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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去岁月的尘封-- 《古保圣寺》编辑手记

 苏迷 2014-03-22

 ——《古保圣寺》编辑手记

江南水乡诸多的古镇中,我知道数甪直的文化底蕴最为丰富而醇厚,这主要是因为叶圣陶和保圣寺。叶圣陶作为一代文学大师,很早以前我就读过他的许多文学著作,其人其事,自不必待说。保圣寺我也去过几次,说实在话,没有留下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也许因为几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地走马观花,所以回想起来感觉十分模糊;但是,更主要的还是由于我对宗教文化、塑壁艺术等的不甚了解。此次参与编辑《古保圣寺》一书,对我而言,不啻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

《古保圣寺》由“图版”、“文献”和“附录”三辑组成,应该说基本囊括了甪直保圣寺的历史全貌。保圣寺作为苏州一大丛林,屡兴屡废,历史记载时断时续,且语焉不详,许多人知其盛名,而未必知其名何以盛?或知保圣寺塑壁 “神光闪耀,形貌如生”,却不知其出自何人之手?或知民国时期对保圣寺及其塑壁曾经有过一次抢救行动,但不清楚起因为何、过程怎样、结果是什么?又是何人之所为?编著者王稼句先生花费数年心血,蒐集保存了大量散见于故纸堆中,几近为岁月的尘埃所湮没的极具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的保圣寺珍贵旧影和文献,特别是有关塑像和塑壁方面的材料,经严格遴选,辑集成书,给了人们一个比较圆满的解答。

关于《古保圣寺》一书所涉及的的内容及其可能产生的影响,目前已经体现出的、将来可能会不断体现出来的价值,我不想多说,以避免有“王婆”之嫌。相信读者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眼光和头脑去品评,去作出自己的结论。我只想借《古保圣寺》付梓出版的机会,说几句书外的话。

一九一八年九月间,顾颉刚先生因妻病逝,受同学王伯祥、叶圣陶之邀去甪直小住,期间,他游览了保圣寺,被“栩栩欲活的,各人做各人的事”的古塑打动。后来得知古塑不断遭受到破坏,先后六次在报刊上著文“为一千年前的美术品呼救”,得到了诸如蔡元培、胡適、高梦旦、任鸿隽、金家凤、吴稚辉、叶公绰、陈彬龢等开明人士的积极响应和奔走呼号,终于促使当局成立了“保存甪直唐塑委员会”,落实了修复资金,并于一九二九年动工,两年后保圣寺古物馆落成。当时作为一个旧知识阶层人士的顾颉刚先生,无疑是修复保存甪直保圣寺塑壁的第一功臣,他所作的贡献,在时隔近九十年后的今天来看,仍旧闪烁着熠熠光彩。顾颉刚先生的那六篇险些被湮没于岁月里的 “记塑像文”,字里行间处处可见一个爱国知识分子的拳拳之心。王稼句先生在《后记》中这样写道:“如果当初顾颉刚先生没有去甪直,或去了也看到了,并不以为然,或撰文呼吁了,没有什么响应,这一中华民族的艺术瑰宝,大概早已在风吹雨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么多文化学者和社会名流,为一个破寺里的几尊残像奔走呼救,正说明他们是有眼光的,也是有胸襟的,不趋时俗,不赶热闹,因为他们将保护祖国文化遗产作为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这种精神是可贵的,至今也还值得去学习和发扬。”王稼句先生的评价是客观而中肯的。顾颉刚他们抢救的何止是“几尊残像”?是一种精神,是一种被岁月尘封已久的精神。时至今日,这种精神仍旧处在一个继续“抢救”的过程中。

王稼句先生闭口不谈自己为编著《古保圣寺》所做的辛勤劳动。在我看来,他的劳作与顾颉刚先生八十多年前所做的性质上是相同的,也应视作为一次“抢救行动”。而且,这次的“抢救”竟然也磕磕碰碰,甚至差一点儿胎死腹中。

《后记》中有一句很容易为读者所忽略的话,王稼句先生写道:“这本《古保圣寺》编于四年前(一九九八年——作者注),由于一些说不出的原因,延至今日才拟付梓。”王稼句先生还是很宽容的,他以“说不出的原因”掩饰着“人为的因素”。其实,我很清楚是什么原因致使这样一部具有相当价值的书稿迟至四年之后方得以问世。王稼句先生不愿谈,我当尊重他的意愿。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得说,保护祖国优秀文化遗产,需要一大批像顾颉刚乃至王稼句这样有眼光、有胸襟,不趋时俗,不赶热闹,将保护祖国文化遗产作为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的热心人,一切鼠目寸光、小鸡肚肠,出于个人偏见和私欲,玩弄权术以“封杀”他人的劳动成果为目的,牺牲公众利益而后快者,都将成为扼杀文化的千古罪人!

我想,如果王稼句先生没有读到顾颉刚先生的这些文稿,或读了也编著了《古保圣寺》一书,而最终由于某个“说不出的原因”或“人为的因素”没有出版,那么这些弥足珍贵的文献资料,会不会在岁月的尘封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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