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的几本书,都与食物相关,并且,都是日本女作家。 吉本芭娜娜是我很喜欢的日本女作家。她写的故事都非常奇突,怪人的坎坷人生。但大家都安之若素,在不打搅别人的情况下,按照自己的心意,努力好好生存。每次看,我都按捺内心诧异与好奇,最终与文章的主人公一起,虽然仍旧磕磕绊绊,但释然地走过了。她是治愈系写作的大姐大。最近大姐大写了一本小文《食记百味》。写的全是关于食物的话题。她细细碎碎地写下家门口的披萨店,好吃得儿子可以一人吃下一整个。养了一辈子的小狗死去,失魂落魄地散步到附近的“姐妹咖啡店”吃一碗芒果、黑醋栗、桃子口味的刨冰,就没有一直哭了。她写下突然过世的朋友三幸,认为他绝不可能自杀,因为他喜欢吃黄豆饼,并且一起分享炸竹夹鱼,会说,“好好吃哦!幸好可以一起吃。”她写来帮佣的菲律宾女子E,会得做菲律宾菜:茄子蛋饼,生姜鸡粥,花生酱汁炖菜肉,“那是E用来喂养自己孩子的家的味道”。并且,“将来我的孩子去菲律宾吃到这些菜的时候,一定有说不出的怀念,感觉好像在哪里吃过。那种心情会让他的人生更加丰富广泛。” 一边联想到芭娜娜的那些文章,最初一鸣惊人的《我爱厨房》,痛失亲人患了孤独症的女主人公,非要在厨房里,才能睡着。以后,也是靠着食物的慰藉,才缓过神来,并且,和身边的人一起,走出精神沼泽。 女作者小川糸所写《蜗牛食堂》是她的第一本书。里面的女主角伦子有一天下夜班回家,发现印度情人搬空了他们同居的家,不告而别。她下意识冲到门口,摸到奶奶的留给她的米糠酱瓮——那小瓮还在。 “里头露出浅绿色的芜菁叶子。芜菁去皮,只留一点点叶片,尾端切开十字,腌过之后,水嫩甘甜。”幸好还在。于是,她魂魄归位。只要小瓮还在,里面是奶奶留下的米糠酱头,可以腌出“那种味道”的米糠酱,那么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于是伦子抱起小瓮,返还家乡,开始了新的做餐饮治愈人心创伤的饮食人生,她开了“蜗牛食堂”。她的信念是,“那些吃进肚子里的,总有一部分会转化成让我们成长与生存下去的力量。” 用中文写作的日本女作家新井一二三出了一本新书《午后四时的啤酒》。她说,每日下午四时,与丈夫一起喝杯啤酒,“幸福的滋味就融化在这冰凉的啤酒里。”这位走南闯北的女子结婚很迟,但很幸福,因为找到了在饮食生活上相当一致的伴侣,男方的表白是,“和我去世界各地吃肉吧!”而女作家也觉得,“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慢慢品尝美味,彼此都说好吃。就是幸福。” 中国美食博大精深。市面上食谱层出不穷。多才多艺的女性作者一般都写如何烧制美味菜肴,如何品味了美味菜肴。而食物的疗愈体验文字触及很少。然而,很多时候,因为食物,这些食物出现的时间、地点,甚至是时机,被彼时彼刻心思凝重的我们赋予的更加深沉的含义。而不光是因为食物是食物。就如同空气与水,是的,人类生命的不可或缺,但因为不缺,反而淡然相对。而有些时候,“碰到事儿”的时候,这些貌似被我们淡然忽略的事情,反而展现它们不可或缺的力量。 民以食为天。是我成年很久以后才认识到的人生真谛。创痛的人生,如果饥寒交迫,就是走投无路。而身暖胃饱的话,那么有什么是那么看不开的呢?来来来,寒冬腊月坐下来先喝碗热汤,一切好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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