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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单香陵生平轶事

 白猿五行通背拳 2013-11-16

    山东龙口历来崇文尚武,人才会萃,久负“胶东少林”之誉,仅清代二百六十年间即出了武进士、武举人六十八个,而在这期间,一个小村庄的单氏家族,就出了四位武举人(单凌云  嘉庆三年(1798年)戊午科武举;单万清  嘉庆十八年(1813年)癸酉科武举人,兵部差官,候补卫守备;单金鳌  嘉庆二十三年(1818年)戊寅科武举人;单占鳌 嘉庆二十四年(1819年)己卯科武举人)。清末民初以来,武林界尤以六合螳螂拳风行。这期间涌现出在县城开国术馆的六合螳螂拳第五代传人丁子成,一拳击趴惊骡子的六合螳螂拳第六代传人赵乾一。嗣后,自张祥三、刘云樵离开大陆去了台湾,更有单香陵——他一路拳脚,一路枪棍,一路行侠仗义,一路正骨行医,一路传艺授徒,一路廉洁清贫,一路浩然正气......他清癯瘦削的高身材,冷峻严正的神态,凝重稳练,不苟言笑,初见乍识既使人感到有股灼灼逼人的凌厉气势。行家一看他那鹰隼似的炯炯目光,掣雷挟电的健捷步履,后项下隆起的肌腱和举手投足间神化了的螳螂形态,即知此人功底不浅,绝非等闲。他就是那个早年随黄县赵景清学长拳,李存义学形意拳,迂行舟学十面埋伏棍,莱阳吕孟超学通背沾粘拳和枪棍术,最终拜黄县六合螳螂拳第五代传人丁子成为师并成为主要传人的、多种绝技集于一身的单香陵。
 
 
    单香陵原名单丕勋,1905年出生在龙口市城关镇邹家村,北京市武术协会会员,山东省龙口市政协委员,著名六合螳螂拳家。年轻时游历全国各地,以拳会友,德艺双馨。晚年乡居,安贫乐道,砥砺艺德,热心传授拳术。如今,他的高足遍布全国,有的蜚声海外,有的在港澳称雄,终成一代宗师。 
    螳螂拳流传较广的有三大流派:梅花螳螂(亦称太极梅花螳螂或太极螳螂)、七星螳螂、六合螳螂。梅花螳螂、七星螳螂在烟台(莱阳等)青岛一带流传,六合螳螂在龙口、招远、栖霞等地流传(亦因选徒甚严,流传不广)。
    单香陵幼年调皮好动,不畏强暴,见义勇为,常惹事端。按“穷文富武”一说类推。当时他的家道应属“小康”。八岁那年其父苦于时局不靖,兵连祸结,与几家乡亲合资从莱阳请来擅长六合枪棍术的吕孟超调教子弟,意在强身健体,以应兵匪之乱。吕孟超号称“山东第一棍”。为人保镖路遇响马劫道。他用铁棍就地划一圆圈,说:“只要能把我打出圈去,财物凭取。”  十余名响马一哄而上,枪刀并举,竟不能取胜。最后反被一一击伤,只好纳头跪拜求饶。
    吕孟超来龙口任教时已年逾花甲。看到几个富家子弟学艺都不甚刻苦,唯有单香陵年岁虽小却伶俐好学,便格外垂青喜爱。因而,八年后单香陵把六合枪棍术学得娴熟精深。别的孩子则瞠乎其后,仅学了些花架子。
1923年,单香陵十六岁。吕孟超因年事已高,决定辞馆回家。单香陵依依不舍,送了一程又一程。最后吕孟超连“六合枪棍谱”也全部传给了他。
    单香陵最终的老师丁子成,是他的姑父,住在县城北关,是六合螳螂拳第五代正宗传人。1926年地方资助他在圣人殿创办黄县国术馆,免费传艺授徒。丁子成十分赏识单香陵。
