,主客携手并肩欢跳,然后各自把自己的花竹带回家,表示带回了子孙。[16] 显然,他们通过这样的模仿,是想显现自己生殖力的强旺和永生不息,希望子孙后代象竹一样越发越多。

贵州仡佬族在春节期间举行“打花龙”的娱乐活动。“花龙”是用竹篾编成比乒乓球稍大的空心球,里面装有一些石子或碎瓦片,使其相撞发声。打“花龙”时男女数十人聚集在固定的花龙坡上,两人一组,男女相互对掷。这种活动实质上是古代仡佬族人借竹崇奉生殖神活动在现代社会的变异。

毛南族为防止妇女难产,娘家要用一只精致的小竹篮,装上五色糯米饭、红蛋、装铜钱的红包、数枝红纸花。然后用竹片把竹篮围(锁)起来,请师公(巫师)念完经以后再打开。这叫“开库”,“开库”后红花插在房门的竹筒里,婴儿才能平安落地。[17] 竹篮、竹片、蛋、红花都有特定的象征意义,虽看不出原初的生殖崇拜,但却是祈求生殖神保佑子嗣安全的巫术活动。

上述祭拜生殖神赐子的习俗,无疑是属于英国人类学家弗雷泽所说的交感巫术活动,通过模拟和接触的巫术仪式来祈求生殖神,取媚于生殖神的超自然力量,获得生殖巫力以实现自己求得子嗣的目的。

3. 结束语

生殖崇拜是一种重要的文化现象,它所代表的是原始初民强烈的生命意识,带有神秘的宗教信仰感情,具有神圣化。它深刻地反映了一个绝对庄严的社会意志——作为社会生产力的人的再生产。生殖崇拜大致经历了生殖器崇拜和生殖神崇拜两个发展阶段。生殖器崇拜是生殖的最初阶段,它表现的是对生殖器象征物的崇拜,其深层涵义是祈望生殖繁盛。生殖神崇拜是生殖崇拜的最高阶段,它表现的是将生殖象征物神化,将其视为优于人类生殖器孕育人类的神物而进行膜拜。生殖神崇拜是祖先崇拜形成的基础,某一氏族或民族的生殖神往往就是该氏族或民族的始祖神。古代人们通过顶礼祭拜生殖神,而衍生了一系列的求子巫术仪式,祈求生殖神护佑,获得生殖神力,实现生殖旺盛的目的。原始氏族社会的部民把自身的生殖现象,联类于同自己朝夕相处而且在生产生活各个方面都予已需要的竹,借竹之旺盛的生殖力和生命力,表达他们祈求部族繁衍昌旺、生生不已的生殖愿望和能力。竹的生殖崇拜的文化现象,影响并深入到后世的文化领域,在哲学、伦理道德、宗教、文学、艺术、民俗等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成为中华民族竹崇拜的重要组成部分和中国竹文化的历史源头之一。(作者关传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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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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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闻一多: 闻一多全集[C]. 北京: 三联书店, 1980. 第一集. 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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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陆  群. 试论苗族鬼神文化的世俗价值[J]. 吉首大学学报(社科版). 1997, (2).

[17] 蓝鸿恩. 中国各民族宗教与神话大词典[C]. 北京: 学苑出版社, 1990. 397.

 

