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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踪忆语之重病奇方

 隐士的书屋 2013-11-14
    有道是,西医的优势在于发现疾病的共性而中医的特点在于利用疾病的个性,其结果,西医可以用一种方法有效治疗千百人的同样病痛,而中医面对同一个病人则是千医百方,见仁见智,是不是都可以取效呢?在我将要独自行医之时就遇到这样一个生动的例子,向我自己诠释了此中道理。
    1982年我最后一年的学业是在实习中度过的,这一年的冬天我在我们省中医院的消化内科实习。在病房下午是不忙的,像往常一样正在看书,忽接上级大夫指示准备在我管的病床上接病人。
    病人说到就到了,我与住院医生一起去采集病史和查体,以便书写住院病历。
    见了病人才知道病人是本院职工。一般本院职工住院往往都不是很重的病,但是我管的这个床上来的新病人则显然不是这样。只见病人面色苍白,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问病史才知道,这病人是本院的护士,高龄产妇,产前就患了妊娠高血压综合症,生产时又大出血,产后血压一直居高不下。产前、生产及产后都是在我们省一家大型综合性医院住院的,但是用尽了当时可以用的西药,血压就是顽固不降,束手之后那里的医生心生一策——把病人转回她自己医院,让中医也想想办法看!于是病人就到了这里,但是当下心血管病区没有空床,于是就住进了消化内科病房。
    查完了体,我们把病人情况包括高达280/175mmHg的血压向病区主任做了简要汇报,主任立即就下了一个事后证明让他自己比较难以收场的指示:趁离下班还早,立即下会诊单,去请内科全体主任前来会诊!我追问一句:不是心血管专业的主任也请吗?主任指示:凡是医院内科的正副主任和中医学院内科教研室的正副主任都请来!以示我们重视病人。
    很快主任们就一一前来了,两方面的主任一共八位,除了一位出差不在院里,余下的都来了。住院医生和我陪同主任们看病人,他们分别把脉看舌,有的还让我们比较详细地汇报了病史,然后去医生办公室开出了自己的处方。
    不到两个小时整个过程就结束了,看着七位主任开下的处方,聪明的病区主任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都是医院大腕儿级别的主任,用谁的处方呢?不用人家处方还请人家会诊那不是得罪人吗?于是主任果断决定做点儿什么弥补自己的过失并尽量保全自己的人脉,他向住院医生说:主任们方子开好了,你看着用一个把!我要去资料室查查资料。说完就脱身而去。
    住院医生也是眼明心亮的,主任走后他对我说:自己办错了事情让我得罪人?我看这样吧,你反正不是本院的,主任们也不认识你,看看谁的方好你来选定一个吧!怎么样?
    他们都撤了。我可是什么退路也没有了,只好应承下了这样得罪人的差使。
    我把七个主任的处方并排铺在桌上,主任自然有主任的水平,他们的处方有的
简而精当,有的繁而有序。简而精当的是单刀直入,目标明确,繁而有序的则是面面俱到,照顾周详。那时候不认识更不了解这些主任们,只是在想是不是这些处方也体现了他们的为人处世之道呢?
    他们的处方在治疗原则上大都采用平肝潜阳降压法或是滋阴养血降压法,惟独W主任的处方例外,一派温热之药,什么附子、肉桂、干姜、红参,药味不多但是剂量很大,一看就是一剂猛药,而且与教科书上传统的降压之剂毫不搭界!
    看着W主任的处方,先不说这样的处方是不是管事,有没有副作用,就凭敢对这样的病人下这样的药这一点儿就足以让我心生佩服了。我决定利用我偶然得到的选择权试试W主任的猛剂效果如何。
    立即开处方、下医嘱、送处方去取药煎药,一直到看了病人喝上药,我才下班离开病房。
    一夜想着这个病人和处方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这次权力的应用结果如何,如果该处方见效是不是会得罪那六位主任暂且不说,要是处方一点儿效果也没有的话岂不是连W主任一起七位主任都得罪尽了啊!?
    那时候一般实习医生要早去打扫病区卫生,并先巡视自己所管的病人。我第二天特意早去了半小时想先看看昨天病人的情况。刚刚进到病区,就看见一白毛巾包了头的妇女从盥洗室拿着洗完的饭碗走出来,见到我就先笑后打招呼。我没有认出是谁,就一般性的询问:今天怎么样啊?她的回答着实吓了我一条:你昨天开的处方太管事了!我5点吃第一次药到了9点吃第二次量血压就正常了!
   我这才看出来原来这妇女是昨天入院的那个护士,因为昨天她一直闭着眼所以今天看见睁眼的她我认不出来了。看见我吃惊的表情,她也说出了她的不解,就站在走廊里说了起来,她说原来在西医院时候有打了降压针一时血压降下去的时候,但是要是降的快了常常比血压高着的时候还难受呢。但是这次怪了,降的这样快,一点儿也不难受,全身觉得轻松的很,真的觉得快要好了呢!
    当她再次夸奖我的处方管事的时候我连忙告诉她处方是W主任开的,我仅仅是抄了抄而已。
    辞别了她,我已经忘记了对这处方神奇效果的惊愕,而致力于苦思冥想怎么样才能应付好上午的入院病例讨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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