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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喜欢的外国经典诗歌(之十)

 布林涤生 2014-01-29

前言:我为什么要读西方诗歌?因为西方诗歌呈现出更多的理性和人性,汉语诗歌重意境,重情韵,这是东西方文化不同的缘故,也是汉语诗人和西方诗人思维的不同,我们的母语诗歌既要体现汉语的独特性,也要嫁接外来的技巧、思辨、和智性。
 

回忆玛丽.安
布莱希特  黄灿然 译


那是蓝色九月的一天,
我在一株李树的细长阴影下
静静搂着她,我的情人是这样
苍白和沉默,仿佛一个不逝的梦。
在我们的头上,在夏天明亮的空中,
有一朵云,我的双眼久久凝视它,
它很白,很高,离我们很远,
当我抬起头,发现它不见了。


自那天以后,很多月亮
悄悄移过天空,落下去。
那些李树大概被砍去当柴烧了,
而如果你问,那场恋爱怎么了?
我必须承认:我真的记不起来,
然而我知道你试图说什么。
她的脸是什么样子我已不清楚,
我只知道:那天我吻了它。


至于那个吻,我早已忘记,
但是那朵在空中漂浮的云
我却依然记得,永不会忘记,
它很白,在很高的空中移动。
那些李树可能还在开花,
那个女人可能生了第七个孩子,
然而那朵云只出现了几分钟,
当我抬头,它已不知去向。

 


晨歌 Morning Song 
普拉丝  赵毅衡 译

 

爱发动你,像个胖乎乎的金表。
助产士拍拍年的脚掌,你无头发的叫喊
在世界万物中占定一席之地

我们是声音呼应,放大了你的到来。新的雕像。
在多风的博物馆里,你的赤裸
使我的安全蒙上阴影。我们围站着,墙一般空白。


云渗下一面镜子,映出他自己
在风的手中慢慢消失的形象,
我比云更不像你的母亲。


整夜,你飞蛾般的呼吸
在单调的红玫瑰间闪动。我醒来静听:
我耳中有个远方的大海。


一声哭,我出床上滚下,母牛般笨重,
穿着维多利亚式睡衣满身花纹。
你嘴张开,干净得像猫的嘴。方形的窗


变白,吞没了暗淡的星。而你现在
试唱你满手的音符
清脆的元音像汽球般升起。

 
我们想要什么
琳达·帕斯坦  乔亦娟 译


我们想要的
从来都不是简单的。
我们在一些事物中移动
以为这就是我们想要的:
一张脸,一间屋子,一本打开的书
这些东西拥有了我们的名字——
现在它们需要我们。
但我们在梦中想要的
那些东西,却穿着伪装。
我们向过去坠落,
伸开双臂
当清晨醒来
胳膊酸痛。
我们不记得做的梦,
但是梦记得我们。
梦存在着,日日夜夜
如动物蜷缩在
桌子的下面,
如星星和太阳
并存于天空。

 


地图
伊丽莎白·毕肖普  蔡天新 译


陆地仰卧在海水中,被绿色的阴影覆盖。
这些阴影,如果真实的话,它们的边缘
出现了一串长长的布满海草的礁石
那些海草使得海水由绿色变成纯蓝。
或许是陆地斜躺着从底下把海洋托起
再不慌不忙地拉回到自己身旁?
沿着美丽的褐色的砂石大陆架
陆地正从水下用力拖曳着海水?


纽芬兰的影子寂静平坦。
黄色的拉布拉多,爱斯基摩人在上面
涂了油。我们能够抚摸这些迷人的海湾,
在玻璃镜下面看上去快要开花了,
又像是一只干净的笼盛放着见不到的鱼。
海岸线上小镇的名字标到了海上,
几座城市的名字则翻越附近的山脉
――当激情大大超出了动因
印刷工人享受到同样的兴奋。
这些半岛从拇指和食指间提取海水
犹如妇人触摸庭院里光滑的家当。


地图上的海洋比陆地更为安逸,
它把波浪的形状留给了陆地:
挪威的野兔心急地奔向南方
它的侧影摇晃于海水和陆地间。
国家的颜色分配好了还是可以选择?
――最能表示水域特征的色彩是什么。
地理学并无偏爱,北方和西方离得一样近
地图的着色应比历史学家更为精细。

