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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吃橄榄油,再饮葡萄酒

 老庄. 2014-04-05

       在纳夫普里翁小城的晚餐是这次旅行中的第一顿正餐,之前的进食都在奔波中完成。 小城没有中餐馆,必须吃西餐,对此我极不适应。除了工作原因,我很少吃西餐,不是不能吃,而是不爱吃。偶尔和喜欢吃西餐的朋友为此争论到激烈时,几乎能导 致文化决裂。为了抬杠,我甚至将麦当劳、肯德基奉为最好吃的西餐,而这种说法无疑是对正统西餐最大的侮辱,尤其是对欧洲饮食文化。如果退一步,我就说也许 到了欧洲,入乡随俗,就会喜欢西餐。可是当我今天坐在环境如此纯正的地方,一顿饭吃下来,依然找不到感觉,甚至起了反作用。一盘糊里糊涂的热菜,一碟沙 拉,几片面包,一杯啤酒,除了那杯和全世界其他地方差异最小的啤酒之外,几样菜我的味觉都不能给出好的评价。看到别的游客吃得津津有味,我只能用水土不服 来解释,寄希望于未来。

       另外让我更感觉不爽的是,一共花费21欧元,折合人民币210元,而在北京同等 的钱能买21碗炸酱面,够我吃很多天的。我感叹自己还是穷,要是特别有钱来欧洲旅游,我也不以住五星级宾馆、坐豪华游轮为荣。我就带一个做中餐的厨师团 队,今天炸酱面,明天饺子,后天烙饼,大后天……想到此,我都留口水了。胃里的东西似乎也变成了炸酱面。一种特殊的东西文化交流就这样在我的肚子里进行 着。我之前听一位朋友说过,在国外对于中餐也不能抱有太大期望,因为很多菜都明显加入了西餐的味道。我对此能够理解,就像国内的某几道川菜,各地的川菜馆 为了照顾当地客人的口味,就会产生差异,但是招牌还是要强调正宗。

       吃完饭,盛沙拉的碗中只剩下一枚橄榄和少许的橄榄油。我之前嚼过一颗,没有感觉,这颗就放弃了。橄榄体积小,在我看来属于“食之有点味,弃之不可惜”的小食品。中国也有橄榄,名气并不大。中国和希腊的橄榄是同一品种吗?有什么差异呢?

       实际情况中国和希腊的橄榄不是一回事。中国的橄榄属于橄榄科橄榄属,主要产于福 建,广东、台湾等省也有种植,果实色青,可食用,味道甘涩酸,算是五味杂陈,所以有“爱像青橄榄”之说。而希腊的橄榄标准名称是油橄榄,属于木樨科木樨榄 属,广泛产于地中海沿岸,果实除食用外,最重要的经济价值是可以榨橄榄油。中国台湾作家三毛作词的歌曲《橄榄树》中所写就是这种油橄榄树,抒怀她和西班牙 丈夫的一段生活,因为油橄榄在西班牙也广泛种植。这首歌曲是电影《欢颜》的插曲,在华语地区广为传唱,经久不衰。歌词中写道“还有还有,为了梦中的橄榄 树,橄榄树,不要问我从那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如此凄美的场景,令多少痴男怨女寄托情思。因为中国也有橄榄树,一般不清楚这种差别,就将歌曲中的油橄 榄当作现实中的橄榄。三毛作词时可能是有意忽略,因为如果在歌词中加入“油”字,这首歌就没法唱了,油乎乎的爱情谁能忍受。但是希腊的油橄榄树中如果没有油,那影响可就大了。

左图是橄榄,右图是油橄榄。

       油橄榄的栽种食用最早在公元前3500年的克里特岛,逐渐扩展到爱琴海沿岸,之 后是整个地中海沿岸,主要在北纬35-45度之间的气候适宜地区。橄榄油在西方有“液体黄金”等诸多美誉,功效很大,是重要的经济作物。现在西班牙、意大 利是生产大户,希腊仅占1/10左右。近些年也进入中国普通家庭,引领时尚健康潮流,听说评价是“凉拌最好,炒菜不香。”看来也有水土不服的问题。相比于 在中国的拌凉菜功能,古希腊人可是将橄榄油用到了极致,除食用外,宗教祭祀、美容养颜,能用的地方和场合一个都不能少,有点挥霍的意思,连参加运动会的运 动员也浑身涂抹橄榄油,展示健美的身材。橄榄油对于古希腊人来说自用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作用是出口,同其它经济体进行商品交换。

       与油橄榄具有同等地位的经济作物是葡萄,产品不是葡萄干,而是葡萄酒。

       近些年,国内葡萄酒销量大增,长期饮用能软化血管的功效也为人所知。从宴会级别转入寻常百姓家,成为佐餐酒。以前的糖水葡萄酒也被真正葡萄酒取代,质量提高,还打造出一些民族品牌。饮葡萄酒是一项很时尚和有文化内涵的活动,非常强调 品牌、产地、年份,饮用时要注意场合、时间、举杯的手法、入口的仪态等等,讲究很多。总之,会喝葡萄酒与能喝葡萄酒是两个级别的问题。葡萄酒从欧洲大量进 口,几百元到几万元,国人也见多不怪。在欧美,顶级葡萄酒的身影甚至出现在知名拍卖会上,一瓶几万美元也是常有的事。

       葡萄原产于近东,后传入地中海周边。两河和古埃及最先掌握葡萄酒的酿造技术,不 过规模较小,仅供上层享用。古希腊人因地制宜,培育出优质品种,改进各种相关技术,在地中海北岸逐渐向西传播,现在法国、意大利等都还是葡萄酒生产大国。 在早期葡萄酒的产业链中,栽培技术、贮藏技术比酿造技术更为重要,否则不能满足大批量生产和远距离运输的商业要求。古希腊人用特制的土罐装载葡萄酒,销往 各地,因质量上乘,成为新宠。古埃及贵族对古希腊的葡萄酒非常痴迷,每年用大量的谷物进行交换,以便它能及时出现在法老的宴会上,而古希腊人的餐桌上则出 现古埃及生产的粮食。这就像今天法国的葡萄酒出现在中国的宴会上,而同时中国的商品,比如廉价的衣服、玩具出现在法国人的家庭中一样。

古希腊的储存葡萄酒的双耳细颈椭圆土罐,从约公元前2000年在马赛失事的货船上打捞上来

       酒是全人类的最爱,酒精对神经的刺激和麻醉作用能让人获得深入心灵的快感。中国 古人早期通过谷物和水果自然发酵,享受粮食酒和果酒,一般不超过20度。低度酒和现在的果汁饮料相仿,能够多饮不醉,所以古籍中记载有些人酒量惊人。这些 酒由于储存和运输限制,商业范围不大,多是自产自销。元明之际,蒸馏酒技术成熟,乙醇含量可达45%-65%,而且解决了存储和运输问题。白酒的商业化和 名气同步增长,至今酒文化的大旗漫天挥舞,似乎不一醉方休,都对不起祖先。不过随着居住和工作条件改善,礼仪观念进步,白酒的重要性正在下降,危害性上 升。高度酒已经不符合时代潮流,消耗粮食不说,酒桌英雄变身酒桌狗熊的滑稽场面,越来越受到耻笑。

       油橄榄和葡萄可能是人类最早大规模种植的经济作物。与单纯为了生存,而扩大粮食生产不同,经济作物的出现让人类生活变得丰富多彩,与手工业、商业结合后,在农业社会焕发出无限的活力。中国的桑树、印度的胡椒也是同等重要的经济作物,当它们变身为丝绸和香料,就具有了魔力。



(作者:丁不二方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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