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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烟云】杨玉环投怀唐明皇其实并不心甘情愿

 锦的城 2014-01-28

白居易在他的《长恨歌》撒了个弥天大谎:“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众所周知,《长恨歌》是写杨玉环的,而杨玉环明明是被唐明皇从他的儿子寿王李瑁的床上抢来的,却怎么成了“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了呢?对此,我们今人不能对古人过多地指责,白居易当时所处的时代,他大概不得不为贵者讳,故意掩盖了唐明皇扒灰乱伦的丑行。

那么,杨玉环从寿王妃变身杨贵妃,从风华正茂的丈夫李瑁身边投到年过半百的公公的怀抱,她甘心情愿吗?

也许杨玉环起初离开寿王李瑁进宫时,心中可能有些不情愿。但是,杨玉环后来的也并非像息夫人那样整天愁眉苦脸、哭哭啼啼。作为唐代的女子,杨玉环不必像《红楼梦》中的秦可卿一样整天背着精神上的包袱,因为在唐代,对于“乱伦”这等事并不是太在乎。而且,当时的唐玄宗李隆基,也不是有些人想像中的糟老头子,五十多岁的他还是相当有魅力的。

说起唐明皇李隆基,年轻时就是个俊美英武的美少年,现在虽然老了,但 “身体呗棒,吃嘛嘛香”,浑身上下依然充满活力。唐朝皇帝多数都五十来岁就要挂,而李隆基一直活到七十多岁,和他儿子唐肃宗差不多一块上路去阴间,可见身体不是一般地好。而且,唐明皇多才多艺,他酷爱音乐、舞蹈等艺术,曾广纳乐工、优伶等数百人,像李龟年、雷海青、黄幡绰、公孙大娘、李仙鹤等当时知名的“艺术家”都聚在他身边,可谓是星光灿烂。李隆基本人的音乐素养也极高,甚至远高于某些专业的乐工,《新唐书·礼乐志》载:“玄宗既知音律,又酷爱散曲,选坐部伎子弟三百,教于梨园,声有误者,帝必正之。”他居然能指正乐工们的错误,水平决不会太低。著名乐师李龟年以善击羯鼓闻名天下,他曾夸口说:“臣苦练技艺,单是鼓杖,我就打折了五十只。”玄宗听了哂笑道:“这算什么?我把鼓杖打折了三柜。”所以,同样喜欢音律、歌舞的杨玉环,肯定也会为玄宗的风采所倾倒。有人在网上咨询过一些美眉,她们都表示让自己选的话,玄宗的吸引力要大于嘴上没毛的寿王李瑁。并觉得李隆基的魅力恐怕丝毫不弱于电影《偷天陷井》中虽年过花甲却依然风度翩翩的肖恩·康纳利。当然,比起这些来,更能打动杨玉环之心的是那出格的娇宠和随之而来的泼天富贵。一国之君的李隆基,以大唐的雄厚国力来满足一个小女人的虚荣心,简直是绰绰有余。一时间“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杨玉环有姐三人,皆有才貌,李隆基都毫不吝啬地封为“国夫人”之号:大姨封韩国夫人;三姨封虢国夫人;八姨封秦国夫人。这姐妹仨随意出入禁宫,势倾天下,据说连玄宗妹妹玉真公主都要给她们让座位。当然,据说唐玄宗和这姐妹几个也有非同一般的关系,也是,唐玄宗既然儿媳妇都敢抢,泡上这几个大小姨子更是不在话下。对此,晚唐诗人张祜曾写诗讽刺道:“虢国夫人承主恩,平明骑马入宫门。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峨眉朝至尊。”

杨家这时自然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杨玉环的父亲杨玄琰,被封为一品太尉、齐国公;母亲封凉国夫人;叔叔玄珪封光禄卿。堂兄杨銛、杨锜等都做大官,杨钊后来当上了宰相。杨家人的府第修得富丽堂皇,耗资千万,修成后,如果发现别人家有比自己的宅院更阔气的,马上毁了重新再盖,一定要强过其他人的才罢休。虢国夫人因为和皇帝有一腿,更是骄横,谁家房子好,抢过来就住,倒是更省事。正如后来元稹《连昌宫词》中所写的:“平明大驾发行宫,万人歌舞涂路中。百官队仗避岐薛,杨氏诸姨车斗风。”当时杨家的威风可着实非同一般,据说有一次,正月十五元宵之夜,杨家人夜游时,因与广平公主的随从争道发生了冲突,杨家的奴才居然挥鞭将公主打下马来,驸马程昌裔上去保护,也挨了好几鞭子。杨家的奴才居然连公主都打,可见已骄横到何等地步。所以《旧唐书》曰:“开元已来,豪贵雄盛,无如杨氏之比也。”由此也可以看到,杨贵妃本人在政治上的素质不高,她不懂得像长孙皇后一样劝诫皇帝,不要使自己的亲戚荣宠太过。正是这些外戚们的胡作非为,给杨贵妃后来的悲剧埋下了种子。《红楼梦》中薛宝钗说过一句气话:“我倒像杨妃,只是没一个好哥哥好兄弟可以作得杨国忠的。”正是说明,杨国忠等人才是真正败坏国家的人。杨贵妃之死,和杨国忠等人干系甚大,假设没有他们,兵变时也不一定非要杀杨贵妃才罢休。

