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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发现了诗文书画编剧全才的“古今第一人”徐文长?

 闲之寻味 2014-01-28

大明万历25年(1597年),一个名叫袁宏道的人,来到绍兴看望朋友。在某个晚上,百无聊赖的他,随手从朋友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这是一本名叫《阙编》的诗集,纸张印刷都很不讲究。借着油灯的光,袁宏道读了起来,才读了几篇,不觉惊起,便问朋友这本书的作者是谁?朋友说是乡中的一位前辈,名叫徐渭,字文长,五六年前去世了。现在有些地方挂着的卷轴书画中,有落款为“田水月”的,就是这个人。

袁宏道不禁想起少年时,在酒肆上见过一个名叫天池生的人所写的杂剧,意气豪放旷达,和当代人完全不同,因此他怀疑作者应该是个元人。后来到绍兴,见到一些地方挂着的书画卷轴,落款为“田水月”的,点画之间,铁骨丹心,似乎胸中别有一股不平之气。袁宏道很是惊骇,却不知“田水月”是何人?原来此人正是徐文长。

于是,两人跳了起来,一边读诗,一边大声叫好,把一边酣睡的童子都惊醒了。

从此,袁宏道逢人就称文长先生。朋友来看他,就拿出徐先生的诗念给他听。后来,他写了《徐文长传》,收在万历28年刊刻的《徐渭长兰集》中。其后稍作修改,收入万历36年的刊本《瓶花斋集》里。在袁宏道竭力推动下,迎来了徐文长遗着出版和评论的高潮。

就这样,袁宏道和《阙编》的一次偶遇,改变了徐文长寂寥的身后事。在生命消失之后,他却如夜空中的星星,放射出璀璨的光华。

这种穿越时空的相逢,实在是太有偶然性了。

关于袁宏道和徐文长的奇迹般的相遇,黄宗羲《青藤歌》说:

“岂知文章有定价,未及百年见真伪。光芒夜半惊鬼神,即无中郎岂肯坠?

在袁宏道看来,徐文长“其诗尽翻窠臼,自出手眼,有长吉之奇,而畅其语;夺工部之骨,而脱其肤;挟子瞻之辨,而逸其气。无论七子,即何李当在下风。”

以袁宏道的观点,徐文长的诗,比李贺、杜甫、苏轼更为全面。如此评价,堪为古今第一人了。所以,袁宏道把徐文长的诗文,定为本朝第一,实在不算什么。

那天晚上和袁宏道一起边看便叫好的朋友叫陶望龄,他在文中记叙了这件事。

“文长没数载,有楚人袁宏道中郎者来会稽,于望龄斋中见所刻初集,称为奇绝,谓有明一人,闻者骇之。若中郎者,其亦渭之桓谭乎?”

陶望龄对袁宏道把徐文长称为“有明一人”,是有所保留的。陶称道更多的是袁的发现之力,将袁比作“渭之桓谭”。桓谭是东汉著名文学家杨雄的知音。据《汉书·杨雄传》:

“(杨雄)用心于内,不求于外,于时人皆忽之;唯刘歆及范逡敬焉,而桓谭以为绝伦。”

“大司空王邑、纳言严尤闻雄死,谓桓谭曰:“子尝称扬雄书,岂能传于后世乎?”谭曰:“必传。顾君与谭不及见也。------自雄之没至今四十余年,其法言大行,而玄终不显,然篇籍具存。”

陶望龄之所以将徐渭比作杨雄,是感于两人安于困苦,不被时人了解的相似命运。与桓谭对杨雄的评价一致,是袁宏道对徐文长的褒扬。正是袁对徐不遗余力的推广,才使得徐声名鹊起。

“今海内无不知有徐文长矣!而仓猝邂逅之间,断编残简之际,巧而合者,无如袁中郎。”

谁发现了诗文书画编剧全才的“古今第一人”徐文长?

女芙馆十咏(局部) 徐渭 明 上海博物馆藏

在诗文之外,袁宏道顺便评论了徐文长的字画。在袁宏道看来,徐文长的书法“笔意奔放如其诗,苍劲中姿媚跃出。余不能书,而谬谓文长书决当在王雅宜、文征仲之上。不论书法,而论书神:先生者,诚八法之散圣,字林之侠客也。”

这个王雅宜,就是唐寅的儿女亲家,著名书法家王宠。在袁宏道看来,徐文长的书法成就,当在王宠和文征明之上,理由是书法不仅是“法”,更在于“神”。徐文长的书法,笔意奔放,苍劲中别有姿媚,神出法外,就像是散圣和侠客。这个评论,我以为是极到位的。

笔意苍劲,若无丰姿内蕴,就如干柴,无趣得很了。此文在收入《瓶花斋集》时,删去了与王宠和文征明的对比,及后面的议论与感叹,而加了句欧阳永叔的话:“妖韶女老,自有馀态”。妖女老,而风骚入骨,拿来评价书法,袁中郎真可谓行家了。

谁发现了诗文书画编剧全才的“古今第一人”徐文长?

徐渭 明 《水墨花卉图卷》(局部之一) 纸本手卷墨笔

至于画,看来袁宏道确是知之不多,所以未敢多言,只是认为徐的画,是诗文书法修养的自然旁溢,所以“超逸有致”。

对于徐文长的画,袁宏道的评价可谓小心翼翼,只是他未想到的是,今人己把他看作是大写意花鸟画的开山祖师,地位堪比由董其昌推定的文人画鼻祖王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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