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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献文——睡在娘身边

 深山木槿 2014-04-05

睡在娘身边


记事的时候,就和弟弟睡一个床。什么时候不与父母睡,就不记得了。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了些年纪后,还能睡在母亲身边。

那是父亲去世以后,处理完丧事,我把母亲接来了家里,之前她在我妹家住了一段时间。

那天,母亲一进门,就啜泣不已,与她相伴一生的我的父亲去了,尽管已是八十多的高龄,可在母亲的眼里,那是她的天哪。我们试着劝她,劝得很无力,因为离去的是我的亲爹啊。娘亲用她的巴掌抹着泪,一把,一把。递上的手绢也不接,仿佛只有那种擦泪的方式,才更能表达她的悲痛。

到了晚上,我和妻儿都默默地围坐在娘的身边。娘的泪好象哭干了。她扫了我们一眼,说:都去睡吧,明天都得上班呢。看着母亲红肿的眼,看着她孤零的身影,我去自己房里抱来我的被子,放在了娘的床上。娘呆呆地看了看我,没有作声。

我静静地躺在了娘的身旁。娘让我睡里边,她说半夜会起床。娘关了灯。我和娘在黑暗中,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我在斟酌着该说什么。倒是娘,说起了爹的好,说爹年轻的时候,为家里出过的力,说拉扯我们几个孩子的不易,说“瓜菜代”的年月,爹利用休班时间,跑到近郊农村,人家收获后的地里翻倒地瓜,刨大头菜根;说家里翻修房子,都是靠爹业余时间拉着板车,一块一块捡来的砖头;还说为了供我们几个孩子上学,爹不舍得吃不舍得穿,近些年日子刚要好了,没享多大的福呢,爹却走了.

其实,在娘的唠叨里,我脑海里浮现的,却是爹和娘轮番互换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我睡过去了。朦胧中,觉得有人给我掖被子,我知道是娘。

前一次娘给我掖被子,是我刚参加工作。当时,鼻子上生了一个痈,脸都肿了,浑身发烧,吃药打针都不怎么见效。夜里,娘几次起来,给我掖掖被子,摸摸我的额头,问我要不要喝水,见我总不退烧,急得她团团转,嘴里还嘟哝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不知什么时候,听到自行车响。原来,是娘催着爹,半夜骑车去药房,买回了一块干蛇肉。凌晨四点多,我被娘叫醒,只见娘端着一个大铁勺,里面是香喷喷的鸡蛋羹。原来她连夜把蛇肉扞碎,掺在鸡蛋里,用香油煎了,让我趁热吃下,说是“以毒攻毒”。第二天,我的鼻头明显消肿,也不是那么疼了。后来,慢慢就好了。可是娘照顾我的那一幕,却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

天亮了,我拉开了窗帘,一道阳光照在娘的白发上,反射出一丝丝金色的光辉。娘的脸满是皱褶,两只浑浊的眼睛迟疑的盯着窗外。那一刻,我心里一酸:娘真的老了。我曾经多么能干的、勤劳持家的、象老母鸡一样护卫着我们几个鸡雏健康成长的我的亲娘啊。怎么就会老了呢?!不由地,我的眼里就噙满了泪水。

 如今,娘离开已经十年了,每每想起睡在娘身边的夜晚,心里总有说不出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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