 


第一个声音
埃德蒙·雅贝斯  刘楠祺 译


你的孤独
是一匹铅马


你的孤独
是一座苹果酒的教堂


你的孤独
是一种孔雀的生涯


我们将喝掉教堂
我们将给生涯褪毛
我们将溺死马匹

 


铁路儿童
谢默斯·希尼  黄灿然 译


当我们爬上路堑的斜坡
我们的眼睛便与电报杆上的白磁杯
和噝噝发响的电线齐平。


像随手画出的可爱线条它们向东向西蜿延
好几英里直到我们不看见,悬垂
在燕子压着的负荷之下。


我们很小并且自忖我们不知道
那些值得知道的事。我们料想文字在电线上行走
藏在那一小袋一小袋发亮的雨滴里,
 

每一袋都满满接住了
天上的光,句子的闪耀,而我们
被按比例无穷地缩小


简直可以一下子穿过针眼

 


安眠 
杰玛·戈尔加  amadea 译


我看着她,那么小,在我的指间,
白白圆圆得像我在学校里
画过的月亮,那时我不知道痛苦
是球形的,总要走回来重新开始。
现在是舌头看着她,在嘴里
潮湿的黑暗里盘问她,终于放她
走,穿过唾液组成的森林
带她去恐惧之地。但是
她认识路,哪怕一生中
从未去过那里,她,那么小,圆而严厉,
她知道血管里哪条路
作痛,知道怎样慢慢送心脏入眠,
知道怎样在毛细血管里洒下尘埃,知道怎样拆散
织好的东西。她从哪学来
安乐的病人技艺?她,那么小,
圆圆慢慢得像我在学校里
画过的月亮,那时我不知道安眠
是球形的,总要走回来重新开始。

 


玻璃
赫鲁伯   唐浩 译

  
李白是玻璃。
康德是玻璃。
 
  
我们打量着自己像透明的
海葵
我们看到跳动的
黑紫色的心,
我们看见灰色的肺,翅翼
升起又落下,
我们看见思想的
环节虫
在帽子下噬咬。
 
  
林奈是玻璃。
莫扎特是玻璃。
弗朗茨·约瑟夫是玻璃。
 
  
在透明的腹部 shi
我们看到管状的月亮,
而在水晶般的嘴巴后面
是被吞咽的文字。
  

一个囚犯是玻璃,
一个警察是玻璃,
六十块玻璃的机器人
居住在城堡里。

  
在被吞咽的文字后面
我们看见不停地发出
音乐之声的玻璃羊毛。
 
  
只有死者
从内面曳动
门帘。

 


无语
尼希塔.斯达内斯库  李以亮 译


他递给我一片树叶像一只生长五指的手。
我递给他一只手像带牙齿的树叶。
他递给我一根树枝像手臂。
我递给他我的手臂像树枝。
他向我倾斜下的树干
像一个肩膀。
我向他放下我的肩膀
像带节瘤的树干。
我听到他的树液加快流淌,跳动
像血液。
他听到我的血放缓像上升的树液。
我经过了他。
他经过了我。
我的身后留下一棵孤独的树。
他留下
一个孤独的人。

 


黑人谈河流
休斯


我熟悉河流:
我熟悉像世界一样古老的河流。
比奔腾在人类血管里的血液更古老的河流。
我的灵魂已变得似河流般深沉。


我沐浴在幼发拉底河中,在晨光微明的时分。
我把小屋盖在刚果河畔,潺潺的水声诱我进入梦乡。
我观赏尼罗河,在河边建立金字塔。
我听见密西西比河的歌唱,当埃布尔·林肯顺流直下
新奥尔良,我看见
它浑浊的胸膛在夕照中闪着金光。


我熟悉河流:
古老、苍茫的河流。


我的灵魂已变得似河流般深沉。

 


在翁布里亚
杰克·吉尔伯特  柳向阳 译


有一次,我坐在咖啡馆外面
欣赏翁布里亚的暮色,一个女孩
走出面包房,拿着她母亲想要的面包。
她不知如何是好。已经茫然,十三岁,
且就在那个夏天成为一个女人,
此刻她得从一个美国人面前走过。
不过她表现得不错。走过去,直到街角
十分优雅,并没有在意我。几乎完美。
在最后那一瞬间禁不住低头扫了一眼
她新发的乳房。此后每当有人议论
这样或那样标致人儿的时候,
我总会想起她那一低头的娇羞。

