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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爱缝隙里的深长喟叹

 灵魂出窍KKK 2014-03-09

情爱缝隙里的深长喟叹

 


   但这个问题又非常复杂深奥,即使一些大作家,也对写起爱情来感到困难,尽管目下人们常能看到一大批粗制滥造的影视作品、刊物小报演绎出来的人间爱情故事,但能有几部作品令你在两性关系中获得了真知,提升了自己的境界?的确太少。人们极少见到当代哪部作品对这个问题的理解能达到令人信服的高度。高度依然在思想家那里,在古典主义作家那里(如托尔斯泰、雨果、曹雪芹等)。所以,一位作家曾深有感触地说:只有两类人敢写爱情,一类是那些大师级的作家,一类是那些不谙世事的初出茅庐者。我很赞同她对这个问题的深度理解。因为从很大程度上来说,个人的幸福,涌流着对真正的幸福的体验感受的,是通过爱情。而且对许多人来说,也许只有通过爱情,才能通达那种快乐的高峰式体验。
  另外一种状态也有,比如一些大哲人、圣贤、艺术大家、坚定的信仰者、僧侣阶层等等,他们也许孤身生活,终生未婚,但依然能够体验到那种涌动的幸福感。他们在自己的精神创造物里,品尝到了我们在两个人的结合中才能品尝到的幸福感。他们是人类中的另一“品种”,是非凡的奇异的人。他们的思想距离我们常人太遥远,反倒是离“神”更近。于是,大约在神性或者真理性的思想光辉里,他们沐浴了我们常人难以企及的温馨的天光,享受到了这种非凡俗的快乐,也就忘掉了或者不需要异性结合所带来的、人本身所产生的快乐幸福感。我对他们,常常是仰望的姿态。但我明白我自己,我似乎做不到。但对他们却有着一种明晰的感知和亲切的理解。类似于康德、维特根斯坦、贝多芬……上帝给予他们的思想之光太眩目,他们就在这种眩目的光芒里,幸福得眩晕。这种眩晕,取代或遮蔽了他们对爱的渴求。
  从理智上,我对不需要异性而能获得人性的超越和完满的人,总是心存敬意。因为,对一个人来说,这种不需要是强大的,古人云“无欲则刚”就是这个道理。需要恰是一种软弱的表达。当我们失去所爱的对象时,常常是痛不欲生。这种“痛不欲生”是由我们的需要构成的,他对你越重要你就越痛苦,所以最彻骨的痛苦是极为相爱的人之间的分手。造物主的这种安排和设计真是妙极了,每一个人都需要一个倾心相爱的人,甚至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这样一个人。我们没有勇气和力量使自己独身一生,我们须得在对方的眼光里、爱抚里,才能算是安然地走完一生。
  二
  这样,我们进入了一个命题:我们为什么需要另一半?上面我说到造物主的这种设计和安排的奇妙。关键就是人无法解释宇宙间这种奇妙的设计和安排,所以他们就将此归为至高无上的神。圣经中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在世纪初创时期,上帝首先创造了男人,然后在男人身上取下了一根肋骨,创造了女人。在人类神话里,对两性关系就有着预设,也许这种预设就是男权时代的投影,但毫无疑问的是,男人女人这样一种相互缠绕的关系,在其中也得到最生动的说明。
  柏拉图对男女关系的解释更是形象而生动,他说,本来男人和女人是合为一体的,就好像是背靠背站着的那样。人前后有四只眼、四只手,非常强大。这种强大关键还在于人自身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他不需求什么。我说了,不需求本身就显示出了一种超常的强大。于是,上帝感到了人的威胁,为了削弱人的力量,就将人从中间一分为二,一边是男,一边是女。这样,人一生要花费很大的精力去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对上帝就不构成威胁了。柏拉图的这个解释非常有趣,至于它是不是事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男女关系的准确表达和深刻理解。人的一生不就是在为寻找自己的另一半而费尽心机吗?人不就是因为对异性的彼此需要才显示了人的软肋吗?想起这一点就非常令人感慨,你无法超越你的自身。男子见了楚楚动人的女子就无法忍住自己的冲动,女子见了自己喜爱的男子也是会朝思暮想。可见这另一半是人生的一个宿命,是你不得不面对的一个困扰你终生的命题。