    螳螂拳与查拳、文圣拳、孙膑拳为山东四大拳种。六合螳螂是慢中求快、快中求稳、内外合一、拳法多变、击技性较强的象形拳术。相传为明末清初山东即墨王郎所创。现在胶东一带流传的尚有十一套。王郎学拳于嵩山少林寺,艺成出游遇到通背高手单通,二人较量了三天三夜难分上下。王郎歇于树下苦思破敌之技。偶见一螳螂缘树而下,两臂如斧似锯,气势凶猛。王郎从螳螂变幻有度的灵活动作中悟出了以短克长之法,揣摩出勾、搂、刁、采、蹦、砸、挂、劈、粘、贴、靠、闪、赚、腾、挪等技变,以及刚柔相济,舒展自如,劲力、动作和韵致的统一。与单通再战,获胜。
    金叶是王郎再传弟子,他以易理将宇宙六合与本门拳法融为一体,演练出六合螳螂拳。丁子成的六合螳螂拳则是魏德林所传。魏系金叶再传弟子,后沦为江洋大盗,因手指间有肉膜相连,状似鸭蹼,人称“鸭子巴掌”。他在登州案发被捕,越狱潜逃招远,将拳艺传给林世春。林世春来龙口望族丁百万当铺当镖头时,传艺于丁子成与王几臣、赵同书。丁子成见单香陵学有一身长拳、行意拳和“十面埋伏棍”等好枪棍术,便动了向他讨教的意念。这天,他将单香陵邀到家里,郑重地提出用拳艺换取枪棍术的想法。


    姑父丁子成将换艺的想法转弯抹角地提出来了。单香陵人小心事大,考虑到丁子成系自己的长亲,便变通为自己传枪棍术给丁子成的徒弟陈云涛、丁介眉等,请丁子成随便学;而自己则拜丁子成为师学练六合螳螂拳。
这一学又是五年,两门绝技集于一身。乡亲都赞叹说,他生性疾恶如仇,敢做敢当,命中该吃武林饭,身上天生带艺魂,年纪不大便学了一身好武功。
    1927年,单香陵二十一岁。丁子成指点他外出寻师访友,以臻长进。这期间他漫游大江南北,结识了不少武林高手,拳技更是兼收并蓄,广集所长,融会贯通,出手不俗。在“六朝金粉之地,历代帝王之都”的南京石头城以拳会友时,借“金陵”之重取号“香陵”。
    他到大连时,住在西岗区一个开绸缎庄的亲戚家中。有一天,几个喝的醉醺醺的日本兵到店里来强取货物,殴打店员。单香陵怒不可遏,一步闯上前去将几个日本兵打得东倒西歪,夺回了货物。几个鼻青眼肿的武士道徒回兵营招来二十多人与单香陵在街心摆开了阵势。日本兵中也有会柔道、劈刺的,但都不是单香陵的对手,一个个被打得鬼哭狼嗥,人仰马翻。正打得难分难解,人丛中走出个身穿和服的年轻人来,用日语喝退日本兵。又用中国话询问了单香陵的姓名与住址,并致以歉意。第二天,单香陵接到一张日本驻大连海军最高指挥官儿子发来的请柬。亲友一看都傻了眼,说准是“鸿门宴”。单香陵却从容不迫,大模大样地应邀届时“光临”。原来,这位日本小衙内看中了单香陵的一身好武术,要向他讨教。并表示要结“秦晋之好”,以胞妹相许。单香陵一看是这种来头,更坦然了。心想:你们这些小鼻子把中国人祸害得不轻了,还想再把中国的武术学到手去欺负中国同胞?我家自有糟糠之妻,不当鬼子女婿!酒宴上,单香陵不露声色,敷衍地传授了几招无关紧要的皮毛。第二天,便写了张回帖,搭上南下列车,“鸣”地一声进了关。
 

    从1932年开始,单香陵在北京一住十年。先在前门大栅栏源源永粮店做账房先生,后在广和楼、广德楼两家戏园子任武术教师,经常到雍和宫、太庙、国子监等处与各门派高手切磋拳技。他那“两广总督”和“闲都管”的雅号就是这时传开的。
