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玉者的致富梦图文：库尔班江 “世之美玉，皆出昆仑”。和田玉是中华民族的瑰宝，更被称为中国的“国石”，随着近年来市场上和田玉的需求增加，交易价格屡创新高，很多人因此一夜暴富，于是更多的人愿意追随这样的梦想传奇，投入到玉石行业里，寻找自己的致富梦。 玉石行业里有这样三类人群，做玉石文化的人，搞玉石生意的人，和以挖玉谋生的人，这三类人都是希望通过玉石来完成发家致富的梦想。
采玉之路漫漫 和田的冬季漫长。农民没有农活可干，便索性把家里的劳动力带上，招呼自己的亲朋好友甚至整个村庄的人，集体去河床采玉。每天早上七点半，都有开往河矿的中巴；自己人多的情况之下，大家可以一起租一辆卡车去河矿，还可以合租或者合买一台挖掘机，最疯狂是2010年，一位玉石商人，一个人就拥有38台挖掘机。 2011年，在玉龙喀什河河矿上我遇到了中学老师吐尔逊江。趁着放假，他和他的几个同事，还有家人朋友一起来的，大家集资买下了脚下这片地方的挖掘权。吐尔逊江说大家在这儿挖了二十几天了，但因为都是平时没干过体力活的知识分子，挖不了几分钟就累得不行，需要停下来休息。也因为是知识分子，吐尔逊江算了笔账，就这样前后花去了三千多块钱都不止，还是一无所获。吐尔逊江说来挖玉是想给家里买辆车，但这买卖实在是不太值，还是回去踏实工作的稳当。 在河矿上采玉有点儿像搞房地产，最重要就是位置，位置，位置。先要找到挖玉的有利地形，然后再找到能休息的半地下的石屋或者地上的茅草帐篷。相比起来，吐尔逊江他们是起码知道该去哪儿，而之后我在河矿上又遇到了从三百多公里外的一个村子来挖玉的几个人，他们是第一次来挖玉，望着已经被翻了个底儿朝天的河床，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昆仑山深处海拔五千米的阿勒玛斯玉矿区已有100多年的历史，百年来毛驴是进山的唯一交通工具，但毛驴只能爬到海拔四千米的高度，剩余的路程就只能靠人来完成，这种方法也延续了百年。2011年我骑毛驴走了19个小时才到达阿勒玛斯玉矿，在这里遇到了19岁的麦麦吐尔逊，他初中毕业就辍学来矿区运石头，只为了能早点儿养家，他背上的玉石有三四十斤重，身后就是悬崖，但他说对他而言更重更危险的是生存的压力。 与河矿和山矿上的挖玉热潮相比，2006年以前，玉龙喀什河源头的一个叫黑山的村子就显得冷清了许多，黑山十分偏僻，靠步行和毛驴也要走上十二个小时，但也因为十分封闭，挖玉可以创造财富、改变生活这个思路，在这儿并不普遍，只有少数几个人在挖玉。 仅仅几年后，无论是历史悠久，但路途遥远且环境恶劣的昆仑山上的阿勒玛斯玉矿，还是玉龙喀什河的河床上，或是昆玉河源头的黑山村，都活跃着无数怀抱着发家致富梦想的挖玉人。而人们却渐渐发现，自己一年接一年地往挖玉事业里投钱，却收获寥寥。
和田玉的规则 河床附近便有这样一群骑着摩托车倒玉人。他们从采玉人手中压价收来玉石，高价送到当地有名望的玉石商人手中鉴选，玉石商人收下后再以更高的价格将玉转手给更多内陆的金主。 “拍卖”是最常见的一种玉石交易方式。卖家向一个买家展示自己出售的和田玉，旁边其他买家见到了，可以向那个买家提出合伙，共同买下这块玉。之后的交易就在这几位买家之间进行，谁能给其他买家加的钱最多，这块玉就归他。我曾见过26个人合伙买下一块127克的玉石，然后在这26人中拍卖，谁能给其他25人加的钱最多，这块玉石就归他了。 2000年之前，是不会有这么多买家合伙买一块玉石的，也没有“拍卖”一说。这无疑提高了和田玉的交易成本。 亚力坤，和田市最大的玉石代销王，空手倒玉做到今天的位置，他的店面汇集了众多精品，据说他从未花钱买过一块儿石头。 我的父亲也是一位玉石商人，在父亲眼里，每一颗玉石都是一个完整的生命，自己则是玉石和爱玉之人之间的媒人。他有时宁可自己一分不赚，也要把玉石交到属于他的人的手里。我在父亲身边从小耳濡目染，长大后还自己下海做了四年的玉石生意。我的弟弟亚库普江，在乌鲁木齐上完大学，最终去深圳给家里的玉石店帮忙。玉石商人的圈子里也不少尔虞我诈，但我的弟弟靠着父亲教育他的真实和诚信，如今他在深圳古玩城也小有名气，大家都知道他手里有好玉，也有靠谱的渠道。 真正的好玉，从采玉人手中收来以后，并不会立刻进入市场，而是被先送到当地有名望的玉石商人手中，供他们鉴选，他们收下以后会再以更高的价格将玉转手给更多内陆的客户。通常来说，流入市场的玉石档次，充其量只有中等水平。 很多倒玉人能做成玉石商人，而更多的挖玉人则可能会挖了一辈子玉。
