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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老中医经验集——周信有 5

 学中医书馆 2014-02-24
名老中医经验集——周信有 5

医论医话

 

一、肝病辨治刍言余所言之肝病,乃指因情志不遂,肝失疏泄条达所致之胁脘胀痛,胁下症积,腹胀腹水,食第一卷304积食滞,饮食减少,面色黧黑,身体虚羸诸症。此概属中医之胁痛、症积、鼓胀等疾病范围,系西医肝脏系统慢性疾病。

 

慢性肝病,多表现肝强脾弱,邪实正虚,虚实夹杂之特点。诊治中,必须辨析确当,掌握要领。

 

胁痛,胁下症积,多见于慢性肝炎,肝硬化,肝脾肿大等。肝失疏泄条达,致气滞血瘀、胁下症积(肝肿大),此为邪实,予以攻补兼施之法,始为切当。对此,古人早有明训。《内经》云:因其重而减之坚者削之血实宜决之。李中梓谓:积之成者,正气不足,而后邪气踞之。张洁古亦谓:养正积自消。胁下症块,肝脾肿大,为血瘀而成积,必予舒肝理气、祛瘀削坚,乃治此病之重要原则。但在祛瘀泄实的基础上,亦要兼顾正气,辅以健脾益气、调养气血之品,以增强机体的抗邪能力,即所谓扶正以祛邪,这又是中医治肝病必须从整体出发所应遵循的治疗方法。舒肝理气宜用柴胡、香附、郁金、枳壳;养血柔肝宜用当归、白芍、枸杞、沙参;祛瘀削坚宜用丹参、延胡索、三棱、莪术、鳖甲、牡蛎;健脾益气宜用黄芪、台参、白术、云苓、鸡内金、砂仁。

 

1956年,余曾治侯某,男,43岁。于1956年3月间自觉右胁下疼痛,经东北某医院检查,诊为慢性肝炎疑似合并肝癌,家人为此苦恼,患者又拒绝一切检查。要求中医治疗。余诊时,见患者形体消瘦,面色黧黑,两胁胀闷疼痛,右胁为甚,触之有症块(肝脾肿大约肋下四横指,质硬),脘腹月真胀,纳食不佳,体倦神疲,舌质暗淡,脉沉弦。余认为,证属肝郁日久,气血瘀滞,积聚不散而为症,形消体倦乃气血亏损之象。拟调肝化症、补脾益气、攻补兼施之法。处方:柴胡9克、炒白芍20克、丹参20克、郁金15克、香附9克、延胡索9克、党参9克、炒白术9克、黄芪20克、三棱9克、莪术9克、鳖甲20克、砂仁9克、炙甘草6克。水煎服。服药10余剂,症状好转。后又在此基础上加减化裁,又连续服药30余剂,身体逐渐恢复,诸症亦随之消失,经检查肝肿大已缩至肋下二指,质较前变软,脾已摸不到,西医各项化验均正常。以后又服中药数十剂。两年后随访,情况良好。

 

鼓胀一病,亦属慢性肝病范围。《内经》云:鼓胀何如?……腹胀身皆大,大与腹胀等也,色苍黄,腹筋起,此其候也。鼓胀命名,是形容腹胀如鼓,腹皮绷急。而这里腹胀又兼见色苍黄,腹筋起之征,这说明此腹胀的发生,非纯因气滞,还兼有血瘀、积水等综合因素形成。色苍黄,腹筋起,状似蜘蛛(腹壁静脉曲张),为血瘀;腹胀如鼓,为气滞、水停所致;色黄为脾土衰败之征。此病后世亦有称之为蛊胀。一般多见于肝硬化、血吸虫等疾病所出现的腹水体征,是肝功能进行性恶化的结果。可以看出,此病亦表现出邪实正虚的特点,血瘀肝硬,腹水潴留,此为邪实;肝木乘脾,脾虚失运,此为正虚。故治疗此病,亦宜调肝祛瘀,补脾利水,采用攻补兼施的原则。《金匮要略》曰:血不利则为水。此说明肝病所致腹水,除脾虚不运的原因外,还由肝失疏泄条达,气血瘀滞,血不循经,津液外渗,水液潴留而成。因此治疗肝硬化腹水,除补脾利水外,还须通过活血祛瘀,消除血脉瘀滞,以达到利水消肿的目的。这就是《内经》所谓去菀陈”的治疗原则。可见活血祛瘀法,不仅对消除肝硬变血瘀有利,而且亦可起到通脉利水的作用。行气祛瘀之药如前所述,其健脾利水之品可用五皮饮、台参、白术等。