    源源永粮店前广和楼戏园里的人是粮店老主顾。当时,前门外地痞流氓很多,常到戏园子闹事起哄。股东王玉堂深知单香陵有一手好武功,在粮店濒临倒闭时,请他到戏园兼职,名义当票房先生,实际是镇慑地头蛇。
这天,有个戏班子与广和楼闹了龃龉,想撕毁合同罢演。戏园子与戏班子早有过节,积怨极深,要武力相拼,以决雌雄。友人劝单香陵说:“能躲就躲躲吧!怕要出事……”单香陵听了,莞尔一笑:“躲?正想会一会哩!你去叫人给我搬十几块方砖来!”广和楼的伙计们不知单先生有什么大用,抱来十块方砖,整整齐齐码摞在舞台当央。尔后,又遵照他的吩咐把两边管事的人叫了来。逢巧,梅兰芳、尚小云闻讯前来劝架,也到前台看动态。
只见单香陵冲着两方管事的点了点头,指着那摞方砖道:“要打架?有本事先把这几块砖一掌打碎!”两方管事的被镇唬住了。面面相觑,一声没吭。单香陵道:“不行?那就得看我的喽!”  这时,梅兰芳与尚小云在一旁低声打起赌来。梅兰芳说:“听说这位单先生有点来头。但我看他至多就能打碎三四块。”  尚小云道:“你门缝看人,小瞧了他。十块也不经他打!”  两人嘀咕了一阵子,赌下了全聚德一桌满汉全席。这时,单香陵掖了掖袍襟,绾上袖子走到砖前,喊了声:“请各位看仔细了!”一掌落下,哗啦一声十块砖一碎到底!加上梅兰芳、尚小云从中斡旋调停,最后戏班子管事的冲着单香陵作了一揖:“瞧你的面子,按合同办,在广和楼唱到年。”
经梅兰芳、尚小云荐举,富连成科班也前来聘请单香陵做武功教师。单香陵慨然应允,但表示绝不收取酬劳:“做个朋友捧捧场;我不是卖艺的!”单香陵进了富连成,盛字、世字班的不少演员如叶盛兰、叶盛章、肖盛萱、李世芳还有梅兰芳和他的琴师徐兰源等都向单香陵学过武术。梅兰芳还送过亲笔题字的扇子,并与单香陵留影存念。著名演员叶盛长说:“单先生对武术无不精道。尤其六合螳螂拳实在厉害!我们十几个棒小伙子拿刀械斗他总沾不上边。向他讨教,学什么教什么,从不打哏。若谁提到收费和钱字,他反倒不教了。”
    单香陵的名望在北京武林界不胫而走,越传越响。广德楼也来请他为师。他一身兼着广和楼、广德楼两处戏园之职,被梨园界戏称为“两广总督。”1933年,单香陵二十七岁。北方国术擂台散手比赛在国民大学举行,各路武林高手云集京华,都想一展英姿,撷取桂冠。单香陵被人硬拽着拥进赛场参加了比赛,上场后所向披靡,攫取头奖稳操胜券。最后的决赛对手是国术名人之后、保定形意拳巨擘刘二虎的弟子刘书琴。这位国手虽然拳脚厉害,终因年届半百,体力抵不上血气方刚的单香陵了。几个回合过去。便显力不从心,让单香陵占了上风。这时,单香陵想起了临上场时主持人胡老道、裁判尚云祥的叮咛:“你才二十几岁,来日方长。他已经四十八岁了,别让他的一世英名栽在今日——请你手下留情……”  想到这里。单香陵虚晃一拳,点到为止,收步退场,甘居第二。赛后,他被聘为火神庙国术馆教师。单香陵在北京武林界的慷慨义气和专爱打抱不平出了名。地痞、流氓和恶棍见了他望风而遁。武林界朋友遇到困难也愿意请他鼎助分忧。只要占理,他必定是当仁不让,奋不顾身。  
 

    “七、七”事变时,武林中有个觍颜事敌的败类意欲独霸一方,四处踢场子,乘机发国难财。有一次被单香陵逢见了,便把主人往身后一拽,挺身而出:“你别枣木橛子专拣软处钉,有本事咱们比量几下!”  