对待杨家人尚且如此,对杨贵妃本人的娇宠就更不用说了,杨贵妃乘马时,高力士亲为执辔拿鞭,大家不要以为这有什么?高力士身为太监,本来就是侍侯人的嘛。要知道当时高力士地位极高,诸王公主都称高力士为阿翁。一般人别说让他侍侯,想侍侯他都不够资格。女人们都喜欢漂亮衣服,于是宫中专门给杨贵妃织锦刺绣的工匠,就达七百多人,给贵妃雕刻熔造诸般金玉宝器的,又达数百人。不单宫中,外边的地方官们,也争先恐后地巴结贵妃,他们各显神通,召集能工巧匠作"奇器异服",献给杨贵妃,以求得升官。“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远在南国的荔枝,也有办法弄来新鲜的。只要杨贵妃高兴,唐玄宗总会想方设法地满足她,曾经打造过开元盛世的李隆基,现在把心思都花在她这样一个小女人身上,当然哄得她心花怒放,乐不思寿王瑁。

对于杨贵妃来说,几乎一切都有了,珍瑳美味、华服绫罗、金银珠宝在她的眼中早已经不稀罕。就算是驿马奔驰,不远千里送来的鲜荔枝恐怕也无法让她再有第一次品尝时的惊喜。于是李隆基又有了新花样,不但专宠于她,另外还称呼她为“娘子”,让她称自己为“三郎”,来模拟做一对民间夫妻。这就是所谓的:“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对此《长恨歌传》中说得比较详细:“秋七月,牵牛织女相见之夕,……上(李隆基)凭肩而立,因仰天感牛女事,密相誓心,愿世世为夫妇。”好一个动人的浪漫片断。然而,对于这些,天真无知的杨玉环可能信之不疑,但对于李隆基来说,恐怕只是他让小美人高兴的一种手段罢了。马嵬之变时他的表现,就足以证明,他爱杨贵妃是有的,但更爱的是他自己,还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相比这两样,在他心中的天平上,杨贵妃虽说素有丰满之称,但还是轻飘飘地没有半点份量。

 新丰绿树起黄埃,数骑渔阳探使回。

霓裳一曲千峰上,舞破中原始下来。

───杜牧《过华清宫绝句》

 开元之末姚宋死,朝廷渐渐由妃子。

禄山宫里养作儿,虢国门前闹如市。

───元稹《连昌宫词》节选

 传统的说法中,经常把杨贵妃当做一个红颜祸水的典型事例,似乎如果没有杨贵妃,那开元盛世就会一直延续下去,其实大谬不然。开元年间的盛世让玄宗早就有点飘飘然,常年的太平无事,也让唐玄宗早就麻痹了一直绷紧着的神经。他开始厌倦了朝政,他曾对高力士说:“我十多年不出长安城了,现在天下太平无事,我想把政事都交给宰相李林甫处理好了,怎么样?”高力士倒远比玄宗清醒得多,说:“天子到地方各处巡视,是古制,而且君王的大权不可以给别人,如果权力都给了李林甫,他的羽翼威势一成,谁还能再动他!”高力士这话按说很在理,但李隆基却因听得不顺耳而发了怒。高力士一看,风头不对,于是只好自已请罪道:“臣狂疾,发妄言,罪当死。”可见,安史之乱的责任,全在玄宗身上,什么杨贵妃红颜祸水,什么高力士奸邪乱国,都是替罪羊而已。正所谓“问题出在前三排,根子就在主席台”。乱自上作,皇帝一昏,很快就满朝文武俱是奸邪。反之,如果皇帝确实英明,那自然满朝忠臣良将。在历史上,杨贵妃弄权的事情其实几乎没有,当然她的娘家人闹得比较不像话,但最主要的责任还是在李隆基的身上。

李隆基和杨玉环的"爱情",却恰恰在安史之乱中随着长安城的陷落而终结。在安史之乱这个惊天动地的大浩动中,不仅仅硬生生掐断了杨玉环的生命,使他们的“爱情”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而且这段后来被《长恨歌》、《长生殿》等艺术作品讴歌的“爱情”,也在此事件中充分暴露出其脆弱和苍白。