    向柏松:南方民族自然生人型创世神话与民俗文化中的象征
    摘要:我国解释万物及人类起源的创世神话主要产生于南方,自然生人型神话便是其中的一类。因为这类神
话认为人类诞生于多种自然形态,所以在南方各民族的信仰中,特定的自然形态便成为祖灵的象征,生育力的象征,
生命力的象征。这些自然形态的象征意义又通过五花八门的民俗事象得以生动地展现和代代传承,古老的神话由此而获得了永不衰竭的活力,即使是在现代生活中也不难寻觅其飘忽的踪影。
    正文:人类是怎样起源的?一直是人类不断探寻的问题。原始人以幼稚而奇特的思维来回答这个问题,便创造出了各种类型的创世神话,自然生人型创世神话就是其中的一种。所谓自然生人型创世神话,就是原始人以自然形态的习性或特点为依据,经过多种联想和想象编织出各种人类起源于自然形态的神话。南方民族自然生人型神话可分为自然物生人、动植物生人、自然现象生人等类别。其中,最有影响的有洞穴生人、石生人、水生人、葫芦生人、树生人、蛋生人等。由于这些神话是南方各民族古老信仰的产物,有着深厚的文化背景,所以在南方民族民俗文化中一直保持着鲜活的生命力。神话中的母题,即生出人类的各种自然形态,在南方民族民俗文化中往往
成为祖灵的象征、生育力的象征、生命力的象征,以至于成为民族文化标志性的符号。
    一、祖灵的象征
    自然生人型神话多与南方民族的图腾崇拜、祖先崇拜有着密切的联系,神话中的各种自然形态往往是民族的始祖神。在民俗活动中,这些自然形态便成为民族祖灵、家族祖灵的象征,人们对之顶礼膜拜,四时祭祀,并施行各种禁忌。佤、傣、彝、拉祜等民族有葫芦生人神话。拉祜族神话说:很古的时候有一葫芦,一天,从葫芦里出来一男一女,长大后兄妹结婚,繁衍后代[1]。佤族神话说佤族祖先出自“司冈里”,“司冈里”除可解释为石洞外,还可以解释为“出人的葫芦”。所以自明清以来,一些典籍如《续云南通志稿》等都称阿佤山区为“葫芦国”或“葫芦王地”[2]。傣族神话说:天神英叭完成开天劈地的大业后,见地上没有人烟,就用身上的污垢捏成男神布桑嘎西、女神雅桑嘎赛,让他们结为夫妻,并交给他们一个金葫芦,告诉他们说:“一切活的生命都在金葫芦里面。”两人来到地面打开葫芦,将葫芦籽撒遍大地,千千万万的生命,变成了花草树木和鸟兽虫鱼。葫芦籽用完了,就是没有变出人来。两人只好用泥捏人,才获得成功。显见,葫芦生人神话已融入泥土造人神话的因子。还有一则傣族神话说:天神派一头母牛和一只鹞子到地上。在天上活了几十万年的母牛来到地上只活了三年,生下三个蛋就死了。鹞子来孵蛋,将其中的一枚蛋孵成了葫芦,葫芦中走出了人类。[3]此则神话融入了蛋生人神话的因子,但神话的中心却是葫芦生人。在西南许多少数民族的洪水神话中,葫芦往往是兄妹避难之所,洪水退去之后,兄妹从葫芦中出来繁衍人类。在此,葫芦仍充当了生命的载体,说明洪水神话包含了葫芦生人神话的内涵。葫芦生人神话导致了葫芦祖灵信仰的形成。在民俗活动中,葫芦既是民族始祖神的象征,也是家族祖灵的象征。在彝族,葫芦与祖先完全同义,都称为“阿普”。一些彝族家庭供奉的祖灵,即是葫芦。
    南方各民族的树生人神话异常丰富,形成了多种多样的以树为化身的祖灵。彝、壮、独龙、布依、仡佬等民族都有竹生人的神话。彝族的神话说:一位农夫于山洪爆发时,从水中捡到一竹筒,剖开,内有五个孩子。在他的抚养下,孩子长大成人。务农的成了白彝,铸铧口的成了红彝,编竹器的成了青彝[4]。独龙族的神话则说竹筒使四位姑娘怀孕,从而生出了民族的祖先。南方流传竹生人神话的民族都有以竹为祖灵的习俗。布依族认为人死以后要魂归灵竹,所以死者的亲人要在门前插一棵数丈高的带叶楠竹,供酒、大米、鸡鸭等于底部,由布摩安排孝子跪拜。然后还要到村外砍牛砍马祭祖,布摩口中念念有词:“请你从水竹口来,请你从楠竹口来,来享儿孙酒,来吃子孙鱼。”[5]江口县的仡佬族人家将一件4尺长、内装一副小竹卦的竹筒作为祖灵,平时藏于屋中,春节祭祖时插于火塘边以祭祀。上山打猎时,也要插于火塘边祭祀,求祖灵保佑平安。苗族有枫树妈妈的神话,枫树便成为苗族的女始祖。台湾少数泰雅人有枣树生人神话,所以北溪上游白石山中一棵枣树便被奉为祖灵。台湾高山族支系的泰雅人、布农人、排湾人、卑南人和阿美人等都有石生人神话。例如泰雅人神话说,他们的祖先是从北港溪上游仁爱乡瑞岩社一块巨岩中裂迸出来的。这类神话渊源甚远,汉族的“禹生于石”的神话,也属此类。一部分石生人神话的产生可能与男女生殖器崇拜相关,在原始生殖信仰中,长柱形的岩石象征男性生殖器官,带槽的岩石象征
女性生殖器官。所以,在一些民族,长柱形的岩石往往被奉为男祖先,槽形的岩石往往被奉为女祖先。
    此外,水生人神话、蛋生人神话都是在南方许多民族广泛传播的创世神话,但是我们并没有看到以水和蛋为祖灵化身的民俗事象。不过,这并不等于说这两类自然生人型创世神话没有派生出祖灵崇拜对象,事实上,它们所派生出的祖灵崇拜对象是实际存在的,只不过置换变形而已。水无形无色,不便直接作为供奉的对象,但水中的动物与水有着密切的联系,容易被人当作水灵的化身,所以水生型神话派生出的祖灵多是水生动物,其中主要是鱼和龙。如白族古代以大鱼为祖灵,其祖上传下规矩,凡五六尺以上的大鱼不能捕捞,万一捕捞上了要立即放回洱海中,
并焚香祝祷。[6]这实际上是把大鱼当作了洱海的精灵或化身。蛋与鸟或鸡有着互生的关系,所以蛋生型神话派生出的祖灵则多是各种鸟类或鸡。如部分土家族以苍鹰为祖灵,称鹰为鹰公,禁止捕猎。土家族蛋生人的神话,说土家族女祖先卵玉出自白云中裂开的一枚鸟蛋。想必这就是苍鹰祖灵形成的始由。在南方各民族中,供奉于山间僻壤、村寨人家的各种自然形态的祖灵,包含了自然生人型神话的古老信仰,成为这类神话物化的形式和传承的载体。各种祭祀祖灵的活动,使得这类神话能在有意无意之间被传之久远。
    二、生育力的象征

