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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虚中：异国改革者的心思
丁志可 文
宇文虚中在北宋末年是一非常活跃的人物，但并没有得到群众的赞誉。后来在金国，帮金国皇帝实施改革，金国大治，同样遭到宋人的唾弃。然后就是他的死，不明不白。有人说他是因为改革而得罪了金国旧贵族，自取其祸；也有人认为是他想杀金国皇帝而未得逞，被杀。总之，宇文虚中是个非常有争议的遗民。不过，透过他这种现象，看那段屈辱的历史，则会得出，作为真正的北宋遗民，宇文虚中的结局不过是许多遗民的结局的缩影罢了。
■ 谢幕前的活跃分子
宇文虚中字叔通，四川成都人。大观三年(1109年)中进士，历任官州县，后进中央政府，为起居舍人、国史编修官、同知贡举，在宣和年间，被任命为中书舍人。
此时，并没有发现宇文虚中的任何才能，纵使有，不过是风花雪月的吟诗作对而已。有一天，北宋的童贯带回来一个生活在辽多年的汉人。此人向朝廷建议，联合金国灭辽。北宋与辽虽然友好往来，但任何宋人都知道，这种互不侵犯是用钱买来的。许多宋人都对辽人怀着仇恨之心。
时徽宗在位，听取了多方意见后，就派出使者去金国，希望可以联金灭辽。宇文虚中担任了这次任务的参议官。
宇文虚中惶恐不已，他上书徽宗皇帝道：“用兵之策，必先计强弱，策虚实，知彼知己，当图万全。今边圉无应敌之具，府库无数月之储，安危存亡，系兹一举，岂可轻议？且中国与契丹讲和，今逾百年，自遭女真侵削以来，向慕本朝，一切恭顺。今舍恭顺之契丹，不羁縻封殖，为我藩篱，而远逾海外，引强悍之女真以为邻域。女真借百胜之势，虚喝骄矜，不可以礼义服，不可以言说诱，持卞庄两斗之计，引兵逾境。以百年怠惰之兵，当新锐难抗之敌；以寡谋安逸之将，角逐于血肉之林。臣恐中国之祸未有宁息之期也。”
不过，这份奏书不但没有使皇帝回心转意，反而让另一位主战派大臣王黼大怒，王黼同样是一个饭桶，除了对同僚发脾气外，一无是处。他立即把宇文虚中臭骂一顿，然后让他去给童贯当参谋。
按照宋金约定，大家分头出兵。童贯在卢沟桥附近与辽人开战。战斗一打响，童贯大败。宇文虚中似乎早就料到这个饭桶必败，提前跑掉了。
不久后，金兵出大力攻下辽国燕山之地，北宋政府接收。回到朝廷后，宇文虚中被升为翰林学士。
宣和七年(1125年)，已经灭掉辽的金国大举兴兵南侵。童贯当时带着宇文虚中在守太原，两人还没有见到金兵的影，就立即跑回都城了。
童贯比较倒霉，被太学生陈东集结学生上书请求朝廷制裁他。而宇文虚中却因为官职卑微，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关照”。非但如此，徽宗还升他为资政殿大学士。
徽宗对着宇文虚中哭泣：“当初我不听你的话，如今金人两路并进，到了这个地步，可怎么办啊？”
宇文虚中给出主意：“皇帝您先降‘罪己诏’，然后把该杀的人都杀掉，这样做，可能会使百姓回心转意。民心一回，找一位得力将领守卫，就可以了。”
徽宗皇帝做得非常彻底，不但自我批评，惩罚了一帮大臣，还把皇位也让出来了。
但这并没有让金人回家，反而更是势如破竹，直逼京师而来。到了京师城下，金军希望北宋朝廷开门投降。时已是钦宗在位，他比他老子强不到哪里去，吓得浑身发抖，只好把后来的高宗皇帝送到金营里暂时当人质，其他事情再议。
四方勤王之师陆续到达，有一勤王之师的首领半夜率领人马去劫金营，但没有成功。金人恼火，威胁要攻城。钦宗皇帝吓得连浑身发抖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希望有人现在站出来，替自己去跟金人解释劫营一事。这件事的确是他所不知道的，赵氏子孙从来就没有主动出击的习惯，金人应该了解才对。
没有人愿意去，谁都不知道有脑袋去，还有没有脑袋回来。
