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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战争:春秋时代——晋楚城濮之战(一)

 菊香书屋666 2013-12-26

1、战前一般形势
   楚国的楚成王自从在泓水之战击败宋国以后,一时在中原已无敌手,其侵陵中原的声威之盛,有如狂涛汹涌成排山倒海之势。这时的中原诸侯对此不但毫无警觉,反而自相残杀。周襄王18年,齐、鲁两国相斗,鲁国向楚乞援。楚成王就乘机兴兵北进,深入齐、鲁之郊。此时,楚成王又娶卫文公之女为夫人,一面与曹国通好,一面占领齐的谷邑,拥立公子雍以窥伺齐国。同时厚遇宋成公的来降,与厚赠晋公子重耳的过境;而邻近楚国的郑、许、陈、蔡诸国,早已经向楚国称臣了,其事在前面的《宋楚泓之战》中已经述明。这时中原的形势,已经完全入于楚国的掌握,其势力未及的,仅有东北面的齐国与西方、北方的秦与晋而已。至于楚国本国的形势,外则据有伏牛、桐柏、大别诸山之险,内则拥有江汉云梦之富,域内人民众多,形势攻守咸宜,成王又雄心勃勃,真是个声势方张之国啊!

 

    晋国自进入周惠王、襄王时代起,就已经成为了中原北部的大国。这都是因为自晋武公、献公以来,奋发图强;先后并灭耿、霍、魏、虢、虞及骊戎等诸小国;又并逐中条山与太原方面的诸狄族,据有河汾间的沃野,及今天晋、陕、豫之间的三角地带这一重要地域。其幅员大致为:以今天的山西省降县为中心,西至陕西韩城、澄城、白水、合阳、朝邑;西南至陕西的骊山、新丰、华县、华阴、潼关(潼、渑间古称桃林之塞);南至河南闵乡、灵宝、陕县、渑池,及山西的垣曲至河南的济源(只有此时的沁阳仍属周,太行山的上党地区还被赤狄种族所盘据);北至隰县及太原;真是蔚然的一个大国啊!其对于中原形势,则有析城、王屋(这两山在晋南,是太行山脉的最南端)及肴函诸山屏峙于南,攻守可恃。其对于西方的秦国,则有黄河洛水及桃林之险阻以为固。自献公奋发图强以来,平治水土,扩展农业,经济日臻繁荣,国势也日益强盛。到献公殁,国内陷于纷乱。晋惠公以贿赂秦国而得国,随即演变成晋、秦两国的纷争。但这个纷争很快就平息了,晋国疆土并未因之有任何变更。晋文公于周襄王16年,即:公元前636年,周游各邦,返国得以继位,才能凭此雄厚的基业,作出迅速的扩张。晋文公即位的第二年就兴兵平定王子带之乱,接纳襄王返回洛邑;凭此纳王之功,获取周王赐与的南阳之田,即:阳樊(今河南省沁阳县)、温(今温县)、原(今阳武县)、赞茅(今修武县)之地。这一地区的获得不仅可以使晋国领有黄河两岸(当时的黄河自武陟经延津之北,滑县向东北流动)肥沃之地,扩大晋国耕稼之野;而且更因此获得了进出中原的捷径,成为了以后领导中原的基点。

 

    2、晋文公的流亡与归国
    晋献公原来娶妻于贾,无子。后与其父武公的小妾齐姜私通,生世子申生及后来的秦穆公夫人。又娶二女于戎,大戎狐姬生重耳(即文公),其妹小戎子生夷吾(即惠公)。后来伐骊戎时,获得骊戎之女骊姬及其妹。骊姬生奚齐,其妹生卓子。献公因宠爱骊姬之故,废世子申生而立奚齐,因此,导致了晋国内乱先后达15年。

 

    当骊姬谋立奚齐时,先进谗言使世子申生出居曲沃,重耳出居蒲(今山西省隰县西北),夷吾出居屈(今山西省吉县)。周惠王21年,即:公元前656年,骊姬谗杀申生。次年,献公派人讨伐蒲及屈,重耳、夷吾都出逃;重耳逃到狄,夷吾逃到梁(今陕西省韩城县)。周襄王元年,即:公元前651年,献公卒,奚齐、卓子先后被世子的党羽里克所杀。于是,夷吾借秦国之援返回晋国继位,是为晋惠公。晋惠公7年,即:周襄王8年,齐桓公42年,公元前644年,惠公担心重耳在狄将为后患,就派人刺杀他。因此,重耳就逃离狄,流亡于列国之间。当时跟随重耳出亡者,有狐偃、狐毛、赵衰、先轸、介子推、魏准、颠颉等人。重耳的流亡,先经过卫国到达齐国。这是因为他想借齐桓公之力以图谋复国;齐桓公对他很礼遇。到齐桓公死,狐偃、赵衰等人以借齐国之力谋求复国已经无望为由,催促重耳离开齐国,经曹国到达宋国,宋襄公也厚遇之。继而又经过郑国到达楚国,楚成王亦厚遇之。在楚居住了很长时间,这时秦、晋两国之间频年构兵,攻伐不已。到晋惠公死,其子怀公继位;秦穆公素闻重耳的贤名,知其在楚,就遣使召他入秦。周襄王16年,公元前636年,秦穆公发兵送重耳回到晋国,立为晋文公。纵观晋文公自周襄王22年流亡,到周襄王16年才得返回,在外流亡凡19年。

 