  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一书中,从人类生存的角度谈到了两性关系,认为不同时期的两性关系模式是生产力发展的不同水平的产物,说两性关系在不同的生产力水平下,会有不同的婚姻组合形态。所以说,人类的婚姻经历了群婚制形态、对偶制形态、一夫多妻形态、一夫一妻制形态等等。他是从社会经济的发展看待婚姻的,说婚姻的组合是生产的需要,所谓的生产有两个方面,一是夫妻结合成了一个生产共同体,男耕女织,有了不同的分工。这是物质的生产。另一方面是人口的生产繁衍。男女结合为了使自己的种性延续,就要繁衍后代,这也是一种生产。当然,在落后的生产力水平上,这种结合,是极为必要的,而且一夫一妻制的产生,正是社会为了更好地求得自我的繁衍和改善。女性为了确定自己孩子的生父,于是就产生了一夫一妻制,她的目的是将这位男子留在自己身边共同获取食物,照顾子女。这样,在原始的条件下,也就增加了子女的成活率。所以,在民间俗语中,就可见出人们对夫妻关系的形象概括,他们将夫妻关系称为“米面的夫妻”。其含义就是为了基本生存所必需的物质条件,这一点构成了两性关系的核心要素。
  我之所以不厌其烦地探讨人类历史中的婚姻演变,只是想说明爱情和婚姻在现代发生了哪些革命性的变化,这些变化会有哪些后果?它是怎么来的?
  20世纪以降,人类在科学技术领域取得了大踏步发展,这样产生了两种后果:其一,技术大大缩小了男女在体力上的悬殊差异,为女性在客观上取得与男子同等的地位创造了条件。其二,技术革命,使人类在有史以来延续数千载地被饥饿所困扰的现实成为历史。这就是说,人类在近百年里,发达国家基本上逐步地解决了人类生存的基本需要——衣食问题。只有当人类基本的生存问题不再成为问题时,人类的精神问题才会凸现出来。就是说,人类对精神的需求,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地成为大众思考的问题。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爱情关系、男女关系、夫妻关系,才有了另一种崭新的意义。
  当女性真正地具有了主动性、选择性的时候,人类的两性关系才进入真正精彩的阶段。因为在未能彻底解决衣食问题之前,人类的爱情状态,毫无疑问,是以物质性的状态为其主导的方面。就是说,女子在恋爱中,是以男子所能提供的物质条件的好坏作为标准的。谁能让我过好日子,谁就是一个好丈夫。这是朴素的真理,活命的真理,取舍是显而易见的。
  古人的这种取舍,直到今天也在发挥着作用,我们在今天的选择中,不是照样可以看到以房子、车子、票子作为标尺的吗?而且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这样的选择是没有错的。任何一个女子,都希望通过婚姻使自己的处境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所以人们也说,女人无阶层。她嫁给谁,谁所属的阶层就是她的阶层。嫁给穷人,她就是穷苦的阶层;嫁给富人,她就是富人的阶层;嫁给知识分子,她就生活在知识分子的阶层。民间说:嫁给官人当娘子,嫁给杀猪的翻肠子。这是通常人们在婚姻问题上进行抉择的现实背景。所以,婚姻对女人何等重要呀!对于常人来讲,这样的打算不无道理。人无法使自己脱离物质的考虑,这是问题的一个方面,至今还在起作用的一个方面。