   自然生人型创世神话中的各种自然形态是人类最初的诞生之所,所以在人们的心目中,它们是具有旺盛生育力的事物,在南方民族的婚俗和乞子活动中,它们往往是人们乞求生育的灵物或工具。由此,源于自然生人型神话的各种自然形态便由祖灵演变为生育力的象征性符号。纳西、苗、瑶、侗、黎、土家等民族都有蛋生人神话,所以这些民族的婚俗和乞子习俗中常常用到蛋,蛋被视为一种生育力的象征物。在桂黔交界的瑶族,有埋蛋择婿婚俗。该习俗已包含为未来的新人乞子之义。瑶族姑娘成人后,如果求婚的人很多,姑娘的父母就要采取埋蛋择婿的方法。煮好十个鸡蛋,做上记号,悄悄埋在指定的山坡,让前来求婚的小伙子寻找。谁寻得的鸡蛋最多,谁就被选中为婿。这实际上意味着,得蛋多者便会获得比他人更强的生育力,将来一定多子多福,是当之无愧的乘龙快婿。

    广西壮族三月三歌圩中有青年男女碰蛋择偶的婚俗。事先,青年男女把鸡蛋煮熟,染成红色。届时,男女各提着鲜红的鸡蛋来参加歌圩活动,当物色到意中人时,便会拿自己手中的蛋去碰对方手中的蛋。对方若不中意,便会用手护住蛋,不让碰着。若对方有情意,便会主动让蛋碰破。碰蛋后,两人便会走到偏僻的地方去谈情说爱。为什么碰破蛋会成为男女双方缔结婚姻关系的重要前提条件呢?这是因为蛋破才能诞生新的生命,碰蛋具有祈愿意中人生殖力强的意义。