来者不善。那人已觉察到单香陵不是等闲之辈,但与单香陵素未谋面,便变换了一下口吻道:“你是什么人?这里没你的事!”单香陵硬郎郎的应道:“我是炎黄子孙,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不是那为虎作伥、认贼作父的两姓家奴。既然逢上了,也是缘分——这里的事就是我的事,有话冲我说吧!”说罢,上前交起手来。只一招“螳螂点睛”,便将那人打昏在地。  当时武林界有股歪风,年轻拳手专想找有名望的老拳师较量,借以提高身价,沽名钓誉。老拳师杨禹廷经常在中山公园练功传艺。有个恶少瞅上机会凑上前去,一边练一边挑衅地说着风凉话:“练了些啥?跟师娘学的?”蓄意找茬惹事。        杨禹廷为人忠厚,置之不理。恶少竟不识好歹,步步进逼。
单香陵听到这事后,勃然大怒,来到中山公园。在杨禹廷教练场边一坐,一声不吭。不一会,那恶少带着几个狐朋狗友来了。一看单香陵在场,暗自打了个寒战。退又不是,进又胆怯。最后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施札问安,讪讪地打了个招呼。单香陵两眼一瞪:“听说你骂杨先生是跟师娘学的,是吗?你专在他场子边上转悠是什么意思?告诉你:北平这首善之地藏龙卧虎,人上有人,逞能别栽了跟头!从今日哪里清静哪里练去!兔子还不能吃窝边草哩!”恶少见“闲都管”发了火,赶忙俯首贴耳地连声赔礼道歉:“是,是!从今日不在这儿练了。”说着,灰溜溜地领着徒弟走了。“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乡。”单香陵由北京去东北呆了几年。苦于战乱频仍,取“大乱离城”的古训,于1948年由哈尔滨返归故里务农。中间回京,被傅作义将军闻名聘为武术教练,傅将军的三个儿子都曾向他拜师学艺。1952年,在莱阳举行的山东省第一届民族武术运动会上,他的一趟短拳、双封表演,赢得少林高徒许世友将军“正宗正派”的喝彩。从那以后,许将军与他以师兄弟相称,情深谊笃,过从甚密。别后,书信频繁往来不断。切磋拳技武术,极为相得。  1958年,单香陵五十二岁。哈尔滨市体委聘他任专职教练。到任后因一言不合,置朋友与女儿的劝留于不顾,负气便走。从那以后,彻底打消了出外任职的念头,甘心终老林下。


    在莱阳武术会上,有个运动员髋关节脱臼。又痛又急。单香陵看到了,安慰他说:“没事!没事!误不了你上场……”上前三两下便给他对好了。从那以后,人们才知道他还会正骨拿环,遂风传他身上有医魂,受过高人指点,骨头断了也能接,越传越神。  
    开始时他是义务行医,·为人正骨治病分文不取。后来因应接不暇,“业余”忙不过来,只好于1960年与刻印卖字的山之南、坐堂行医的范恕之在县城南大街立了个门头,正式挂牌行医,干上了正骨“郎中”。
悬壶伊始,门庭若市。有个林枫副县长腰椎间盘突出,瘫卧在床生活不能自理,去过很多大城市大医院治疗,效果很不理想。有人在单香陵面前说了。单香陵道:“你让他回黄县来吧!我保治。”  这人将信将疑。待林县长从青岛回来后,将单香陵介绍了去。前后仅推拿了三次,手到病除,林县长可以下床活动了……  省城有个京剧团来黄城演出,打出<武松打虎>的海报。不巧,扮演武松的演员不慎扭伤了腰,晚上还靠他上场。管事的望着他那龇牙咧嘴、一动一身汗的痛苦样子十分焦虑。有人提到单香陵,便赶忙派人去请他来治治。其实是“有病乱投医”,也没抱太大希望。  单香陵治腰先整腿。整几下,喝着茶,让演员蹲一蹲,站一站;再整几下……前后只整了两次,演员便腰腿舒展自如。好了!真是妙手回春。
    单香陵挂牌开业后的收入相当可观。只因他仗义疏财,当日挣的当日光,几年下来,囊空如洗。