 


荒野
罗伯特.弗罗斯特


夜色渐渐降临,瑞雪纷飞,
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原野,
大地银装素裹,被皑皑的雪笼罩,
只剩些杂草与树根裸露着。
在旁边的树林丛中,
所有的小生灵都躲在巢穴里冬眠。
可我无心去浏览,也无意去欣赏,
只有那寂寞出其不意地包围了我。
使我感到周围的寂寞挥之不去,
会变得强烈还是淡然,
伴随苍白无力的雪,
我停止思维,无以言表。
我并不会被空所吓倒,
在荒芜人烟的星球上,
在更贴近自家门前,
我用自己的荒野令自己畏惧。

 


一首她从未摘下她的表的诗
布劳提根


因为你总是有一只钟
缚在你的身上,自然地
我把你看作为
精确的时间:
你的长长的金发是8:03
你的以脉搏的节奏跳动的闪电般的双乳是
11:17,你的玫瑰花似的,带着猫叫声的微笑是5:30,
我确信我是对的。

 


用一粒沙观看
辛波斯卡


我们叫它一粒沙。 但它不叫自己粒或沙。
它就这样存在着,没有一个系统、特别、 短暂、永久、不确或切合的名字。
它不需要我们的顾盼,我们的触摸。
它不感到自己被觉察和触摸。
它掉落在窗沿这一事实 只是我们的、而非它的经验。
它掉落在任何事物上也是如此 并不证明了它已经掉落 或仍在掉落。
从窗口可以观看到很好的湖景 但是湖景本身是无法观看自己的 它存在于这个世界,
没有颜色和形状 没有声音,没有味道,也没有痛苦。
湖底对自己是无底的, 岸对自己也无岸。
它的水对自己也是不湿不干的。
它的波浪也不感单一或个别
这些波浪在既不小也不大的石头周围
对自己那听若无闻的轻声细语轻声细语。
而这一切都是在一个本身没有天空的天空下发生的,
太阳在那里一点也不沉落地沉落
一点也不隐藏地隐藏在一朵非自愿的云团背后。
风费力地拖着它没有任何理由 只不过是吹罢了。
一秒过去,另一秒,第三秒。
但是这只是我们的三秒。
时间像一个带着急件的信使飞驰着。
但着只是我们的比喻。
一个创造出来的人物自己越讲越急, 而消息是无人性的。

 


你不是别人
博尔赫斯


你怯懦地祈助的
别人的著作救不了你
你不是别人,此刻你正身处
自己的脚步编织起的迷宫的中心之地
耶稣或者苏格拉底
所经历的磨难救不了你
就连日暮时分在花园里圆寂的
佛法无边的悉达多也于你无益
你手写的文字,口出的言辞
都像尘埃一般一文不值
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
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
你的肉体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
你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在走和留之间
帕斯


在走和留之间,日子摇曳,
沉入透明的爱。
此刻,环形的下午是片海湾
世界在静止中摆动。
一切都清晰可见,一切都难以捕捉,
一切都近在眼前,一切都无法触摸。
纸,书,笔,玻璃杯,
在自己名字的阴影里栖息。
时间在我的庙宇震颤,重复着
永恒不变的血的音节。
光将冷漠的墙
变成幽灵般的反光剧场。
我发觉自己处于眼睛的中央,
用茫然的凝视望着自己。
瞬间在弥漫,一动不动,
我留,我走:我是一个停顿。

 


就像房屋的内墙
艾米亥  王家新 译

 

我发现我自己
突然间,这对人生来说太早了,
就像房屋的内墙
变成了外墙,在战争和摧毁之后。
我几乎已忘了
它在里面时的样子。不再有痛苦,
不再有爱。近和远
对我来说都已是同样的距离
并且相等。


我从未想象过颜色发生了什么。
它们的命运就是人的命运:淡蓝依旧睡在
黑蓝和夜的记忆里。苍白色
从紫色的梦中发出叹息。风从远方
带来一阵气味
而它自己却无味。
而哈扎茯(1)的叶子在它们的
白花绽放前早已死去,
那花朵永不知道
春天的绿和黑暗的爱。


我抬眼望向远山。现在我懂了
“抬眼”是什么意思,怎样的一种
重负!但是那些艰难的渴望呢,
那种永远不再——在里面——的痛苦!