    侗族有抢红喜蛋的习俗。女方家的嫁妆随新娘送到男方家后,当抖开花被时,男女老少都要争抢放在花被里用糯米裹着的红蛋。据说,抢到红喜蛋者,不孕妇女可以生育,老人能长寿,儿童可以健康成长。云南金平县境内的哈尼族结婚时新人要吃红喜蛋。新娘到男方家时,要带两个糯米煮成的饭包,其中一个要放进一个煮熟的鸡蛋。由邻居中的老年妇女将饭包打开,再由老年男子将鸡蛋剖成两半,在两个饭包上各放一半,再让新郎新娘前来吃饭包。吃前,还有一道仪式,将新郎面前饭包上的半个鸡蛋取来叠放在新娘面前饭包上的半个鸡蛋上,让两半鸡蛋重新合为一体,然后由新娘吃掉。这样做,象征着两性结合而生儿育女,移蛋合蛋的过程,象征着两性合为一体。该习俗已融入了男女结合生子的意义。然而,新娘吃掉完整的鸡蛋的行为,仍蕴含着蛋的生殖力信仰。水生人神话是南方民族创世神话中的一大类型。如彝族《六祖史诗》载水生人神话说:“人祖来自水,我祖水中生。”[7]

    由于这类神话的传播,水成为南方民族一些婚俗和乞子习俗中用于乞求生育的灵物。用水乞子的习俗有浴水、饮水、泼水、喷水等形式。云南永宁纳西族有女子浴水、饮水乞子仪式。久婚不育的妇女要在巫师、丈夫和伴娘的陪同下,来到有水的山洞举行乞子仪式。先是由巫师作法,然后乞子妇和伴娘跳进洞中水池沐浴。浴毕,乞子妇还要来到一种叫做“久木鲁”的石头旁喝水。“久木鲁”为乞子石之意,尖端有凹坑,坑内积满了水。巫师拿来一根上下穿通的竹管,插入水中,让乞子妇吸饮石坑内的水,吸饮三次方告结束。据说,经过如此洗浴、饮水的妇女,就能怀孕生子。洗浴、饮水象征着将水的生殖力量传达到妇女的身上或注入到她的体内,使其受孕生育。[8]

    贵州仡佬族有泼水婚礼仪式,这种婚仪被称为“打湿亲”。娶亲之日,男方家要在大门口两边各放一个盛满清水的窝箩,有青年妇女守候。新娘跨进门时,妇女便向她泼水。在婚典上举行的泼水仪式,也是为了使新娘获得水的生殖力量。福建畲族有喷床仪式。迎娶之夜,一位长者端着清水,进入洞房,口含清水依次向床铺、被子、草席、木箱、衣柜等各喷出一口水雾,每喷出一口水雾,都要唱一首歌。如喷床铺时唱道:“喷床喷金房,大男细女闹哄哄。喷床原是仙人造,仙人造来喷红娘。”一般要唱10支歌。

    畲族喷床婚礼类似汉族等民族的撒帐婚礼。撒帐是将各种果子(如栗子、枣子、花生等)撒向婚床,以祈愿新人早生贵子。喷床是把水雾喷到床上来乞子,所谓“喷床喷金房,大男细女闹哄哄”,即是相信喷床能使新人生下男女一大群。石生人神话使得石也成为南方民族婚俗和祈子习俗中普遍运用的祈子物,那些以石为祈子物的习俗则体现了石的生育力象征意义。《渊鉴类函》卷二十六引《郡国志》说:“乞子石在马湖南岸,东石腹中出一小石,西石腹中怀一小石,故人乞子于此,有验。”怀抱小石的东石和西石,象征母腹。这种乞子物是石生殖崇拜与母腹生殖崇拜相结合的产物。