    3、晋楚两国的政治与军事
    (1)晋国
    晋文公在外流亡19年,经历狄、卫、齐、曹、宋、楚、秦等国,因而熟悉各国的治乱兴衰与其君臣上下;尤其是管仲治齐,令尹子文治楚,以及百里奚治秦等,建国施政的规模与其整军经武的方略。他又身历中原诸国,因而明晰各地的山川形势交通险塞,以及各国内政外交的情势。更以在他在流亡到复国之间,目睹荆楚势力的北侵,周室王权的式微,齐桓公死后,宋襄公败亡,荆楚北侵之势愈见猖狂,其势若非晋国迅速图霸,领导诸侯,就不能维系中原的统治。所以晋文公自主政以后,就以迅速明快的手段倾力于政治与军事的整饬,以期培养国力以树立霸业的基础。

 

    <1>政治设施:晋文公对于政治的改革,有以下几点:
    ①建立卿制消弱公室:晋文公鉴于齐桓公、楚成王及秦穆公以施行君主集权而使国家兴盛。晋国过去的混乱,就是由于公室分权,树党相争而起,曲沃武公以分封得国;献公之世有尽杀诸公子之举;其他如郑、卫、鲁以及齐桓公死后的纷争,都是由于公族庶孽树党争位所致。于是就建立卿制(即相位),将军政大权集中于卿;卿是国家的行政首长,也是三军的元帅,举荐有贤能的大夫担任,以杜绝公室的乱萌。这一制度有点儿类似于近代的军事内阁,权力集中,确定成为以后晋国国力兴盛与霸业持续的基础。但因此也造成了后来六卿强大,宗室微弱,最终导致了三家分晋,这就非晋文公始料所及了。

 

    ②整饬纲纪树立信守:晋国自骊姬之乱以来,弑乱相寻,纲纪紊乱,乃做被庐之法,以正官常,以定上下之节,及行止进退之礼。猎于圃陆,以日中为期,随公流亡的功臣颠颉后至,乃施以鞭刑,昭示于国人,这就是所谓的整饬纲纪信赏必罚。又自晋惠公以来,诈欺相尚;文公为使国人重立信守,就借伐原之役以示之信。这与管仲以“礼义廉耻”,树立齐人的精神道德,有异曲同工之意。尤其对于赏罚不明,政风不整,晋文公尤其着意。比如以后城濮之战前后,赏功罚罪,丝毫不苟。是以晋国上下,信守确立,人心振奋。

 

   ③赋职任功举善使能:晋文公赋百官司以职权而责以事功;任用孤偃、赵衰等贤能之臣,政治得以修明,军事得以革新。

 

   ④宽宏大度安定人心:晋国自骊姬之乱后,树党相争,晋文公回国,上下对此不无隔膜,自相猜嫌。晋文公示以宽宏大度,接见寺人勃(革+是),宥其过去在蒲相逼之仇,并宽恕头须满窝藏之罪,于是人心安定,上下齐心。

 

    <2>经济建设:晋文公的经济建设有如下几点:
    ①开发农田广兴水利:晋自献公以士蒍为司空,开发汾河流域农田水利,晋国得以富强。晋文公自获得太行山以南的阳樊、温、原的沃野后,对农田水利的开发更为积极。他任命赵衰为原大夫、孤氵寨为温大夫,以胥臣为司空,主持主治水土之事,裂地分民,迅速开发南阳,于是农产大增,粮食充足。

 

    ②轻关薄敛通商宽农:《国语·晋语》记载文公施政,有“弃责(债)薄敛,施舍分寡,救乏振滞,匡困资无,轻关易道,通商宽农,懋穑劝分,省用足财,利器明德,以厚民性”。以上都是晋文公的民政设施。而其中的勤耕薄敛以富民富国,与管仲的“富民强国”的思想吻合,所以不出数年晋国便盛强起来。

 

    ③崇尚俭朴省用足财:晋文公崇尚俭朴以蓄国力,自己衣不重帛,食不兼肉以为模范。于是国人从风,人皆大布之衣,食脱粟之饭,因此经济富裕,人民殷足。

 

    所以所列举的,都是晋文公主政后政治经济改革的大致情况,这都是对周代封建与礼治政体以及井田制度崩溃以后必要的改革。

 

    <3>军事建设
    晋国的军力,在武公时代是一军;至献公时,由于向四方扩张,扩为二军;至文公时代,为了准备与楚的作战,扩为三军,赋以上、中、下的番号。其三军的将帅如下:
    谷阝谷领中军,谷阝溱辅之。
    孤毛(孤借的兄长)领上军,孤偃辅之。
    樊枝领下军,先轸辅之。
    荀林父御戎,魏焠为右。
    上面列的将帅,都是才能智谋之士;而且一部分是曾跟随文公流亡的心腹股肱重臣,所以内部精神极为团结。

 

    晋国一军的编制,大概仍同周代的军制(详见前面的《春秋时代的兵制与战争形态》)。每军大概是步兵12500人,兵车125乘。参加城濮会战的晋军,共有兵车700乘,依每乘有步卒100附随来计算,则共有步卒7万人。

 

    晋军编成后,于周襄王19年冬,收于被庐,举行大规模的作战演习;并作执秩以正其官,明定其指挥节制与各级的职掌。

 

    (2)楚国
    楚国的政治与军事,在前面的《宋楚泓之战》中已经详细述明。到城濮会战前,令尹子文执政已30年,楚成王在位也已40年了。以楚成王的英明,子文的才能与公忠体国,经过长期的经营,国内政治安定,经济充实,士民富庶,其武力更加强大。

 

    楚国的军事力量在楚成王6年(周惠王11年,齐桓公20年,公元前666年),令尹子元伐郑时,已有兵车600乘。至成王8年,子文为令尹,这时正当齐桓公霸业兴起,子文就整军经武,扩展兵力,曾数次与齐桓公争夺郑国,数次出师中原。所以这时除其正规军之外,更创立了东广、西广、东宫及若敖六卒各部队,用以为外攻内守之资,其兵力应当比子元伐郑时又有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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