站出来的自然是我们这篇文章的主角宇文虚中。据后来一些人的见解，此时宇文虚中之所以想去，是因为他见过高宗皇帝。据他自己说，高宗皇帝在还是康王时就显示出了与别的皇子不同之处来。此次前去，一方面是解释劫营事件，另一方面是看那位当人质的康王是否还活着。宇文虚中几乎是欣然前往的，带着钦宗皇帝的议和文书，见到了金使王汭（ruì）。在过濠桥时，金人故意示威给他看，把身强力壮的士兵排满道两旁，两排人抽刀高举，宇文虚中就在刀光下缓缓而行，没有一点惧意。到了金营，金人就让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也不见他，也不杀他。偶尔有几个壮实的士兵走进来，把刀抽出，向着天空挥舞两下，恶狠狠地看他几眼，转身就走。宇文虚中以为来到了一个神秘莫测的世界，心里倒有点恐慌了。几个时辰后，康王面色苍白地出现在门口。康王见到宇文虚中，非常兴奋，就如同老乡见老乡一样。
第二天，宇文虚中终于被召见，召见他的人态度傲慢，脏话总不离嘴巴左右。宇文虚中低三下四地陪着不是。直到晚上，宇文虚中才回到城中。带回金人话——要劫营事件的相关人等，如越王、李邦彦、吴敏、李纲、曹晟等人，还要金银、骡马之类。给了这些，就退兵。钦宗总算松了口气，还是有做奴隶的可能的。他又令宇文虚中前往，宇文虚中告诉金人，所提条件都可以答应，但有个前提条件是，康王必须回大宋。金人不能总得寸进尺，就答应了宇文虚中。宇文虚中与康王一起回。朝廷上下兴奋异常，宇文虚中被任命枢密使。
钦宗皇帝等于是把与金人周旋的所有事情都交给了宇文虚中。宇文虚中再次来到金营，希望金人尽快撤兵。金人说要三镇。宇文虚中大哭，不语。金人大怒。
宇文虚中道：“太宗殿在太原，上皇祖陵在保州，如何肯割弃？”
金人大笑：“你不是想要我撤兵吗，只要把三镇给我，我马上撤兵。”
宇文虚中回来跟钦宗皇帝说，把三镇给了他们吧。他们早走早好。就这样，三镇割给金人，金人撤退。而宇文虚中却被言官劾，罢知青州，寻落职奉祠。
在北宋王朝谢幕前，宇文虚中可谓是最积极的活跃分子。但这种活跃由于总以屈辱为标签，不与主战派“宁死也要战”的标签相吻，所以在后人那里，他的活跃不过是一个小丑的即兴表演罢了。
■ 不合作的终结
赵构称帝后，第二年迫于舆论压力，又为了做戏给人看，就下诏募求能出使金国“祈请”二帝回宋的祈请使。此时，宇文虚中还在已经消失的北宋朝廷的贬斥名单上。但这“劣迹”并没有阻挡他的脚步，他欣然应诏。
高宗皇帝恢复了他的资政殿大学士之职，宇文虚中在这年的十月带领一批人出使金国。
事实上，当时出使金国，倘若没有什么意外，完不成任务和被杀被扣留是一定的。宇文虚中欣然前往的勇气实在值得我们嘉奖。
金人为什么不肯把两个皇帝交回，这的确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如果我们站在金人的角度来看，徽、钦两位皇帝在金国作为俘虏的身份已经丧失了。因为中国已经有了皇帝。而金人的确还没有变态到真就是把两个皇帝当成奴隶，以虐待他们为乐的地步。
总之，金人似乎就是猫，玩弄来“祈请”两个皇帝回宋的“耗子”们。
宇文虚中自然不是神，和其他人一样，他无法让金人放了两位皇帝。第二年春天，金人对这次的出使团说，你们回去吧。大家都走，只有宇文虚中说道：“我是奉命北来祈请二帝回宋，二帝不走，我就不归。”金人又不缺他那口饭，既然他愿意留下来，无关紧要。宇文虚中就这样留在了金国，从此，再也没有回到祖国。
其实，许多金人都知道宇文虚中的名声。这位当年在刀枪下走过并丝毫没有一点惧意的汉人让他们很是钦佩。开始时，金人见他留下，就以伪齐刘豫政权的宰相之位诱惑他，但宇文虚中断然拒绝了。他把自己比作是汉朝的苏武，宁肯“生理殆尽，困苦濒死”，也不去做伪齐政权的狗屁宰相。
北宋一部分遗民的特点就是对金人采取不合作态度，要杀要玩弄随便，但别指望我当你的官。这属于气节，宇文虚中自然也不例外。
他常常写诗来表达自己的不合作态度——有人若问南冠客，为道西山采蕨薇。还写有“定鼎未应周命改，登床合许宋人平”、“南冠终日囚军府，北雁何时到上林”的诗句。他一面写，金人就一面看。金人发现，这个人的确是太有才华了。他们为之前让宇文虚中去做自己都瞧不起的伪齐政权宰相而感到羞愧，他们觉得这样的人才应该留在大金国。
不停地有人来劝说宇文虚中，滔滔江水的景仰之情、绵绵不绝的看重之意，全说给了宇文虚中听。宇文虚中终于改变了自己的态度，由不合作向合作迈进。不过，他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只掌词命之事。也就是说，只负责文事，关于政治军事一概不理。金人觉得这只是一种过渡期，就答应了他。
