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长篇小说《日瓦戈医生》,你少不了要抱怨帕斯捷尔纳克,给中国读者设置了不少阅读障碍啊:小说写那么长,开始的几章,线索铺开又是那么乱。一长串苏联人名,是那么难分清。作者在书中又随时随地借任何人之口,长篇大论感慨一番。主人公日瓦戈周围的环境,也是一会儿刮风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大晴天。日瓦戈的流浪命运,又是那么飘忽不定。嗨,你不耐着性子读下去,还真无法领略名著的魅力。 经典名著,就是有这等经典范儿。 不佩服不行啊。先不说《日瓦戈医生》问世多么艰难,即便问世后,又被云遮雾罩贴了那么多标签,什么政治小说啊,苏俄文学里程碑啊,作者放弃领诺贝尔文学奖啊,电影改编的得与失啊,原著到底要说什么的争论啊,小说与《战争与和平》、《静静的顿河》的史诗异同啊……已经够爱好文学的地球人争论不休几十年啦。 再说说主人公日瓦戈的事儿。单对日瓦戈形象的解读,不同政治背景文化背景的各路神仙,早已操起犀利的解剖刀,对日瓦戈进行了一次次肢解。各种标签,也贴了一大堆。 总之,日瓦戈这一形象,早已变成了一种代码,一种工具,一种奇异植物,被栽种到奇奇怪怪的地方。有沙漠也有绿州,有山地也有平原,有良田也有戈壁。 日瓦戈,是否已成了一种“被需要”?谁想按自己的意志来,日瓦戈是万金油,啥都能抹上两下。 笔者不仅为日瓦戈感到一种悲哀。日瓦戈你这位精神流浪汉,帕斯捷尔纳克你这位诗人,为何要折磨全世界的文学爱好者呢。 读完这本小说,也学会了质疑很多。特别是针对社会上就这本书的各种臆想解释。笔者是草根百姓,本已趴在地板上生存,所以不担忧被哪路专家权威叫板。对这本小说存有些小小疑虑如下: 首先说,日瓦戈的形象是苏俄正直知识分子形象?存疑。他既没象科马洛夫斯基那样黑道红道白道通吃,也没有坚定如纯革命者六亲不认。他总是在盼望生存下去,且生存质量好些,好好活着。这就难以戴上革命知识分子代言人的桂冠。书中不管是正规军或是游击队,白军或是流亡政府,谁也没把他当成“自己人”,是吧? 说日瓦戈是一个有高尚艺术理想的精神流浪家?存疑。他是总想找一张安静的书桌,写写诗,歌颂一下爱情、亲情、大自然,纪录一下生命流水帐。他也是总在思考人、自然、社会的复杂关系。但是,他骨子里很接地气,不想把流浪之歌唱得动听婉转。他想住在一个不再有狼嚎、屠杀、温疫、战争的地方呆下去,他想有温暖的床,香喷喷的面包,可爱的妻儿,优雅的音乐。流浪,那是他自愿自觉追求的生存目标吗? 说日瓦戈是仅仅信奉上帝的虔诚信徒,反抗政权的斗士?存疑。很多时候,他被命运捉弄得哭笑不得,说话老跟不上主流,动不动就被权利和金钱强奸,心中埋怨上帝的话也是憋了一肚子,只是上帝的电话打不通罢了。 说日瓦戈是情场帅哥高手?存疑。是的,他是先后与三种类型的女人有了情爱零距离。冬妮娅的贤惠温柔,拉拉的辣妈性格,玛丽娜的粉丝级忠诚,性格不同的三人竞然都死心蹋地爱着日瓦戈,好象可为证。其实,这都是先看电影再看小说才引出的误会。建议,反复看看小说后再下这样的结论吧。日瓦戈与这三种类型的女性,识于动乱,缘于动乱,散于动乱,悲于动乱。可以说,都不是他刻意去坑害哪位女性。只是抱团取暖活着罢了。若仅从性爱角度去评估日瓦戈其人其事,等于把这本小说的身价,从天价古董倒腾到白菜低价了。 说日瓦戈就是作者本人的化身?存疑。是的,古怪、内向、敏感、多情、善良,这样一个复杂性格,也许就是作者自身,但若由此认证的话,那么,作者在书中随时随地,借任何人之身、之心,动不动,就质疑人类、社会、自然,动不动,就感慨哲学的深奥,总是在不停地质疑、思考、寻找,这样一个始终在寻找的复杂意象,仅仅是一国,一地,一时、一已之知识分子形象吗? 闲话少说,容笔者以小人之心,度帕斯捷尔纳克君子之腹,估计他想说的可能会是:其实,任何社会形态下,都会有“日瓦 他想表达的可能会是:爱、自由、平等的精神小鸟,永远都飞在我们的头顶前方。思想有多远,这精神小鸟就能飞多远。 至于谁想帮这精神之鸟搭个舒舒服服的窝,看天地造化了。 难题在于,谁能把社会形态、国体、政体、阶级等复杂的历史字眼,翻译成鸟语,告知可爱的小鸟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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