    云南峨山县太和村彝族信奉石的生育力量,每家楼上皆搭有一个供石神的土台供案,上供石头一块,称为“金米路”,在其后面插着三个枝桠的松枝,以象征人丁兴旺。这块石头十分神圣,不能触犯,否则将人丁不旺。贵州雷山县苗族地区的一些岩石被视为生育之神,不育妇女前往叩拜,乞求生子。广西环江县下南圩对面的马峰山上有座丈来高的大石头,相传它是“圣母”的化身。圣母石的中部有个洞,被认为是圣母的肚脐,洞里有棵桃树,年年开花结果,被称为仙桃。当地毛难族视此石为生育之神,无子或不孕妇女常前往祭祀乞子。每逢桃树结果的时候,妇女们便带上红鸡蛋、粽子等祭品前往祭祀、跪拜,并摘桃子吃以乞子。[9]
    自然生人型创世神话,使得许多自然形态成为中国传统信仰文化观念中具有神秘的生育力量的事物,因而能够与家族制下中国社会的人们繁衍子嗣的追求相契合,受到历代民众的普遍喜爱,并被广泛地运用到祈求生育的习俗之中。

    三、生命力的象征
    生育力又可视为生命力的表现,所以在民俗活动中,与自然生人神话相关的自然形态的象征意义又有进一步的引申,由生育力的象征意义引申出生命力的象征意义。象征生命力的自然形态,往往成为人们祈求健康、长寿的对象或工具。这在保育、诞生、节日习俗中表现得尤为突出。蛋在婚俗中是生育力的象征物,在保育、生日习俗中则成为生命力的象征物,用以保佑婴儿安康无恙,儿童茁壮成长,老人健康长寿。鄂西土家族有倒蛋壳的保育习俗。产妇在月子里吃鸡蛋留下的蛋壳,不能随便乱扔,须在婴儿满月后才能倒掉,而且要倒在十字路口,以示母子安康无恙。月子里保存的蛋壳,实际上是作为蛋的化身充当了保育婴儿安康的生命力的象征物。当婴儿满月度过危险期后,蛋壳又成了婴儿安全降生的象征,倒在路口以昭示众邻。

    在南方许多民族有立夏儿童挂蛋袋的习俗。立夏那一天,儿童胸前都要挂一彩线织成的小网袋,里面放一枚煮熟的鸡蛋。据说这样可以避免小孩染上瘟疫,这是借蛋的生命力来抵御疾病的侵入。生日吃蛋的习俗在我国南方许多民族广为流传。孩子过生日,要吃生日蛋。吃生日蛋的原始意义在于祝愿孩子健康成长。给60岁的老人祝寿,亲朋好友要送12枚鸡蛋,祝愿老人健康长寿。蛋的生命力在此化为了增长和延长寿命的具体功能。