在金国做官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首先是金人的不信任，其次是沦陷区百姓对自己的仇恨，再次就是南方来人的唾弃。洪皓那年到上京时，见到他，就非常鄙视。宇文虚中为此闷闷不乐了一个月。
尽管如此，宇文虚中的官职 一升再升，翰林学士、知制诰兼太常卿，封河内郡开国公，书金太祖《睿德神功碑》，进阶金紫光禄大夫。金人称其为“国师”。
金人向来是不信任汉人的，更何况是宇文虚中这种在开始采取了不合作态度的汉人。那么，为什么宇文虚中会成为在金为官的汉人群中一个另类呢？只有一个原因，金熙宗的改革成全了他。
■ 异国的改革家
任何时候都得承认，金熙宗是中国历史上一位很有作为的皇帝，他在位期间对金朝的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汉化改革，使他们的民族完成了由奴隶制向封建制的根本性转变。
而宇文虚中就是这种转变的积极推进者。
熙宗用宇文虚中来主持改革，其勇气可嘉。事实上，熙宗从小所接受的教育就是中原儒家教育。在其周围，尽是文墨之士。许多汉人都看不出来熙宗是女真人，还以为是一汉家少年呢。其温文尔雅的气质自然受到众多汉人的吹捧。而熙宗自己也的确非常鄙视本民族的宗室大臣，认为他们是野蛮人。宇文虚中在大金国也时常表现出这种态度，两人似乎是不谋而合，走到了一起。
毋庸置疑，作为还没有走完奴隶制社会历程的金人，对宇文虚中的那种儒雅气质是不看好的。这就如同今天的我们看一万年后的人类一样，肯定不舒服。倘若让北京猿人复活，他们看到我们的举动，肯定会被吓死。比如照镜子，你对镜子笑，镜子里就会有一张笑脸。宇文虚中很是看不起金人，无论是风俗还是所言所语。在这样一个“动物园”里，宇文虚中这个人无法与这些人交流，而熙宗就成了他的知己。
两人从互相敬慕到无话不谈，然后到树立心中的理想，最终一起来把它实现，可谓是那个时代君臣珠联璧合的一个典范。
宇文虚中所主持的这场改革始于天眷二年(1139年)。也就是金熙宗上台的第二年，宇文虚中“充规划三省使，遣官制礼，凡与百议”。宇文虚中的建议其实是设立宰辅制度，由此确立封建君主专制。尤为重要的是，这一制度一旦确立，其继承制度就会相应改变。金人“兄终弟及，复归其子”的皇位继承传统被打破，确立了“立子贵嫡”的原则，宣告了绝对世袭权的确立。
不要小看这种看似简单的意识形态的改革，一个国家一旦确立一种意识形态，紧跟着的就是具体事物的变更。在宇文虚中主持的这场改革中，金国在政治、经济、文化诸方面都得到了空前的飞跃。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种由奴隶社会到封建社会的过渡，本身就是一种大飞跃。确切地说，我们今天看一千年前的金朝，仿佛它真的有了空前的飞跃。其实，跟江南的南宋相比，它们仍旧不是在一个水平线上。它只不过跟自己的过去相比，是一个大的飞跃罢了。
这一切成果的取得，当然归功于宇文虚中与熙宗的联手。前有熙宗放手让宇文虚中主导改革，后有宇文虚中欣然担当重任而无所顾忌。这场改革不取得成效是不可能的。
有一点值得注意，两人虽然都是在进行同一件事，但两人的想法完全不同。在熙宗这方面，他刚刚即位，由于金国正值武将鼎盛时期，所以，熙宗感觉处处受到朝中元老的牵制、欺压，甚至遭到某些武将的蔑视。他是想通过改革加强皇权，树立强大的君威。
宇文虚中可不这样想，用事后诸葛并形而上学的观点来说，宇文虚中希图通过汉制改革使金朝的政治、文化融人赵宋王朝的封建文明圈子之中，从意识形态上打败金人，进而实现复兴赵宋王朝的目的。
但这纯粹是意淫，且不说宇文虚中想不到这点，即使想到这点，在短短的时间里，他的生命有限，他敢保证自己能成功吗？
我觉得，宇文虚中尽心尽力地帮熙宗改革，无非是想让金国的所有力量都参与到这个改革事件中来，南宋政府就能苟延残喘了。
从有关历史文献的记载来看，宇文虚中在改革过程中并不老实，他送出了许多情报，并且和当地的反金汉人来往密切。
仅从这两点就可以看出，宇文虚中还没有那么超前的智慧想在意识形态上打败对手。他还是一个北宋遗民，虽然在金国为官，但始终不忘故朝。