从过去到未来 在和田的马路上，有时候会看到很多高档车。和田曾是一个典型的以农耕为主的地区，马车、摩托车、农用拖拉机是常用的交通工具。自从和田玉圆了一些农民的致富梦，马路上私家车的数量也与日增加。只要赚了点钱，大家就会去买车，那似乎是一个赚钱的标志，也是方便进一步开采与倒卖的投资。和田玉改变了很多人的家庭和生活，甚至改变了很多人的价值观。 2010年3月12日，一场强度11年罕见的沙尘暴突然袭来，席卷了整个和田地区，四处顿时昼如黑夜。形成沙尘暴天气的原因有许多，但玉石的过度开采导致生态环境恶化难辞其咎。 2011年3月，和田市出台了有关政策，全面禁止使用挖掘机开采玉矿，并在当年5月得到落实，大规模的挖掘机开采场面已经一去不返。 如今，忍受着恶劣的作业环境，明知真主眷顾的幸运儿只是相当少的一部分，也清楚挖出来的玉石会以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于自己的出手价卖到商人手中，仍然有不少和田挖玉人锲而不舍地在矿床上劳作。在最后一颗玉子被发现之前，他们很难放过任何一个凭借自己双手“致富”的机会。 采玉者的致富梦 昆仑山深处海拔 2007年以前，玉龙喀什河源头的黑山村还很封闭，没有多少人知道挖玉能够改善生活，而如今，奔往这里的人如同像是赶集。图片拍摄于2006年。 2007年，去往昆仑山深处阿勒玛斯玉矿的路上，挖玉人停下脚步向真主祈祷一路平安的同时，也祈求此行有所收获。 2011年1月，几台挖掘机在玉龙喀什河床上作业。从2006年起，挖掘机进驻玉龙喀什河进行玉石挖掘，2010年最多时，这条河两岸的挖掘机数量超过2万台。 这样的一台挖掘机，正常工作一天需要要3000多人民币的油，这些都是挖玉的成本。2010年，一位玉石商人，一个人就拥有38台挖掘机。 和田的冬季漫长，农民没有农活可干，便索性把家里招呼自己的亲朋好友甚至整个村庄的人，集体去河床采玉。每天早上七点半，都有开往河矿的中巴；自己人多的情况之下，大家可以一起租一辆卡车去。这种小卡车既能当交通工具，万一挖出石头，还可以一起拉回来。 2011年挖玉大军人数最多的一年，人们扛着工具从四面八方赶来，朝着同一个方向，玉龙喀什河，只为一个致富的梦想。 2008年，一个采玉人在石屋里躲避烈日。这种半地下的石屋是采玉人自建的栖息处，用河床上现成的石头围成，经济条件好点的能收拾的干净点，或者在地上搭个茅草帐篷。 50岁的买买提卡斯木·白克力挖玉已经15年了，大女儿穆哈拜提（维吾尔语“爱情”的意思）17岁，2011年，第一次跟着父亲来挖玉。 阿卜杜瓦力·艾马尔和阿卜杜拉·吐尔孙，在老家墨玉的村里是邻居，因为一起来挖玉就搭伴儿做了室友，两人合伙凑钱把半地下的石头房规整比较像样。 2011年，28岁的阿卜杜拉·吐尔孙已有两个孩子，最小的才三个月。他原本靠着一手装修房子和雕刻木艺的好手艺养家糊口。从2004年开始，他加入了挖玉大军，但至今还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收获。 阿卜杜瓦力·艾马尔，38岁，家里两个老婆五个孩子，原本是在墨玉做塔里帕克（帽子）生意，觉得赚钱不多便来和田挖玉。至今已有5年时间，两年前他挖出来的一块售价十万元的玉石，卖出后花了2万元装修了房子，但这两年挖玉收入甚微。 吐尔逊江，和田的一名中学老师。2011年那年，他很想给家里买辆车，为了增加一点收入，他和其他几个同事趁着放寒假来挖玉。但由于没干过体力活，才挖了没几下就坐下来休息。 为了节省过河所用的时间，挖玉人在河矿上安装了这种简易的绳索车，第一次来挖玉的吐尔逊江吓得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出来挖玉，他前后共花了3000多元，但是一无所获。 2011年，吐尔孙·吐合提，来挖玉的第11天挖出这块玉，高兴得叼在嘴里。他说这块石头别人估价九十块钱，他没卖，他想卖到三百块，目前还没有人买。 2011年玉石巴扎（交易市场），16岁的阿布里孜初中毕业辍学做玉石生意养家，没有太多本钱的他只能抢着和别人合伙。 和田玉石巴扎的交易，买卖双方一语不发，通过握手的方式确定彼此心中的价格，交易确定后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2011年，坐在角落里的两个玉石摊主是穆热吉汗和玛苏木汗。穆热吉汗的上一段婚姻因为和前夫一起挖出一块十万的石头后便被扫地出门；玛苏木汗前后离婚两次生育六子，现在她俩搭伙做生意，说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我的弟弟亚库普江，在乌鲁木齐上完大学，最终去深圳给家里的玉石店帮忙。靠着父亲教育他的真实和诚信，如今在深圳古玩城也小有名气，大家都知道他手里有好玉，也有靠谱的渠道。 亚力坤，和田市最大的玉石代销王，空手倒玉做到今天的位置，他的店面汇集了众多精品，据说他从未花钱买过一块儿石头。 2011年1月，从距离和田市三百多公里外的一个小村子来挖玉的6个村民。他们也是听说挖玉很赚钱才来的，但到了这里看到已经被挖的满目疮痍的河矿，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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