 

1972年曾治赵某,男,48岁。患慢性肝炎已8余年,近年来腹部胀满,日渐腹大,西医诊为肝硬化腹水,曾住院治疗服用利尿剂,继则抽腹水二次,其腹大不减。苦于无术,转请中医邀余为诊。

 

诊见,腹大如箕,脐眼外突,青筋暴露,臂、颈、胸等处均见蜘蛛痣,面色黧黑,轻度浮肿,脘第一卷305痞纳呆,泛恶欲呕,呼吸气促,疲倦乏力,形体瘦削,两胁胀痛,可触到症块(肝肿大约季肋下二横指,质硬;脾肿大约四横指)。尿少而赤,舌苔黄糙腻,舌质暗淡有瘀斑,脉沉弦。证系肝失条达,血瘀成症,肝强脾弱,血不利则为水,脾阳虚则湿聚,水不去而潴留于内,故有腹水之患。治宜舒肝化瘀,补脾利水,攻补兼施,标本同治。处方:柴胡9克、当归9克、炒白芍20克、丹参20克、郁金15克、三棱9克、莪术9克、香附9克、党参9克、炒白术9克、大腹皮20克、猪苓15克、茯苓皮15克、泽泻15克、白茅根20克。水煎服。服药10剂,小便增多,腹围渐减,知饥能食。在此基础上加减化裁,又连服20余剂,诸症悉退,肝功能亦恢复正常。

 

根据余40多年的临床经验,治疗慢性肝炎,针对邪实正虚的特点,要始终掌握攻补兼施的治疗原则。在活血祛瘀方面,我通常是轻重药物并用,以当归、白芍、丹参、郁金、延胡索等轻缓药物为常用之品,还辅以三棱、莪术等重品以破血祛瘀,磨削症积,如此以增强化症消积的效果。祛瘀药与行气利水药同用,这又是我治疗肝硬化腹水所常遵循的用药准则,往往收到满意的效果。从整体着眼,兼顾正气,培补脾气,这是中医治疗肝病所独具特点的治疗原则,它既可以起到攻邪而不伤正、补虚而不恋邪的效果,又可增强机体的抗邪能力,达到扶正以祛邪的目的。

 

二、诸气郁,皆属于肺之辨析凡是由于气病引起的呼吸喘急,胸部痞闷之证,都属于肺病范围。

 

肺的病机何以多表现肺气不利?是因肺司呼吸,而主一身之气。如《素问·六节藏象论》谓肺者气之本,《素问·调经论》谓肺藏气,后世医家谓肺者气之本,肺气降则诸气皆降。可见,肺气以降为顺。所以,在临床上,肺的病变,主要表现肺气不利而引起肺气上逆与郁滞的病理反应。肺气上逆则呼吸喘急;肺气郁滞则胸部痞闷。不论喘急与痞闷,均是肺失肃降所致,所以在治疗上,均应以降肺利气为主,肺气降则诸气皆降。故凡降肺之药皆利气,而利气之药皆降肺,就是这个道理。

 

在临床上,肺气不利所表现的病证,不外虚实两端。肺气实引起的喘急、痞闷,其病机为肺气有余,气滞痰壅,肺失肃降。其症状特点,表现痰涎壅盛,呼吸粗迫,咳声有力,病程短,是其鉴别要点。肺气虚引起的喘急,痞闷,其病机为肺气不足,肃降无力,肾失纳摄。其症状特点,表现呼吸气短,气息不续,咳声低微,病程长,是其鉴别要点。故凡属肺病,不论肺虚、肺实,均可导致肺气不利而出现喘急、痞闷的症状。

 

在治疗上,总的来讲,不能离开虚者补之,实者泻之的治疗原则。但须知道,因肺的病变不论肺虚、肺实均应考虑肺气不利这一病理特点。因此,治疗上凡属肺的病变,均应考虑降肺利气的治疗原则,这是不容忽视的。所以,肺实所致的咳喘、痞闷,固当以降肺利气、开泄气机为主;即属肺虚所致的咳喘、痞闷,亦应在补肺的基础上,佐以利肺调气之品。只有补中有利,补利兼施,才有利于肺气的通调和降,消除咳喘、痞闷的症状。所以在临床上,肺虚的病证,很少纯虚,多表现虚实夹杂或虚中夹实。比如肺阳虚所致的咳喘,肺阳虚是本,而肺阳虚所致之寒饮不化,痰浊阻滞,是邪实为标。属本虚标实,虚实夹杂之证。因此,在治疗上,既要考虑其虚补肺益气温阳以治其本,又要考虑佐以蠲饮化痰利肺之品以治其标,这样标本兼治,补利兼施,才能增强治疗效果。这既有利于缓解病情,消除咳喘症状,收到短期效果;而又有利于扶正培第一卷306本,恢复肺阳,巩固长期疗效。