    受水生人神话的影响,水不仅成为南方一些民族婚俗、乞子习俗中祈求生育力的重要工具,而且演化为诞生、生日、节日、丧葬、巫术等习俗中的生命力的象征物,具有促进新生儿平安成长、成人健康长寿、亡灵再生的功能。新生儿出生后,一般要举行浴婴礼仪。台湾土著民族曾有一种古老的浴婴礼仪,无论天寒地冻、刮风下雨,都要如期举行,可见人们对水的育婴护婴功能崇信到何等程度。直到20世纪之初才慢慢改变,由户外冷水浴变为室内热水浴。但是,改变后的习俗在无害或不伤大雅的前提下仍保留了冷水浴婴习俗的残迹,说明水生命力信仰在台湾土著民族中已是根深蒂固。在南方一些民族的节日中,水具有祝愿健康、长寿、幸福的功能。云南的傣、阿昌、布朗、等民族的泼水节,就表现了水的这种功能。
    另外,在南方一些民族的节日中,饮用特定地点的水,被认为能获得健康长寿。云南云龙县的白族一年一度要过春水节。春水节在包罗乡一个叫做春水塘的水池边举行。当地人称池中水为“春水、福水”。每年立夏,村民们都要带上青梅红糖来到塘边。人们席地而坐,用塘中的水泡上青梅红糖,然后举杯对饮,彼此祝福。据说,喝了塘中的水,能预防肠炎、胃病等疾病,保障身体健康。南方一些民族的丧葬习俗也与水生命力信仰有关。比如壮族、彝族、仡佬族等的买水洗尸葬俗,白族于墓穴底置放装有水和活鱼的瓦罐的葬俗,黔东南苗族为死者赠买水银的葬
俗等等都包含了借水的生命力帮助死者再生的意义。
    南方盛传葫芦生人神话的少数民族,往往都视葫芦为生命力的象征物。在他们的民俗活动中,葫芦常被用作护佑新生儿生命的灵物,行医济世的法宝。滇西巍山县的彝族妇女怀孕后,她的母亲要送一个葫芦给她,悬挂在床头上方的墙壁上。她要与这个葫芦终身相伴。据说其意义在于葫芦能保护新生儿健康成长。旧时中医诊所或药店往往要在门口的招牌上悬挂葫芦或绘葫芦图纹,有的还要在门楣上悬挂书有“悬壶济世”字样的横匾。其中所包含的正是葫芦生命力信仰,其用意显然是要借葫芦的神力来驱除病魔,让病人早日恢复健康。直到当代,彝族仍有祭祀葫芦以驱魔治病的习俗。各类树木生人神话也派生出了各种树木生命力崇拜。有些地方的苗族视枫木为生命的保护神。他们在村寨四周种植枫树,以此来保障全村寨人的安宁。在桥头种植枫树,以此保障人们顺利过桥。在田
边种植枫树,意在促其农作物丰收。家里有人生病,便给枫树烧香、叩头、挂红,请求驱除病魔。在修建房屋时,常常用枫木做中柱,认为枫木能给房子的主人带来生命力。住了这种房子,子孙兴旺,全家多福[10]。

    不少南方民族以竹为生命力的象征物,认为它能护佑新生儿成长,保护人们的生命。部分流传竹生人神话的苗族视竹为生命的保护神。在盖房屋时,要在新房附近插两三根完整的竹子,竹子上拴许多棉条、米袋、竹花(竹编)和一些纸人,竹下放一小木凳,用河光石固定凳脚。据说,这种做法能保家宅平安,子孙繁衍,孩子安康。[11]贵阳市花溪区金竹镇一带的布依族在小孩出生满“三朝”时,要举行“栽花竹”仪式。仪式由“布摩”(巫师)主持。先祭神,再栽竹。生男孩,栽金竹蓬;生女孩,则栽水竹两棵。意为“让竹神与儿作伴,护儿生长”[12]。
    随着南方民族自然生人型创世神话的不断传承与时代的更迭,民俗中各种自然形态的象征意义也在不断演变,这种演变使得各种自然形态的象征意义能够适应时代风尚的变化,不断获取新的生命力。古老神话的信仰观念也由此而能与历史相伴相随,在不断更新中而获得新生。可以说,即使是在现代生活中,也不难找见神话的蛛丝马迹。