已故中央建材工业部副部长陈云涛,是城关镇宫家疃人,在崇实学校上学时与单香陵同是丁子成的门生,多年来一直保持友好往来。六十年代初,陈云涛曾在北京替单香陵招收过徒弟,并多次鼓励他整理拳艺专著,让六合螳螂拳传播后世。1963年,单香陵被聘为北京市武术协会会员。
    1964年,单香陵回村参加集体劳动。每年两季看场护庄稼的工作全包给了他。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想乘夜间到场上捞摸,一听是他在值班,先自闻风丧胆,退避三舍。因为生产队用了他看护庄稼,周围几个村子也减少了失盗现象。  
    晚年的单香陵仍坚持练功运动,只是深居简出:虽急公好义,却郁郁寡欢。恪守着“不轻示于人,不轻教于人”的信条,不串门子,不站街头,除了推辞不了的应邀外出参加比赛、传艺和为病人出诊,进城赶集也是遮颜过市,来去匆匆。大庭广众处很少评价议论武林中其他门派短长,从不臧否别人,一贯不苟言笑,凛然正气。其实他是外猛内慈,心中炽热如火,仍保持着年轻时同情弱者、抱打不平的秉性本色。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他精通武术,精通到什么程度,却因为他藏而不露,谁也摸不清底细。  
    这期间,他基本上是半年乡居,半年外出。上海、大连、天津和北京等地也不时有武林界朋友千里迢迢赶来登门造访、求教。  
    实至名归。1964年,单香陵被聘为国家武协委员。
 

    “有好皆能累此生。”由于执著地坚持修身练功,单香陵忽略了也顾及不到生计安排,日子过得比一般人相对的难。这期间,他生活上虽有在外地工作的女儿接济,但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何况相距太远鞭长莫及。特别是老伴瘫痪卧床后,更是雪上加霜。但他安之若素,生活上的要求极其简单。平日除了喝点茶,烟酒不沾。偶尔有人带瓶酒来,也都用在给人正骨拿环上了。“功夫莫道我胜于人,胜于我者尚多;境遇莫谓我不如人,不如我者不少”是他的口头禅。被安排为政协委员后,从未向组织上吐露一个难字。幸赖侄子及身边徒弟们跑前跑后帮他料理家务,分粮分草安排起居,才没潦倒到托钵告贷、挨饿受冻的地步。后来,他是卖掉祖业房产,孑然一身去了包头市儿子处的。这一切,他从没向徒弟们透露一点。  
    无论生活境遇多么艰难,单香陵始终是风雨不误,闻鸡起舞,数十年如一日,“拳不离手”。为练功,他把自己房间墙壁打通了当练功房,六十年代初第一批接收了林基友、林述利、林基玺、刘炳太、姜克宴、林述宽、姜克盛等三十多个徒弟。六十年代中期相继接收了单爱萍、冯读俭、张道锦、冯蕴敏、刘兆仁、柳凤亭、邢济意、曲建民等五十多个徒弟。这些徒弟夏天利用午休时练功;冬天利用晚上学习,练功时不准嬉闹,缺课必补。武林中历来门派意识很强,不准随便议论别家拳路短长。生活上他律己很严。老伴卧床四、五年,屋里院外收拾得干净利落,有条不紊。  
    他招收徒弟分文不取。但有一条,要品质好:“我教武术是为健身壮骨,不使民族武术断传。不能教出品行不好的人去扰乱社会安定。”  
    徒弟们练功用的刀枪棍棒都是他亲手制作的,大棍是托人买来的腊木杆刮光整直用油浸泡出来的。由于手头拮据,处处精打细算,节俭开支。  
    不久,文化大革命爆发了。在那国家与民族多难的动乱岁月,单香陵虽已年逾花甲,仍然在劫难逃。有人对他聚众练功望文生义,妄加评论,一时间蜚短流长。说什么的都有。他们竟别有用心地探问他的徒弟:“单香陵教你们画符念咒不?”因徒弟中有“黑五类”子女,单香陵被派出所传了去:“你把武术传给这种人,打算干啥?!”没办法,单香陵只好化整为零,分散教练,注意影响。他说:“咱为强身壮骨练,不是搞歪门邪道野狐禅。只要你们学。我在炕旮旯里也教下去——卧牛之地照样出功夫!”  