“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安禄山的大军势不可挡,汹涌而来,唐玄宗仓皇出逃,只带了杨贵妃姐妹、直系的太子、皇孙、公主、杨国忠等近臣,仓皇出逃。像什么太子妃之类的,好多都没有带。可见唐玄宗出逃时之狼狈。李隆基这一行人,逃出长安后,只见沿路上因战乱各县的县官都逃得干干净净。根本无人来迎驾奉食。这天一直到了中午,玄宗还没有吃上一口饭,杨国忠好不容易买了个“胡饼”献给玄宗皇帝吃,而一般的皇子王孙、大臣将军之辈,只有粗米饭,夹以麦豆充饥。就在此时,发生了大家都熟知的"马嵬之变"。

“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关于“马嵬之变”,过去正史上常说是当时的兵将们痛恨杨国忠误国,杨贵妃乱政而自发进行的,为此江湖夜雨原来常惊叹于唐朝普通将领和士兵怎么会有这样高的觉悟?现在才知道是太子李亨在作怪。其实马嵬之变正是太子提前抢班夺权的一次兵变。因为太子如果一旦接替了李隆基或在实际中掌握了大权,杨贵妃一家的荣华就要枯萎掉,所以,杨家对太子是相当排斥的。安史之乱刚开始时,玄宗欲御驾亲征,留太子监国,天下平定后即正式传位于太子。听了此消息后,杨国忠深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于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不行,与韩、虢、秦三夫人哭作一团,最后还是由杨贵妃出面“衔土请命于上,事遂寝”。所以太子李亨能不恨杨家人吗?现在兵荒马乱中,正是好机会,御林军的将士们也想找机会升官发财,李隆基那样老了,还能活几年,早点投靠到太子身边,也算有个“建策首义”之功,前程大大的。

所以,在大将陈玄礼授意下,军兵们先砍了杨国忠、韩国夫人、秦国夫人等,然后围在李隆基住处鼓噪,要求杀死杨贵妃。李隆基说:“杨贵妃深居宫中,就算杨国忠谋反,她也没有什么罪过啊?”高力士说:“贵妃真的没有什么罪过,但是将士们已经杀了杨国忠,如果杨贵妃还留在你身边,他们怎么能安心呐,他们不安心,陛下您又怎么能安心呢?”危急时刻,李隆基还是先保自己重要,于是李隆基挥手命高力士将杨贵妃缢死在佛堂边的梨树下。并召大将陈玄礼等进来验看。什么“在地愿为连理枝”,不过是随便说说。虽然此时李隆基已是七十一岁的老头子,土也快埋到脖子啦,他也决不会陪杨贵妃到地下去做“连理枝”。对此,元代《琅寰记》中就借已成了鬼魂的杨贵妃之口指责说:“以天下之主,不能庇一弱女,何面颜复见妾乎!沉香亭下,月中之誓何在也!”大家不要太相信什么“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白居易这句诗倒是很煽情,但李隆基其实是个心肠很硬的人,他的原配王皇后在他当初还是临淄王的时候就一直相伴,他屡次冒险发动政变时还倾力相助,然而,一旦有了新欢武惠妃后,就毫不留情地将之打入冷宫,让她无助地死去,一点悲悯之心也没有。当然,目送杨贵妃走向死亡,李隆基此时也可能真的哭过,但他的泪绝对不是只为杨贵妃而洒,“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这不仅仅是悲悼杨贵妃,更是哀痛他那已经失去了的权力——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没有了权力的他,就真的只是个糟老头子罢了。

晚唐诗人李商隐说得很是深刻犀利:

 《马嵬》李商隐

海外徒闻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

空闻虎旅传宵柝,无复鸡人报晓筹。

此日六军同驻马,当时七夕笑牵牛。

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

 “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说得端地好。为什么做了四十多年皇帝的唐玄宗却保不住自己口口声声要与之“世世为夫妇”的女人?正如《唐诗鉴赏词典》中对此首诗解读时说得那样:玄宗当年七夕和杨妃“密相誓心”的时候,讥笑牵牛、织女一年只能相见一次,而他们两人,则是要“世世为夫妇”,永远不分离的。可是当“六军不发”的时候,结果又怎么样呢?保护自己,牺牲杨贵妃成为他必然的选择,两相映衬,杨妃赐死的结局中,就不难于言外得之,而玄宗虚伪、自私的精神面貌,也暴露无遗。

如果这世上真有纯真美好的爱情之花的话,她一定是存在于普普通通的清寒之家,一粥一饭,相濡以沬的夫妻之间,而华美堂皇、纸醉金迷的宫庭中,是不可能盛开爱情之花的。纵然杨玉环和李隆基的“爱情相册”里充斥着水陆八珍、满头珠翠,可谓富贵已极,然而这种“爱情”骨子里却是那样的脆弱和苍白,纵然有《长恨歌》的传唱,我依然觉得,他们之间所谓的“爱情”正应了这句话: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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