     关于竹子的传说

    1、竹神的传说 
    很久以前,浮流国(即现永安)出了位叫“衍公”的奇人,他生性爱竹,终日徜徉在竹林,以竹为伴。一年,天降大旱,河流干涸,万物枯焦,百业凋敝。衍公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决心为百姓做点好事。他拔起一根竹子,运起法力,驱赶巨石,准备在燕江上筑起一座石壁,蓄水抗旱。此事被天神得知,大为震怒,认为这是对抗天庭,犯上作乱。于是便降落凡间,把即将筑好的石壁破坏。衍公功亏一篑,饮恨燕江。
    衍公不向天公低头,决意教训一下傲慢的天帝。一日清晨,衍公用竹做了支弓箭,张臂挽弓,射向天庭。竹箭挟风携电,径直射向玉皇大帝的金銮殿。这天玉皇大帝恰好贪睡,尚未上早朝,竹箭直射在玉帝的龙椅背上。待玉帝上得殿来,见椅背上插着支箭,大惊失色,忙问左右是为何。太白金星拔下箭看了后说:“这是一支竹秆箭,不在豫章(即现江西)在闽越(即现福建):金箭头,银箭尾,不在沙县、在浮流。”玉皇大帝听后,下令天兵天将到浮流国捉拿施放冷箭之人。天兵来到浮流国,深入竹林搜捕衍公。只见竹林内有个五处美髯、须发飘飘,手持一根竹笛的人在出没。天兵砍倒所有竹子,可就是抓不着那个留着长须的奇人,只好悻悻地返回天后命。
    玉皇大帝听罢禀报,叹道:“这个在竹林出没的不是凡人,只能是竹神啊!”只好下令龙玉降雨,消弥永安的旱情。雨水一降,一棵棵竹笋拔地而起,竹林又是一片郁郁葱葱。从此,永安人把衍公尊为“竹神公”,拜供奉起来,以纪念这位解永安于倒悬的奇人。
    2、竹生人的神话传说 
  在中华民族丰富的神话传说中,有关竹的内容很多,其中不乏有竹生人的神话传说,认为人类诞生于竹,竹与人类有血缘关系。文献中记载最早是东晋常璩《华阳国志·南中志》:“汉兴遂石窟。有竹王者,兴于遁水,有一女子,浣于水滨,有三节大竹,流入女子足间,推之不肯去。闻有儿声,取持归,破之,得一男儿,长养有才武,遂雄夷狄。氏以竹为姓。捐所破竹于野,成竹林,今竹王祠竹林是也。”《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蜀王本纪》、《水经注·温水注》、《述异记》中均有其记载。上引神话说明了古夜郎民族在氏族形成时期视竹图腾崇拜的史实。从本质上看,竹王神话同其他民族关于人类起源的神话或创世神话是一致的。
  西南地区的彝族人崇拜竹,有竹生人的神话传说;台湾高山族人也崇拜竹,亦有竹生人的神话传说。竹生人的传说还是很多东亚、东南亚国家的普遍现象。“竹生人”的神话传说,无疑是当时的历史现实在人们头脑中的形象化的反映,是和早期的狩猎采集生活相适应的,是把人的起源和集团的动物或植物图腾联系起来,认为该动植物与本集团的祖先有血缘关系而加以崇拜。是原始人在漫长的氏族社会时间里,逐渐形成起来,以血缘纽带为基础的最低层次的共同心理素质之体现的崇拜文化现象。
    3、竹报平安典故 
  明朝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之际,多次驻扎在长乐伺风出航。郑和到长乐城郊苦筑村欣赏灵泓潭瀑布风光,看到一条大溪,溪水浑浊,泯沙俱下,两岸乱石嶙峋,寸草不生。溪坝倒的倒,塌的塌,沙石淹没了农田和庄稼,可苦了两岸的老百姓。村里的百姓年年修建溪坝。而堤坝年年被大水冲垮。人们叫苦连天,可又无可奈何。郑和看了后,教当地百姓一个妙方。郑和动员当地百姓在溪坝上种了成片成片的竹林。冬去春来,一支支竹笋破土而出,深深地扎在土壤里。很快长成一大片竹林。到雨季来的时候,浑浊的洪水咆哮着奔涌而下,冲击着溪坝。但再也没有把堤坝冲垮,溪坝保住了,村庄有救了,从而溪沟变害为利,灌溉着庄稼,为两岸农民带来了一个又一个的丰年。逢年过节,的人就在门楣上贴上“花开富贵、竹报平安”的对联。这一个故事也说明了竹子具有较强的生长力和固土力。
 
 

中国竹文化概述一

中国竹文化概述二

中国竹文化概述三

中国竹文化概述四

中国竹文化概述

中国竹文化概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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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景观——风水林的文化解读》一书内容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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