    这期间,他除了料理家务、照顾老伴,便闭门谢客。在教练武术的空间抓紧给外地求教的人写拳谱,唯恐形势大变,致使拳种断传。他这些拳谱都是用毛笔写的,一笔一画,一丝一苟。社会活动极少参加。但看报、听广播,关心时局发展,无时不在为国家前途思索和忧虑着。  
    红卫兵运动开始了。造反派认为他是奇货可居,都想拉他加入自己组织,以壮声威,镇慑不同观点的派别。一时间,邹家村热闹起来,单香陵门前真可谓车水马龙,冠盖如云,仅红袖章他就收了半笸箩。
 

    出于“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社会责任感和忧患意识,年届六十的单香陵仗义出山,参加了红卫兵。派性斗争乍起,他还真个身先士卒,肩扛大旗高喊着“要文斗不要武斗”的口号,串街走巷示威游行,很有几分力挽倒悬、匡扶天下的豪迈气概。几经东征西讨,观察了一阵子云诡雨谲的政治变幻,自己便有些扑朔迷离起来,一连几天迷茫彷徨,神志恍惚。一番权衡深思之后,自谓值此离乱之秋,只手补天无济于事,遂看破“红尘”.称病隐退。  
    国事蜩螗,天下大乱,是非颠倒,人人自危。为摆脱造反派们的纠缠。单香陵决定去哈尔滨探亲,以避风头。谁也没想到,他秉性难移,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里又管起“闲”事来。 在大连站台候车时,有俩旅客要去厕所,请他照看一下行李。这时,窜过来几个戴红袖章的,不由分说,要将行李提走。单香陵的倔劲上来了:“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要提,等主人来了再说!”俩旅客回来后,与戴红袖章的争吵起来。戴红袖章的盛气凌人。喊了声“走资派与黑老保要翻天”,挥拳便打。单香陵看不下去了。大喝一声,闯上前去:“无法无天了!要打,来打我老头子吧!”喝罢,马猿步一摆,将戴红袖章的隔离开来,示意俩旅客提上行李快走。戴红袖章的有个人自恃人多势众,自己有几分功底挺身扑了上来。开始时他步步进逼,均被单香陵一一闪化掉。这人心中一急。猛冲右拳,单香陵便出了招“搅江手”,直奔他锁口要穴,但被他机灵地解脱了;他待乘势反击,单香陵一个“螳螂点睛”将其击中,顿时两眼淌泪,一头栽倒!其余几个也猝不及防,被懵头懵脑地揍了几下子后,醒过神来,知道是“耗子啃玻璃——碰上硬茬子”,“五敢”精神也丢到爪哇国去了,纷纷从地上爬起来。两步一回头,屁滚尿流地逃之夭夭。
    1979年10月,山东省在招远县举行武术表演赛,特邀单香陵出席。亲友们劝他说,年岁大了,不必参加了。他坚持要去。并荣获了头奖。载誉归来,他对亲友们说:“年纪是大了,岁月不饶人。可是,现在传统武术青黄不接,给后生晚辈传艺、示范的机会不多了,怎好不去?”  
为抢时间传授“小金枪”枪术。他简直是争分夺秒。当时正逢上他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得连说话走路都困难,大枪大棍抡不动。就用棵高梁杆代替。他说:“此枪小而精。知此枪的人有,会练者罕见。现在只有北京一个‘大枪刘’了……”
    1982年,香港武术家、武术理论家马有清进京,单香陵应邀前去会面,交流了有关六合螳螂法理。来年,再次应邀进京将亲手圈点的《六合螳螂手法秘诀》赠给了这位诚挚的武林朋友,并在天坛公园口述拳技,现身说法,让马有清录了像,录了音。
    

    单香陵的晚年并不如意。尤为遗憾的是没能看到武术界今天的大好形势。他与著名书法家山之南同庚,在龙口人望素著,文武齐名。早年他们的际遇都是坎坷多磨。不同的是,山之南年届八秩欣逢盛世,交上了好运;单香陵却斯人不寿,早去了一步。
    单香陵终生强调武术与养生不可偏废,把艺德放在授徒的首位:“要钱莫学艺,学艺莫想钱——做人要有骨气。”他要求徒弟不仅要发扬光大传统武术武德,还应赋予时代精神。
    1984年春,他因胃炎在包头市住进医院。大去之前,谆谆告诫后人;我国武术广无际涯,高深博大。各家拳路珠光宝气,变幻无穷。继承和发扬这一传统遗产是每个炎黄子孙义不容辞的责任,武林界同仁一定要做好这方面工作,为国家的昌盛振兴和安定团结多做贡献;一定要让六合螳螂冲出国门走上世界,在国际武坛上展姿逞彩。遗憾的是陈云涛早已把序、跋写成了,我的笔录拳术专著却未能杀青……
    延至三月五日凌晨,一代拳师单香陵溘然长逝,终年七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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