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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5/2005 [梅玺阁上海闲话] 吃喝嫖赌之四

 江苏常熟老李 2014-04-05
          上海话中虽然没有“喝”,可上海人其实挺喜欢喝的,上海人的“喝”,当然不是北方汉子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上海人的“喝”,更多了一份精致,一份细腻。
  先说喝酒吧,上海人惯常喝的是黄酒,浙江的黄酒,上海本地也多有出产,以前最著名的要数枫泾地方出产的,叫做“枫泾特加饭”;现在,更是有“和酒”、“石库门”等多种高档品牌,令人诧异的是,明明开了只有两三年的公司,生产着“五年陈”、“八年陈”乃至“廿年陈”的黄酒,人们不但毫不质疑,甚至趋之若鹜,怪事一桩!
  上海人叫黄酒为“老酒”, 黄酒以陈为上,有人认为“老”即“陈”也,故名。其实不然,《吕氏春秋》卷九“季秋纪第九”记载了越王勾践出师伐吴时,把酒倒在河流的上游,与将士共饮的故事,史称“箪醪劳师”,这里的“醪”就是“酒”,“醪酒”就是“老酒”。
  上海话很有特色,上馆子点菜摆一桌,叫做“吃饭”, 即便酒宴,各式的酒喝了不少,却粒米也没有下肚,依然叫做“吃饭”;过去也叫“吃酒水”,现在已经很少用了。只有家中小酌,才叫“吃老酒”,而且是“吃小老酒”;小老酒者,言其规模小、没有排场也。
  小老酒,无非几个小酒小菜,油氽花生米、糟毛豆是上佳的选择,再好一点,弄几条曝盐小黄鱼、糟凤爪,要是有只猪蹄,那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了。老酒,多半是到弄堂口的酱油店零拷的,用一只带长直柄的量杯,伸到大瓮里舀出一勺来,倒在一边套了漏斗的瓶里,滴酒不漏,卖酒的人手很稳,一勺就是半斤,绝对不会有溅洒。
  以前,上海没有双休日,没有长假,没有手机,也没有互联网,逢年过们的家庭宴请就成了一个互相沟通的机会,也成了当时少有的几种社交活动。有些人家,在举办家宴的同时,也会买上一甏酒(上海话中,没有“瓮”字,只有与之同义的“甏”字),宴请客人。
  一甏酒,新开的时候最是香甜,多半用来孝敬长辈或是地位比较显贵的客人,而甏底的剩酒,俗称“酒脚”的,则上不了台面了,酒脚一般等到节快过完的时候,叫上几个最贴心的死党,将过节剩下的菜调弄一番,把剩下的酒淀淀脚,热热闹闹一顿吃完喝完,俗称“拷甏底”,因为这些酒脚是从甏底拷出来的,上海话“拷”与“敲”同音,因此也作“敲甏底”。
  虽然拷甏底,吃的是残羹剩酒,然而请客的不觉得没有尽到地主之谊,而被请之人,更是有一种被认同感,虽粗酒淡饭,不以为忤,欣然从之,更显义气。
  上海话中,“老酒”可以用来特指“黄酒”,也可以泛指各种酒类,同样上海话中的“老酒鬼”,可以用于好酒之徒,亦可用于“年老”的“酒鬼”。
  上海人也“吃”啤酒,以前啤酒也是零拷的,鲜啤酒由特别的车辆运来,装在高压罐里,等笼头打开时,高压罐中的二氧化碳变成气体,同进释放大量热量而使酒体迅速变冷,成了冰冻鲜啤,那个快速变冷的原理,如今被使用在运动员的快速冷冻止痛喷雾上。
  鲜啤,上海人叫“生啤”,是没有经过巴氏灭菌处理的啤酒,口感更好,和现在所谓的“扎啤”是一样的东西。鲜啤不是常日都有供应的,每天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可到看到鲜啤酒零售点前等着许多人,一手提着热水瓶,一手拿着蒲扇,焦急地等地啤酒车的到来。喜欢喝啤酒的人,特地在自行车上焊出一个架子来,可以放上四只热水瓶,可见好酒之甚。
  啤酒是下午拷,晚上喝,所以要放在热水瓶里保温。说到热水瓶,让我想起小辰光“泡冰水”来,我小时候,物资贫乏,别说电冰箱,就是冰砖、雪糕,也是很奢侈的东西了。那時,有一种按斤賣的水果汁濃縮晶,其實無非是色素、香料與糖精的混合物,按不同的顏色分為桔子精、酸梅精等,用冰水来冲泡这些“精”,就是解暑的上品了。
  泡冰水也要到指定的地方,一般是电影院、部队大院等有制冷设备的地方,与鲜啤酒不同的时,冰水整天都有供应,只是有时人多,笼头里开出来的冰水已经有点“热”意了,于是只能等,大约半个小时左右,才能把水冻透。“泡冰水”往往是小朋友的差事,遇到要等冰水冻透,那情形可就热闹了,热水瓶一地摆开排队,小朋友们打弹子的打弹子,跳橡皮筋的跳橡皮筋,虽然烈日之下,丝毫不畏酷暑……
  如今,再也不会有那种日子了,在过着优越生活的同时,也流失了许许多多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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