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天上,小鸟展翅回巢,如同一朵朵黑色的茉莉花。我的家呢?我的归宿在哪裡?我节衣缩食,倾囊而出,竭力挽救茉莉花酒吧,到头来却是这样一个下场。丹卉背叛我,约翰背叛我,我为什么要活着?活着有什么意思?这个时候,我想到了自杀,想到了艾玛手腕上的那道伤疤。如果我有一把刀,如果我站在悬崖峭壁前,如果我有足够的安眠药,今天晚上就是我的最后一夜。 远方的山坡好似一个个坟堆,隐没在渐渐降临的黑幕中。啊,凯文!我看见凯文穿着黑袍从天上走下来。我往山顶上爬,想和凯文说说话。一个走向坟墓的人,生命对他还有什么意义?死亡是解脱,活着比死亡艰难得多。他的安宁到底来自何处?我的兄弟啊,我对着苍天大声呼喊,凯文,告诉我,为什么要活下去?回声从天边折回来,一遍又一遍,我的兄弟啊,我的兄弟啊! 房子裡的人都出来了,像蚂蚁似的,一点一点,慢慢挪动。我在山顶上手舞足蹈,痛哭流涕。凯文,你听见了吗?我的兄弟!告诉我,告诉我! 约翰跑在最前面,一把抱住我。我挣脱出来,破口大駡,你这个混蛋,你是骗子!丹卉出事了,她死了!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约翰说,丹卉活着,没有死。 她在哪裡? 在南方,被捕了。 你们商量害死她,对不对? 我们在救她。你看,我给她请了律师,我们告诉员警,走私人口的不是丹卉,而是她的双胞胎妹妹。 我不相信,你要让我见到她。 约翰说,汤姆,你病了,病得很重。我送你去医院。 我没有病!我要见丹卉! 约翰绊了我的脚,我倒在地上。我哈哈大笑。我哈哈大笑。你们一边忏悔,一边编织谎言! 几个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帮着约翰把我抬起来,往山下走。头重脚轻,我一阵狂笑,便不省人事 三十一 生命中有一段空白,与记忆无法衔接。我在哪裡?发生了什么事情?耳旁有女人的声音,很轻很柔和。这是谁?眼皮很重,光线太亮直刺瞳孔,睁也睁不开。蚊子一样的话音,不绝于耳,却是怎么也听不清楚。我想坐起来,发现手脚都不属于自己,只有脖子能转动。就把脸转过去,对着声音的方向。 我听见了女人的话语:感谢神,感谢神,天父啊,保佑我们的弟兄。 这是天堂还是地狱?我只剩下一个骷髅头? 我清清喉咙,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便大声喊叫,救命啊,救命! 汤姆,汤姆!女人急促地叫我。 丹卉?你是丹卉吗?明明知道不是丹卉的声音,但是,除了丹卉还有什么女人在耳边唠唠叨叨? 前额被抚摸着,一隻柔软的手搁在我的眉上。那只手挡住了阳光,也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躺着,看见一道黑幕一道白幕挡在眼前。 汤姆,你终于醒了。女人说。 把你的手移开,让我坐起来。我吼叫。 满脸阳光,热烘烘的,亮得我左右回避。等闭上眼睛,再睁开,周围变成了黑夜。 请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医院,你已经在这裡昏迷了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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