 

三、崩漏小议血热、气虚、血瘀三者往往是崩漏最基本、最重要的机理。热者清之,虚者补之,瘀者消之,是其基本法则。血热堤决,迫血妄行,则宜清热、凉血、止血之品如生地、熟军炭、盐知柏、益母草、生侧柏、生地榆、大小蓟等,此多见于月经过多,经行超前,白带夹血等。

 

中虚气陷,冲任不固,势必成崩。当以补气为主。参、芪为必需之要药,佐以升举固涩,升其下陷,涩其气血下脱也。以补中益气汤加赤石脂、禹余粮之类。方中应重用参、芪。

 

有瘀血阻其新血、积而成崩者,则宜用化瘀之中有止血、止血之中有化瘀,如鸡血藤、益母草、三七之类。以达到祛瘀不伤正、止血不留瘀。诊断血瘀一般以有无小腹痛为主要依据。

 

临床上最常见的崩漏证,要算是西医所谓的功能性子宫出血了。该病往往因卵巢功能失调引起子宫内膜不正常反应,以致出现月经周期缩短,经期延长,经量过多,体倦乏力,面色白光白等症。多属中虚气陷型。治疗当以补脾固肾,益气摄血为主。常用归脾汤加减治之。

 

处方示例:党参15克、炒白术9克、黄芪20克、熟地15克、益母草20克、乌贼骨30克、川断15克、补骨脂20克、五味子20克、阿胶珠9克、艾叶炭9克、陈棕炭9克、侧柏炭9克、仙鹤草20克。水煎服。

 

四、谈胃与肾的关系肾为先天之本,阴阳水火之宅,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胃之腐熟水谷,化生气血津液,须赖肾阳的温煦、生化与肾阴的濡润、滋养作用。而肾中所藏的精气,亦有赖水谷精微的不断补充与化育。因此,在生理上,肾与脾胃有着先天与后天的关系,两者相互资助,相互促进,以维持人体的生命活动。在发生病变时,亦常相互影响,互为因果。

 

脾为湿土、喜燥恶湿,胃为燥土、喜润恶燥。单从肾与胃的关系看,主要表现在水液代谢与阴液的滋生濡润上。肾阴乃一身阴液之源,胃之所以能维持其濡润不燥之特性,须赖肾阴以滋之。而肾为胃之关,肾中阴液又来源于胃。水饮入胃,历经三焦,下达于肾,肾才得蒸水化气,内寄水火。因此在临床上,凡属津液干燥、阴津不足的病证,皆与胃肾有关。《素问·宣明五气论》谓肾恶燥,后人谓胃为燥土,就是说两脏的病变多从燥化,而且有着相互影响、互为因果的关系。

 

一般来讲,肺胃津亏,其证转轻,肾阴亏损,病情较重。常见外感邪热入里,伤津化燥,轻者表现肺胃津亏,症见口燥咽干、渴饮、燥咳、苔黄燥等。治以甘寒滋润之品,如麦门冬、沙参、石斛等。方用益胃汤。重者热邪深入下焦,耗阴劫液,肾阴亏涸,症见口燥咽干,唇焦齿槁,舌质干绛等,治以咸寒增液之品,如阿胶、生地、元参、龟板、鳖甲等。方用三甲复脉汤。可见,胃与肾的关系失调,主要表现阴虚不滋,化燥伤阴。但在临床上,实际是关系肺、胃、肾三脏。一般谓上燥则咳,属肺燥,中燥则渴,属胃燥,下燥则结,属肾燥。但也须知道,三者的燥证所见,虽有先后轻重之分,但往往相互影响,交错混杂。如口燥咽干,既可见于胃津不足,亦可见于肾阴亏涸。因此在治疗上,往往考虑轻重药并用,甘寒润胃、咸寒滋肾相互配合运用,这样既可起到第一卷307杜渐防变之效果,又可体现中医综合兼顾的组方原则。另外也应知道,润胃滋肾方法的运用,其范围是很广泛的,不论外感热证,内伤劳热都可应用。运用得当,效如桴鼓。当然有时也要同其他方法配合应用,始为得当。余曾治金某某,1989年因罹急性单核细胞性白血病入院。