(1)原注:Hatzav——一种野花,其叶子的生长和凋落都在春天,到了秋天才开出白花。

 


转折
塞弗里斯 李野光 译


时机,由一只我所珍爱的手
送过来的时机,
你恰好在傍晚到达我这里,
象只鸽子扑着黑色的羽翼。


我面前那条发白的道路,
睡眠的平静呼吸,
在一顿最后的晚餐末了……
时机,象一颗沙粒。


惟独你保持着
整个悲剧的漏壶默无声息,
仿佛它瞥见了九头蛇,
在那神圣的花园里


 

你慢慢说
塞弗里斯 李野光 译


你在太阳面前慢慢地说着;
现在天黑了,
而你曾经是我的命运的纬线,
你,他们会叫你毕里俄。
 

五秒钟;发生了什么呢,
在这广阔的世间?
一种没有写出便被抹掉了的爱
和一只空空的水罐。


现在天黑了……何处是那个地方,
和你那直到腰身的裸露,
还有,上帝,我最心爱的一点
以及你的灵魂的风度!

 


我的生活被别人过着
 马克.斯特兰德   周伟驰译


我做尽了能做的一切但你回避着我。
我留了一碗牛奶在桌上试探你。
什么事也没有。我把钱包落在那儿,都是钱。
想来你恨我这么做。你永不来。


我光着身子坐在打字机旁,指望着你把我
摔到地板上。我玩弄自己只求逗弄你。
倦意令我入睡。我把妻子送给你。
把她放在桌子上掰开她的两腿。我等。


日子磨磨蹭蹭。疲惫的灯光如绷带坠落
蒙着我眼睛。是因为我丑吗?曾有人
如此悲哀吗?砍掉手腕也无益于事。我的双手
将掉落。还会有什么盼头?


你怎么总是不来?我必须成为别人
才能拥有你?我必须通过别人才能写我的生活?
通过别人写我的死?你在听吗?
别人业已抵达。别人正在写。

 


那留下来的
马克.斯特兰德  舒丹丹 译


我清空我别的名字。我清空我的口袋。
我清空我的鞋子,把它们留在路边。
晚上我把闹钟拨回;
我打开家庭相册,望着小男孩时的自己。


那有什么用?时间已经尽职。
我说我自己的名字。我说再见。
词语顺着风声一个个迸出。
我爱我的妻子,却把她送走。


我父母从他们的宝座里起身
走进云朵乳白色的房间。我怎能歌唱?
时间告诉我我是谁。我改变了,而我还是原来的自己。
我清空了我的生活,而我的生活留下来了。

 


保持事物完整
马克.斯特兰德   马永波 译


在田野中
我是田野的
空白。
这是
经常的情况。
无论我在哪里
我都是那缺少的东西。


当我行走
我分开空气
而空气总是
移进
填满我的身体
曾在的空间


我们都有理由
移动。
我移动
是为了保持事物完整。

 


数数杏仁
策兰  北岛译


数数苦的让你醒着的,
把我也数进去:
我寻找你的眼睛,你睁开无人看你,
我纺那秘密的线
你在线上的沉思之露
落进被不能打动人心的词语
守护的水罐中。
你全部进入的名字才是你的,
坚定地走向你自己,
锤子在你沉默的钟楼自由摆动,
无意中听见的够到你,
死者也用双臂搂住你,
你们三人步入夜晚。
让我变苦。
把我数进杏仁中。

 


边缘
普拉斯  赵琼、岛子译


这个女人尽善尽美了,
她的死


尸体带着圆满的微笑,
一种希腊式的悲剧结局


在她长裙的褶缝上幻现
她赤裸的


双脚像是在诉说
我们来自远方,现在到站了,


每一个死去的孩子都蜷缩着,像一窝白蛇
各自有一个小小的


早已空荡荡的牛奶罐
它把他们


搂进怀抱,就像玫瑰花
合上花瓣,在花园里


僵冷,死之光
从甜美、纵深的喉管里溢出芬芳。


月亮已无哀可悲,
从她的骨缝射出凝睇。


它已习惯于这种事情。
黑色长裙缓缓拖拽,悉悉作响。

 


榆树
普拉斯  张芬龄 译


我知道底部,她说。我用巨大的主根探知:
这正是你所畏惧的。
但我并不怕:我曾到过那里。


你从我身上听到的可是海声,
它的不满?
或者是空无的声音,那是你的疯狂?


