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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鹏举:方圆

 聽雨軒sjh 2013-12-12
“方圆多少里地?”是句俗话,显然是在说一个感兴趣的地方。对于他来说,他是篆刻家,他的方圆,就只是寸分那么大了。“天圆地方”,意思很阔大。渺小些的意思是外圆内方。这是做人的道理。方是内心的方正,圆是待人的随和。也是说事的道理。譬如说钱,钱不能说是坏东西。俗称孔方兄的古钱,外圆内方的形制,告诉大家的该是钱的本相。我一直很敬重人民币上“中国人民银行”这六个外圆内方的手写字。这字真美。堂堂正正又温文古雅。篆刻也是人事,自然也有外圆内方的问题。他学的是浙派的切刀。他是几十年里唯一的浙派传人江成之的学生,到今天他也出落成孤单的浙派又一代传人。方和圆不矛盾。岁月多了,方正变成了圆润,而圆润的内里依旧是方正。这是篆刻的本相、浙派的本相,也是江成之的原则,他所坚守的师训。可惜坚守只属于坚守的人。他难免很孤单。

  他原名周建国,他出生的时候,共和国已经出生了七个年头了。可他还是获得了这样的名字。他把自己的心停留在了篆刻这个寸分之地。渐渐地在这么渺小的地方也感觉到了孤单的寒意。他从自己名字的读音里挑选了冷僻的“柬穀”二字做笔名。很难读。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坚守。我求他刻过许多闲章。譬如“曼殊花叶不相逢”,譬如新近的“这般颜色作将来”、“高高秋月病相如”。这是些难以名状的心情,可他指间缓缓走采的刀口,开辟的真是我所企求的方圆。他喜欢命我抄录唐人歌行。记得那个黄昏,雨下得很大。他展开十米长的手卷,命我录写白居易的《琵琶行》。很惭愧,我记不住原句。是他高声背诵,一字不错地背完。满室雨声、诗声,就像回到了一千多年前的浔阳江头。其实他的字写得比我要好。朋友谢鲤丞开画展,画展的序言请他分担抄写。开幕了,见到他的字,我很惊诧。他怎么能写出这么古雅和宁静的字!他长得不高大,可很儒雅,像古画里静穆的人。说他是“字如其人”,恐怕谁也不会有异议。他生在了当代,生活得不突兀,除了他的浙派篆刻。每次喝酒,他都一杯黄酒。晚上9时不到,就会起身告辞,因为要赶末班轻轨。不是想不到这城市还有出租,只是习惯了,就像习惯他的浙派切刀一样。再说轻轨的线条有质地,划出的方圆又是那么大,他内心一定很喜欢。

  《柬穀印痕》新近出版。他50岁了,他得知的天命,仍然是外圆内方的艺品和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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