以上,我们讨论了“人为什么需要自己的另一半”。这样,我们逐渐地逼近下一个命题: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另一半?什么样的爱情是最有价值的?什么样的选择是最合适的选择?
  三
  我们为什么需要另一半?因为我们惧怕孤独寂寞。当然,我这是从人的精神深处说的,从表层上看,我们需要对方,是因为我们的性心理的推动,我们为满足自己的性需求。然而,在一大堆异性中,你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一个异性?这种选择,则完全展示了我们深层的精神需求。正是在不同的选择中,形成了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素养,不同的价值观、幸福观,也决定了我们是否幸福和快乐,决定了我们生活的质量和品质。我们常常是出于什么理由去选择我们的对象呢?我们的参照是什么?这真是一个非常困难的问题。但据我的观察,人们选择对象时,往往依据以下几种原则。
  1、对方须同自己的生活教育环境和背景相似。这一点则是容易理解的,所谓的门当户对就是如此。相似的生活环境背景,易于使两人具有亲近感。两人在相处之中,则易于沟通和理解,易于和谐相处。
  2、与上述情况相反,则是完全背离自身的生活教育环境和背景。这一点很是奇异。这大量表现在社会下层青年中,他们往往在充满勃勃生机向上攀援中,欲寻觅的对象就是早觊觎于心的富贵名门之后。比如,像在斯汤达的《红与黑》中,于连就是一个典型式人物,不管他追求的是市长夫人还是候爵小姐,都体现了他的这一取向。在我国的当代作家中,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中的农村青年孙少平,他倾心相爱的田晓霞,就是地委书记的女儿。同时,这种现象也表现在上层青年中,也许从小对自己生活的环境感到厌烦,对于另一阶层中的同龄人反而充满奇异的兴趣。特别是对他们勃勃的进取精神和坚毅的人格风貌,则充满喜悦和爱慕。或者是对贵族生活感到厌倦,反倒喜欢乡村纯情质朴的女子,像普希金笔下的诗体小说《叶普盖尼·奥涅金》中的奥涅金和达吉亚娜的爱。还有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的托马斯对特丽莎的爱。其实,这种表现,还有着更深的生物性根源。在此我不再赘述。
  3、以童年的经验和印象作为取舍依据。很多人在童年少年所接触的大于自己的异性中,其状貌易于构成一生的审美经验基础。所以,在选择中,她或他往往不自觉地依照着童年的经验。另外,还有一种情况是,其父母作为一种摹本,不管是个性气质还是体态容貌,都会下意识构成其择偶参照。
  4、生活中现实的考虑。这种人大约是最物质化的,他的择偶绝对地服从物质利益原则。谁对我最为有利,谁就可能是她或他的追逐对象。所以有趣的是,现在许多富人在择偶时,往往处于困惑的状态中,因为他们常常在一大堆蜂拥而至的追求者中,无法判定哪些人对自己真正喜欢,哪些人只是喜欢自己的钱。
  5、精神层面的神遇。这种人大约算得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异类。在过去,他们大约是出身于那些衣食无忧的“食肉者”阶层。像贾宝玉这样的人物,基本上不用考虑俗事俗物。于是,才可衍化出精神的绝对高蹈。无疑,这样一种状态代表着人类的一种发展未来。因为,如前所述,现在这样的食肉者越来越多起来。于是,以自己的精神的契合作为唯一标尺的人似乎多了起来。
  这是我所谈论的重点。我的看法是,只有选择具有能使自我提升的婚姻,才是最有价值的爱情婚姻。就是说,在婚姻中,我们理应使自我得到提升。假如说,造物主在创造两性时,其中就暗含着两性的需要、吸引、对抗和提升的设计,那么,在两个人的世界中,我们没有理由将两人的关系变为彼此奴役支配的关系、变成彼此仇恨冷漠的关系、变为仅仅是泄导性欲的关系,或者仅仅是生存利用的关系,或者是贫乏枯燥的关系等等。就是说,造物主在设计中,已经给予了我们相互提升和发展自己的广阔空间。理由是,两个人的世界是绝对有别于三个人以上的群体社会的。在两个人的世界中,有着个我尽情呈现的空间,是有限度的自我隐秘状态的可许性的发展。
  在个我与对方相处中,他们各以对方为对象,完成着自己、实现着自己,这就是人间最为美妙的男女两性构成的极乐世界。在人的生存中,我们都想在对方世界中获得自我的完成与实现,这种完成与实现包括获得对方的承认,包括给与对方以爱心。就是那种在宗教崇高神圣的感知中,我们感知到的奉献与给予的快乐。我们在对方的愉快和欢乐的感知中,自己也享有那份感知和喜悦。因为,对于个体而言,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是让自己喜欢的人也能像自己一样,感受自己所感受到的幸福。所以,我说两性关系最为理想的状态是,在这种关系中,我们可以彼此提升自己,而且也感到了这种提升。而不是堕落和下沉。
  周作人说:要考察一个男人的品性,一个是看他对待宗教的态度,一个是看他对待女人的态度,足矣。我们在对方身上看不到我们自己的光彩,我们无法将我们自身只有在对方身上才可能展示的东西展示或开掘出来,那么,这个婚姻可能就是残缺不全的,或者是缺乏健康的机体的。截至目前,以我看来,两性关系的丰富性、幸福感在人类的世界中并未得到充分展开。我的意思是,两性关系所可能给人类开辟的美好幸福图景,并未能得到充分的开掘运用。我们见多了沉沦的两性关系,见多了缺乏诗意,缺乏喜悦的两性关系。见多了将两性关系剥离成为赤裸裸的肉欲的两性关系,见多了精细考量打算的利益化两性关系,见多了苟且的、凡庸的、贫乏无味的两性关系。假如爱情和婚姻使自我如此下沉,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将爱情视为神圣之物?爱情婚姻的意义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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