宇文虚中对金国还有一个贡献就是文化上的，金代文学家赵秉文曾评论金朝文学时说道：“本朝百余年间以文章见称者，皇统间宇文公，大定间无可蔡公，明昌间则党公。”也不知是吹捧还是事实，有人认为宇文虚中在金代文坛的地位可媲美于李白、杜甫在唐的地位。所以，宇文虚中在诗中也这样写道：“齐名李杜吾安敢。”
有这么多人推崇他，自然就有人来学习他。而宇文虚中在金国的成就或者是留给金国的成绩主要表现在诗歌和散文方面，这些作品大多抒发思念故土、壮怀激烈的赤子情怀以及报国之志不得舒展的愁苦，所以语言犀利，凛然之气汹涌，感染力极强。最著名的有《在金日作三首》，现录其两首：
(之一)
遥夜沉沉满暮霜，有时归梦到家乡。传闻已筑西河馆，自许能肥北海羊。回首两朝俱草莽，驰心万里绝农桑。人生一死浑闲事，裂眦穿胸不汝忘。
(之二)
不堪垂老尚蹉跎，有口无辞可奈何！强食小儿犹解事，学妆娇女最怜他。故今愧见沾秋雨，短长宁忘拆海波。倚仗循环如可待，未愁来日苦无多。
也正是宇文虚中的这种文采和他推动文学的改革，使得金初文坛呈现出勃勃生机，同时也奠定了有金一代的文风基调：大气磅礴、万里雄风。不过，宇文虚中是必然不得好死的。因为他是汉人，更因为这个汉人还非常不懂事。
■ 谜一样的死因
宇文虚中为什么被金人杀死，是个谜。
先看第一种说法，这种说法显然认为宇文虚中的死是咎由自取。宇文虚中在金国，尤其是承担了改革大任后，往往对金国贵族不屑，经常骂他们是“矿卤”。这两个字肯定不是什么好听的，可能相当于今天的“野蛮”一词。
那些贵人达官当然愤愤不平，因为他们是胜利者，而宇文虚中是个亡朝之人。他死皮赖脸地留在金国，不被杀掉已经是对他有情有义了。他不但不知道谢恩，反而来讥笑，这种人简直就是太不懂事了。
这当然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就是宇文虚中的改革把许多权贵的梦想给打碎了。因为按照原来的规定，熙宗倘若有个什么闪失，继承皇位的要从熙宗的弟弟里面挑。可现在不一样了。当熙宗生了第一个儿子后，他的弟弟们的心都碎了。
1144年，宇文虚中升任翰林学士承旨，加特进，官至一品。这使得那些本来就对他恨之入骨的人更是火冒三丈。在这个时候，似乎不把宇文虚中杀死，他们就不是女真人了一样。
于是，有人立即找点子，终于被人找到了。是一桩很简单的文字狱，金人太聪明了，才改革不到二十年，就已经知道文字可以杀人。
宇文虚中平时没有事就喜欢写东西，这些文字难免有“逆上”之词，被这些人捉了个正着。但经宇文虚中一解释，这些人又找不到罪证了。有人就跑到宇文虚中家里，把他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然后说，你就是想用这些书造反！
宇文虚中淡淡地回道：“别搞这些。我若死那是命。你们拿这些书籍搞什么鬼，如果真是这样，南来士大夫家家有之，许多人家的书比我的还多，难道都是在造反？”金人见他有死之心了，就把他的家人老幼百口聚到一起，然后在周围点起一把大火，宇文虚中和他的家人就这样被活活烧死了。
我们可以看出，这个故事破绽百出。首先，此时作为他的支持者金熙宗在干什么，虽然有史书说此时的熙宗已经陷入疯狂中，不懂人事。但官至一品的宇文虚中，多年的合作伙伴被人搞死，难道熙宗一点表示都没有？
而另一种说法显然具备事实的各种因素。
宇文虚中密谋带着钦宗皇帝回江南，但事情泄露。宇文虚中等不及，就率领士兵进入熙宗的宫里，想要挟持他。熙宗险些就被宇文虚中活捉。熙宗逃脱后，把宇文虚中活捉，然后处死，宇文虚中一家老小也无一幸免。
如果这个记载是真实的，那我们对宇文虚中在金国的改革可以用“无心插柳”来做定案了。他就如同战国时期某个国家派一个人到秦国去修渠一样，为的就是拖延时间，让自己的国家免受兵灾而已。
宇文虚中最值得后人记住的事不是他的改革，而是他在金国的许多年并没有丧失掉北宋遗民与南宋臣子的身份，并最终奋起一搏，杀身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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