爱是一抹阴影。
你在它的背后躺卧呼喊。
听:这是蹄音:它远离了,像一匹马。


整个晚上我将如是奔驰,狂烈地,
直把你的头跑成石块,你的枕成一方小小的赛马场,
回响,回响。


或者要我带给你毒药的响声?
下雨了,这硕大的寂静。
而这是它的果实:锡白,如砷。


我饱尝落日的暴行。
焦灼直达根部
我红色的灯丝烧断而仍坚持着,一团铁丝。


现在我分解成碎片,棍棒般四处飞散。
如此猛烈的狂风
绝不能忍受他人的旁观;我得嘶喊。


月亮也同样的无情:总是残酷地
拖曳着我,我已不能生育。
她的强光刺伤了我。或许是我绊住了她。


我放她走。我放她走。
萎缩而扁平,像经历了剧烈的手术。
你的恶梦如是地攫取占有我。


哭喊在我身上定居。
每晚鼓翼而出
用它的钓钩,去寻找值得爱的事物。


我被这黑暗的东西吓坏了
它就躺在我的体内。
我整天都能感觉到它轻柔如羽的翻动,它的憎恶。


云朵飘散而过。
那些是爱的面庞吗,那些苍白、不可复得的?
我就是因为这些而乱了心绪吗?


我无法进一步知晓。
这是什么,这张脸
如是凶残地扼杀枝干?──


它蛇阴的酸液嘶嘶作响。
麻木了意志。这些是隔离,徐缓的过失
足可置人于死,死,死。

 


果树园
古尔蒙 戴望舒 译


西茉纳,带一只柳条的篮子,
到果树园子去吧。
我们将对我们的林檎树说,
在走进果树园的时候:
林檎的时节到了,
到果树园去吧,西茉纳,
到果树园去吧。 林檎树上飞满了黄蜂,
因为林檎都已熟透了
有一阵大的嗡嗡声
在那老林檎树的周围。
林檎树上都已结满了林檎,
到果树园去吧,西茉纳,
到果树园去吧。


我们将采红林檎,
黄林檎和青林檎,
更采那肉已烂熟的
酿林檎酒的林檎。
林檎的时节到了,
到果树园去吧,西茉纳,
到果树园去吧。


你将有林檎的香味
在你的衫子上和你的手上,
而你的头发将充满了
秋天的温柔的芬芳。
林檎树上都已结满了林檎,
到果树园去吧,西茉纳,
到果树园去吧。


西茉纳,你将是我的果树园
和我的林檎树;
西茉纳,赶开了黄蜂
从你的心和我的果树园。
林檎的时节到了,
到果树园去吧,西茉纳,
到果树园去吧。

 


二十亿光年的孤独
谷川俊太郎  田原 译


人类在小小的球体上
睡觉、起床,然后劳动
有时很想拥有火星上的朋友


火星人在小小的球体上
做些什么,我不知道
(或许啰哩哩、起噜噜、哈啦啦)
但有时也很想拥有地球上的朋友
那可是确信无疑的事


万有引力
是相互吸引孤独的力


宇宙正在倾斜
所以大家渴望相识


宇宙渐渐膨胀
所以大家都感到不安


向着二十亿光年的孤独
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
 

 

晚安
希尼  黄灿然 译

                     
门闩拨开,一窝锋利的光
剖开了庭院。从那扇矮门外
他们弓身进入如蜜的走廊
然后直接穿过那道黑暗之墙

                     
水坑、鹅卵石、窗框和门阶
稳稳置于一堵光亮中
直到她再次超越她的影子跨步进来
并取消她背后的一切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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