 

当时病人高烧,体温40以上,经连续输血4300ml、化疗等效果不显。已下病危通知。家属邀余会诊。症见:体温40,面色白光白,两颧泛红,精神委顿,神识恍惚,语言低微,口腔有多处粘膜溃疡,皮肤有散在血斑。诉口干口渴不欲饮,心悸气短,眩晕。腰膝酸软,乏力不支。舌质淡红而干,苔黄糙,脉细数。中医辨证,证系气血虚损,复感外邪,邪热炽盛,灼阴劫液。当内外合治、滋肾益胃,以滋化源;益气养血、清解祛邪。处方:生地30克、元参20克、阿胶9克(烊化)、龟板30克、沙参15克、麦门冬9克、太子参20克、黄芪30克、山萸肉30克、枸杞15克、丹参15克、鸡血藤20克、银花20克、连翘15克、板蓝根20克、白花蛇舌草20克、青蒿9克。水煎服,日服三次。连续服药3剂,感染控制,壮热已退。但仍有低热。显然是邪热虽退,阴津未复,阴不济阳,余热遗留。治以滋肾益胃,调养气血。处方:生地20克、元参15克、龟板30克、阿胶9克(烊化)、沙参20克、石斛20克、太子参20克、黄芪20克、枸杞15克、山萸肉20克、女贞子15克、丹参20克、鸡血藤20克、青蒿9克、地骨皮9克、大枣10枚。水煎,日服三次。连续服药20剂,体温恢复正常,诸证好转。以后的治疗,针对气血两虚,突出培补脾肾,调养气血,兼顾甘咸滋润。在上方基础上,随证加减。另外,以人参研粉吞服,早晚二次,每次各服15克。3个月后,血象基本正常,出院在家坚持服中药治疗,一年后随访,病情稳定。

 

经验方一、消症利水汤组成:柴胡9克、茵陈20克、丹参20克、莪术15克、党参15克、炒白术20克、炙黄芪20克、淫羊藿20克、醋鳖甲30克、五味子15克、大腹皮20克、猪茯苓各20克、泽泻20克、白茅根20克。

 

剂型:汤剂。

 

用法:每日服1剂。先将药物用冷水浸泡一小时,浸透后煎煮二次。第一次煎沸后改文火煎30分钟,第二次煎沸后改文火煎20分钟,然后将二次所煎药液混匀,总量以500ml为宜。

 

分三次服完,时间为早、中、晚饭后20分钟到半小时温服。连服10剂可停药一天。3个月为一疗程。

 

适应证:由于本方具有培补脾肾,祛瘀化症,利水消肿之功效,故可适用于肝硬化代偿失调所出现的水肿、鼓胀、肝脾肿大等。

 

二、培元生血浸膏组成:党参20克、黄芪20克、黄精20克、淫羊藿20克、补骨脂20克、巴戟天20克、山萸肉20克、枸杞20克、女贞子20克、丹参15克、鸡血藤20克、五味子15克、龟板30克、鹿角胶第一卷3089克、熟地20克、紫河车一具。

 

剂型:浸膏或汤剂。

 

用法:上药紫河车、龟板、鹿角胶粉碎成小块,以酒浸泡后提取浓缩成浸膏,其它药物水煎后过滤浓缩成浸膏。混合两种浸膏制成。口服,一次8克,一日三次,饭后服,或遵医嘱。3个月为一疗程。1个月进行观察。

 

适应证:由于本方具有温阳益气、补肾填精、养血和营、大补气血之功能,故适用于各种原因引起的贫血。包括再生障碍性贫血,白细胞减少症,血小板减少性紫癜,化疗或放疗后骨髓抑制引起的贫血、白细胞和血小板减少,以及大病之后引起的身体虚羸、气血虚损不足等。

 

三、舒胆消炎冲剂组成:柴胡30克、茵陈50克、败酱草30克、生军12克、金钱草30克、青皮30克、槟榔30克、郁金30克、延胡索30克、赤芍30克、香附15克、川楝子15克、枳实20克、鸡内金20克、使君子肉30克、栀子20克。

 

剂型:冲剂。

 

用法:上药混匀,共为粗末,水煎浓缩,制成浸膏颗粒冲剂。口服,一次8克,一日二次,早晚饭后服。或遵医嘱。

 

适应证:由于本方具有消炎、利胆、退黄、化石、排石、驱蛔等功效,故适用于急慢性胆囊炎、胆结石、胆道蛔虫、黄疸(包括胆道梗阻性黄疸、黄疸型肝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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